第七案 离奇自首(1) 作者:高不为 » 黄一为和韩文君通過共同吃晚餐確認了对彼此的好感,爱慕已经不言自明,但两人谁也沒有提出来。两個人都比较偏内向,决定了他们的感情之路還需要更多的磨砺。 父亲在黄一为10岁那年就因癌症去世了,从此母亲一個人拉扯他长大。黄一为的母亲叫王淑芬,很乐观,也很勤劳,把黄一为照顾得很好。但他性格中缺少一种危急时刻当机立断的果敢精神,也许与父爱缺失有关,其它方面成长得很好。 正当黄一为和韩文君的感情若隐若现的时候,捣乱的人来了,黄一为的母亲让他去相亲。母亲安排的相亲也不好推脱,毕竟母亲已经答应了人家。黄一为不想违母亲的意,只好答应了。女方是邻居的吴阿姨介绍的,听說還是個大学生,人长得很漂亮。 在母亲提前订好的西餐店裡,黄一为见到了女方,女孩叫杨丽华。杨丽华是一個一打眼看就很漂亮的姑娘,人比较活泼,话比较多。一直是她问东问西的,黄一为很不适应,虽然他口头表达能力很好,但大多数情况下他更愿意沉默,他不喜歡话太多的人。实际上,除了他心裡有韩文君外,他对于這個姑娘压根不感兴趣。 杨丽华点了一瓶红酒,她一個人就喝了半瓶。 黄一为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說:“我是做销售的。” “你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什么专业?”黄一为问。 杨丽华拿起餐巾纸擦了一下嘴:“我是学市场营销的。” “噢,是這样。”黄一为微笑着說,“真是隔行如隔山。你们专业都学些什么课程?” “学的都是怎么把东西卖出去。”她有点尴尬,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听吴阿姨說,你是博士,你给我讲一讲你学了些什么?” “我学的是犯罪心理学,很复杂,不太好解释。”黄一为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下。 “是嗎?好神奇。你能讲讲嗎?可以拿我举一下例子。”杨丽华很好奇地說。 “我只分析過犯罪嫌疑人,如果你真不介意,我可以說一說。”黄一为觉得不是很合适。 “沒关系。你尽管說!”杨丽华還是坚持让他說。 黄一为看看她,微笑着說:“如果你坚持,我就說了。” 她很高兴:“你尽管說。” 黄一为用餐巾纸擦擦手,身体稍微往椅背上靠了一下:“首先,你真的很漂亮,是那种很容易引人注目的女孩子。” 她得意地說:“不学犯罪心理学,這好像也能看出来。” “对。這是第一印象。”黄一为說,“但你用了颜色比较亮的眼霜和粉底遮盖眼袋,說明你经常熬夜。你左耳有两個耳洞,右耳有四個耳洞,但左右各戴了一只耳环,其它的空耳洞有戴過耳环的痕迹,原先应该是戴耳环的。也许是为了今天相亲,你想让自己显得庄重一些,所以摘下了其它耳环,左右各戴了一只。”杨丽华很吃惊,也有些尴尬。 “你沒上過大学,也沒学過市场营销,因为你连营销和销售都搞不清楚。說到你的大学和专业的时候,你用擦嘴来缓解紧张,最后還岔开话题,這都說明你并不熟悉市场营销這個专业。转移话题的时候,你的眼睛往门口扫了一眼,身体還往過道的一侧移了一点,這些都是逃离反应。你确实是個销售,你是一個酒托,应该是某一個酒吧的酒托,所以你的酒量很大,一瓶红酒,你自己喝了大半瓶。跟我认识以后,你很可能会约我到酒吧玩,完成你的销售任务。這些就是我看到的和推测的,怎么样?你对我這個犯罪心理学博士满意嗎?”黄一为充分运用了自己的心理学知识和侦查经验,說出了自己的判断。 杨丽华无地自容,尴尬到了极点,急忙站起来:“我今天有事,先走一步,過后再联系。”說完,向门口走去,迎面碰到了韩文君和凌霜。同时韩文君也看到了黄一为,她怔住了。 小霜问:“黄组长,你们這是?” 杨丽华想尽快离开,敷衍了一句:“沒什么!”說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黄一为尴尬地站起来,不知该說什么。過了好半天,他才问:“你们也来吃饭嗎?” 小霜也想尽快打破僵局,赶忙抢着說:“是的。我和文君姐逛街,看到這家店装修得不错,就想进来试试味道。沒想到会遇见你。” “那你们坐吧!”黄一为赶紧让她们坐下。 韩文君坐在了靠裡的座位上,小霜坐在外边。黄一为让服务员過把杨丽华用過的餐具收拾走,拿了菜单,让她们点餐。 小霜很聪明,不想当电灯泡:“黄组长,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吃吧。”說着她站了起来。 黄一为和韩文君都知道小霜为什么要走,韩文君低着头,也想和小霜一起走。小霜把她摁在了座位上,对黄一为使了個眼色,就离开了。韩文君抬头看了黄一为一眼,发现黄一为正在看她,赶紧拿起了菜单,装模作样地点餐。 黄一为先开了口:“她是我妈帮我安排的相亲对象。” 韩文君愣住了,慢慢抬起了头。黄一为看出了她的心思,說:“我是被迫来的。我用犯罪心理学把她分析了一下,我推断出她经常喝酒,经常熬夜,是一個酒托。我想她再也不会联系我了。” 韩文君听完了想笑,硬憋了一下,還是沒憋住,笑出声来。黄一为知道她的心结已经解开了,让服务员拿来一個红酒杯,共同分享了剩下的少半瓶红酒。 西餐厅外,小霜被黄一为的母亲王淑芬拦住了。小霜知道了她的身份,急忙說:“阿姨好!您有什么事嗎?” 王淑芬指着餐厅裡的韩文君问:“那個姑娘是谁?” “阿姨,她叫韩文君,是我們的同事。”小霜說。 “她多大了?”王淑芬问。 “我不太清楚。我今年23岁,她比我大四五岁,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小霜說。 “年龄比较合适。”王淑芬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說,“這姑娘漂亮,气质好,個子還高,生下孙子一定是大個儿,我看行!”小霜在旁边,忍不住笑了。 小霜想尽快离开,不想让黄一为和韩文君发现,于是她說:“阿姨,我先走了。” 王淑芬听了,拉住小霜的胳膊:“阿姨跟你一起走!”她们一边走一边說话,她向小霜打听了很多關於韩文君的事情。 回家后,王淑芬逼问黄一为:“一为,你老实說。你不想相亲,是不是因为那個叫韩文君的姑娘?” 他一愣:“你怎么知道她的?” 王淑芬有点调皮地說:“用你们的话說,我今天跟踪了你。” “妈,你至于嗎?還跟踪我!”他站起来,想回自己的房间。 王淑芬拉住了他,把他摁在了沙发上:“你给坐下。你都31了,我能不操心嗎?你要是把那個姑娘娶回来,给我生個孙子,我還用得着這么费劲嗎?” “妈,你又来了!”他有点不耐烦。 “什么叫我又来了。”王淑芬有些惋惜地說,“当年要不是你出国,丽雅早成了我的儿媳妇了,孙女都上幼儿园了。” 黄一为阻止了她:“妈,你别胡說,丽雅都结婚了。” “你還知道她结婚了?她女儿已经上幼儿园了,那本来是我孙女,现在成别人家的了。我什么也沒有。”王淑芬觉得很遗憾。 “你這么喜歡丽雅的女儿,咱们把她抢回来,怎么样?”黄一为和妈妈开起了玩笑。 她用手背敲了一下黄一为:“胡說八道的时候你最有能耐,女儿再好,也是别人的。有本事,你把文君给我娶回来,咱们自己生一個。” “八字還沒一撇呢,顺其自然吧!”他說。 “你說得轻巧,你得抓紧完成任务。”王淑芬有点伤感起来,“你很像你爸爸,感情上不够勇敢。他当年很喜歡我,可最后還是我向他表白的。我警告你,不许像你爸爸一样。” 黄一为抱住了妈妈的肩膀:“妈,我知道了。” 王淑芬說:“你光知道可不行,得有行动。要不改天,我亲自去跟文君說,让她向你表白。” 她說得很认真,黄一为一听就急了,双掌合十說:“我的亲娘,我求求你,千万别去,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略有伤感:“你爸爸死的时候,你才十来岁。我一個女人接過你爸留下的酒水饮料生意,几年下来,我不仅能搬动整箱的酒水饮料,還学会了开轻卡。我知道一個人過日子不容易,妈就是想让你成個家。经历了那件事情,你去留了学,现在你缓過来了,该考虑新生活了。妈年纪大了,现在生意也有人管,我只需要管管帐就行了。妈现在有時間,身体也很好,帮你带带孩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這也是人之常情。” 黄一为知道妈妈這些年很辛苦,抱着妈妈說:“妈,我知道了。我会在意的,保证尽快完成任务。你看行嗎?”他伸出了三根手指,一副对天发誓的样子。 王淑芬打了一下黄一为的手:“就会哄我开心,你就是破茶壶嘴好。”客厅回荡着母子二人开心的笑声。 第二天,黄一为正在办公室裡看书。戴家兴走了进来,說:“头儿,我刚才进大门,看见淑芬阿姨来了,她說要找韩文君。” “哎呀,我的亲娘!”黄一为站起来,疾步向外走,突然转過身来问:“她现在在哪儿?” “我把阿姨领到大办公室外,阿姨就让我走了,然后我就来签到了。”戴家兴有些不解,“看你的表情,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 黄一为点指了几下戴家兴:“家雀儿,你把我坑了!”說完,急忙出了门,戴家兴一头雾水,呆立在原地。 黄一为赶到了刑侦重案队办公的楼层,看见王淑芬正在和韩文君說话:“文君,我們家一为喜歡你,我很清楚。他和他爸很像,不好意思說出来。我想,你能不能像我一样,你提出来。你觉得行嗎?你喜歡我儿子嗎?” 韩文君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說不出来。黄一为赶紧走過去,拉着妈妈就走:“妈,你干什么呢?那有這样为难别人的。” 王淑芬一边走,一边回头說:“文君,阿姨同意,阿姨喜歡你!”韩文君脸更红了。 谭海龙和凌霜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谭海龙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由衷地赞叹着:“黄妈真生猛,我要是有這么一個妈妈就好了!”說完還咂咂嘴,看了小霜一眼。小霜白了他一眼,回到了办公室裡。 大院裡,黄一为還在和王淑芬僵持着。這时,手机响了。姜志东局长命令黄一为带领技侦组立即出发,前往奚城县,参与现场勘查。姜局特别强调,奚城县技侦人才不足,技术比较落后,要求黄一为全力以赴。 黄一为挂断电话后,对王淑芬說:“妈,你赶紧回家吧。我真有事,不要给我添乱了。”說完,急匆匆地奔向了3号楼。 三分钟后,现场勘查车开出了大门。技侦组全副武装,戴家兴很应景地来了一句:“东东专车,及时到达!” 過了一会儿,戴家兴鼓起勇气问:“头儿,早上我沒给你惹什么祸吧?” “家雀儿,工作時間不要扯别的!”黄一为现在不想說那些事情,戴家兴悻悻地闭了嘴。 奚城县是天阳市下辖的一個县城,距离市区最远,人口大量外流,奚城县只剩下了15万人口,是本省经济规模最小、人口数量最少的县城。一小时后勘查车下了奚城北站高速口。 奚城县刑警大队洪勇大队长介绍了事发经過。今天上午九点,一個叫董利民的男人来警队自首,声称失手杀了自己的前妻林轻。他和前妻离婚已经三年了,女儿目前11岁,跟前妻一起生活。前妻带着女儿,住在舒馨佳苑小区5栋4单元502室。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他接到了女儿的电话。女儿說妈妈又打她了,她沒有办法和妈妈一起生活下去了。他一听就急了,急忙打的来到了前妻家,见到了正在被打骂的孩子。他急忙上前劝阻,告诉前妻有话好好說,不要打孩子。沒想到前妻把满腔怒火发泄在了他身上,說孩子像他,脑子笨,還不勤奋,安排好的事情都做不好,和他一样是個废物。 他一直沒說话,他知道前妻有文化,对周边的人要求高,脾气還不好,但也知道她消了气,就沒事了。可她一直骂了十多分钟都沒停,女儿在一旁泪流满面,瑟瑟发抖,想想自己這么多年受到的污辱,他愤怒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吼道:“你怎么骂我都行,你這样对待孩子是不可理喻的,你就是個泼妇!” 林轻一直以知识女性自居,现在這個已经离了婚的不名一文的前夫居然敢骂自己是泼妇。她简直气炸了肺,冲過去,开始撕打董利民。董利民忍无可忍,使劲推了她一把,她一直向后退,撞在了对面墙上。她抬起手,无力地指指董利民,顺着墙滑坐在了地上,墙上留下了淡淡的條状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