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局
明明離剛纔看時間已經過了一會兒了，但時間卻是一點沒動，依舊停留在“1:20”。
彷彿時間停止了流動，凍在了一點二十這個時間點。
入局了。
他下意識想到，一點二十應該就是他們入局的時間。
既然鼠王已經到了能夠佈局的地步，想來已經不是他們兩個人能夠對抗的了。
他收回手機，打算先撤，過後再找教堂派人處理這件事情。
偏頭看去的那一瞬間，他的瞳孔猛的放大。
許巖已經不見了，此時走在他旁邊的是一隻灰不溜秋的老鼠。
注意到他的目光，便也同時偏頭去看他，咧開嘴，尖利刺耳的笑聲響起。
只是微微一愣，宋迎立刻將自己的情緒收好，冷冷道:“你就是鼠王？”
老鼠扯了下嘴角，“三流的靈媒，也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那聲音近乎於蟲鳴，但卻偏偏能夠讓人聽得懂，一隻人形的老鼠在說話，普通人聽到應該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更有甚者，應該也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宋迎的眸色暗了暗，他沒做答，趁着老鼠沒注意，便將手指輕輕地搭在劍鞘上，並不引人注意。
某個瞬間，指尖用了用力，鋒利的刀鋒擦過劍鞘，“唰”的一聲出鞘，隨即不容反駁地刺進老鼠的胸膛。
一時間，鮮血淋漓。
整個過程太過於順暢，沒有一絲的錯愕和阻攔，宋迎反而覺得不正常。
都能造局了的鼠王，會連一劍都躲不過去嗎？
念頭還沒有完全落下，眼前鮮血淋漓的人“嘭”的一聲倒地。
他倒在地上，嘴裏還在嘟囔，“宋老師……”
他的臉已經變回了許巖的模樣，絲毫不差。
怎麼回事？
宋迎一時間愣在了原地，侷促地半蹲在許巖旁邊，試探着想要伸手去摸他的臉，辨別真假。
指尖懸在距屍體一毫米左右的空中，還要向前去探，卻猛的被一隻手抓住了。
“別摸！哥哥！”段域死死拉着他的手，語氣很嚴肅，“這是障眼法，哥哥！清醒一點！”
聞言，宋迎偏頭看向段域，他眼裏一片霧氣，似乎還沒有完全從障眼法中脫離出來。
段域似乎是想讓他立刻清醒過來，沒有任何猶豫地伸出食指，抵上了屍體。
眨眼之間，像樹木瞬間枯萎一樣，皮膚逐漸萎縮，活人的氣血逐漸消失，古銅色從指腹蔓延開來，本來就纖細的手指，此刻就像是垂死的樹枝。
痛感應該比得上抽筋拔骨，但段域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從始至終都盯着宋迎。
他的眼神從渙散慢慢變得聚焦，凝固在了已經變成枯木的手指上。
“收回去！”他厲聲道。
段域沒立刻動，反而問道:“你清醒了嗎？”
“嗯。”話音落下的同時，宋迎已經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將他向後拉。
離開屍體的一瞬間，枯化停止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枯化的進程會慢慢回退，恢復正常的樣子。
況且段域是鬼，身上的皮囊本就是照着生前的樣子塑得的，就算是真的完全枯化，只要不傷到靈，重塑一下就是完全一模一樣的樣子。
宋迎怒瞪着他，正要開口。
“哥哥剛纔真好看。讓我都想把整隻手枯化了。”段域微擡着手，卻沒去看自己的傷勢，依然看着宋迎。
“我什麼樣子？”宋迎皺着眉問。
等到回答的時候，他就後悔了。
“擔心我的樣子。”段域微微笑着說。
四目相對，宋迎突然覺得一陣心悸，心臟彷彿要跳出胸膛。
僵持片刻，宋迎率先偏過頭去，刻意轉移話題。
“你怎麼來了？”
“我感覺到你入了鼠王的局，擔心你出事，就跑來看看，幸虧我來的及時，不然我就要淪爲鰥夫了……”他還想繼續往下說。
但話題眼看着就越來越偏了。
“行了！”宋迎怒斥道。
但脖頸上卻浮起了一片緋紅，並不是十分明顯，但段域本來就瞭解他是容易害羞的人，刻意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這可愛的一幕。
他想笑出聲來，但又怕宋迎羞惱了，便硬生生憋了回去。
“看到許巖了嗎？”宋迎的語氣硬邦邦的，停頓了一瞬後，又生硬地補充，“就剛纔的障眼。”
“沒，怎麼了？”段域努力憋着笑意說。
“他靈體很弱，又沒什麼對付鬼怪的經驗，我怕他碰上鼠王，沒辦法對付。”宋迎目視着前方，始終沒看段域一眼。
他總覺得耳朵燒的慌，便擡手揉了揉耳垂，碰上耳垂的那一剎那，他才發現自己的耳朵溫度高的像火焰。
見狀，段域不動聲色地從耳垂上移開視線。
“路只有一條，沒有被動過手腳，如果一直往前走的話，應該能再碰到。”
話音落下的同時，小巷子的盡頭出現了。
一堵紅牆攔在了面前，擋住了去路。
“這是盡頭還是障眼？”宋迎下意識問。
鬼對這種人看不出來的東西最爲敏感，一般這種問題，鬼都能答得出來。
“這就是盡頭。”
話音剛落地，宋迎就看到了右手邊出現了一條路。
路周圍的景況和他們來的路上都一模一樣。
那是路嗎？
宋迎下意識想要往前去走。
“哥哥。”他被段域的聲音喚停了腳步，下意識回頭去看。
段域正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直起腰的同時，隨意地將手裏的石子扔出去，直朝着那個新出現的路口飛去。
“啪！”石子似乎遇到了什麼阻礙，在半路發出破碎般的聲音。
就在宋迎以爲這是道屏障，要將石子阻擋回去的時候，石子卻依舊保持着原來的路徑飛出去，只不過在進入路口的時候，它突然消失了。
那種消失可以說是挫骨揚灰，變成粉塵在人間永遠消失了。
那不是屏障，那是死路！
想到這裏，宋迎心有餘悸地後退了半步。
死路一般只會在過於精妙的局中出現，死路不是前途無路，而是進入便是地獄，是死亡。
越是精妙，死路也就越多，可以算的上是物極必反。
但宋迎想到了一個疑點。
鼠王的誕生不過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不可能修煉到這種程度。
而且，這麼想來，那堆屍體的出現更像是有人蓄意爲之。
如果是老鼠所爲，死者不可能聚集的這麼厲害，只可能東一個西一個，這麼極端的聚集，顯得十分可疑。
就像是一種另類的祭祀。
之所以說是另類，是平常的祭祀都是爲了養小鬼，而這場祭祀更像是陰謀。
如果這些都成立，那鼠王的這個局，應該也是人爲。
宋迎下意識看向周圍。
樹枝張揚地伸出牆外，張牙舞爪地在半空中舞動，天色越來越暗，寒風蕭瑟，顯得更加詭異。
“哥哥，你在這兒等着，別讓許巖進死路，我回頭去找找。”
說完，他也不等到回答，便邁開步子離開了。
（劇情接第九章尾）
“剛剛碰到許巖的時候，我故意聽了會兒鼠王說話。”段域開口打破沉寂。
他注意到宋迎的視線，便繼續往下說。
“它說這裏有個大洞，要許巖遇見鼠王的時候就躲進洞裏。”
洞？難道是老鼠洞？
如果真的進洞的話，大概會被一羣老鼠活活咬死。
鼠王這麼說，應該也是想要許巖自投羅網。
宋迎停頓片刻後，說道:“那些洞應該就是出局的一種辦法。”
“堵上所有的洞，或者是殺死洞裏所有的老鼠，包括鼠王，我們應該就能出去了。”
聞言，段域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是一種辦法，不過我們不知道洞是什麼樣子，在哪裏，我們得放出誘餌，鼠王能對許巖說第一次，也能告訴他洞在哪裏，我們得讓讓許巖去問。”
兩個人默契地安靜了下來，同時想起了一個人。
“不過哥哥，許巖人呢？”段域並肩和宋迎一塊兒走着，邊走邊問。
“我讓他等在那裏，等我們過去。”宋迎淡淡地答道。
他表面上雲淡風輕，但心裏的石頭卻懸了起來。
那時候他急着去找段域，忘了提醒許巖死路的事情，以他的能力不可能看出來那是死路，現在也只能希望他老老實實待在原地了。
“他還在原地？”段域的語氣有點驚訝。
“哥哥，你太沖動了，我們得快點先把他找到！”
宋迎被責備的微微一愣，但什麼都沒說。
這事是他做得不夠好，他也有自知之明。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們立刻起步向前走。
時間緊迫，又一直擔心着，整條路顯得非常亢長。
連宋迎都急出了一手心的汗。
“別急。”段域微微偏頭看着他，對上視線後，他似乎料想到宋迎會開口反駁，便在宋迎開口前，擡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別皺。”
宋迎靜了片刻，眉心的褶皺也慢慢消了下去。
前路不是很長，不過多久就看到了蹲坐在原地的許巖。
他縮成一小坨靠在牆邊，顯得十分孤獨又單薄。
“抱歉，留你一個人在這兒。”宋迎有些歉意地說。
許巖緩緩擡起頭來，眼裏還蒙着一層水汽。似乎是剛剛受到了驚嚇。
他接着緩緩開口，“我碰到鼠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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