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櫻月夜】
無他,人少,清淨。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所有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她偏就要比所有人都要刻苦。宇智波斑嫡系末裔,若是個戰五渣,連她自己也要嫌棄自己。父母饋贈她一雙好用的眼睛,自幼精值便遠高於同齡人,身體素質不經千錘百煉怎麼可能成材?水戶拿給她的卷軸上的寫輪眼高級應用,與如今的宇智波已不可見的高級遁術,不刷熟練度就是擺設。
扉錯長於火遁與雷遁,善用藥物,針對這兩點,水遁就是對她很不友好。哪怕後來發現她還繼承了父親劍術大師的天賦,寫輪眼使用純熟,幻術水平亦可,又習得扉間的飛雷神之術,不留死角纔是取勝之道。終焉之谷的瀑布就是相當好用的練習對手。一直延續到青春發育期,不論季節總是和冷水打交道,後果之一就是信期不準。
她自己沒當回事,水戶也粗枝大葉沒想到那裏去。於是月經不調得天長日久,甚至不調到小腹總是凝滯着一團紊亂的查克拉。一開始還稍微有點在意的話,現在早就完全習慣,檢查身體的時候都會自動跳過。這幾日的腹部不適,與此前偶爾一次的出血,給她一個錯誤信號:一大波兇猛的痛經將至,請壯士做好準備。
壯士咬着牙給自己灌了口延遲姨媽的藥,接下來她要在等着被霧忍找上門,和冒雨同霧忍再來一次追逐賽之間二選一。她是一個人,對方是一個忍村,現在在水之國,與對面的大陸隔着一片海,踩水過去不如做夢比較快。
錯了。扉錯拍拍腦袋,終於意識到自己在犯傻。查克拉與傷口都恢復得差不多了,她也和扉間學來了每至一處必要亂塗亂畫的好習慣,所以,飛雷神之術,是擺設嗎?
不緊不慢地在棲身數日的溶洞中佈下各種陷阱,本着多留下一個是一個的原則,心情驀地雨過天晴的少女開始幹活。才組裝好起爆符線路,忽然小腹一沉,她暗道不好,遺憾地放下繼續填進去更多起爆符的想法,感應到離這裏最遠的飛雷神標記,回憶起那是途經的一片湖泊,人跡罕至。
就決定是你了,三,二,一——走起
這個地方果然沒有雨,也沒有霧和霧忍!
和一個正在月下摘花的、扎着詭異的古代髮型的、豆豆眉肌肉兄貴面對面,相顧無言唯有黑線千行的時候,扉錯面無表情地舉起一隻手,對被突發情況震驚到的兄貴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身體已經先於意識發動攻擊,無數質如金鐵的骨殖舞動着襲來。
扉錯此時無心戀戰。任憑怎樣熱衷於與強者的戰鬥的傢伙,在腹部絞痛並伴有不可描述部位持續掉血狀態的時刻,恐怕都不會很有心情打下去。大太刀與兄貴的骨刃碰撞,迸出幾點火花,扉錯手中愛刀幾乎脫手,後退兩步避開骨刃鋒芒,折腰錯過接踵而至的骨鞭。對方膂力未必強大過人,那就是自己現在力氣衰弱得厲害。
當然是退。哪怕處於特殊時期,智商掉線、筋力掉線、不在狀態,飛雷神之術的掌握者與改進者,難道還會有無法進行戰略性撤退的時刻嗎?
評估出自己此時狀態不宜作戰,扉錯也不強求,且戰且退的同時,賣了個破綻引得兄貴來攻,贈以上一波追殺的霧忍品嚐過的無色粉末,煙霧繚繞間轉移座標。
尋得私奔的公主的那個小鎮叫氹島鎮,也是常年多雨多霧的氣候。扉錯扮了個從良的遊女,臨近關門的時候摸進一家醫館。不能不來,這波姨媽實在是太過兇狠,扉錯連背上中過阻止傷口癒合的毒的傷口都癒合了,結果因爲這種難以出口的理由,導致減血狀態,造成無法戰鬥,不幸遇敵死掉,那肯定會死不瞑目的。還是解決一下吧。
醫館的招牌很有趣,林檎醫館,就是說這家主人姓蘋果。扉錯本想直接抓點止血藥自己配,但是抓藥的夥計是店裏的老闆娘,硬說她年紀輕輕的氣色這麼不好必須看看,連診金都免了讓老頭子過來,現在一把鬍子的蘋果老先生正在給她搭脈。
蘋果老先生眯着眼睛,第一句話就是:“結婚了嗎?”
扉錯低下了頭,此前被刻意忽略掉某種不祥的猜測涌上來,打開寫輪眼再次審視腹部,亂七八糟的查克拉糾結成團成綹,預知結果再來逆推過程的話,其中小小的一團怎麼看怎麼可疑。
卻不能崩人設。這會兒不是木葉上忍宇智波扉錯,是個從良的懦弱遊女。她張了張口,又閉上,唯唯諾諾,聲音發抖,顯得脾氣綿軟極了:“當家的裹走了家裏細軟勾引將要贖身的花魁,已是三月餘不見人了。”
老闆娘心疼這個和她死在戰亂裏的大女兒差不多大的姑娘,恨恨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又問林檎老先生她是怎麼了。
蘋果老頭子嘆了口氣,知道老妻惦記女兒幾十年,容易對類似人設發善心,掩去了對扉錯身份的猜疑,順着老妻的語氣罵道:“不像話!讓個有身子四個月的媳婦自己討生活,錢也不給飯也不管,孩子大人都不問一句,還是個男人嗎?”
遠處突然就不是個男人的扉間打了個噴嚏,疑惑地看向打開的窗戶,走過去關上,回到書桌前繼續對着情報組的情報篩沙子。
醫館裏的扉錯失去了表情,彷彿一個盯着自己腳尖的包子脾氣少婦,猶豫再三,瑟瑟發抖地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紅了眼圈囁嚅道:“拿掉,最少要休養多久能止住血?”
林檎老夫婦自然要勸阻,她只說帶着孩子不好改嫁。兩口子再三寬慰,終究沒法改變一個老公和花魁跑了的棄婦改嫁的決心(遠處的扉間噴嚏不絕,只好暫停工作去喫感冒藥)。
老婆婆年老話多,絮絮叨叨地給她講,一個半月最好,至少也要休養半月,免得年紀輕輕的坐下病來。扉錯重複問止住血的時間,老婆婆答,藥流恐一次流不乾淨,怎麼也要喫兩遍藥再觀察十來天,這其中還隨時可能大出血送命。
扉錯心中自然懊惱。四個月前由於事件突發太過尷尬,她驚慌之下采取逃避現實的應對方式,還特麼居然忘記吃藥。現在她隻身處於懷有惡意的異國他鄉,後有追兵前有阻截。水之國又孤懸海外,與陸上往來僅限於旬日一次的物資船,而問明時日,物資船後日正要走一來回。
失去戰鬥力鹹魚十天,到時候也不一定能趕得上下一班物資船,無異於自殺。人生還是挺美好的,她還是挺想見見柱間水戶他們,說說這次任務的驚險刺激的,暫時沒有去死的打算。
說到底,此時的扉錯自己還沒長大,對於腹內只有四兩重的一團血肉,是沒有“這是我的孩子”的實感的。她雖然嚮往父母,卻不懂父母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沒法直接與尚且不能表達自己的胎兒建立感情連接。
所以至少此刻,孩子對於她的意義,更多的是“搞事失敗留下的證據”“會令柱間水戶夫婦討厭自己的東西”“極大程度上削減了戰鬥力、導致這次休閒任務變成地獄難度任務的元兇”,總之兩個字:“麻煩”。
兩害相權則其輕,肚子裏的麻煩可以回到陸上再說。總不能帶回木葉去,那就沒法當作無事發生了。年輕的姑娘這麼想着,喝了碗安胎藥,受老婆婆相邀,靜臥一夜安睡休養。翌日一早便在枕下留金饋贈,催眠老兩口以爲她要去找私奔的丈夫,實則啓程往海邊趕路。
她想回家。
哪怕只是個空蕩蕩的小屋小院,哪怕隨着年齡增長實力增強總能偶爾感受不帶感情的監視,那畢竟是個可以安心地一覺睡到天亮的地方。
——一個可以經常看到路過的柱間大人與水戶大人的地方。有時似乎順便還有超討厭超討厭的扉間,哼無視他,那個混蛋!壞人!注孤生!
志村團藏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對鏡之外的宇智波都存在深刻的戒備和敵意,將扉間對扉錯的警惕翻倍發揚光大,也不知道戰爭年間是不是有哪個宇智波刨了他家祖墳,也可能是斑大人騎着九尾回來時專程去刨了他家祖墳。
扉錯沒表示出她的不滿,面無表情地積攢怒氣槽。孕婦由於體內激素分泌水平變化,本來就難以控制情緒。扉錯又是個情感豐富的宇智波,哪怕這些年的經歷使她的感情波動幅度一直壓制在最低程度,也不意味着她真的是個佛系女子。
被當作犯人押送,遭遇衆人圍觀,真特麼是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到底是個歲數不大的青少年,扉錯不可能就這麼生受了志村團藏的羞辱。第一他不是柱間水戶的家人,第二他是個弱雞,第三他不長眼眉的樣子幾乎在臉上寫着“來啊修理我啊”,恭敬不如從命,腳趾活動幾下結了個簡單的印。
登記進村,還沒走出一百米,稀稀落落只有幾個路人路過,團藏停下腳步,臉刷的紅了一片。
不是什麼大事,沒人受傷,不過是,一隻麻雀笨拙地撲騰過去,他判斷那不是敵襲而走神的一瞬間,腰帶不知怎麼斷了,褲子掉了,孤零零的不可描述在風中發抖,涼涼的。
喫瓜羣衆鬨堂大笑。
從心胸寬廣這個角度來講,扉錯比她大伯同年級時大概稍微差了一點,好在她不記仇。反正當場就報回去了。鏡嘆了口氣,用了個水陣壁擋住團藏,解開扉錯的繩子,勸慰道:“水戶大人很想念您,扉錯大人。現在火影大人很忙,派我們來接你去見他,不用排號,想必很快就會允許您去探望柱間大人的。團藏只是脾氣急,沒有惡意,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他沒好意思拿年紀說事,扉錯的具體年紀是機密,但很顯然不如他們幾個火影弟子大。這次任務超時,中間又有死訊傳來,再次得知她的消息,是“小宇智波斑”之名經由鬼燈幻月之口傳遍四方的時候。情報部門爲此加班加點,得出一個“扉錯上忍或已叛逃投敵”的離奇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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