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日記
“宋老師,去哪兒?”他回過神來,望向不遠處高挑的身影。
說話的同時,他旁邊的段域也動身走了出去,緊跟着宋迎。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靜。
他沒轍,也擡腳跟上去。
心裏卻一陣陣的發慌,這宅子裏還有未知的宅鬼,還有這麼多邪門的東西,都已經把恐怖,生人勿近寫在了面上。
他們這麼隨意的走來走去,他就怕在這兒犯了什麼忌諱……
他試探性地叫了聲段域,對上視線後,他才猶猶豫豫地開口,“這裏這麼邪門,我們這麼隨便……”
真的好嗎?
段域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隨即笑了笑。
“如果害怕的話,現在出去還來得及。”
那笑中藏着些嘲諷,直把許巖看的一愣一愣的。
……這傢伙雖然長得挺帥,但怎麼就這麼不近人情,還拽?
“我只是在擔心你們出事情,我纔沒有害怕。”他偏開頭,移開視線。
他看向已經走到花壇中央的宋迎,他穿的少,今天的風又不小,衣襬吹得飄在半空當中,讓許巖下意識覺得他都要被風吹走了。
他彎下腰來,隨手拾起一根略長的樹枝。
食指和大拇指捻着枝幹末端,纖細的手骨骼分明,白稚的沒有一點血色,彷彿一盞燈照過去,就能把那隻手照的透明。
“你們也撿些樹枝。”他邊拿着樹枝邊說。
雖然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兩人也都乖乖地找到了幾根差不多的。
都是從桑樹上掉下來的,有些枯朽,也隱隱約約滲出些詭異的氣息。
沒有折斷桑樹上的,只撿了落在花壇中的,已經算得上是某種自保行爲。
整個宅子這麼邪門,難保是爲了什麼陣法有關,隨意亂動宅子裏的擺設,說不定會破壞陣法,把他們自己走向死路。
“不過,要這些樹枝做什麼?”許巖又跟着宋迎走回臥室,不禁發問道。
但回答他的不是宋迎,而是段域。
“找障眼。”
聞言,他看過去,才發現段域已經拿着樹枝,在往臥室裏其他空餘的地方試探。
他也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教堂的人估計是爲了防止宅門大開,原本保留在這裏的箱子會不安全,也爲了讓老人家和死者放心,便提前給箱子貼上了障眼咒。
被施咒的東西靠人是感知不到的,不僅僅眼睛看不見,就連味道,觸感都是被完全屏蔽了的。
只有樹枝這類的東西,天然帶着靈,能碰上障眼。
“嘭!”
宋迎手裏的樹枝在一片空地上受到了阻礙,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在這兒!”他立刻說道,將周圍的兩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一起。
撞擊聲之後出現的是一張標準大小的符紙,標準的讓人肯定就是教堂的東西。
符紙是虛的,在周圍的傢俱中,顏色顯得有些空和淡,像是黃色的玻璃,穿過它可以看清周圍的擺設。
緊接着,宋迎轉手用樹枝挑起符紙,用力將它慢慢撕下來。
這類障眼符紙不能輕易地用手去摘,既然是障眼,它的表面就難免會加上些易燃或易腐蝕的物質,防止外人的輕易靠近。
符紙脫離箱子之後,它慢慢墜地,在觸地的那一瞬間,化成細碎的煙塵,隨着吹來的風,逐漸消失在空中。
“箱子!”許巖指着憑空出現的木箱子說道。
木箱子是古銅色的,把手是個鏤空的金屬板,上面雕的是“教堂”兩字。
因爲是爲了死者準備的東西,所以沒有上鎖,擡手打開之後出現的是張合照,被底下堆着的東西頂上來,安放在最上面。
合照上的內容是一對夫妻站在一起,手挽着手,面帶着微小,看起來很恩愛幸福。
但那兩張臉明顯就是兩個死者。
最初的恩愛幸福,最後變成了拳頭相向,才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不知道家暴男的靈魂在回到這裏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心裏會不會有些愧疚和懷念。
一時間竟有些感慨。
孟婆湯或許會讓他暫且忘記這些,再去輪迴。
照片的下面是些書信和衣服,書信裏沒什麼特別的東西,不過是結婚之前傳的,字字句句都透露着愛戀。
墊在最底下的是一個泛黃的小冊子。
書角都有些褶皺,看起來有很多年了。
翻開第一面,宋迎就發現這是一本日記,記載的不僅是平常的事情,還有一些野路子的祭祀方法和一些符咒樣式。
不需要多加思考,便能得出這本日記的主人是女主人,死去的吳某。
不管是從案件裏得出的結論,還是從字體和事件都可以得到這個結論。
“2067年,他打了我,我從來沒有想到他是這種人……”許巖大概看了些內容,慢慢地念出來。
“可她沒有說爲什麼打她。”許巖疑惑道。
緊接着,他繼續看下去,“毫無理由地打我,我只是個女人,我的力氣沒法和他抗衡,也沒辦法說服他停手,因爲我根本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樣……”
“我的臉上都是血,手臂上都是淤青……我不敢出門,老人家還住在隔壁,我怕他們看到我這樣會被嚇到了……我似乎知道這一切的原因……這個宅子太邪門,哪裏都不正常,只有西邊角落裏的那個臥室正常些,我想住到那裏去……”
“我就說這個宅子肯定有問題,這麼邪門,很容易讓夫妻之間產生矛盾的,還很容易死人。”許巖繼續往下看,“出乎我的預料,他竟然同意我住過去,太好了!……我已經在新臥室裏住了兩天了,每天晚上我都能聽到低沉的呼救聲,就從牆的後面傳出來,到底是誰?是人還是鬼?可是後面根本沒有東西,後面是街道,全是車輛行人,怎麼會有人在這裏?……他……是不是在牆的裏面?”
“噓!”
聽到宋迎的聲音,許巖猛地噤聲,呼吸也跟着一窒。
周圍安靜下來之後,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一步又一步,似乎是在慢慢地接近他們所在的臥室。
虛掩着的房門後面滲出些光芒,那點光芒被慢慢地掩蓋,慢慢消失,代替出現的是一個鬼影。
宋迎下意識想要站起身通過門縫去看,卻覺得手邊一重。
看過去,許巖正死死的抓着他的袖子,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那唯一一道門縫。
“別……別過去……”他的聲音抖的不像話,“我看見他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原本的光芒沒了阻礙,肆無忌憚地再次投了進來。
正巧全打在許巖的臉上。
陰暗的門縫裏面是一片漆黑,黑的讓人覺得天暗了,到了夜晚。
但那陣黑暗當中,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瞳孔比平常人小了兩三倍,乍一看看過去根本沒有眼珠,看見的全是眼白。
就那麼盯着,讓人不由的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它爲什麼不進來?”宋迎冷不丁地開了口。
也正是這一句,讓本來詭異又安靜的環境有了點人氣兒。
許巖:“???”
聞言,許巖詫異地看向他,臉上就差寫下“你怎麼這樣”這幾個字了。
怎麼還有人盼着鬼進門?
念頭還沒有完全落下,一旁的段域又開了口,“這個屋子裏有他害怕的東西,他不是不進,是不敢進來。”
如果不出預料的話,剛剛的鬼影應該就是這個宅子裏的宅鬼,也就是女主人養的靈媒,讓宅鬼害怕的東西又是什麼,和日記裏記載的呼救聲有關係嗎?
宅鬼消失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整個宅子目前可以到達的地方都沒有宅鬼的身影,想要找他,就是找不到。
“日記裏的是哪面牆?”宋迎擡手觸上那塊突兀的灰色牆壁。
“沒有詳細說,但應該就是這幾面。”段域同樣將視線投過去。
牆壁都封的死死的,沒一點光能照的進來。
只是窗簾後面的那面牆尤其的滲人。
“她說呼救的人可能在牆裏面,你說是不是有屍體被藏在了牆裏面,死者成了孤魂野鬼,靈魂在這裏打轉,也日日夜夜在這裏呼救,等待有人把他的屍體找到,解救出去?”許巖懷疑道。
周圍都安靜了一瞬,片刻後,段域纔開口,“你的意思是,想把這面牆鑿開?”
“不行。”宋迎立刻說道,“日記裏寫了一條,她發現牆的後面是街道,街道上都是行人,我們現在把牆給鑿了的話,肯定會影響到外界,造成不好的影響。”
“況且屍體死者這些只是推測,沒有定論,兩個人社會背景都很乾淨,應該不會殺人。”
聞言,段域點了點頭。
“那怎麼辦?這個房間可是最可疑的,我們就這麼放過嗎?”許巖皺着眉頭,雖然心裏認可,但也不願意就這麼了結。
宋迎垂眸出神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麼。
“日記雖然不可能有假,但這也不一定是她真實碰到的事情,呼救聲也不一定真實存在。”
段域緊接着補充道:“你的意思是,可能呼救聲是幻覺?”
他看着宋迎點了點頭。
“如果是幻覺的話,這裏,說不定就是整個宅子裏邪門的陣的陣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