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清冷劍修十五
熱氣從潭水中蒸騰出來,霧濛濛地氤氳了整個上部空間,還帶着一絲藥草的香氣。
在熱水的浸泡下,皮膚上發紅的痕跡逐漸消退,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白子瀟靠在溫泉邊上,帶着水汽的手指摸過凌寒凇的臉,幫對方把還未消除的淚痕抹去。
嘖,好像昨天確實有點過分了導致人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猛地,凌寒凇帶着一絲白霜的睫毛閃動了兩下,微微躲開了白子瀟的手,脣間吐露出一些破碎的言語。
“不不要”
不過看樣子,倒不是要清醒的樣子。
白子瀟無奈地將人摟回來,順便將浮在水面上的青絲捋到後面,順勢安撫性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嗯,不碰你了,先休息一會兒。”
話說回來,他就真的給人家帶來這麼大的心理陰影嗎?
而在白子瀟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凌寒凇也陷入了一場噩夢,只不過井非是白子瀟想的那樣。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每次大量的冰靈氣涌入體內的時候,除了寒冷和痛苦,其實倒也能順勢沖刷經脈,提升一點實力。
只不過這點好處和被人強迫比起來,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但是凌寒凇倒是沒有想到,原本下在記憶中的封印,居然在這個時候,被解開了一部分。
那是一個下着雨的天氣,好像所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時,總是在這樣一個低沉的日子。
大雨從半夜就開始下,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
父親坐在門檻上,望着外面的雨沉默,眼中滿是愁緒——雨下得太大,今年收成又不好了。
母親則一邊收拾家中的衣裳,一邊絮絮叨叨抱怨,說是隔壁的兒子去趕考,聽說考得不錯,也不知道咱們傢什麼時候出個舉人。
凌寒凇那個時候還小,對家中遇到的事情完全不在乎,他只在乎下雨的時候,哥哥姐姐們不用跟着父親去田中幹活,可以在家玩捉迷藏。
家中的哥哥姐姐自然也是縱容最小的那個孩子,於是凌寒凇躲在了幾口大缸中的縫隙裏,看着外面的人走來走去,心跳得很快。
然後一切就戛然而止。
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父親焦慮的踱步聲,也沒有了母親的抱怨聲,甚至連家中雞叫聲也沒有了。
唯一還有的聲音,便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雨水混着鮮血,倒流進了家中,整個家變得一片死寂。
“咕嚕”,一個沾滿了血污的腦袋正好滾到了凌寒凇的旁邊,母親那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盯着躲在水缸間隙中的小孩。
腳步聲響起,帶着踏起水花的聲音。
“這個村的青壯年怎麼這麼少,真是晦氣。”
一道年輕的男聲抱怨道,同時還有咕咚咕咚喝水的聲音。
凌寒凇捂着狂跳的心臟,緊張地探出頭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成了心裏永遠也磨滅不了的陰影。
只見村裏的青壯年全都懸浮在空中,裏面也包括父親和兩個哥哥,他們全都只剩下了一層皮,透過人皮,可以清晰地看出骨骼的形狀。
而他們的血液,則懸浮在了空中,被一個男人源源不斷吸入體內。
隨着血液的減少,男人原本蒼白的臉色,逐漸變得紅潤起來。
“不行,還不夠啊。”
男人很快就把所有的血液都吸光,就像扔垃圾一樣扔掉了那些懸浮在空中的屍體,餘光卻恰好瞥到了已經被嚇得不敢動的凌寒凇,頓時眉毛一跳,
“哎呀,居然還落了個小孩。”
說完,朝着凌寒凇的方向走過去,那張還算是英俊的臉上,露出滿帶着惡意的笑容。
“小朋友,我帶你和你家人團——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猛地一口血噴出來。
一把劍,完完整整地透過了他的胸膛。
“真是讓本尊失望,血河你逃了這麼久,怎麼才這麼一點水平啊。”
懶洋洋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還帶着一絲明顯的失望。
帶着寒光的劍又轉了一圈,隨後果斷抽出,來人甩了甩劍上的血,看着跪在地上“嗬嗬”吐血,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人,就像是在看一條狗。
“這就是背叛本尊的下場,本還以爲你殺了這麼多人,好歹還能帶來點樂子,不過現在看樣子本尊是高估你了。”
來人打了個哈欠,彷彿不是在殺人,而是在赴一場無聊的宴會,
“算了,還是帶回去喂蛇好了。”
說完,那人似乎往凌寒凇的地方看了一眼,只不過井未有太多表示,就像是看到了一粒塵埃。
下一秒,兩人頓時便消失不見,整個村莊只剩下一個小孩,一地的屍體,以及彷彿永遠也不停歇的雨。
因爲封印的最後一點還沒有徹底解除,所以凌寒凇完全看不清那兩個人的臉,卻唯獨記住了那個垂下來的衣衫。
墨藍色的,就像是在深夜靜靜流淌着的溪水,映襯着後背一大片的肌膚,以及肩胛骨上面一個墨藍色的神祕圖騰。
漂亮華麗是一方面,這麼大膽的穿衣風格也是一方面。
在此後被帶入崇陽宗的日子中,凌寒凇總會從半夜驚醒,不是夢到母親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就是夢見父親的屍體懸在空中。
這個噩夢已經完全影響到了修煉,所以這段記憶,也就被他的師尊封印了起來。
直到被帶到千水宮,那段記憶也就只解封到了那魔修被一劍穿心的時候。
白子瀟此刻正躺在草地上,和嶽延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他倒是想聽一下凌寒凇的過去,而正好後者也需要一段時間冷靜一下,所以千瀾魔尊又一次“閉關”了。
白子瀟感慨,他應該是閉關閉得最勤快最短的大乘期修士。
“其實這件事你可以直接去問寒星啊,我瞭解的也不是很多。”嶽延亭喝着白子瀟帶過來的酒,順便拔了一棵地上的野草。
“他最近很忙,而且我感覺他好像對我有點疏離。”白子瀟聳了聳肩。
凌寒凇在醒來後,不知道爲什麼,說是想去水之閣看一看。
白子瀟想了一下,裏面也就一些魔修用的修煉手冊,以及一些千水宮發生的事情,沒什麼需要隱藏的祕密,乾脆就讓他去了。
“確實。”嶽延亭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和凌寒凇搭檔了這麼長時間,甚至一起闖出了“墨月寒星”的稱號,他當然也隱隱約約知道好友的那一點小心思。
只不過現在這個特殊又尷尬的時期,讓白子瀟什麼也不知道,或許纔是對他們兩個人最好的選擇。
嶽延亭又深深嘆了口氣。
本來以爲他自己的經歷就夠苦了,但是這麼一想,凌寒凇好像比他還要苦啊。
而此刻正在被好友同情的凌寒凇,在水之閣中翻找着一堆資料。
因爲白子瀟的允許,再加上千水宮宮主夫人的稱號,凌寒凇一路暢通無阻就來到了水之閣的資料室。
儘管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名頭真的挺好用的。
看着一羣魔修心中苦惱又不得不憋屈地行禮,凌寒凇居然覺得有那麼一絲絲的快樂。
咳,正事要緊,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
凌寒凇將心思收回,開始着重查找三百五十二年前的記錄。
三百多年前,正是千瀾魔尊最活躍的時候,也是千水宮最輝煌的時候,資料堆成了一個小山。
凌寒凇在一羣文字中飛快翻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個名字。
不斷翻飛的竹簡停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摸上冰冷的竹面,劃過一行小字。
血河魔君侍二主,叛,誅於小隱,沒於蛇口。——魔歷15864年,白。
作者有話要說:沒事,馬甲可以一個一個掉,不着急感謝在2021-10-2122:27:47~2021-10-2223:02:32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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