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看着他這樣,顧白卿內心莫名有一種不安。
第一二名的角逐比賽場安排在離高臺最近的地方,因此,墨玄離走過來的時候,顧白卿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臉色。
臉色不太好,嘴脣緊抿成一條直線,看不見血色,估計還沒有緩和過來。
兩人上前先對高臺上衆人行禮。
墨玄離一擡頭就直直的看着顧白卿,黑眸深不見底,彷彿藏着什麼心思似的。
顧白卿總感覺他似乎想要開口,但是最終還是一言不發,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不再是柔和的含情目,而是帶着決然的冷冰。
兩人起身,比試正要開始。突然趙氨舉起統一配發的木劍,高聲喊道:“墨玄離,我今日就要打敗你,證明落楓長老收你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比起你,我纔是最有資格當落楓長老親傳弟子的人。”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墨玄離原本冰冷的目光瞬間帶上了凶煞之氣。
高臺上,其他人略帶尷尬的看向顧白卿,有人調侃道:“落楓長老依舊這麼受歡迎,人人都想拜你爲師,要不就多收一個好了,哈哈哈。”
“是啊,四師弟一直都是最有人氣的,就是因爲不輕易收徒,所以物以稀爲貴嘛。”符治儀笑着幫忙說話,“少年人比試前說說狠話而已,不必在意。”
符治儀知道顧白卿不願意收徒,自然更不願意像現在這樣,有當衆脅迫之感。
“不過,若是墨玄離真的輸了呢?”趙長老暗示詢問道。
顧白卿可不喫這一套,直接道:“輸了就輸了,再努力修煉就好,有什麼大不了。我們誰不是輸着成長的。”
哼哼,待會贏了打你們臉。
而臺下氣氛已經進入白熱化了。
“墨玄離,你若是輸了,就沒資格繼續當他徒弟了。趁早滾蛋給我騰位置。”
“你不配。”墨玄離咬着牙,神情冷凝,是真的動怒。他舉起木劍,劍身已經有些殘破了,對比趙氨尚且完好的木劍,簡直像是下一秒就會折斷似的,可見之前跟他對戰的人都是拼盡全力的。
一聲令下比賽開始。
兩人瞬間飛躍而已,你來我往,纏繞靈氣的木劍帶着不同的光芒閃爍,碰撞間卡卡直響。
幾十招下來,兩人似乎勢均力敵,一開始還滿臉輕慢的趙氨臉色逐漸難看起來,他沒想到墨玄離竟然還能打,但是他能感覺到墨玄離的靈力漸漸稀薄,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要再撐一會耗死他都不成問題。
而墨玄離自然也清楚自己的情況,他知道他必須速戰速決,否則很難有取勝的機會。
場下的加油聲幾乎都要把廣場掀翻天了,顯然這一場打的極爲精彩。
“勝負難分啊。”符治儀認真觀察道。
“不對……墨玄離快不行了。”說這話的卻成了褚飛,褚飛手中還拿着四師兄給的小瓷瓶,所以說完之後有點尷尬的看向顧白卿。
而此時的顧白卿臉色微變,他也看出來墨玄離快要撐不住了。
墨玄離現在根本就是在不要命的透支靈力在強撐,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他的靈力還沒有完全釋放,除了系統那種不講理的充值模式可以利用他潛在的靈力,若是墨玄離自己想要用是幾乎不可能的。除非封印破,釋放魔族那一部分的血脈纔可能完全使用靈力,否則就是自傷靈根的做法。
難道原文中也是這麼艱難才贏的?
雖然顧白卿有點不太贊同這樣的做法,但是也不可能去阻止。
“他會有辦法。”顧白卿忍不住喃喃道,目光直直的定在墨玄離身上,他相信墨玄離,一定會想到更好的辦法。
就在這一剎那,場上的局面瞬息萬變。
墨玄離躲過一劍之後,作勢狼狽逃竄,趙氨則是興奮去追,結果一腳踏出去,腳下突然亮起了四方困陣。原來在剛剛對戰的過程中,墨玄離早無形中結了陣。
趙氨被陣法一阻,當即浮躁了起來,利用雷靈根的力量造雷破陣。
陣上靈力不足輕鬆被迫,趙氨氣憤的衝出來算賬,但是迎面卻被兩道符錄釋放的水系法術攻擊,因爲水導電,趙氨不敢輕易釋放電流,只能被迫淋了一個落蕩雞。
在比賽中自然不會限制陣法和符錄的使用,只要不是靈品靈器靈寵這種干擾比賽公平的就行。但是也很少有人會這麼幹,因爲來不及,想不到。
這下趙氨氣得幾乎失去理智了,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或者說在場就沒有人能想到墨玄離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只見趙氨正要對着墨玄離的方向劈下,可是身形突然一僵,木劍突然變了一個方向朝着空的地方劈過去。而這樣就把自己的脖子後背都暴露在墨玄離的面前,墨玄離只要一劍刺過去,打暈趙氨,此戰就勝了。
全場都看蒙了,臺上的衆人也喧鬧了起來。
“怎麼回事!”趙長老大吼一聲站了起來。
符治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是幻境!好小子!”
水是幻境的基本媒介,是擁有水靈根的弟子常備法術之一,根據修爲的高低,練氣弟子只能讓對方視野產生一瞬間幻影,但是高階的就能製造幻境。
而在比賽中,一瞬間的幻影也是至關重要的。
衆人大驚,這小子不是風靈根和火靈根嗎?
竟然懂得去利用水系法術,還連幻境的術法都掌握了?
這下至少高臺上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
衆人看向墨玄離的視線透露着驚愕和讚賞。
顧白卿也在反應之後,心潮澎湃。
先是用陣法困住趙氨,利用趙氨解開陣法的視線盲點好安排符錄出擊,然後利用符錄裏面出來的水,進行幻境攻擊,這一環套一環,即使趙氨冷靜的情況下,也不一定有這個智商來不及一一應對。
墨玄離靈力不足,體力不夠,就利用了他所學的所有技能,只爲創造出一擊必勝的機會。
在場的年輕子弟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不僅是因爲沒有人像他一樣涉足多個道,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會在那麼短的交戰時間想出這麼厲害的設計。
這是何其優秀的人啊,感覺自己就白撿了一個寶藏徒弟似的,顧白卿看得熱血沸騰,心中又涌起了自豪感。
在場所有人就等着墨玄離一招下去拿下第一了。
雖然幻影只有一瞬間,趙氨看清之後,已經錯失良機,墨玄離的劍已經揮舞了過來,趙氨極力躲避,拿木劍用一個極其不着力的姿勢去擋。這樣必然是擋不住的。
只聽砰的一聲,纏繞着靈力的木劍相撞。
隨即咔噠一聲,意外發生。
墨玄離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劍再度斷成了兩截。趙氨的木劍直接橫劈過來打在墨玄離的胸前。
千鈞一髮,墨玄離想要退已經來不及了,面前是趙氨狂喜的神色,他也抓住了機會一瞬間躍起,帶着雷霆之力的劍氣朝着墨玄離揮舞過去。
墨玄離想要用斷了的木劍擋卻無法再凝聚靈力,剛剛的連招已經耗幹了他的靈力。
剎那間,局勢逆轉,墨玄離直接被對方打翻在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墨玄離勉強翻滾了一下,躲過第二擊,卻已經無法逃開接下來的攻擊。
他身體本能的規避風險,想要爆發的感覺,但是墨玄離卻有不詳的預感,理智在抗拒。
但是卻被趙氨踢飛。
“認不認輸!認不認!”
墨玄離狼狽趴在地面一擡頭就看見高臺之上的黑色身影,因爲他的眼睛已經被他口中飛濺的鮮血糊住,只能看到一片模糊,但是卻給了他一種力量。
“我不認!”
墨玄離不理會身體內蠢蠢欲動勾着他的異樣能力,他要靠師尊教給他的東西,他要靠自己贏。
哪怕靈力耗盡,墨玄離還想再戰,但是終究在靈力的巨大差距下,被再度打倒在地口吐鮮血。
下面的人都叫他認輸,但是他卻不肯點頭,意識模糊之際,他的頭無力支撐的垂在了場地邊緣,剛好形成了一個倒看高臺的視野。
他的目光還是艱難聚焦在一處,有些狼狽,有些難過。
師尊在看他嗎?師尊失望了吧。
趙氨冷笑一聲,高舉木劍正要再度落下,迎面竟然飛來一個白色瓷瓶,趙氨不管不顧,他已經動了殺心,要趁機制造意外結果這個礙眼的傢伙。
墨玄離感受到了殺意,他太熟悉這種臨近死亡的感覺了,他要逃,他要躲,他還不想死,可是他已經完全動不了,甚至連開口都做不到。
臺下的人看得心驚膽戰,尤其是跟墨玄離相熟的人,本能的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高臺之上的顧白卿。
但是墨玄離的師尊還是端坐在高處,似乎只是手臂擡了一下,沒有過來。
倒是另一個身影隨着瓷瓶飛了過來,一手接住瓷瓶,一手一道法術打過去,趙氨直接被風力擊退了幾步,停了下來。
“贏了就贏了,還想殺人?”
“純陽長老誤會了,是他不肯認輸,我只能繼續打下去,希望打暈他就結束了。”趙氨知道錯失機會,悻然收手。
褚飛冷哼一聲,不耐煩的看向一旁的小童子。
小童子渾身一抖,似乎才反應過來似的,高喊比試結束,獲勝者趙氨。
這場實在精彩,衆人剛剛都差點屏住呼吸了,墨玄離着實可惜了,就差一步,木劍對木劍,雖然有新舊之分,但是基本靠的是靈力大小,斷了也只能說明靈力不如對方。趙氨的靈力果然驚人,竟然能斷其木劍,這資質當真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啊。若不是靈力相差懸殊,就剛剛那局面,墨玄離穩贏啊。
而此時,雲月和湯禹已經衝了上來。
雲月給昏迷的墨玄離喂下丹藥,湯禹怒瞪趙氨。
趙氨卻不以爲意,直接對着臺上的顧白卿就說道:“落楓長老,你看見了,我贏了,您該收我爲徒纔對。”
而此時的顧白卿面無表情的看着臺下,撿瓷瓶回來的褚飛本想說四師兄搶他瓶子扔的事情,有事不能開口嗎?幹嘛扔瓶子,但是見師兄這幅表情……明知道師兄沒靈力,褚飛身體還是不由的進入了備戰狀態。
這樣的師兄有點可怕。
顧白卿的確動怒了,不是因爲墨玄離輸了,而是那一刻他看出趙氨想要殺墨玄離。他當初真該直接把趙氨那個小畜生踹出紫霄宗。
符治儀也伸手拍着顧白卿的手,正要說話,結果臺下卻先鬧了起來。
“趙氨,你卑鄙,你勝之不武,你無恥!”湯禹的性子很衝動,雖然他平時也不太樂意得罪權貴,畢竟他只是一般家族出身,但是這一會兒他實在憋不住了。
直接衝到高臺下,跪着道:“各位長老,弟子有事情要稟明,趙氨贏得不光彩,他作弊。”
“你胡說什麼!”趙氨瞬間氣得上前,一副要動手的樣子。
但是臺上的符治儀可不慣着他,直接一揮手,就讓其他弟子攔住了趙氨。
“別慌,有什麼事情說清楚,若是這弟子污衊了你,自然也有他懲罰的。”符治儀自然是負責處理此類事的,所以開口詢問。
湯禹怒指趙氨道:“他暗中收買了剛剛那十六名弟子中的幾人,還收買了抽籤小童子,讓玄離每次對戰的對手都是他收買的人,那些人知道打不過玄離,就故意消耗他,故意不認輸。趙氨肯定是在之前的比賽中看出玄離的實力,知道自己不一定打的贏,才用這種卑鄙的車輪戰對付玄離,最後他當然可以贏得輕鬆,這根本不是公平比試。要不然在同樣的靈力狀態下,他肯定打不過玄離。”
經過湯禹這麼一說,大家也反應過來,之前的幾場的確都有這個特點,墨玄離在對戰趙氨的時候,靈力消耗明顯過多,而趙氨每一場都輕鬆獲勝,加上他本身也不差,所以根本沒有多少消耗。
賽制就有消耗靈力的特點,不讓弟子們補充靈力也是爲了更好的考察他們,畢竟有的時候打的好,不如靈力高,就跟剛剛情況一樣。
但是惡意拖垮對手,抱團競爭,這就屬於絕對的違規了。而且收買小童子和弟子,這是相當惡劣的行徑。
符治儀臉色微沉,轉頭看向顧白卿,“師弟,你怎麼看?”
“師兄決定就好。”
顧白卿一如既往沒有表現出護短,在別人看來,受委屈的可是他徒弟,他竟然一句話不說,實在冷血。
只是符治儀注意到顧白卿的視線一直定在受傷昏迷的墨玄離身上。
符治儀知道如果不處理好,就四師弟這暗搓搓護短的性子,肯定不會饒他,到底是四師弟的寶貝徒弟。
於是符治儀開始查。
不過很遺憾,結果並不如意。
因爲沒有證據。
按照湯禹的說法是他無意中聽到那羣人說的,然後他告訴了墨玄離,墨玄離比湯禹聰明自然知道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說這些是沒用的,除了靠自己贏,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所以墨玄離只能選擇強撐比賽。
其他被拉上來的人自然也不會承認,說自己爲什麼不肯認輸,當然就是看不慣半路出家的墨玄離,怕輸了丟臉,跟大家一開始想的理由是一樣的。
理由正當,不認輸更是沒有錯,誰能證明他們是抱團欺負人呢?
這個負責抽籤的小童子在紫霄宗待的時間長,自然明白自家宗門向來不會嚴刑逼供,所以只要沒證據,他也可以什麼都不承認。
面對一羣流氓,湯禹八張嘴也說不清,他現在也算明白爲什麼墨玄離選擇閉嘴了,因爲這事情根本沒法說,除非逼供。但這不是紫霄宗會做的事情,畢竟這些都是紫霄宗的弟子,他們也都有自己的師父護着。
誰是誰非說不清楚了。
就按照趙氨的說法,是他們輸不起,故意找理由給他扣帽子,污衊他。這說法在衆人聽來也似乎合理。
所以烏煙瘴氣之後,不了了之。
趙氨仍舊獲得第一名的名頭,墨玄離則是被擡去飛鶴閣治療,甚至連獎勵的儀式都無法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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