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轟然間，構築於她頭頂的完整世界再次崩塌，無數碎片四散墜落。
她看到了剝離碎裂的過往——
20歲之前的顏星若過得萬事順遂。她看到那個小小的自己在父母的千般寵愛中長大，對母親奮鬥了半生的演藝事業產生了興趣，因此也入了行。
她有天賦，肯努力，剛出道就成了大明星。
那時候的她幾乎可以一眼看到自己的未來——只需要繼續往前走，沿着鮮花與星輝鋪成的那條路，走到最明亮的終點。
直到有一天，她在晚宴上遇到了聞野。
其實是最簡單不過的一次相遇，她卻突然聽到腦海中響起了一個聲音：走過去，認識他。
後來，腦海中響起聲音的頻率變多了。她覺得奇怪，那些聲音就像有着奇怪力量的指令，莫名干擾着她的一言一行。
後來，她發現那些指令來自系統。她的腦子裏有一個自說自話的“炮灰女配系統”。
她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捆住，嘗試着求助過父母、朋友、醫生，卻沒有人能理解。
直到又一次，她被系統指令逼着攔住了聞野，像個傻子一樣大聲說愛他。
“你別催了我已經說了！”
大概是聞野的眼神太過冷淡，她氣得和系統吵了起來。
對方卻在凝滯許久以後，緩緩說出一句話：“你也有系統？”
他們第一次心平氣和坐下來溝通，開口卻是心底最深處的祕密。
聞野說他有一個“深情男配系統”，逼着他做了很多蠢事。
顏星若說她有一個“炮灰女配系統”，逼她做過最蠢的事就是愛上他。
聞野便笑了。
於是他們開始配合着完成任務，成了合作伙伴，成了朋友，成了……
成了愛人。
無數過往沿着倒轉的時空沙漏逆行而上，她看到兩個人在崩塌的時空縫隙中相擁。
“我的任務完成了。”
她愛上了聞野。
“我的任務……永遠無法完成了。”
他違背了系統的指令，愛上了女主以外的人。
顏星若擡手擦去多餘的淚痕：“又要回到原點了嗎？”
“沒有，”聞野輕輕舒了一口氣，“這一次的分別，還沒降臨。”
長桌後的幾個人沒有出聲。
柴智方側頭對上編劇的視線，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樣難以抑制的激動——
雖然眼前兩個人的表演和原定劇情有些出入，但是聞野一向喜歡現場根據情緒和氛圍自行發揮，再加上那個若即若離的親吻，彷彿擁有穿透時空界限的力量——
眼前的兩個人就像是真的在無數個世界，重複地相愛過。
“站得起來嗎？”聞野輕輕托住顏星若的小臂，“要再來一次嗎？”
顏星若正要點頭，身後的幾名主創都站了起來，柴智方帶着笑意道：“看來男主角可以定下來了。你們的配合太完美。”
“什麼？”顏星若不確定道，“可是我剛剛的表演——”
“不用擔心，”聞野也笑了，“你一直是最好的女主角。”
——
試鏡結束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自上次官宣女主之後就持續躺屍的界限官微，突然再一次冒泡。
【界限v：穿越時空縫隙，逆轉命運軌跡，於是我找到了你，洛川聞野】
此條微博一上線，炸出無數熬夜黨。
“草草草我沒睡着吧？這不是夢吧？？？”
“這官宣時間也太陰間了……明早大爆警告！”
“聞總這是迴歸了？足夠有個性哈哈哈息影和復出都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他這是要和前妻拍電影了？他倆不是be了嗎，我一路人都有所耳聞……”
隨後，二位主演各自轉發了官博內容。
聞野轉發的是官宣孟浮笙的那條：
【聞野：我在起點等你。顏星若】
顏星若轉發的是官宣洛川的那條：
【顏星若：我在終點等你。聞野】
cp粉自從男主公佈就激情彭拜，但是生怕官博被盜號了所以一直沒敢發聲。如今看到正主蓋章認證，終於大起膽子奔走相告——
鯊瘋了，我家正主鯊瘋了。
連續一週毫無交集，一上線就給咱整了個大的！
“一個在起點，一個在終點，嗚嗚嗚這是要幹什麼qaq”
“星野這對果然是要帶着速效救心丸磕的（跪）”
“大家不要方，起點和終點是原著裏的梗啦，洛川和孟浮笙穿過界限he了，我相信咱野哥和顏姐也可以！”
和上次公佈女主一樣，參與選拔的候選人面試的過程被全程記錄，並面向觀衆無差別公佈。因此第三輪面試時聞野輕輕吻去對方淚水的畫面，也被投放到網上，引得cp粉集體點播真相是真，痛呼之前還是太草率。
只對電影感興趣的原著粉權當主創團隊有良心，選出的男女主互動起來默契十足，感情充沛卻壓抑，很有原著的味道。
於是二人的演技又在熱搜掛了一天，影評人直呼聞野息影三年寶刀未老，對錶演細節的雕琢依舊爐火純青。
而在家好奇看完面試視頻的宋知帆驚詫了半晌，也沒合住嘴。
他是經驗老到的專業演員，自然能察覺出什麼是調動情緒以後演繹的，什麼是全然只靠本能推動的——
靠。
這倆，是不是動了真心啊。
……
《界限》的官宣來得轟轟烈烈，開機卻是悄然進行的。
考慮到兩位主演是目前全網熱度最高的頂流cp，劇組擔心個別過於狂熱的粉絲或者循着商機而來的代拍影響到拍攝進度，因此對於拍攝地點高度保密。
聞野和顏星若就像是突然從公衆視野消失了，只有私下保持聯繫的朋友知道近況。
孟鬱和方可弈去探過一次班，正碰上劇組在深山老林裏取景——
在一次返回起點時，男主洛川直接空降到了半夜的山上，還碰巧遇上在野外探險的孟浮笙，對方全副武裝，他光着腳冷得當場跳踢踏，還被孟浮笙當成野人一路窮追猛趕。
這也是原著裏難得一段有點輕鬆的片段。
憑着聞野一向開機五分鐘，充電一小時的生命值狀態，他連蹦帶跳跑了幾個來回，就拉着顏星若躺下了。
“要啥禮包？”顏星若直接蹲下來戳了戳聞野，“小狗坐下？小狗趴下？小狗打滾？”
聞野：“……有沒有不那麼狗的。”
他們彷彿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會分享彼此係統的狀態，會合作着完成任務，會商量着怎麼讓對方少受點苦。
兩個人窩在一邊咬耳朵的樣子自然瞞不過在場的其他人。
孟鬱：？磕死我吧。
方可弈：？酸死我吧。
柴智方對這種場景早已見怪不怪，淡定道：“小情侶的情趣，你們不懂。”
雖然我也不懂。
然後就聽到聞野一聲大叫“小狗飛撲！”，顏星若跟着又喊了句“沒有這個禮包吧！”，兩個人哐當一起砸地上哼哼唧唧不動了。
孟鬱：……
方可弈：……
柴智方依舊淡定：“玩情趣時的暗號，你們不懂。”
雖然我也不懂。
在劇組的日子過得很快，聞野28歲生日那天，劇組在西部某平原上取景。
《界限》裏每一次世界線重啓都在不同的地貌區域，倒給了整個劇組橫穿大半個中國，看遍特色風景的機會。
星河流轉，曠野有風。
不知道爲什麼，顏星若站在廣袤的平原上，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許芝之轉給她的那篇同人裏的一句話。
他們的名字被嵌在裏面，像一種奇妙的暗喻。
柴智方在不遠處喊她的名字，讓她過去接蛋糕。
劇組條件有限，跟組的炊事師傅整了個大厚餅，就當是給聞野慶生的蛋糕了。
工作人員也湊上來一起唱生日歌，有人舉着打火機模擬燭光，與頭頂的星輝遙遙呼應。
柴智方催聞野趕緊許願。
聞野擡起目光看了一眼顏星若，對方的側臉在星點火光中微微閃着光。他便笑笑說許好了。
當晚，聞野難得在微博上冒了泡。
因爲是他的生日，微博的粉絲後援會像往年一樣組織了在線慶生活動。爲了回饋粉絲，聞野的經濟團隊跟劇組商量抽出半小時，讓聞野空降微博跟粉絲互動。
【野哥生日快樂~有沒有喫蛋糕哇！】
【聞野：大家有一起喫。[圖/]】
圖上是劇組舉着大面餅的合影，中間的顏星若被硌得直咧嘴。
“哈哈哈顏姐逃過了頂級法棍‘前任的心’，沒有逃過聞總的生日蛋糕‘現任的餅’”
“好久沒看到新鮮的顏姐了！顏粉快過來收圖！（不確定是不是黑圖）”
【野哥許願了沒？】
【聞野：許好了。[圖/]】
圖上是平原頭頂的一片繁星。
“噫~有的人明裏暗裏偷放老婆，是誰我不說”
“野哥滿眼都是小星星堅定不動搖嗷！”
“新的一天，新的磕拉嗚！”
因爲那張圖，善於摳糖的cp粉當場總結千字小作文，押注二人不日必將復婚。
顏星若拿着許芝之轉給她的熱門微博，對聞野有些無語：“上熱搜了。”
聞野一本正經：“他們又沒磕錯。”
顏星若：？
聞野側頭看她：“願意嗎？”
顏星若話頭一哽，移開視線：“我不管啊，你去跟我爸我媽解釋下行不行。”
“行啊，”聞野便笑着牽住她的手：“我去解釋，解釋我當初豬油蒙心，腦子有病。”
“不是，”顏星若捂臉，“算了你有空問下宋知帆吧……”
不是問你行不行，是你行不行啊！
聞野：？問他啥？
當晚，聞野聽到隔壁房間顏父顏母緊急打來的視頻電話，隱約間對方二老似乎在向顏星若確認熱搜上的復婚傳言。
“別問我，問他！問他行不行！”
他聽到顏星若這樣說。
聞野盯着天花板，用他那顆頂級商科大腦高速旋轉了半小時，突然頓悟起身。
草。
誰說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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