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柯靜家也請了幫忙的人,只是保姆都是農村人,雖然手也巧,可在農村這大環境下,大部分保姆都做不出太過精巧的餐食,而聞春嬌做的麪點樣式新穎好看,可愛逗趣,小小一個,放在巴掌心不像食物,反而像是藝術品。
柯靜欣喜道:“你手也太巧了點,五顏六色的,造型還獨特,不是兔子就是刺蝟小豬,你怎麼有那麼多巧心思?”
聞春嬌笑:“還不是我家綏綏嘴刁?她想法多,總說要喫這個要喫那個的,我能怎麼辦?我自己的閨女還不是隻能寵着?”
柯靜理解,綏綏這小模樣小性格,誰看了都會喜歡,她這個乾媽都恨不得把人捧在掌心寵,更何況聞春嬌這個親媽呢?她去樓上找了幾件剛做的披風給聞春嬌看,聞春嬌第一次進這間屋子,被屋裏的衣服震到了,這滿屋子擺的密密麻麻,沒有上千也有好幾百件吧?都是柯靜做的?可是柯靜又沒有閨女,做這麼多女孩的衣裙裝飾品做什麼?這都能開店了!
“你喜歡做衣服?”
柯靜有些不好意思,“我媽是裁縫,我當年想過要考大學學服裝設計,只是成績不好,比不上大學生,後來在家做家庭主婦,就自己摸索着學了一下,還好,學上手就不難了。”
聞春嬌一件件翻看,不看還好,這一看更驚訝了,柯靜做的衣服款式新潮,花樣也多,這種打底襪,斜背的小包包,揹帶裙,連體褲……樣子她在電視上都沒見過,真是好看呀。
“你也太有天賦了。”
柯靜抿抿脣,“我就是隨便做做,以前都是給假模特穿,現在有綏綏做我的模特,以後我做的衣服送給綏綏穿,也算是了了我的心願了。”
聞春嬌疑惑,“你怎麼不乾脆開家店?”
柯靜不是不能搞事業,只是她不擅長和人打交道,若是開家打發時間的小店,又覺得浪費時間,再說鄉下地方,誰能看上這麼新潮的衣服?
聞春嬌聽完,琢磨道:“聽說大城市現在很多店都是品牌的,叫什麼連鎖?這種店自己招店員就行,不需要你親力親爲,只要定期出款式就行,勵飛他爸又不缺錢,現在笑宇都上小學了,你要是想做,完全可以試試。”
這幾年柯靜腦子裏一直有這種想法,只是從未付諸行動過,被聞春嬌這麼一鼓動,她難免又有些心動,便答應等過完年,和聞春嬌一起去城裏考察。
過年前幾天,葉笑宇抱着什麼東西跑到簡家,簡綏綏歪着頭,疑惑地站起來。
卻見葉笑宇拉開羽絨服拉鍊,從裏面掏出幾瓶牛奶,一股腦扔給簡綏綏,“快,哥哥放在胸口捂了好久才捂熱呢,你嚐嚐看,是不是比冷的好喝?”
簡綏綏瞥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這個憨憨,難道不知道可以把奶放在熱水裏加熱嗎?
“笑宇哥哥,你對我真好。”
葉笑宇得意的擡起下巴,“當然!我是你哥哥當然對你好了!以後哥哥會對你更好!最好!所以,你也要最喜歡哥哥!”
簡綏綏歪着頭,眼睛亮亮的,乖巧地點點頭,她今天頭頂的小揪揪被圈起來了,乍一看像小哪吒,笑得時候就更萌了。葉笑宇很喜歡看妹妹笑,只覺得妹妹笑起來,比天上的星星都閃亮,他用吸管插了一瓶牛奶遞給簡綏綏。
簡綏綏呲溜吸了口,濃郁的奶味灌了一嘴,她滿足地眯着眼,笑說:“笑宇哥哥,你捂的奶真好喝!”
看!妹妹太會說話了!不是奶好喝!是他捂的好喝!葉笑宇被妹妹誇獎,心都要醉了,尾巴都要翹起來,搖搖晃晃地回去了。
簡綏綏笑着把奶拿給哥哥喝,又給簡默寧讀了基本故事書。
大年二十八那天傍晚,簡綏綏睡得迷迷糊糊,忽而牀板劇烈響動,搞得跟地震似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轉過頭,與趴在聞春嬌身上努力耕耘的簡大力四目相對。
“爸爸?”簡綏綏軟軟喊了一聲。
簡大力累了好多天,也素了好多天,這些天他一直在礦上忙事情,好不容易忙完,滿腦子都想搞黃色,這不,把那邊事情安排好,他第一時間跑回家交公糧,誰知剛交一半,閨女就醒了。
簡大力拿起枕巾扔在簡綏綏頭上,“乖,你什麼都沒看見,你現在很困很想睡覺,趕緊睡覺,別耽誤爸爸做正事。”
簡綏綏無力吐槽,說好的眼珠子呢?她不是親生的嗎?
聞春嬌也蹙眉,打了他一巴掌,“有你這麼說閨女的?”
她雖然說着教訓的話,聲音卻像在撒嬌,她手放在簡大力身上,要推他。
聞春嬌這樣子簡直是要他的命,船入渡口,正是關鍵時刻,雖然閨女是他掌上珠,可凹凸有致,身嬌柔嫩的阿嬌也是他的最愛啊,別的不說,他們結婚十幾年了,他跟阿嬌在這件事上就沒膩歪過,阿嬌長得美不說,這身子也纏人得很,他恨不得死在這溫柔鄉里,除了阿嬌不方便時,他倆每晚至少一次,這次素了這麼久,閨女也只能靠邊站了。
簡綏綏癟癟嘴,轉過身很快又迷糊起來,從前在娛樂圈工作,作息不規律,她經常熬夜,總以爲自己不習慣早睡,穿來後天天八/九點就洗漱好上牀睡覺了,生物鐘讓她睏倦不已,打了個哈欠,哪怕隔壁嗯嗯唧唧,哼哼嘿嘿,牀板吱呀吱呀,她也照睡不誤。
次日,簡綏綏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就聽牀那邊的簡大力說:“阿嬌,你別動,一次就好。”
聞春嬌咬牙:“不行,綏綏馬上醒了。”
“你忍心讓我這麼難受?結婚這麼多年,你就沒滿足過我。”簡大力委屈噠噠的,跟自己老婆撒嬌呢。
簡綏綏翻白眼,原來你是這樣的簡大力!撒嬌撒的怪熟練的!
聞春嬌嚶了一聲,哼道:“我還沒滿足你?這多虧我承受能力強,要是個身體弱的,早死在這牀上了,我看你就適合生活在古代,三妻四妾來伺候你。”
簡大力臉一沉,“說什麼呢?什麼三妻四妾?你就巴不得把我往別的女人那推?阿嬌,你是不是有別人了?我還滿足不了你是吧?”
聞春嬌被他弄得一愣,這人發什麼神經?她哪有別人?
簡大力瘋了似的,聞春嬌只得一邊滿足他一邊安撫,他卻不罷休,非要把人折騰的求饒。
有些人看似是一家之主,實際上就是個卑微的舔狗,簡大力明顯是很沒有安全感,簡綏綏實在佩服聞春嬌的御夫之術,看把簡大力這麼個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不過以聞春嬌這長相這身段,哪個男人得到了,都會沒有安全感。
漂亮的人,人生總會容易很多。
簡綏綏繼續裝睡,期間聞春嬌還拉開被子盯着她看了一會,好在簡綏綏演技好,混過去。
明天就到年了,這是簡綏綏穿書後過的第一個新年,前世小時候她是在孤兒院過的年,長大後忙於工作,過年都不回去,就算回去,孤兒院的人已經換了一波又一波,從院長到孩子都換了,她沒有可以一起過年的家人,這次是她第一次跟家人過年,還挺期待的。
她一整天都沒看到裴寒,下傍晚時,覺得有些不對,便又往裴寒家走。
冬日的晚上寒氣正盛,簡綏綏冷得把手塞進衣兜裏,小短腿一蹬一蹬的,天陰沉沉的,她莫名想起剛穿越來的那天晚上,那時候她完全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會是嶄新的人生。
她剛跑到裴寒家門口,就見穿着單衣的裴寒從屋裏走出來,黑夜將他籠在陰影裏,簡綏綏站的遠,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莫名覺得他身上散發出某種寒意,她愣了愣,偷偷跟上去,裴寒七拐八繞,最終站到一條河邊,簡綏綏遠遠看不清,直到重物落水的聲音傳來,她才猛的驚醒。
撲騰聲夾雜着低低的呼救,落水的是個人!
而裴寒就站在河邊,垂眸注視着落水的人,動也不動,就這樣冷冰冰地看着,好像在看一隻掙扎的螞蟻。刺骨的冷意從腿一直爬到心口,簡綏綏像被人掐住脖子,許久回不過神。
過了會她才跑上去,只見溼透了的陳三正在水裏掙扎,這水已經結冰了,他身上的棉衣正在把他往河底拖。
而裴寒卻依舊一動不動,臉上都是默然。
簡綏綏想哭,哪怕穿書以來,裴寒對她冷漠,她也一直把他視作攻略對象,可今天她忽而意識到,反派就是反派,他骨子裏的那些東西不會變,他不是她能輕易招惹的。
“裴寒哥哥……”簡綏綏吸吸鼻子,拉扯着他發白的衣袖,表情怯怯,“裴寒哥哥,他會死的,綏綏害怕。”
裴寒似乎纔回過神,他看向抓緊自己的那隻手,小手肉嘟嘟,白嫩可愛,像剛出鍋的肉饅頭,她軟嫩的小臉被凍得通紅,眼睛淚汪汪,盛滿祈求,嘴脣也哆嗦着,好像在說什麼?她說什麼來着?哦,她說她害怕。
他早知道自己不是個正常人,也不會對陳三有任何憐憫,他是設了局引他喝醉酒,又故意把這裏弄得溼滑不堪,這是陳三回家的必經之路,一個喝醉的人路過這會發生什麼,都是正常的。
他的手是乾淨的,你無法指望他這樣的人會良心發現,他沒受過教育,亦無道德底線,再說陳三該死。
可現在,她說害怕,她那麼可憐地求着他,她溫暖她柔軟,她白紙一張,似冬日暖陽,灼得人心口發疼,他瞬間心軟,開始責怪自己手不夠乾淨。
他怎麼能嚇到她呢?這麼個軟軟甜甜的小姑娘,要是知道這件事,肯定會留下一生陰影,更重要的是,如此一來,他在她心裏就有了瑕疵,他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裴寒把她抱到懷裏,手在她背上拍拍,哄小孩一樣,溫柔道:“綏綏不怕,哥哥這就去叫人。”
過了會,有大人過來救人,礦上人多,來得及時,陳三被救上來了,只是他神經不清,非說有鬼把他拖下水,之後他高燒不退,被冷水傷了身體,再加上經常喝酒身體被掏空,這一受涼竟然是摧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沒多久身體就不行了,只能躺在牀上等死。
當然,這是後話了。
簡綏綏縮在裴寒懷裏,裴寒抱着她給她倒了杯熱水,“家裏沒糖,只有白開水。”
就這還是他臨時去燒的,平常家裏連熱水都沒的。
簡綏綏望着冒氣的熱水,已經做了決定,她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裴寒是什麼人,原著中裴寒甚至掐死了原身,雖然不知道後續劇情,但裴寒的人設是立住了,這就是個反派,而反派不是一下子變壞的,肯定從幼時就跟別人不一樣,她沒什麼可怕的,至少他如今對她很是溫柔疼愛。
她努力扯起嘴角,露出淺淺梨渦,聲音軟糯乖巧:“哥哥,綏綏嚇到了,你以後不要這樣嚇綏綏好嗎?”
裴寒抿脣,漆黑的眼盯着她,半晌才點頭:“我答應你,但你也答應我,不許離開我。”
簡綏綏眨眨眼,覺得反派是不是太早熟了點,這才八歲吧?就讓她發誓許諾?
她隨口應了聲,甜甜地笑:“那裴寒哥哥,我們拉鉤上吊一白年不許變!”
裴寒揉了揉她柔軟的頭頂,眼神陡然變得溫柔,剛纔他燒水時一直在害怕,怕她被他嚇到,迫不及待地離開,還好,她還是信他的,他何其有幸,得她這份信任。
終於到了農曆新年,這段時間礦上異常忙碌,各家煤老闆都在收錢要錢,簡大力如今已經是梅老闆了,他新拿下的那個礦是個中型礦,年產不少,只是原老闆愛賭博,欠了不少錢,一旦拿這個礦出去抵賬,他就一無所有,所以他把礦讓給簡大力,讓簡大力每年分一定的錢給他,如此一來,他還可以慢慢拿錢還債,還有翻身的可能。
年關,礦主都要出去要賬,簡大力拿了原礦主的賬,帶着凶神惡煞的兄弟們往債主家門口一站,債主們乖乖送上錢,走的時候還要遞幾包煙,要賬要的格外順利。
錢分一部分給原礦主,簡大力自己也落了不少錢,他回家就把錢全部掏給老婆,自己只留了一百塊錢,打算請兄弟們喫頓飯。
聞春嬌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錢,紅脣微抿,滿面流光,有錢就可以給簡默寧治眼睛了,兒子離復明又進了一步。
聞春嬌高興,簡大力就高興,他樂呵呵地叼着根菸走了。
小南村大飯是晚上喫,簡綏綏中午跑去裴寒家一看,發現他們傢什麼都沒買,倆人還打算用冷掉的饅頭對付,她莫名有些心疼,便拉着大蘑菇的手:“蘑菇蘑菇,你晚上去我家喫大飯好嗎?”
大蘑菇眨眨眼,滿眼疑惑:“那你喊我小草莓我就答應你。”
“小草莓,小草莓,你晚上去我家喫大飯好嗎?”
“大飯是什麼?”
“就是……”簡綏綏撓撓頭頂的小圈圈,嚶嚶半天,想着該怎麼給大蘑菇解釋,“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喫的飯啦,我家做了很多好喫的,還有蘋果、酸奶、雞肉、牛肉、包子……”
大蘑菇有些爲難,“蘋果樹太高了,小草莓爬不上去。”
簡綏綏歪着頭,“沒關係,你跟我去,我把蘋果摘下來,把它種在你旁邊的坑裏,好嗎?”
大蘑菇想了想,似乎覺得不錯,沒有拒絕。
簡綏綏先跑回家跟父母說了一聲,聞春嬌完全沒意見,簡大力也不會拒絕,他一直覺得裴寒這孩子長得出衆,不像是普通人,他們母子日子過得實在辛苦,要不是以前自家也不富裕,他肯定要幫一把的。
“就是多兩雙筷子,你把人喊過來吧,媽媽多做點米飯。”
簡綏綏眼睛亮亮的,脆生生道:“謝謝媽媽,謝謝爸爸!粑粑麻麻最好了!”
簡大力把女兒舉在頭頂上,父女倆玩了一會,過了會,簡綏綏跑去裴寒家把大蘑菇給騙回家。
傍晚,裴寒拎着一包鹹菜往家走,今天原本只是個普通的日子,卻因爲過年的關係,變得很不普通。
今天礦上一個人沒有,家家戶戶亮着燈,菜香味從四周飄來,這種溫暖而安寧的氣氛包圍着他,讓他有些恍惚。記憶中他和媽媽就沒過過一個像樣的新年,過年時雖然會有村幹部送些東西來,可送的多是米麪,對他來說不是特別實用,畢竟他不會做什麼麪食。
家裏沒錢,每次過年時他和媽媽都和以前一樣喫饅頭鹹菜。
他也告訴自己,不就是年嘛,說到底只是人們強行賦予這一天不同的意義,它和別的日子沒什麼不同。
可到底是嚮往的。
他心裏渴望着能和別人家一樣,團團圓圓,盼着他從沒見過面的父親能出現。
可一年年過去,他也失望了一年又一年。
屋裏沒開燈,裴寒進屋後喊了一聲,奇怪的是,哪裏都找不到媽媽的身影。
他渾身緊繃,以爲媽媽遇到了危險,以爲又一個像陳三那樣的人,來騷擾媽媽。
他正要衝出門,忽而看到門上貼着的一個東西。
是一個櫻桃橡皮筋,這是簡綏綏的東西。
所以,她是在告訴他,她來過,媽媽在她家裏?
裴寒衝出去,他跑到簡家,屋裏傳來難言的香味,他剛進門,就被人拉進去,柔和的燈光下,簡綏綏肉乎乎的小手握住他冰涼的手背,溫暖從指尖傳來,裴寒看到她黑漆漆的眼睛裏都是狡黠和得意。
“抓到哥哥啦!哥哥,綏綏是不是很聰明?只放了一個線索就把你引來的。”
聞春嬌端着一盆小魚鍋貼進門,“裴寒來了?綏綏說你很快到,我還不相信來着。”
簡綏綏抿抿脣,咯咯一笑:“我留了我的橡皮筋給哥哥,裴寒哥哥很聰明,肯定知道那是我的東西!好吧,我承認,我是不會寫字,纔想起來放橡皮筋的,還好我和哥哥心意相通。”
簡大力也很熱情:“裴寒,來坐在你媽媽邊上。”
媽媽正坐在那,一動不動,顯然是入戲了。
裴寒想拒絕,他不習慣別人的好意,且他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人一旦得到了自己奢求的東西,就容易變得貪心,他不該……
“哥哥,你在我們家喫大飯好嗎?如果你不留下來,綏綏肯定會傷心的,綏綏一傷心就沒胃口喫飯了,那後果可就嚴重了!”她揮揮小拳頭,奶兇奶凶地警告着。
裴寒脣角微揚,那個“不”字怎麼都說不出口,最終在簡綏綏的拉扯下,坐在了媽媽邊上。
簡綏綏這才滿意,眯着眼笑了很久,她筷子用得好,給所有人都夾了一下,引得大家誇讚,最後,她給裴寒夾了滿滿一碗,就連粗枝大葉的簡大力都注意到了。
他頓時化身檸檬精,老父親的心被傷的透透的,女兒才幾歲,就向着別人了?
裴寒也注意到了她的偏心,喫飯時脣角就沒落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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