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他上了車，閉眼休息了一會兒，再次醒來時，幻影已經開到山腳下，停車出入口的道閘自動識別車牌，一聲“歡迎回家”即陌生又親切。
睡意了無，聞皓靠在椅背，車窗外是漆黑的樹林在急速倒退。
拐彎時，車燈的光射在對面的人行道上，霎時間，一個熟悉的單薄背影，正蹲在地上搗鼓面前的自行車。
短短不到兩秒時間，幻影轎車已經從方採默身邊開走。
聞皓的視線即是隨着他的身影，跟着往後一路看去。
司機洞察到他的動作，小聲詢問，“小少爺，需要停下來嗎？”
都已經開過幾十米了。
“不用。”聞皓又重新閉上眼。
方採默騎自行車本來就不熟練，還挑到一輛有問題的，騎到一半鏈子掉了，他蹲下怎麼也裝不回，手還搞得很髒。
眼看時間已經過去很久，而聞家的別墅又在半山腰上，附近人跡罕至，漆黑的樹林間傳來“咕咕咕”的鳥叫。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夜風掠過林間，小鳥呼啦啦撲閃着翅膀躥向夜空。
方採默把自行車停在電線杆旁邊，路燈昏黃的光照着它，這讓它顯得沒那麼孤單。
方採默小跑着往聞家的別墅方向跑，趕在10點前回到家。
一踏進門，他就直衝二樓衛生間，用了很多洗手液，手都搓紅了才把自行車鏈子黑色的機油洗掉。
方採默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一擡頭，看見鏡子裏，站在自己身後不發一言的聞俊。
“聞俊哥。”方採默迅速轉過身，背抵着洗手池邊緣，有些無措。
“小默。”聞俊倚在牆邊，雙手抱臂，緩緩地說：“你姐說你晚上跟同學一起喫飯。”
“……是的。”
“聞皓也纔回來沒多久。”
“……”
聞俊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但卻令方採默不寒而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纔開學幾天，你們關係這麼好了？”
“他也剛回來嗎？我不知道啊。”方採默說慌的時候心很虛，因此語速特別快，怕對方細品下來，聽出些端倪。
“你們不是一起？”聞俊靜靜地看着他。
“我跟劉旭一起，理四班的。”爲了讓這謊言看起來像真的一樣，方採默刻意說了一些真假參半的細節，“他今天值班，讓我先去佔位的，校外的牛肉麪便宜又好喫。”
“哦，這樣啊。”聞俊扶了扶鏡框，很隨意地說：“我還以爲把你們安排在一個班，能增進感情，畢竟，住在一個屋檐下，彼此相處不能像陌生人。”
方採默想到他兩面三刀的樣子，比陌生人還令人反感。
手上還滴着水，他往身上擦，小聲對聞俊說：“聞俊哥，我還沒有寫作業，現在有點晚了，我想……”
“我來這裏，是想確認一下你的情況。”聞俊伸手揉了下他的頭頂，髮質很軟，手感不錯，於是原本只是打算輕輕碰一下，結果他扣住方採默的後腦勺往前一帶，方採默差點撞到他懷裏。
“聞俊哥。”方採默沒忍住，微微蹙眉：“你……”
“小默。”
兩人之間是咫尺的距離，聞俊說話時的氣息也落在方採默臉上，“哥哥喜歡聽話的孩子。”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我懂分寸。”
“我也覺得你很乖。”聞俊勾脣淺笑，“希望你一直保持下去。”
別讓我抓到小辮子。
跟聞俊道了晚安，方採默終於可以回自己房間。
他坐在牀邊發了一會兒呆，才反應過來要報平安。
方採默打開手機，15分鐘前，聞皓簡單回覆“到家”二字。
徐越跟張支書跳出來說趕緊洗澡休息。
聞皓的微信名居然是他的真名，方採默點開他的頭像，朋友圈果然是隻對朋友開放。
他什麼也看不見。
默小默【我也到啦，大家晚安好夢[柴犬]】
智勇雙全【小默，你家到底在哪兒啊，這麼久的？說好的地鐵口學區房，看把我家孩子折騰得成什麼樣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默小默【孩子？是時候讓你見識見識我校霸的b面了。】
智勇雙全【哥，我錯了，明天全肉宴伺候，淚流滿面jg】
默小默【乖，跪安吧。】
校花姐姐想睡我【詹勇你個煞筆，能不能專心喫雞，媽蛋，又被打殘，叫爺爺都不去救你了！】
智勇雙全【臥槽，要哥給你溫習不，昨天誰被誰按頭虐死的？】
老書記不收好人卡【鐵汁們，繼續互噴不要停，我洗洗睡了。】
智勇雙全【……】
校花姐姐想睡我【書記，你他媽別在裏面又擼一個小時都不出來！老子還要洗澡呢！】
智勇雙全【突然欣慰我沒舍友，隨時隨地，想擼就擼】
老書記不收好人卡【側面印證了爺的持久性】
……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羣裏吵得歡樂，剛開始因爲喫雞不成反被虐，互噴了好久。
後面圍繞着張支書那裏到底行不行，詹智勇跟徐越展開了論證。
方採默活這麼大歲數，在那個含蓄的年代，哪裏會大張旗鼓地聊這種話題。
隔着電腦屏幕他的臉悄然泛紅。
而且一向看起來比比較穩重的張支書，原來是錯覺。他只是話少而已。
反正也插不進去話，方採默索性關了微信，放下手機，他的臉轉向門口的方向，隔壁的聞皓在幹嘛呢？
他連在網上也這麼冷淡啊。
而另一頭的房間裏，聞皓正坐在書桌前做第一單元的測驗題。
他很少加羣，因爲消息彈來彈去很煩人，就算設置了免打擾模式，但每次點開微信界面，那些羣因爲更新了消息，總是爭相恐後擠在首頁。又要浪費時間去刪除。
聞皓寫功課時，習慣放點輕音樂，聲音調得很小。
他不喜歡臥室太亮，天花吸頂燈通常情況下都不會開，房間裏只有牀頭壁燈及寫字檯上的護眼燈。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解完一題數學題，不知爲何，伸手關掉了音樂。
房間裏只有筆尖與草稿紙沙沙的聲音。
不一會兒，隔壁的門輕輕打開又關上，又過了一會兒，擱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後面是接而連三的消息提示音，屏幕連暗下去的機會都沒有。
聞皓閉上眼睛，捏了捏鼻根，纔拿起桌上的手機。
是他還沒來得及屏蔽的新羣消息。
點擊最新消息，對話框上滑到方採默發送的那條報平安的信息。
第二天早上，方採默依舊早起半個小時，在大家聚到樓下餐廳喫早餐時，他已經出門走到地鐵口了。
學校外面有各種小攤小鋪，早餐品種豐富。
方採默今天買的湯米粉，上面有肉沫、蘿蔔丁、酸豆角還有一層紅油，聞起來就口水直流。
小攤旁邊有張小木桌子，配了四個小矮凳子。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時間尚早，方採默乾脆坐在小木桌邊，滿足地喫完湯米粉。
喫完湯米粉，方採默還買了瓶便利店打折的半價酸奶，來得早還是好，有這些便宜的撿漏。
校門口，一輛黑色的幻影停在正門口路邊，聞皓從車上下來，一身制服被他穿出t臺效果。
方採默恰巧也走到正門口，兩個人隔着不遠的距離，互相看見了對方。
方採默有點無措，照理說，昨天晚上他們才愉快地喫過燒烤，又是同班同桌關係，打個招呼好像是非常自然的事。
可聞皓一直不太喜歡自己。
眼看聞皓快一步往校門口走去，方採默鬼使神差地跟過去，叫了聲：“聞皓，早啊。”
他比聞皓矮半個頭，跟在他的斜後方。
突然，聞皓停了下來。
方採默眼看着又要撞上去，聞皓轉身一擡手，扶住他的手臂。
“這是什麼毛病？”他看着方採默，雖然沒有笑，但看起來沒那麼冷淡，“老是喜歡往我身上撞。”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是你突然停下來的。”方採默覺得自己冤枉。誰喜歡撞了，真的是。
“誰讓你跟這麼近。”聞皓說着，又調頭繼續往前面走。
“我這是正常的社交距離好嗎？”方採默追上他，語氣裏少了之前的謹小慎微，跟聞皓並排走着。
兩人穿過空曠的操場，校園廣播播放着激情昂揚的雞血音樂。
朝陽在後面，兩人的影子在前方，每走一步，都踩在影子的身上。
聞皓看着草坪上，方採默連影子都矮自己半個頭，“你早上幾點出門的？”
方採默大口掉最後一點牛奶，才道：“六點十分。”
“天還沒亮吧。”
“已經有微光了，我跑着去車站的。”
牛奶喝完了，方採默一邊將牛奶四個角掰開壓扁，一邊笑道：“下坡路跑起來真爽啊，像個二b追風少年。”
聞皓沒在接話，兩個人又穿過走廊往樓上走。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樓上有個女生正從上面下來，見到方採默，露出可愛的虎牙，“採默，早啊。”
“早。”
方採默有點反應遲鈍，兩人對視一眼，過了兩秒，他纔回應別人。
女生笑了笑，捂着臉跑開了。
聞皓已經走上幾步臺階，方採默趕緊跟過去，追上他的時候，說：“她是隔壁劉旭班上的，上次放學去他教室找他，她坐在門口幫我叫人。”
聞皓剛剛踏上一步臺階，聞言，側頭看向方採默俊秀的臉。
“爲什麼要跟我解釋這麼多？”
“”
“就算你那個時候在更衣室跟我表白了，但我記得。”聞皓微微俯身，拉進兩人的距離，彼此呼吸的氣息交融。
他說：“我記得我沒有接受你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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