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高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不是裝的,林肆這般所爲,是把他當做了冤大頭,不僅要挑起他對朝廷的仇恨,還想榨乾自己的錢,給他當軍餉,真真是貪得無厭,噁心至極!
“王爺不是答應我,要親自送真兒回府嗎?”
“是,是我的疏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也沒想到會有人敢在蘭州城動真兒,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要儘快想辦法救出真兒,這纔是最緊要的事。真兒從小嬌生慣養,哪受過這種罪,現下定然害怕極了。”
看着林肆臉上的焦急和擔憂,高鑑心中冷笑,若是不知情,自己定會認爲他對真兒是真心實意,如今看來卻是格外的諷刺。
“王爺打算如何做?”
“一邊準備銀兩,一邊暗查真兒的下落。”
“十萬兩白銀,王爺當真捨得?”
聽高鑑這般問,林肆眉頭皺緊,道:“高大人怎會如此問?莫說十萬兩,便是一百萬兩,在我心裏也不及真兒分毫。”
“大事在即,正是用錢的時候,十萬兩可不是小數目,若因此壞了王爺的事,那便是臣的罪過。”
林肆的眼睛一亮,順勢說道:“錦衣衛遍佈全國,向來來無影去無蹤,我猜皇上若是要派人來查,十有**會派錦衣衛。況且能在青天白日下,無聲無息地綁走真兒,也就只有他們能有這個能力。”
“好,都聽王爺的。”
“多謝王爺。”高鑑擦擦眼角,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道:“若讓臣知曉是誰如此膽大包天,敢動真兒,臣必將其碎屍萬段。”
“就算錦衣衛進了甘肅,那他們爲何要抓真兒,還勒索錢財?”
“想讓我們產生嫌隙,這是最好的辦法。”
“王爺的意思是他們會殺真兒滅口?”
高鑑擡頭看向林肆,道:“若真如此,那王爺的大事又該如何?”
高鑑配合地問道:“那我們現下該怎麼辦?”
林肆聞言一愣,一個想法在腦海中生成,隨即皺緊了眉頭,道:“有件事我一直不解,現在想來確有幾分蹊蹺。”
“牛力?王爺的意思是讓他全城搜索?”
“甘肅鐵桶一塊,除非是外來人,沒人敢在我們頭上動土。現在想來,是有人進了甘肅,且是在我們毫無察覺下進來的。”林肆皺緊了眉頭。
“何事困擾王爺,王爺但說無妨,臣願聞其詳。”
林肆淡淡地笑了笑,道:“大事可暫緩,我已等了這麼多年,還差這一年半載?”
“好,我這就去。”
“既然那賊人將勒索信送至王府,便是知曉真兒與我的關係,在這蘭州城內,有誰敢動我的人,更何況真兒還是高大人的獨女,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果真如真兒所說,他要嫁禍給錦衣衛。
“若他們知曉了真兒的身份,那便了解我們的關係,他們這般做就是想借用此事,讓我們之間產生嫌隙。”
林肆見目的達到,連忙上前將高鑑扶起,道:“高大人言重了,我們是一家人,實在無需如此。”
“高大人放心,一切由我來安排,我現在就下令準備銀兩。”
“牛大人那邊就勞煩高大人跑一趟,我去籌集銀兩,在派出暗衛,配合搜索。”
“營救真兒的事,臣就拜託王爺了,別的不求,只求真兒能平平安安,臣就這一個獨生女,若真兒沒了,那臣就真的老無所依了。”
林肆點點頭,道:“不過要暗中搜索,不能驚動他們。與此同時,我們要暗中拖延時間,這樣纔有可能在他們動手之前找到真兒。”
“高大人如此說,可是懷疑我對真兒的真心?”
高鑑忙問道:“王爺這是何意?”
“臣不敢。”高鑑微微躬身,視線也垂了下去。“高大人,我明白你心中所想,但我可以鄭重其事地告訴你,我對真兒是真心真意,只要能救她,莫說十萬兩,便是一百萬兩.一千萬兩,我也會出。”
“毫無察覺?”高鑑想了想,道:“難道是皇上派來的……錦衣衛?”
見高鑑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林肆心中難免得意,道:“此事還需牛大人幫忙。”
見高鑑的臉色不好看,牛力好奇地問道:“春申兄這是怎麼了?”
高鑑沉默地看着林肆,這樣的演技怪不得真兒會被他騙的死心塌地,換成任何人亦然。
高鑑也沒隱瞞,將方纔兩人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高鑑深深地彎下腰,道:“真兒能得王爺青睞,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臣在此謝過王爺,必將肝腦塗地,以報王爺大恩。”
林肆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笑了笑,隨即也跟着走出房門。
出了布政使衙門,高鑑上了馬車,車簾放下後,臉上的慌張不見,只剩下冷笑。高鑑徑直去了都指揮使衙門,找到了牛力。
“方纔肖王去找了我。”
說到這兒,林肆的臉色一變,隨即說道:“糟了!”
“若當真是錦衣衛所爲,那真兒怕是危險了。”林肆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高鑑轉身就往門外走,連禮數都忘了,神色慌張,腳步匆匆。
高鑑自然明白林肆爲何這般問,配合地說道:“王爺的意思是那賊人並非蘭州城人?”
高鑑說着紅了眼眶,飆演技他也不差。
“肖王?”牛力愣了愣,急忙問道:“他都說了些什麼?”
牛力聽完後,心情有些複雜,不得不說林肆這藉口找的是真的好,城中確實進了錦衣衛,而且他們的頭頭已經與他接了頭。
“看來真兒說的沒錯,爲了利用春申兄,肖王殿下還真是費盡了心思。”
“等着看吧,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說銀子不夠,剩下的讓我出。”
“春申兄的意思是他不止想殺了真兒,還想利用這件事榨乾你的錢財?”這下就連牛力也覺得林肆確實不是個東西。
“咱們這位肖王殿下真是人中龍鳳!”高鑑這話說的咬牙切齒。
“那春申兄打算怎麼做?”
這事換成誰,誰也受不了,更何況向來自負的高鑑,這林肆分明就是拿他當傻子耍。
高鑑冷笑,道:“他既然想演,我們就陪他演,畢竟摺子送到京都也需要時間,這場戲一定要唱好,而且是越唱越好。”
牛力眉頭微皺,提醒道:“這場戲的關鍵是真兒,你可要守住了消息,若讓肖王得知真兒還活着,那一切就都完了。”
“丘山兄放心,知道真兒還活着的人,都處理好了。”
牛力點點頭,道:“所以我現在是否派出人手?”
“派,自然要派。”高鑑眼神微冷,道:“他可是給你找好了動兵的理由,你若不動,豈不辜負他?”
“春申兄的意思是?”
“丘山兄可藉機探查幾個地方,探查的越清楚越好,這些地方都是肖王的暗線所在。”
牛力恍然,笑着說道:“春申兄果然老謀深算!”
高鑑轉頭看向牛力,道:“我高鑑爲官二十多年,還從未受過如此欺辱,便是毀了這官途,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春申兄放心,你想如何做,我都幫你。”
“多謝丘山兄,這份恩情高鑑永生不忘。”
“春申兄這是哪裏話,咱們什麼交情,何須說這些。”
“是,不說這些。”高鑑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道:“還有一個月便是華兒的及笄禮了,丘山兄打算怎麼辦?”
“現下甘肅不太平,說不準哪日就要打起來,至於華兒的及笄禮,我想塵埃落定後再給她補辦。”
“也好,到時我定奉上一份大禮。”
兩人又聊了會兒天,高鑑這纔出了都司衙門。
而就在他出來後,暗中盯梢的人,轉身回了肖王府,將此事稟告給林肆。
林肆正與胡憲宗商議正事,聽到回稟不禁滿意地笑了笑,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王爺。”
胡憲宗好奇地問道:“王爺爲何要盯着高大人,可是察覺了什麼不妥?”
林肆搖搖頭,道:“此事就不勞胡先生費心了,我們還是商議如何化解甘南衆多部族間矛盾吧。”
胡憲宗壓下心中疑惑,和林肆繼續議事。
牛力則在高鑑離開後,便寫下密信,讓心腹轉交給接頭的錦衣衛,沒多久便到了林西的手上。
林西仔仔細細將密信讀完,不禁輕笑出聲,道:“好,很好,他們果然都是聰明人,將咱們的計劃補充得完美無缺。”
“主子對人心的把控,讓屬下心悅誠服。”
林西笑了笑,將密信重新交回焦戰,道:“他們都是聰明人,越是聰明人,想得越多,太過完美的計劃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懷疑,稍稍有些缺陷,才能給他們更大的想象空間。”
“屬下受教。”
“既然知道了大皇兄的祕密據點所在,自然不能坐視不理,表哥,你派人去盯着點,到收網時,我不想有漏網之魚。”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辦。”楊瀟轉身走了出去。
焦戰將密信讀完,拿出火摺子將其焚燬。
“你的人何時能到京都?”
“快馬加鞭,半月即可。”
“那這麼說,咱們還有至少一月的戲要看,挺好,挺好。”
隔天,高鑑一大早便來了肖王府,管家王滿將他讓到了正廳,隨後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林肆方纔姍姍來遲。
“高大人見諒,昨日我與胡先生商議政事直到深夜,睡得有些晚,大人來時,我還未起身,讓大人久等了。”
高鑑搖搖頭,道:“王爺,已經過去一日,綁匪那邊可有信傳來?”
“有。”林肆轉頭看向王滿。
王滿見狀連忙取出一張字條,呈到高鑑面前,道:“大人,這是清早門房的人收到的。”
高鑑打開字條,上寫道:“明日子時,把銀票放進西山前腳的茅草屋內。看到銀票,便放人,否則便收屍。”
“王爺,銀票準備的怎麼樣了?”
林肆眼底閃過爲難之色,隨即說道:“這個高大人不用擔心,交給我便是。”
王滿見狀忍不住出聲說道:“王爺,您明明拿不出那麼多銀子……”
“閉嘴!”林肆變了臉色,道:“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王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王爺,爲了王府,爲了跟隨王爺的諸多將士,有些話奴才不得不說。”
林肆暗中瞥了一眼高鑑,怒斥道:“本王讓你閉嘴,聽不到?”
王滿也偷眼瞧着高鑑,見高鑑沒有接話的打算,接着說道:“王爺,錦衣衛進了城,說明皇上已然警覺,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您不能爲了高小姐一人,不顧自己和追隨您的諸位將士啊。”
“區區十萬兩,我肖王府還能拿不出來?”
“因爲太子,王爺不受皇上喜愛,給您的俸祿和封地,遠不及其他王爺,您哪有什麼錢財?況且大事在即,處處需要銀子,您……”
“閉嘴!”林肆嚴詞厲色,道:“狗奴才,我看你越來越大膽,敢質疑本王的決定,來人。”
從門外走進來兩名守衛,躬身說道:“屬下在。”
林肆瞥了一眼高鑑,見他似是在出神,不禁微微皺眉,這和預想的劇情有些不同,一時間有種被架在臺上,下不來的感覺。
高鑑雖然沒看林肆,卻能猜到他現在是副什麼表情,自己可以配合他唱戲,但要怎麼唱下去,並不是他說了就能算的。
林肆又偷眼瞧了瞧高鑑,見他依舊沒出聲阻止的打算,心裏有些惱,隨即看向王滿,狠狠心說道:“把他拉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是,王爺。”
王滿有些懵,不知道劇情怎麼就到這兒了,這和他們商量好的不一樣啊。他擡頭看向林肆,林肆則給了他一個眼神,‘事到如今,我下不來臺,你就喫點虧吧。’
王滿一咬牙,喫虧就喫虧吧,只要王爺知道就行,喊道:“王爺,奴才對您忠心耿耿,您千萬不能因兒女私情,誤了大事啊!”
直到王滿被拉出去,高鑑都沒出聲,林肆深吸一口氣,轉頭看了過去,道:“讓高大人見笑了,最近忙於政事,疏忽了對他們的□□。”
高鑑沒接他的話,反問道:“王爺,十萬兩銀子,您都拿不出嗎?若是興兵,別說十萬兩,就算一百萬兩也不夠啊,您這……”
林肆一怔,原來這半天他是在糾結這個,不過轉念一想也對,若是沒錢,怎麼養兵,還想興兵造反,這不是笑話嗎?
林肆連忙安撫道:“高大人放心,本王雖然不受皇上寵愛,但錢財還是有些的,足夠支撐起兵,不然那些部族又爲何投奔與我。管家也是怕給了銀子,真兒卻回不來。”
高鑑聞言頓時皺緊了眉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道:“他這是何意?難道僅是因爲害怕,便不救真兒了?他這是陷王爺於不義!”
見高鑑如此,林肆的心情相當複雜,他原本想從高鑑這裏弄點銀子,給他當軍餉,哪曾想高鑑根本不接茬,還讓王滿捱了二十板子,如今他還不依不饒,好似二十板子都覺得輕了。
林肆此時的心情就好似便祕了半個月一樣,還得和人說好話,道:“高大人說得對。來人,再加十板子。”
爲了穩住高鑑,他也只能犧牲王滿的屁股了。
高鑑似是還有些不滿意,卻並未多說,道:“王爺,若是銀子沒問題,那明日便由臣前往西山,不能讓王爺少了銀子,再折了人手。”
“不行!”林肆下意識地拒絕,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道:“如此危險的事,怎能讓高大人前去?若真如此,那我養那麼多人,豈不白養了?”
這是他自導自演的一齣戲,根本不存在什麼危險,若讓高鑑去,發現了什麼,那才叫得不償失。
高鑑長長地嘆了口氣,道:“說來慚愧,臣雖然擔任一省要職,卻是兩袖清風,幸好有王爺在,否則臣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王爺大恩,臣感激涕零,今後定以王爺馬首是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言下之意就是‘雖然我是一省省長,但我爲官廉潔,想跟我要錢,還是免開尊口吧。’
究根結底,林肆的目的就是拉攏高鑑爲他賣命,錢都是次要的,有了高鑑這句話,比得了幾萬兩銀子強得多,剛纔心裏的不悅也慢慢消散。他上前扶起高鑑,道:“都是一家人,高大人實在不必如此。”
高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述說着對林肆的感激,並賭咒發誓爲他效死,將畢生演技都掏了出來,讓林肆雙眼含淚,十分感動,親自送他到門口,兩人又在大門口依依惜別。
兩個大老爺們兩眼含淚,深情款款地看着對方,那場面看得圍觀的人一臉懵逼,雖然兩人長得都不賴,但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些。
直到高鑑上了馬車,兩人才各自收了神通,那變臉速度比高鐵還快。
高鑑從肖王府出來,便直接回了布政使府,派高興悄悄給牛力傳了信兒,將交錢的地點告訴了他,高興剛出府門,牛力又派人傳信給了楊瀟,林西自然也就知道了消息。
“自導自演的一齣戲,錢拿出來,再回到自己的錢包……”
焦戰聽出了林西的話外音,道:“主子可是想截了拿筆銀子?”
“那可是十萬兩,不是十兩,我還沒見過那麼多銀票呢。”
見林西一副財迷的模樣,焦戰心裏有些好笑,道:“主子那些商鋪一個月賺的錢比這多吧。”
“那可是店員辛苦一個月才賺的,還要刨去店員的工錢.購買原材料的錢.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損耗,其實賺不了那麼多。”
林西掰着手指頭數着,唯恐別人打他錢的主意。
焦戰嘴角上揚,道:“主子放心,我不缺錢。”
林西一怔,頓時明白了焦戰的意思,訕訕地笑了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錢留在大皇兄那兒就是隱患,還不如便宜我們。”
適當的玩笑可以增進感情,但一定要控制好度,否則會適得其反,焦戰很清楚這一點,配合地轉移話題,道:“那主子打算怎麼做?”
“爲了不讓高鑑懷疑,大皇兄定然會做戲做全套,我們事先派人過去,來一招偷樑換柱便可。”
“若丟了銀子,恐肖王不會善罷甘休,萬一泄露了我們的行蹤,就不好了。”
“那我們就乾脆住進都指揮使牛力的家中。”
“都指揮使府人多眼雜,主子的身份敏[gǎn],恐會生出事端。”
“那依你說該怎麼辦?白送這十萬兩不要?”
“主子說要,那自然得要,但不是在西山。”
“你的意思是在他們去的路上動手腳?”
“主子英明,這樣即便是錢丟了,他們也只會認爲是遭了賊。”
“那可是十萬兩銀票,不是十兩,派去交錢的人要麼是個頂尖高手,要麼有頂尖高手保護,誰能從他身上偷來銀票。”
“這個主子不用擔心,交給我便可,明兒我定把十萬兩銀票帶回來。”
林西思量了思量,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但千萬不要勉強,錢是小事,正事要緊,若因此泄露行蹤,那我們之前的努力就會白費,得不償失。”
焦戰直視林西的眼睛,自信地說道:“主子放心,我保證不會有任何紕漏。”
林西深吸一口氣,道:“好,我信你。”
焦戰揚起嘴角,眼底的笑意更濃。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第二日,正如林西所料,負責去西山交錢的是林肆的暗衛統領,代號零一,是暗衛中武功最高的。
零一的忠誠度,林肆絲毫不擔心,這些人都是章辛爲他訓練的死士,一共一百人,個個武功高強,絕對的殺人利器。
零一向來潛藏在暗處,王府裏除了少數幾人,沒人見過他,所以由他去交錢,既不會引人注意,還可確保安全無虞。
其實這事算是林肆自導自演,之所以這麼謹慎,防得不是別人,正是高鑑。
俗話說得好,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可是十萬兩白銀,誰能保證他就不會動心思。
高鑑一大早就去了肖王府,三十板子打的王滿皮開肉綻,正趴在牀上養傷,招呼他的是王府的管事衛平。
衛平將高鑑讓進了正廳,又招呼人泡茶,這才轉身去了周梅兒的院子。
在藥的作用下,林肆和周梅兒又折騰了一宿,這會兒睡得正香。聞聽門外的通稟聲,林肆心裏直罵娘,“這死老頭子是屬雞的嘛,日日來這般早。”
雖然不情不願,林肆還是起了身,今日可是關鍵,能否成功騙過高鑑在此一舉。
“高大人今日來的夠早的,贖金是晚上交易,高大人這會來,是爲了何事?”
“王爺,銀票可準備妥當?”高鑑直奔主題。
林肆點點頭,道:“已經準備妥當,只待到了時間,便可進行交易。”
“我已與牛大人商量好,明日派兵將西山圍住,一旦有人來拿錢,定讓他插翅難飛!”
林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高鑑所說纔是他該有的反應,只是這兩邊都是自己人,若當真打起來,喫虧的還是他。
“高大人,萬萬不可!萬一被他們發現,真兒性命難保!”
“王爺不是說對方是錦衣衛嗎?就算我們給了錢,也可能保不了真兒的性命,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替真兒報仇,將他們全部斬殺殆盡!”
高鑑一臉殺氣,看得林肆心驚膽戰,沒想到一介文官,竟有這樣的氣勢。
“高大人,那只是我的猜測,我們還是以救人爲上。”
高鑑紅了眼眶,道:“我知道王爺真心對真兒好,可這幾日我翻來覆去地想了許久,若真兒真的回不來了,而那些人又拿了錢,那我們豈不是人財兩空?王爺大事在即,正是用錢的時候,若因此損失了大筆錢財,我……我有何顏面面對王爺。”
林肆見狀連忙安撫道:“高大人放心,我已派暗衛前往西山埋伏,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暗殺,一旦有人出現,絕對是有去無回。錢丟不了,人也會平安回來。”
“原來王爺要早有安排,倒是我多慮了。”
一大早看一個長着鬍子的大男人哭,林肆的心情十分微妙,安撫了幾句,便尋了個藉口,把高鑑打發了。
傍晚時分,高鑑又來了,林肆看着他有些無語。
“王爺,去交易的人呢?何時出發?”
林肆耐着性子,道:“已經出發了。”
“是誰,銀票帶了嗎?”
林肆深吸一口氣,道:“他是我的暗衛,高大人不認識,十萬兩銀票一分不少,我親手交給他的。”
“王爺,那我們也出發吧。”
林肆一怔,下意識地說道:“出發?去哪兒?”
“去西山啊,難道王爺不想去接真兒嗎?”
“想,怎麼會不想?但我們不能去!”林肆很快反應了過來。
“爲何?”高鑑困惑地看着他。
“若真是錦衣衛,那西山定有埋伏,若我們前去,豈不被人一網打盡?”
“王爺說得有理。”高鑑點點頭,起身道:“那臣告退。”
見高鑑轉身就走,林肆連忙出聲阻攔,道:“高大人這是去哪兒?”
“去西山。王爺千金之軀,又恰逢大事在即,確實不能節外生枝,但下官沒有這個顧慮,真兒是下官的命根子,下官必須前往西山,無論是死是活,下官都要親眼看看。”
不待林肆回話,高鑑轉身就走。
林肆沒再阻攔,他也攔不住,高真兒是高鑑的獨生女,從小寵到大,此時不去,纔是奇怪,若他阻攔,難免讓高鑑起疑心。
林肆看向衛平,道:“你派人跟着,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
“是,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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