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 第122節 作者:未知 …… 第二天天還沒亮,柳太傅便?早早起身,洗漱之後正待往前?廳去用飯,卻?有心腹管事匆匆前?來報信:“老爺,詔獄出?事了!” 柳太傅精神一振:“哦?出?什麼事了?!” 那?管事低聲道:“雍王自盡了,就?在昨夜……” 柳太傅精神矍鑠,神色振奮,不由得喝了聲:“好!” 這禍亂天下的根源死了,豈不是上上好事? 有這個好消息頂着,他腳步都比從前?輕快三分。 一路乘坐轎子?進了宮城,舉步向前?之時,見到等候在外的同僚們,眉宇之間都不禁泄露出?幾分喜色。 倒是有他的學?生小心近前?,低聲提醒他:“老師不可如此喜形於色。” 又用目光向他示意:“您看那?邊——” 柳太傅順勢望過?去,卻?見是戍守詔獄主官孫登,一張微黑的面龐死死的板着,神情?當中隱含擔憂。 柳太傅這才反應過?來。 詔獄並未設置在宮城之中,雍王是於昨夜自盡,彼時宮門?早已落鑰,料想?天子?還未知?道這個消息。 這幾天他們成羣結隊去給雍王哭喪,早就?惹得當今極其不快,幾度想?要杖責朝臣,只是有嚴衝這個丞相與教導過?他的柳太傅以死相諫,這才作罷。 倘若此時叫當今知?道雍王業已於昨夜在詔獄自盡而亡…… 只怕朝堂之上,馬上就?要迎來一場風暴了! 柳太傅心緒微沉,喜色盡收。 人死不能復生,也只能盡力勸慰聖上寬心了,至多,給雍王一個好聽點的諡號也便?是了…… 到了時辰,宮門?大開,禁軍挨着檢驗門?籍。 柳太傅的視線餘光一直覷着詔獄主管孫登,果然見他進門?之後二話不說,便?往天子?歇息的寢殿去了,心裏邊不由得暗歎一聲。 恰在此時,卻?聽身後有紛亂驚呼之聲響起。 “什麼人,膽敢擅闖禁宮?!” “我要面見聖上——” 有着先前?章六劫人的經驗在,此時禁軍反應極其迅速,先請堵在宮城門?口的大臣們入內躲避,又有弓箭手飛馳前?來援助。 柳太傅只聽見禁軍整齊劃一的步伐聲自宮牆之外傳來,卻?猜不透牆外究竟發?生了何事,再想?到前?不久匆忙入宮覲見的孫登,一時心中且急且躁,五味俱全。 列位朝臣在舉行朝會的正殿之外等待了沒多久,便?有當今聖上的心腹內侍前?來,微微眯着眼睛,躬身道:“聖上有請嚴丞相、柳太傅、龐司空,還有承恩公與虢國公見駕。” 柳太傅心中了悟,當今必然已經知?曉雍王殞命之事了。 五人齊齊到了御書房,經由內侍通稟之後,以爵位官職高低前?後入內。 承恩公與虢國公倒是還好,總算是與皇家沾親帶故,而待到嚴丞相與柳太傅、龐司空入內之後,天子?卻?是二話不說,便?將案上奏疏一併砸了過?去。 “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居然敢!” 李元達眼眶通紅,悲憤之情?溢於言表:“雍王,是朕的同胞兄弟啊!你們非要朕處置他,好,朕把他下獄了。你們要去哭喪,朕也由着你們去哭,可你們爲什麼一次次的得寸進尺,非要把他逼死,才肯罷休?!” “這天下,究竟是朕的天下,還是爾等的天下?!” 幾人入門?之前?,便?隱約能夠預料到天子?的驚怒,此時雖然惶恐,卻?也不算毫無防備,當即便?在嚴丞相的帶領之下跪倒,拜道:“聖上,臣等絕無私心,所作所爲,俱都是爲了社稷跟宗廟啊!” 嚴衝苦口婆心道:“聖上,雍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何還能繼續存活於世?若如此,天下藩王誰又肯安分守己呢?!” 李元達卻?不與他分辯此事,只冷冷哂笑道:“丞相好威風,好氣魄啊!您一聲令下,便?有百官前?去爲雍王送終哭喪,這等號召力,豈不是勝過?朕這個天子?百倍?!” “雍王是先帝的嫡子?,朕的骨肉兄弟,丞相要他三更死,他便?活不過?五更去,您有這樣的本?領,做丞相豈不是屈就?了?朕把這寶座讓給您,如何?!” 這豈不是誅心之論! 嚴衝臉上霎時間沒了血色,摘下官帽,再三拜道:“聖上明察,臣豈敢有此大逆不道之想??老臣對天發?誓,絕無半分不忠不孝之心,若此言爲虛,天地?之所不容,人神之所共斥!” 李元達神色戚然,極寡淡的笑了一笑:“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呢?” 復又哽咽道:“我只知?道,我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昨日夜裏孤零零的死在了詔獄!” 說罷,放聲大哭,哀慼不已。 如是一來,別說是柳太傅與龐司空,就?連嚴丞相這個剛剛被誅心的人,都不能再說什麼了。 最後,還是飛奔而來的一名內侍打破了滿室淒冷。 “聖上,陳嬤嬤帶了太后娘娘的遺詔前?來——” 御書房內衆人皆是一驚。 李元達滿臉是淚,愕然擡頭,哽咽着道:“陳嬤嬤何在?速速請她老人家進來。” 那?內侍面露難色。 李元達見狀,便?厲色道:“怎麼,朕使喚不動朝臣,難道也使喚不動你了?!” 幾位重臣不由得低下頭去。 卻?聽那?內侍戰戰兢兢道:“陳嬤嬤,陳嬤嬤她已經氣竭而死了!” 李元達大爲驚駭:“你說什麼?!” 他一把扯住那?內侍衣襟:“怎麼回事?!” 那?內侍小心翼翼又迅速的將自己得知?的消息說給聖上聽:“就?在方纔,有個形容狼狽、身受重傷的老婦要闖禁宮,身後還有人在追趕,禁軍匆忙將人押住,卻?聽那?老婦自稱是昔年服侍過?太后娘娘的近侍女官。” “幾日之前?,她想?要以太后娘娘的遺詔來救雍王殿下,不成想?剛出?王府,便?被人抓住,關押起來,嚴刑拷問,就?在昨夜,雍王殿下薨了,看守她的人也不再注意,她這才趁機逃了出?來……” 李元達顫聲道:“母后居然留有遺詔?” 又急忙追問:“遺詔何在?!” 那?內侍忙道:“已經遣人往雍王府去取了!” 李元達恍若失魂,鬆開抓住他衣襟的手,呆呆愣愣的跌坐回原處。 幾位重臣彼此交換一個視線,一時之間,竟也無人膽敢做聲。 不多時,便?有侍從匆忙來稟:“遵從陳嬤嬤的遺言,找到了太后娘娘留下的遺詔。” 近侍小心翼翼道:“聖上?” 李元達艱難的嚥了口唾沫,澀聲道:“呈上來吧。” 內侍應聲。 他接到手裏,展開細看,臉上血色愈發?濃烈,眉頭痛苦的顫抖幾下,忽然間一口血吐了出?來。 衆人大驚失色,柳太傅甚至顧不得禮儀,上前?去將哀毀不已的天子?扶住:“聖上,聖上!” 又厲聲吩咐左右:“還不去傳太醫?!” 承恩公撿起掉在地?上的太后遺詔看了,神色也頗悲憤,近前?去將柳太傅擠開,親自攙扶着皇帝外甥,盛怒不已:“自稱人臣,卻?在這裏做逼迫天子?的事情?,爾等怎麼有顏面以國家柱石自居?!” “雍王有罪,雍王該死,可你們別忘了,天底下只有一個人有資格賜死他,那?就?是天子?,你們居然敢越俎代庖,代天子?行事!” 又流淚道:“太后娘娘臨終之前?,最是牽掛雍王,而聖上向來與雍王友愛,你們逼死了雍王,讓聖上違背了太后娘娘的遺詔,怎麼還有顏面繼續在朝堂上做愷悌君子?!” 李元達一直堵在心口的那?口氣終於艱難的吐了出?來。 他放聲大哭,悲慟的簡直像是要把心肝都嘔出?來:“我爲人子?,卻?如此違逆母后的遺命,我死之後,該如何去見高廟,又如何以對定陵啊!” 又強撐着支起身體,聲色俱厲道:“朕的話是耳旁風,太后的遺詔你們都敢視若無睹,你們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彼輩非人臣也!” 對於臣下而言,再沒有比“非人臣”更嚴厲的指責了。 如是一來,不只是嚴丞相,連柳太傅與龐司空也齊齊摘掉官帽,叩頭請罪。 虢國公就?在這時候上場和稀泥:“幾位老臣也是掛懷社稷,故而如此,纔有些越矩……” 又站在天子?那?邊斥責幾名朝臣:“但是居然有人敢扣押太后娘娘生前?的近侍女官,害其性?命,以至於聖上違逆定陵太后遺命,更是罪不容誅!” 沒人知?道扣押陳嬤嬤的人究竟是誰派去的,匆忙之中,也沒人有心再去探究這些了。 只是事已至此,總要有人出?面收拾殘局,相應的,也總要有人對整件事情?負責。 嚴丞相顫顫巍巍的拜了下去:“臣爲丞相,統御百官,年邁昏庸,有失察之過?,再無顏面侍奉天子?,臣今請乞骸骨……” 李元達殊無挽留之意,寒聲吐出?來一句:“準!” 龐司空也忙附和:“臣年歲與丞相相當,亦乞骸骨!” 李元達面籠寒霜,冷冷的覷着他,又道了一聲:“準!” 隨之,柳太傅也主動請求致仕。 李元達的語氣卻?比對待前?兩人稍稍柔和幾分:“太傅也要在此時離朕而去嗎?” 柳太傅嘆道:“臣是無顏再見聖上……” 李元達沒說準,也沒說不準,太醫就?在此時過?來了。 他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打發?朝臣們退下了。 幾名叱吒風雲多年的重臣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關上門?的前?一刻,尤且聽見天子?在同近侍低語。 “皇弟他,當真走?了嗎?” 內侍低低的應了一聲。 天子?的聲音裏平添了幾分哽咽:“他比我要小三歲,還沒有成家,連個祭祀的後人都沒有啊。” 緊接着,又有氣無力道:“我作爲兄長,怎麼能眼看着弟弟無人送終?傳旨,將淑妃所出?的皇次子?過?繼給雍王爲嗣……” 內侍驚慌不已:“聖上,您膝下總共也只有幾位皇子?而已啊!” 卻?聽天子?哭道:“兒子?有什麼打緊?若是可行,我真恨不得用自己來換皇弟活過?來纔好!勿要囉嗦,去傳旨吧……” 第77章 天子將淑妃所出的皇次子過繼給雍王的旨意剛落地, 淑妃便暈過去了。 醒來之後伏牀大?哭,又匆忙要往宣室殿去向天子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