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他一言不發 作者:未知 收到警察局電話這天,田雨湘正半躺在沙發上。 她慌忙從沙發上起來,鞋子都穿不上,穿上了以後,她好像得了健忘症一樣,“我去哪?哦,我要去接他。” 這樣想了以後,她的手才哆哆嗦嗦地把鞋穿上,拿了車鑰匙。 阿姨說,要跟田雨湘去,田雨湘說,“不用,你在家裏帶孩子,我在和我不在,要一樣。” 阿姨彷彿對着田雨湘宣誓般地說了句,“好。” 田雨湘的車開得飛速,一度都開到了一百六,她彷彿亡命之徒一般,希望自己出車禍,這樣,所有的一切都能夠拋開了,可是沒有,她並沒有出車禍,路上的車,出奇地少,想死都死不了的感覺,太難受了。 死不了就得面對。 她整個人,在去高速的路上,一直都在掉眼淚,她心裏有數,知道警察是叫她去幹什麼的,是去——認屍的。 如果找到了,他還活着的話,不可能沒有一點兒消息,消失了這麼久,杳無音訊。 可她不明白,董凱那麼好那麼好的一個人,究竟得罪誰了! 到達那段罕有人至的偏僻路段的時候,田雨湘下車,還走了一個趔趄。 江行止正在和趙副局長說話,不過一個瞥眼的功夫,便看到她了。 他的心竟然空前地跳起來。 就像是初戀的少男那樣跳起來。 他自己也不曉得,在經過這麼久以後,在經過了這翻天覆地的變故以後,他爲什麼還會有如此的反應,爲何看到一個讓他脊背發涼的女人,他會如同少男那般。 他以爲,他三十歲了,初戀的感覺早就沒有了。 他也以爲,他們都這麼多年不見了,再見不會有任何波瀾。 他以爲,他已經忘記她長什麼樣子了。 可當她遠遠地出現地那一刻,她昔日的模樣,便在他的腦子裏了。 這麼多年,她沒變樣,只是眼角眉梢好像更加長開了,更加明媚動人,嫵媚妖嬈。 又是彩霞滿天的一天,和她分手的那天,也是彩霞滿天。 她映着夕陽走來,好像火紅的顏色,塗滿了她的身體。 她的面上,不再是什麼都進入不了她心的寡淡表情了,不再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了,可能這幾年,她已經變了,已經成爲婦人了。 都兩個孩子了。 “田雨湘來了。”趙副局長說到,好像大人物出場,他要抖擻精神戰鬥了。 田雨湘的頭髮,現在已經燙過了,比以前瘦了點兒,好像也很憔悴,眼睛很有神,像是一個嬌俏的精靈一樣。 她好像沒有看見江行止,過來了,便說,“他呢?” 江行止一直在旁邊看着他,現在是在她的側後方。 她沒看見他,或者說,看見了,根本沒注意。 警察拿過一截大拇指,讓田雨湘辨認。 田雨湘就那麼一直看着,低垂着眼瞼,好像進入了某種情景。 “董太太,請問能夠辨認出來嗎?”警察問。 “是他。”良久,田雨湘才說了一個字。 眼淚就掛在眼瞼下方,江行止只能看到她的一個側臉,很美很美。 非常悽楚的那種美。 和上次欺騙警察時候不一樣的感覺,她沒哭,眼淚就那麼自然地落。 卻讓別人的心裏,萬分難受,心裏絞痛。 “怎麼看出來的?” “指甲是我給他剪的,他不要太長,說開車不方便,總磨着方向盤,我就給他剪短了。”田雨湘說完,便低了一下頭,她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腳下,看到這裏的土地和別的地方顏色不一樣,她便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非常憤恨,不知道誰和董凱有這種深仇大恨,她的目光,惡毒而堅定。 這種目光,就算趙副局長看了,都覺得心有慼慼。 他直覺,他好像真的錯了,應該不是田雨湘乾的。 此刻的她,看起來冷靜,表情也從剛開始的震驚,變成了接受,變成了要報仇。 好像,她是真的愛董凱的。 江行止的手,早在田雨湘說給董凱剪指甲的時候,拳頭就緊緊地攥了起來。 “我們現在只找到了這點兒線索,不能確認是董凱。董太太你要冷靜。收工,回去讓法醫鑑定。另外,全力尋找兇手。”趙副局長對着田雨湘說到。 這個女人,長了一張無辜的臉,可這種時候,誰見了都怕。 因爲還沒有確定死者就是董凱,所以,趙副局長只是私底下問田雨湘,“董太太,請問董凱平常跟什麼人有仇嗎?” “沒有。” “還是他有仇人,你不知道?”趙副局長又說。 “我和他是夫妻,日常我們什麼話都說,中午喫的什麼,他都對我說,他不可能瞞我,我們日日耳鬢廝磨,若瞞着我,我有感覺,他的爲人,不會和人結仇。”田雨湘又說。 江行止還是站在田雨湘的側後方,看着她。 他一言不發,只是拳頭攥得緊緊的。 時至今日,他並不能確切搞清楚自己對田雨湘是什麼樣的感情。 正因爲搞不清楚,所以,才心裏癢。 聽到她和董凱耳鬢廝磨以後,聽到兩個人這般恩愛以後,他的牙一直在緊緊地咬着。 趙副局長並沒有把那枚戒指給田雨湘,因爲沒有最後確認死者到底是不是董凱。 警察收工了。 空蕩蕩的地方,就剩下田雨湘。 後面站着江行止。 她可能一直都沒有回頭看,可能也沒有注意。 田雨湘便一下就跪在地上了,手覆在自己的臉上,接着,大哭起來。 江行止覺得,這次,不是田雨湘做的,否則她絕對不可能人前堅強,人後自己哭。 “你說了,過年我們要一起去看極光的,只有最幸福的人,纔會看到極光。我們一家四口要去歐洲,去新西蘭,你爲什麼不等我,爲什麼?”田雨湘仰天長哭。 她知道死的人就是董凱,不存在任何的僥倖。 而且,董凱被人燒了。 剛纔她狠了心,要替他報仇。 她又在那裏,跪着哭了好久好久。 江行止一直在她身後聽着。 果然很幸福的一家人。 她一家四口。 他孑然一人。 田雨湘在原地,跪到了夜幕降臨。 雖然過了年,但是天氣還是冷得很。 她還和往年一樣,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很普通的打扮,卻是最打動人心的外貌。 最後,她站起來的時候,猛一轉身,忽然看到了後面的江行止。 她原以爲,人都走光了,警察都收工了。 而且,她來的時候,確實沒有注意到江行止。 真的是好幾年好幾年不見啊。 田雨湘的眼睛哭腫了,爲了不把這副狼狽相暴露在江行止面前,她側了一下臉,輕拭了一下眼角的眼淚,“你怎麼在?” “我一直在。”江行止說到。 這裏地處非常偏僻。 馬路上的燈,幾乎照不到這裏,所以這是作案的好地方。 可田雨湘還是看出來了,江行止成熟了,不是以前的青澀模樣了。 隱約記得她比他大一歲,他今年——該三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