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他在接周延回來之前就把飯做好了的，總不可能真讓周延拿冰激凌當飯喫。
他遞給周延一雙筷子，拉開座椅坐下。
“其實也不算大事。”
一週前，段教授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說是名額篩選，他和另外兩個人暫留，要確定名額還要再進一步開會討論才能定下，段教授說他能被留下的機會很大。
莊秦原本確實沒抱着必去的念頭報名，但能被篩選進去確實值得慶祝。既然有很大機率能被留下，莊秦開始在每晚等周延電話之餘，有意關注項目主題並進行深入的資料搜查。
但那通電話之後沒多久，莊秦去上班的時候就開始覺得不對勁。
一開始是夜班急診室張主管手下帶的實習醫生和護士總會看着他說些自己聽不到的小話，當時他並不在意，覺得興許是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傳了出去，別人看他總會帶些不一樣的眼光，過段時間沉澱下來就好了。
但後來這種情況開始蔓延到各科室，他偶爾碰到陳楠試探過一次，陳楠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按理說有男朋友了這種事的討論度應該很快就會銷聲，但莊秦發現這事居然愈演愈烈，他能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察覺到一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這事究竟發展到了什麼地步，是陳楠從別的小護士那裏聽到的。
“他們說你當小三，搶別人老公。”
陳楠肯定是不信這種事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從哪兒傳出裏的這種流言，氣得她上午都有些脹肚子。
莊秦這也才知道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究竟源自什麼了，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這麼一段……抓根兒都抓不到的傳聞。
陳楠說，還有視頻。
莊秦愣了。
視頻？
陳楠把從別人那兒裏要來的視頻傳給他：“合成技術真是用的相當拙劣。”
莊秦看着視頻定格的有些熟悉的畫面，皺皺眉才點開。
他沒消聲，播放視頻的時候是以正常音量播放的，裏面的痛哭聲傳出來的時候，周圍喫飯的人往他這處看了一眼。
哦，是有人在播放那段快要被傳爛的視頻。
幾人回頭一愣，又迅速轉過來。
驚，播放視頻的是視頻裏的主角之一，莊秦。
……
這段視頻長兩分半，能看到莊秦的整張臉和另外一人的頭頂。
莊秦看了兩遍，確認這是林躍去醫院找他，並把他帶出醫院，走了三條街才走到的一家咖啡店。
林躍一直在哭，而他就坐在對面，露一張全程平淡又稍顯冷漠的臉。
他記得當時自己的表情沒有這麼冷硬，但極有可能是攝像頭把自己臉上的那一絲柔和過濾中和掉了。
他也隱約記得談話內容。
林躍說“感情也有先來後到”，他問林躍喜歡周延有多久，林躍說九天。
當時莊秦爲了勸服提醒林躍，九天產生的感情基礎太薄弱，說了一句“我三歲就見過他光屁股”的話。
那時候林躍還沒哭，但沒多久，林躍誤會喊了句“你罵我是第三者、還是我的錯了”後纔開始哭。
莊秦看了第三遍，看出視頻有些地方做了消音。
全程的對話變成類似於“竹馬白月光變身綠茶白蓮花，原配柔弱怒罵第三者”的短視頻。
莊秦再次點擊播放，聲音順着手機散音的空洞傳出來，周圍的人被迫跟着聽了第四遍。
林躍說：“感情也分先來後到。”
中間消音，莊秦說：“我三歲就見他光屁股。”
又是消音，林躍對着他哭“罵”道：“……第三者……你半路插進來還想讓我給你道歉。”
消音，莊秦冷臉喊：“不許哭。”
這句制止的話還挺有氣勢，但這落在觀看此視頻的觀衆角度來說，卻是實打實的欺負。
陳楠眼看着那根修長的手指要點在播放鍵上，企圖觀看第五遍，她一手奪了過來，擔憂的看着莊秦。
“莊醫生……沒事吧……”
手上落了空，莊秦蜷蜷手指，最後放在了大腿上，搖搖頭：“沒事。”
陳楠問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什麼愚蠢的問題。
這哪兒是沒事的樣子，這分明是有大事。
陳楠把手機還回去，安慰道：“連我都能看出這段視頻不對勁且剪輯手段拙劣，沒人會信的，莊醫生也別太在意這事兒。”
莊秦沒應，半天才問一句：“這視頻從哪兒傳出來的。”
陳楠以爲是在跟她說話，心想，這她還真不知道根在哪兒，但醫院總共這麼些人，一個個連線似的挖過去，還是能挖到頭的。
但等她轉頭想回話，纔看到莊醫生正低頭喫飯，好似剛纔的話只是句平淡的疑問，摻雜着那麼點好奇心。
陳楠艱難的嚥下米飯，不知道是該放心莊醫生的平常心態，還是該擔心莊醫生被視頻打擊魔怔了。
陳楠用了一個午休的時間就把視頻出處搞清楚了，就是第一批知道的那一羣裏頭，張主管手底下的一名實習醫生傳出來的。
莊秦很是驚訝：“這麼快？”
陳楠不好意思的“嗨”一聲：“不難不難，咱們院纔多少人啊，又不是所有人都關注八卦，總共就那麼一羣人……”
莊秦笑笑：“厲害，明天給你帶早餐。”
陳楠又不好意思了，但沒“嗨”出來，她回過神，莊醫生這麼高興，一點沒拿這當回事，不由得跟着操心。
“莊醫生抓點緊啊，發酵時間長了，我怕對項目名額的保留有影響。”
就是這句話，讓莊秦把注意力放回到王銘身上的。
這套路有些耳熟，想不放到他身上都難。
在這之後那段視頻被傳到了網上，但熱度沒那麼大，網絡上能看出來視頻不對勁的人多，他們不受醫院裏主觀傳出的“第三者謠言”的影響，倒是沒掀起什麼大風浪，不然周延可能在新店那邊就知道了。
他也問過林躍，逗他，那視頻是不是他當時爲了紀念短暫的愛情火花，向店主要的保存下來的。
林躍看了遍那視頻，感慨自己哭的聲音還是挺能激發人的保護欲的。
然後聽到莊秦的調笑，不屑的哼一聲：“那我得保存多少東西。”
莊秦笑了笑，說他以後能遇到，讓他連對方給的糖紙都會捨不得丟的愛人。
林躍又是不屑但帶爽朗的一聲笑：“不，他們不值。”
莊秦沒把這視頻是從哪兒來的、整件事情發生的原委、醫院裏起的流言告訴林躍，只和聊了會兒別的，就把林躍對這事的關注給撇了去。
他不是不信任林躍，他是想從林躍這兒看看能不能得到他和王銘關係如何的信息。
很顯然，林躍根本不認識王銘，聽都沒聽說過。
林躍說：“我不愛看那些，他們發什麼論文、得什麼獎我也沒關注過，況且我也不學醫，看那些的可能性只有一個，爲了催眠。”
林躍仰天長嘆一口氣：“這兩天我的睡眠質量也不大好，晚上搜搜看。”
莊秦就說先讓他白天少睡一點試試效果。
他和林躍的那通電話都沒打完，程副院長就給他打電話，說要給他放一段時間的假，放鬆心態，好好調整自己。
程副院長是怕他精力被分散，手術出風險。
莊秦先是沒想到這事居然連程副院長都知道，後又察覺到大概率是有人舉報。
莊秦說會把這事解決好，就欣然接受了這段突降的假期。
到周延今天回來，他歇了能有八天了。
周延全程皺着眉，手底下的米飯都涼了，莊秦拿筷子尖挑了一小塊米進嘴裏：“要不熱一熱？”
周延塞了一大口進嘴裏，搖頭：“不用。”
莊秦見他臉色沉重，輕聲解釋：“段教授沒給我打電話，就說明沒捅到那邊。”
“而且這視頻一看就是惡意剪輯，對項目名額保留的影響根本不大。”
周延想的卻不是這些。
他能清楚地知道這顯然是針對莊秦的，不然這視頻怎麼就突然從醫院傳開了，不僅是惡意針對，而且有很強的目的性。
剛纔莊秦也說了，項目名額暫留了三個人，周延問：“有王銘嗎？”
莊秦沒接上：“什麼王銘？”
“暫留名額。”
莊秦搖搖頭：“我沒問，不然老師知道了又要東奔西跑的操心，這事我自己能處理……”
眼看着周延臉色越來沉，莊秦放下手裏的筷子，學他皺眉，轉口正經道：“我認爲有，如果被削下去，不至於費這麼大的勁。”
周延定定的看着莊秦，嘆口氣：“我去問他。”
莊秦制止道：“我就是怕你又要和他纏上纔不那麼早的告訴你，這事沒你想的那麼嚴重，真的，而且也不一定是王銘。”
“……就算是他，所有東西都是假的，視頻是假的，謠言也是假的，我可以澄清的。”
沉默片刻。
周延仍然皺着眉，莊秦戳戳他眉骨，笑道：“這麼拙劣的手段，怎麼會傷害到我。”
“你眉毛要長到一起了。”
莊秦幫他往兩邊扯了扯，說：“不好看了”
“……”
他下意識放鬆，莊秦就捏着他下巴左看右看，吧唧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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