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白色的巨石沒有憑依,就這樣憑空飄浮着，底下是無盡的深淵。剛剛還躲在屏風後面的高層們此刻正無力的癱坐在巨石上。
彷彿有什麼球狀物體不斷地涌動着。
像是在緩緩的挪動着眼皮，領域逐漸裂開了一條縫隙,一隻巨大的眼睛睜開了。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移向了那塊巨石。
無數聲音竊竊私語,彷彿正被萬象萬物滿懷惡意的盯着。
別說是調動術式了，就是身體都動彈不得。甚至連話語都說不出口，冷汗逐漸爬滿了高層們的身體。
焦慮、恐懼、絕望以及自我厭棄，各種負面情緒涌上了他們的心頭。原來，被世界所厭惡,是這樣的感覺。
佇立於天空中，琉生冷眼看着剛剛還傲慢得不能自已的高層們如今狼狽的模樣。
出身鐳鉢街，就算是被中原中也保護得很好,琉生也還是目睹了許多貧民窟裏發生的各種充斥着人性惡意的事件。
他格外的清楚，做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人絕望痛苦。
琉生自覺自己是個招人喜歡的乖孩子。
與很多在鐳鉢街吃盡了苦頭的孩子們不一樣,他並不怨恨這個世界。相反,琉生相當喜歡這個人世間。
他也願意對所有人報以善意。
但是——
前提是，對方得做個人。
而眼前的這些,顯然是不想當人的。
“還當你們有多了不起呢，結果實力這麼差的嗎？”
“連分配任務這種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不然這個位置還是換人來做嘛。能代替你們的人多的是。”
“想知道這個領域的效果嗎？”
展開領域的一瞬間,琉生瞬間就明白了這個領域的作用——消抹存在。
“一旦被命中，不管是家人、朋友、戀人甚至仇敵,都不會記得你們的存在。”
“你們還活着,但所有人都視而不見。不管是做什麼,都無法留下任何痕跡。”
“就像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樣。”
琉生將領域效果說得相當清楚,但這不是爲了增強術式效果。
只有這樣清醒着的絕望,才能償還這些人對那些死於他們命令底下的咒術師所犯下的罪過。
琉生一直沒覺得自己有資格可以審判其他人。
他其實心裏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很不正常，也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等結束了他一定會後悔。居然爲了這樣的人髒了自己的手。
但今天——誒，他就樂意。
“不要表現出這麼害怕的表情嘛。被你們送去面對未知等級咒靈的咒術師們，他們又是什麼心情呢？”
“你們好像不是很贊同？難不成是覺得，你們的命比別人的命高貴？”
那可真就太噁心人了。
……要不還是直接動手吧？跟這種人說話好像覺得有點掉價誒。
琉生的手在空中點點劃劃，看得出來是在挑選下手人選：“先從誰開始好呢？”
就在琉生準備下手的時候，嘭嘭的撞擊聲過後，領域的上空掉落下一塊塊碎片，領域內的上空開了一道口子。
外面是漂浮在空中的五條悟，身上掛着三個人。
收到琉生的信息後，一年級的三人察覺到不對，連忙通知了五條悟。再加上某個匿名輔助監督告密，幾人馬上就清楚了狀況。
就這樣掛在五條悟的身上一路瞬移趕了過來。
高層們從來沒有一刻這麼爲五條悟的到來而欣喜過。
太好了，他終於來了嗚嗚嗚。聽我說，謝謝你——
如同下餃子般，原本掛在五條悟身上的惠，悠仁和野薔薇從破開的洞口齊刷刷的跳到了白色巨石上。
最後五條悟自己都降落了下來。
在站立在巨石上的一瞬間，一年級的三人瞬間癱倒，連五條悟都覺得有些無力。
“琉生，快點關掉啦，好惡心的感覺——”五條悟拖長了聲音不滿的抗議。
“誒誒誒？好——”
琉生慌慌張張的答應着，上空的巨眼緩緩閉合。巨石上的人們瞬間從黏膩的負面情緒中被解放出來。
隨着領域解除，所有人回到了已經被琉生最開始發出的黑炎毀壞得不成樣子的別邸裏。
被打斷了施法的琉生也終於從被怒火衝昏頭腦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環顧四周。
木質的宅院根本抵擋不住黑炎，連殘骸都沒能留下，只剩下些塵埃。連原本靜謐雅緻的庭院都變得一片焦黑。
宅院裏的結界也早就崩塌了。
不遠處站着幾個身着和服的男女，應該是宅院裏服侍這些高層的僕傭。身上沾染了些焦灰，萬幸的是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這倒是讓琉生鬆了一口氣，雖然高層們很拉，但是這些人可都是無辜的。
他們十分警覺，在琉生剛剛發出攻擊的時候就往外跑了。
見高層的時候時不時就會整出點動靜的五條悟深藏功與名。
看着這廢墟里一地狼藉，琉生維持着飄浮在空中的狀態。
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乖巧
琉生：啊這……他都幹了些啥？阿巴阿巴。
沉默，自閉。
要形容他現在的心情，大概就是：當時覺得有裝到，回想起來巨尷尬的事情。
長久的沉默過後，終於一道聲音打破了寂靜。
伏黑惠：“琉生，你……該不會是不敢下來了吧？”
怎麼會呢？這多大點事兒啊！他什麼場面沒見過。
不過是突然之間中二了一波罷了，琉生怎麼會不好意思見人呢？
……好像確實會。但這是能說出來的嗎？
他不要面子的嗎？
對，沒錯，他不需要。
“就是這樣！”琉生理直氣壯的大喊，就是這聲音聽着沒那麼的有中氣。
“噗嗤，哈哈哈——”
硬了，拳頭硬了。
琉生：開始記仇。
五條老師笑得最大聲，悠仁和野薔薇其次，惠有在忍，但是沒忍住。
琉生最終還是極其不情願的下去了。
可能是因爲琉生的領域解除了，於是——
天晴了，雨停了，高層們覺得自己又行了：“中原琉生！瞞報評級，潛入高專還擅自對我們出手，你被判處死刑了。”
“……”
琉生不理解，琉生不懂得。
這羣人剛剛還怕得要死，甚至現在都還爬不起來，怎麼就又開始耀武揚威了。
明明實力弱得可以，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有能力可以處死他？
“五條悟！這可是你推薦入學的學生，再不動手就將你視爲共犯！”
琉生看向五條悟，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慘還是五條悟慘，他記得最開始這羣高層們可當着他的面貶損着五條悟呢。現在要幹活了卻又第一個想起他。
五條悟顯然也沒打算慣着這羣人：“你們……腦子沒發昏吧？”
爲什麼他要因爲琉生暴打了爛橘子而對他動手啊？
笑死。
他不僅沒覺得琉生有錯，甚至還想帶他去慶祝第一次毆打爛橘子紀念日。
雖然五條悟絲毫不虛，但琉生有些慌了。
“怎麼辦，好像要被退學了誒……”
不，就算是直接被定義成詛咒師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對於高層們可能會有的追殺完全不擔心，畢竟經過今天一役之後，琉生髮現他們真的超弱的。
但是——
不能再上高專了問題可就大了。
不說賺小錢錢的地方沒有了，甚至還有可能會連累到高專的大家。
而且，難不成他年紀輕輕的就要體會輟學的苦嗎？
要不然還是趕緊再找個高中繼續備考東大吧？
“不會的啦，等老師把這羣爛橘子們打到失憶就沒事了。”
琉生：？？？
他以爲他已經很過分了，原來功力仍舊不及五條悟半分。
但是好像有點道理，要不就這樣辦吧？
“五條悟，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五條悟說着就要動手，琉生，悠仁和野薔薇緊隨其後。
野薔薇：“打哪裏會比較容易失憶？”
悠仁：“腦袋吧？”
琉生：“就是問打腦袋的哪部分啊！”
“……你們給我適可而止啊！”伏黑惠覺得自己好難，天天都在帶孩子，還是熊孩子。
“這種時候立下束縛不就好了嗎？萬一不小心就下太重手了呢？”
惠不理解。
這裏的每個人都不是不知道束縛這個東西，甚至琉生關於束縛方面的知識還是他教的，怎麼就沒人想起來呢？
琉生：惠，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於要毆打高層這件事也沒抱有反對意見呢。
在琉生等人面帶微笑的友好商量下，他們最終成功的與高層們達成共識，立下了束縛。
高層們：聽我說，謝謝你：）
——
在立下束縛後，五條悟將四人轟走，說是要跟高層們繼續友好交談一會兒。
但誰都知道這個‘友好交談’可能並不是那麼的友好。
琉生：“五條老師還要多久啊——”
他今天已經餓了差不多一整天了啊！
匆匆忙忙打完咒靈連飯都沒能喫上一口就被送來見高層，還開了次大。琉生現在已經餓到看惠的頭都像海膽了。
新鮮的海膽啊，蘸上芥末醬，吸溜——
不遠處傳來巨大的轟鳴聲，琉生轉頭望去。
啊這……這不是五條悟的‘蒼’嗎？
這是談崩了打起來了？
反正那羣高層們這麼拉，應該不用去幫忙吧？
“好了，事情完全解決了，我們喫飯吧。老師請客哦~”五條悟一個瞬移出現在了四人面前。
琉生悠仁野薔薇：“好耶！”
“對了，差點忘記說了，琉生。下次打爛橘子記得不要留下咒力殘穢，要不然爛橘子們很容易有藉口找麻煩的。”
琉生：還可以有下次嗎？
……好耶！
“可是五條老師你留下了咒力殘穢誒。”不止如此，還格外囂張。成功的做到了別人一看就知道是誰幹的那種。
“你會不會被穿小鞋啊？”
“沒關係，我是最強嘛！”
懂了，是找麻煩也沒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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