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遺物
許巖穿着黑色的連帽衛衣,脖子上還掛着教堂的工作證,他雙手插兜等在大門前。
遠遠地看見宋迎的身影,他擡起手,大揮了幾下。
不過,宋迎的旁邊怎麼還跟着一個人?
直到走近了,他纔看清那個人的長相。
那眼睛,那鼻樑,那嘴巴,怎麼看怎麼像他的救命恩人。
他正想開口叫恩人,卻被他恩人的一個眼神懟了回去。
那眼神像是在看情敵,帶着某種醋味,某種硝煙味,帶着明顯的敵對意識。
打不過他躲着還不行嘛。
他下意識把嗓子邊的示好嚥了回去,轉頭去找宋迎。
但在他去找宋迎的那一剎那,他覺得空氣中的火藥味更重了。
“先進去再說。”宋迎半推着他走進老宅裏。
許巖悶悶地嗯了一聲。
老宅裏算是清淨,教堂的人得到消息,他們今天要來調查,便提前把老宅裏面的十幾只灰色大老鼠給帶回去了。
面積很大,讓許巖覺得只要說話聲音大一點,就能有回聲。
“不愧是有錢人……”他情不自禁地打量着周圍感嘆道。
話音剛落下,耳邊就傳來冷冷的聲音,“他們是租的。”
他條件反射地反問道:“嗯?你怎麼知道?”
等他條件反射後,他纔對上段域的眼睛,那眼神冷的像是把刀,要將他整個人劈成一半又一半,然後隨便找條小水溝,拋屍。
想到這,他不自覺地抖了抖。
“段域,你提前調查過?”身後冷不丁地傳來宋迎的聲音。
他轉頭去看宋迎的時間裏,原本走在他身邊的段域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宋迎的身邊。
“嗯。”段域朝宋迎眨了眨眼睛,幾乎是俏皮地說道,“哥哥,還想知道什麼?”
“我都知道。”
宋迎看着他得意又有點小傲嬌的樣子,忍住了笑,偏頭移開視線,“少貧嘴。”
許巖站在一側,知道了恩人的名字的同時,也看麻了。
懂了,他現在不僅是個拖油瓶,還是個大瓦數的電燈泡。
老宅是由主廳和幾個客廳組成的。
剛進門是個大庭院,庭院中間種着桑樹,桑樹的周圍種着些綠蘿、彼岸花和曇花。
正對着大門的是個廳堂,也就是客廳,兩邊是些臥室和餐廳。
大致和四合院類似,但又因後來的改造,大部分元素都因此消失了,變成了更適宜居住的現在的樣子。
“這兒……”許巖猶猶豫豫地開口,“好邪門……”
他微皺着眉,面對着宋迎和段域投來的目光,他伸出手指,指了指不遠處的花壇。
“怎麼說?”宋迎問。
“我進教堂之前,最愛種些植物,在養花養樹這些方面,我還是略懂一些的。
像這棵桑樹,桑諧音是喪,種在院子中心容易招惹喪事,
那幾株綠蘿,天生帶着邪氣,會招小鬼,那些曇花彼岸花,邪氣都極重,容易招來鬼差,這一樣又一樣的累積,不死人才怪哩!”
說着說着,他自己也不由得出了一頭的冷汗。
他擡眸看向面前的兩人,雖然沒有十分驚訝,但也都看向了花壇。
只不過,他看向段域的時候,發現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色似乎有些古怪。
有些說不上來的詭異。
似乎是期盼着他說下去,又在心底排斥着他說完。
看得他心裏一陣發毛。
宋迎反而蹲下身去,湊近了去看那些植株。
長的都很旺盛,似乎被養的很好。
精心的栽培這些邪物,應該不是爲了一時的好玩,而是有什麼陰謀。
那到底是爲什麼呢?
“我們先進客廳吧。”宋迎站起身來,微皺着眉說。
客廳的門還保留着古代的樣式,門環是個虎頭,左雄右雌,看起來是古代的遺留。
推開門走進去,正對着的是張木製椅子,椅背上雕刻着鏤空的梅花花紋,旁邊是兩三張客位,中間還擺着一張桌子,桌子上面放着幾個青花瓷的花瓶,花瓶裏插着一朵梅花。
“啊!”
一陣尖叫突然從背後傳來!
宋迎猛地回頭去看,卻發現許巖正哆哆嗦嗦地跌倒在地上。
“我,我去。”
他慢慢擡起手指向大門後面。
“這也太邪門了吧!誰家把老虎掛這兒啊!?”
順着他的指尖看過去,虛掩着的大門後面掛着一張畫。
畫上的老虎張牙舞爪,露出獠牙,舉起前爪,將自己的鋒利的指甲亮出來,栩栩如生,彷彿下一秒就真的要從畫裏撲出來。
獠牙死死嵌進血肉當中,鮮血四濺,又狠狠地咬合,將血肉撕扯下來,露出白骨。
……
“這可是大忌!怎麼還會有人這麼擺?!”許巖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還有還有,那些梅花,椅子上的,花瓶裏的,那些都是大忌!招鬼的!”他慌張之際,下意識想要擡頭看。
房頂上出現的是幾根巨大的橫樑,衝擊力極強,彷彿下一秒就要壓在人的身上,讓人喘不過氣來,壓迫感極強。
“這有錢人真會玩,處處都是招鬼,招陰的大忌……”他竟然有些釋然地說。
招鬼,招陰……
宋迎下意識在心裏默唸着。
如果說庭院裏的那些植株還有可能解釋的話,那這客廳裏的擺設是真的無解了。
不管怎麼看,怎樣解釋,都只有一種。
這家人家想要招鬼,他們招鬼的心思很堅定,似乎就爲了什麼而去似的。
這家人一定不簡單。
“要再去別的地方看看嗎?”段域問。
許巖用一副麻了的表情答道:“我賭臥室裏,開門就是牀頭,鏡子正對着牀頭。”
和他說的幾乎不差,他們再推開一扇門的時候,最先出現的就是一張牀,牀旁邊擺着一面鏡子,將牀上的一切照的清清楚楚。
整個老宅都似乎被貼上了兩個字,“邪門”。
“還要再去另一個臥室看看嗎?”許巖指了指對面虛掩着的門,問道。
“去看看。”話音落下的同時,宋迎就已經走了過去。
和另一個屋子都一樣,又都不一樣。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傢俱,但裏面的擺設卻完全不一樣。
打開的一剎那,撲面而來的不是邪門,而是普通。
一切都很普通,推門看見的不是牀頭,而是窗簾,窗簾嚴實地拉上,鏡子也正常的擺在櫥櫃旁,一切都很正常。
邪門裏的普通,似乎更加邪門了。
“這……這是什麼意思?留着住人,其他的都住鬼?”許巖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在他說話的期間,宋迎已經走上前去,指尖碰上窗簾,慢慢地將它向兩邊拉開。
顯露出來的不是窗外面的景色,而是一面被堵的嚴嚴實實的灰色的牆。
周圍的牆壁都是白色,只有窗簾後面是沒有裝修的灰色,顯得十分突兀。
一點陽光都沒有,這個屋子似乎更加邪門了。
不論是地理位置,還是屋子裏面本身的構造,全都是爲了一點陽光都進不來做的。
空氣有些溼冷,還有些讓人難受的陰潮。
整個宅子,根本找不到一處可以落腳,許巖不經懷疑之前的那家人是怎麼活這麼久的。
在他的猜測下,這種房子,住不到三天,就該死人了。
這個房子似乎就是爲了詛咒而存在的。
爲了詛咒某種東西,爲了殺死某個人。
“後院可以進嗎?”宋迎將窗簾拉了回去。
聞言,段域開了口,“不能,沒有路通過去。”
“沒有路?”許巖不經詫異地開口。
“對,沒有路,我剛剛看了一下週圍,四周的牆壁都是被封死的,根本沒有門可以通向後院。”
“那,有後院嗎?”許巖詫異地向周圍打量了一下,問道。
“有是有的,我找到了這裏剛開始的設計圖紙,這個四合院確實是有後院。”段域淡淡道。
越來越邪門了。
宋迎不自在地皺了皺眉。
“這裏有線索嗎?”說完,他又自己補充道,“以前住這裏的人家,爲什麼擺這麼邪門的傢俱?”
段域靜了片刻,隨後微微笑了笑,“這個我真不知道,不如我們現在找一找?”
聞言,宋迎也點了點頭。
在教堂和警局先後封鎖老宅了之後,老宅裏面原本住着的幾個老人也都搬了出去。
一方面是宅子裏有宅鬼,再住下去也不安全,另一方面自家的兒子和兒媳都慘死在了宅子裏,再怎麼說,這裏也只是個傷心地,還要住在這裏,只是觸景傷情,給自己徒填傷悲而已。
再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那幾個老人就算念舊,也收拾收拾東西,早搬出去了。
現在的老宅也就只剩下了些固定的傢俱和擺設,那些私人用品早就被搬走了,所剩無幾,或許也留不下什麼線索。
許巖冷不丁開了口,“不過,我之前聽教堂的其他人說,那些爺爺奶奶走的時候,把兩個死者的遺物放在一個紙箱裏存起來了。”
“老人家迷信,覺得死人的靈魂要回到死的時候的地方,到時候他們回來的時候,還能再看看自己喜歡的東西。”
“所以教堂也同意了,把那些紙箱都放在了臥室。”
聞言,宋迎四下看過去,卻發現屋子裏什麼都沒有。
許巖下意識嚥了咽口水,“或許,已經被鬼拿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