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 第31節

作者:未知
好在哪裏? 本朝宗室,年高?德劭些的在宗正寺任職,剩下的都被拘在長安當豬養,想上朝辦事?做夢! 也就是名分上說出?去好聽點,真論及前程,如何比得上他從前? 簪纓世族的長房嫡子,皇太后?嫡親的外?甥,父親是當朝宰相,母親亦是名門貴女?——錯非爲了那個位置,他憑什麼?苦心孤詣,做一個閒散宗室府上的世子?! 他拋棄了自己?原生的一切,斬斷了父母親情,皇太后?拼上晚節,馮家九族把腦袋都賭上,到最後?就爲了在紀王府做一個狗屁世子?! 這叫他怎麼?甘心?! 再則,紀王世子冷笑——現在這關口,已經是圖窮匕見,就算他想安安分分當個宗室子弟,天子也決計容不下他吧? 只怕此?時此?刻,黑衣衛的人都要摸到紀王府門上了! 他直接將此?事告訴妻子:“不可能了。事到如今,我與慕容璟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要麼?他死,要麼?我死!你自己?選吧!” 說完,他頭一次沒有再去看妻子的神色,拂袖而?去。 俞氏望着?他的背影,擔憂的站起身:“夫君……” 紀王世子走了,俞氏黯然神傷,打小就侍奉她?的魏嬤嬤悄無聲息的打外?邊兒進來?,看她?這般形容,便也猜到夫妻倆是起了齟齬。 她?暗歎口氣,執起團扇,近前去替俞氏扇風:“這是怎麼?了?從前您二位多要好哇,怎麼?吵嘴了?” 俞氏眼眶一酸,不覺落淚,委屈的將事情原委講了。 魏嬤嬤有些憐惜,更多的是無奈:“事到如今,公?主仍舊不改初心嗎?” 俞氏淚眼朦朧的看過去:“什麼??” 魏嬤嬤低聲道:“公?主還堅持最初的打算,想法子拉當今下來?,叫駙馬以宗室子的身份入主太極宮嗎?” 俞氏的眼淚涌得更兇了:“嬤嬤,你也覺得我太貪心了嗎?可那本就是父皇的天下,我是父皇唯一存活於?世的女?兒,這天下傳給我的夫婿,不應該嗎?” 魏嬤嬤心說若真是如此?,當初先帝怎麼?沒直接傳給駙馬,而?非得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呢? 嘴上卻不能這樣講,只勸慰道:“此?一時、彼一時了,公?主。駙馬有一句話說得對,到了當下境地,他與當今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了。您又作何想呢?” 俞氏道:“這哪還用問?我自然是站在夫君這邊了。” 魏嬤嬤告罪一聲,道:“即便是跟駙馬一道共赴黃泉,也不後?悔嗎?” 俞氏面露不悅,怫然道:“魏嬤嬤,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慕容璟當真敢殺我嗎?!” 魏嬤嬤反問她?:“您猜,皇太后?落髮出?家之前,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俞氏臉上血色淡去幾?分,嘴脣動了動,卻沒說出?什麼?話來?。 魏嬤嬤見狀,便知道她?只是嘴上要強,心裏不是不怕的,暗歎一聲,將團扇擱下,跪地道:“老奴知道您與駙馬鶼鰈情深,只是人心隔肚皮,這些話老奴說與您聽,您千千萬萬別叫駙馬知道。” 俞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嬤嬤……” 魏嬤嬤跪在她?面前,低聲道:“先帝駕崩之前,傳了奴婢過去,說他在世間只有您這一點骨血,偏您生的天真爛漫些,心裏邊籌謀的又是這樣石破天驚的大事,他即便是到了地下,也不能安心的閤眼。爲防萬一,先帝悄悄留下兩?道密旨,沒告訴公?主,只叫奴婢收着?。” “第一道密旨,講的是駙馬的身份與馮家的籌謀。先帝說,若大事得成,駙馬登基之後?,若有負心薄倖之舉,公?主切切不要想着?容忍一時,等他回心轉意。” 魏嬤嬤語中喟嘆之意愈發深重,彷彿是回到了先帝駕崩之前的那個日暮。 彼時先帝斜靠在塌上,有氣無力的同她?說:“男人一旦變了心,就不會再有所轉圜了,必然要痛下殺手,將我兒除去,若我兒有子嗣,只怕也不得幸免。若真到了那種時候,便叫內衛將這道密旨送去韋侍中府上去,必然可保得我兒及其子嗣周全。” 俞氏想到父親生前對自己?的百般疼愛,即便臨終之前,仍舊牽腸掛肚,不禁淚灑衣襟,只是卻堅定道:“父皇是杞人憂天,這道密旨是不會用到的,駙馬不是這種人!” 魏嬤嬤見狀,也是無奈:“第二道密旨,便是大事未成,如當下這般。” 俞氏聽到此?處,只覺有了救星,用帕子將臉上淚痕揩去,迫不及待道:“父皇說了什麼?,可有迴天之法?” 魏嬤嬤定定的看着?她?,慢慢道:“先帝說,若事不成,請公?主帶着?第二道密旨,往韋侍中府上,揭發駙馬與馮家籌謀,痛陳己?過,如是雖不可復爲公?主,卻仍能富貴餘生。” 俞氏猝然變色,當即道:“夫妻一體,我自然要與夫君榮辱與共,豈能棄他而?去?此?事斷不可爲!” 魏嬤嬤見狀,心頭那點希望之火霎時間熄滅了。 冥冥之中,她?甚至已經察覺到了崇慶公?主必然悲劇的命運走向。 她?便不再勸:“先帝還留下最後?一句話,公?主可要聽嗎?” 俞氏含淚道:“父皇的話,我當然是聽的。” 魏嬤嬤神色肅穆,一字字道:“先帝說,要您指天發誓,不會將這兩?道密旨的存在告知駙馬,否則,他在九泉之下也會魂魄不安,不得輪迴轉世!” 俞氏神色猛地一震,難以接受:“父皇,何以疑心駙馬至此?……” 魏嬤嬤恨鐵不成鋼,幾?乎是疾言厲色的打斷了她?:“公?主果真要爲了一個外?人,叫疼愛自己?十數年的父親在九泉之下魂魄難安嗎?!” 俞氏歉疚的動了動嘴脣,這才正了神色,指天發誓,絕對不會將此?事告知丈夫。 魏嬤嬤經此?一事,已經有些疲倦,幾?乎是心力交瘁的看着?面前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公?主,悄無聲息的嘆了口氣。 …… 另一邊,自有人悄悄往書房裏去回紀王世子:“世子走後?,魏嬤嬤進去,同世子夫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因外?邊有人守着?,咱們的人不好近前,只是後?來?不知她?們說到何處,情緒激動起來?,聲音略大了些,隱約聽着?,彷彿同先帝有關……” 紀王世子指節敲擊桌案的動作猛地停住了。 他幽幽道:“那老東西,果然還是給親生骨肉留了後?手啊。” 當天晚上回房之後?,難免對俞氏更溫存些,語氣歉疚:“我這幾?日心煩意亂,急躁了些,實在對你不住……” 俞氏正因隱瞞丈夫兩?道密旨的事情而?心存愧疚,自然不會過多糾纏,郎有心妾有意,很快夫妻二人便相擁到了一處,又是一雙鶼鰈情深的愛侶了。 …… 韋家。 韋仲之一語說完,仍且沉浸在自己?也要被迫下海的苦痛之中,發自內心的嘆了口氣,頭頂一片黑雲離開:“我出?去透透氣,你們年輕人一處說說話罷。” 蘇湛目送他離開,這才向公?子行個平輩禮節:“二郎。” 公?子還禮:“邢國公?。” 繼而?便將懷中那捲書展開——也是到了此?時,蘇湛才發現那其實並不是一冊書,而?是一張捲起來?的、薄如紙張的皮質地圖,內裏夾着?一支炭筆。 公?子坐定,道:“聽聞邢國公?久戍豐州,我有些疑惑,想請邢國公?解釋一二。” 蘇湛道:“請講?” 公?子便用那支炭筆指了指地圖上的某個地方:“延聖十三年秋,邢國公?出?軍雲中,北上七百里轉戰數日,何以無功而?返?” 蘇湛爲之一怔,難掩詫色:“此?事公?子從何知曉?當年之事牽涉衆多,想來?不應見於?冊。” 公?子道:“我翻閱了延聖十三年靈州、鹽州、夏州、豐州一線的糧庫、軍械倉儲等物資進出?記錄,再對照雲中都護府下轄民夫徵調,自然就能知曉。” 蘇湛聽到此?處,心下對於?公?子身份,便已經有所明悟,驚訝之餘,不免再發一問:“延聖十三年,距今已經有四年之久,而?天下各道州郡何其之多,世事竟如此?巧妙,公?子獨獨抽中了延聖十三年雲中都護府的奏文?” “當然不是世事巧妙,”公?子淡淡道:“是我將延聖十年至今,天下各道各州郡所上的奏文都看了一遍,繼而?纔有今日之問。” 蘇湛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先帝辭世纔多久? 而?各地公?文之多,只怕是車載斗量,難以估量。 如此?短的時日,竟能抽絲剝繭,從幾?年之前的舊公?文之中發現隱藏着?的蛛絲馬跡,其心思?之細、謀略之深,着?實叫人瞠目結舌。 蘇湛由衷讚了聲:“公?子當真勤勉。” 繼而?又將當年內情講與他聽:“彼時我剛至豐州,也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又有老將薛帥壓陣,便向朝廷奏請,希望重新打通河西走廊,連接西域,而?當時朝堂之上重文輕武之風異常濃烈,先帝雖被薛帥奏疏打動,但?行動之時卻又有些優柔寡斷,故而?旨意並未經過中書門下,而?是繞過三省直接發到了豐州。” 回想往昔,他不由嘆息出?聲:“國朝久不曾出?兵北向,先失燕雲十六州,緊接着?丟了河套平原,河西走廊雖有駐軍,卻也是獨木難支,數年不通消息,而?昔年內附國朝的諸多西域小國,早已經改弦更張,認突厥爲主,而?我們出?兵之時,卻仍舊懷抱着?天’朝上國的自大,然後?……” 公?子瞭然的接了下去:“被上了一課。” 蘇湛被這評論一噎,繼而?失笑:“也可以這麼?說。” 他神色有些複雜:“此?戰落敗之後?,薛帥沒多久便憂憤而?死,而?先帝也再無北上收復燕雲之心,朝野之上文官派系勢力日大,如今豐州也好,雲中都護府也罷,都不過是守態度日罷了。” 公?子聽罷爲之沉默,凝神思?量,蘇湛見狀,也不出?聲驚擾。 如是半晌之後?,公?子又道:“邢國公?,同我講一講你在豐州的見聞吧,民生、屯田、軍政,什麼?都可以。” 蘇湛在豐州待了幾?年,儼然是第二家鄉,他又是真心實意的在彼處經營,此?時同公?子說起,自然頭頭是道。 講到一半時,公?子忽然問了句:“那條名叫俱蘭的河,如今還產鯽魚嗎?” “啊,是的。”蘇湛下意識答了,繼而?大爲奇之:“那條河並不算遼闊,豐州之外?只怕無人知曉,公?子從何得知?” 公?子慢慢的“唔”了一聲,然後?笑了一下:“吳敦吳大儒曾經喫過俱蘭河裏的鯽魚。” 蘇湛並不知道當今後?宮中有位吳婕妤,乃是吳敦之女?,見公?子無意多說此?事,雖覺驚奇,卻還是繼續講述自己?這些年來?在豐州的見聞,從幾?年前初至豐州時豐州的情狀,到自己?離開之前…… 如是一來?,難免就要提及自己?奉天子詔返京的緣由。 當初見到那位傳旨內侍,聽他講新即位的天子傳召自己?回京時,他心中只覺荒唐莫名、心生厭惡,安排好一切動身折返時,沿途聽聞當今天子言行,又覺得從前或許是自己?想錯了,亦或者是內侍背後?有人着?意君臣不和,意圖藉機生事。 等真的到了長安,得知天子未入宮前的過往與登基之後?的所作所爲,他幾?乎是懷着?滿腔的絕望來?到了韋侍中府上。 邢國公?府世代忠烈,祖輩傳下來?的清名,斷斷不可以毀在他手中,若真有萬一,他必得以死相諫,決計不敢令先祖蒙羞。 只是他如何也沒想到,原來?當今是這樣一位天子…… 果決又睿智,從容又隨和。 他不乏鐵血手腕,登基不過幾?月,便使三省臣服,興慶宮避世不出?。 他又不乏溫情,聽自己?講述豐州情況時,甚至含笑問了句,俱蘭河如今還產鯽魚嗎? 蘇湛自有識人之明,雖然此?前也聽韋侍中講過,道是當今天子確有南風之好,只是同當今相處的這短短几?刻鐘時間,他並不曾察覺到天子於?他有輕侮狎玩的意味,反倒有種同輩相交的平和舒緩…… 蘇湛心念及此?,遂正襟危坐,將心中所思?所想說了出?來?:“當日在豐州,接到當今傳召的旨意之後?,軍中同僚頗有怨言,而?我即便身爲臣下,也難免生出?怨囿之心,只是從豐州至於?長安,沿途一路走來?,又覺得當今天子並非庸碌好色之輩,可既是如此?,天子又爲何傳召我入京?公?子以爲,這是什麼?緣故?” 公?子聽罷並不變色,神態仍舊自若:“我想,當日內侍往豐州去傳旨所說的那些混賬話,當時天子或許並不知曉。” 蘇湛神色微動,不由得想到了宮中近日來?所生的變故:“難道是有人故意授意?” 公?子不置可否,將桌上那張地圖捲起,閒閒的道:“誰知道呢。” 頓了頓,又說:“不過他知道之後?,仍舊沒有阻攔,倒是真的。” 蘇湛眉頭微動,不解又專注的看着?他。 公?子徐徐吟誦道:“古之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此?不足爲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蘇湛道:“這是大蘇學士的《留侯論》。” 公?子道:“自古勝敗乃兵家常事,身在當下,誰又能料定後?事如何?若連這等小節都不能忍耐,朕怎麼?能安心的將北境交給你,讓邢國公?替朕去收復燕雲故土、河西走廊呢?”

看小說網

看小說網是您最喜歡的免費小說閱讀網站。提供海量全本小說免費閱讀,所有小說無廣告干擾,是您值得收藏的小說網站。

網站導航

熱門分類

© 2023 看小說網 版權所有

首頁 分類 排行 書架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