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石像上的是個眉目清秀的男人，黎杳注意了眼石碑上寫的字——狀元神。
應該是輕巷鎮出了個狀元，看來是個厲害人物。
兩人找了間客棧住下。
黎杳坐在榻上休息了會兒，翻出一枚衍月門的玉簡，嘗試着“喂”了一聲——她頭一回用這玩意兒，覺得新奇。
很快，另一頭立馬傳來一個欣喜的聲音：“小杳兒！”
“滸苑師姐。”
“你頭回下山捉妖感覺怎麼樣呀？”
“剛捉了一個畫鬼。”
“畫鬼啊，有些畫鬼可狡猾了，小杳兒真厲害，第一次捉鬼就捉了個畫鬼。”
黎杳問：“對了師姐，你身體怎麼樣了？”
“身體？”她似乎都忘了自己前不久去腐骨淵受傷了，“早就好了，咱們衍月門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靈丹草藥。”
那頭滸苑師姐不知施了什麼術，玉簡上忽然影影綽綽地浮現出她的模樣來。
於是黎杳拿出那大小不一的幾十顆鬼珠，問：“師姐，你知不知道這鬼珠怎麼化丹？”
這一瞧，滸苑也愣住了，喫驚道：“小杳兒，你才下山沒幾日，哪兒來這麼多的鬼珠啊？你已經捉了這麼多鬼啦？”
其實這鬼珠是黑白無常親自捉了鬼給她送來的。黎杳心道。
但不能這麼說。
“……此事說來話長，機緣巧合而已。”
好在滸苑並未多問：“看不出來小杳兒天賦異稟，說不定未來能成爲一個有名的捉鬼師。”
又道，“至於這化丹嘛，很簡單，我教你念個指訣就好了。”
黎杳按照她說的重新唸了一遍，果然見那些鬼珠凝結在一起，變成了一顆金丹。
她正愁這麼大顆金丹該怎麼吞下去，可放進嘴裏卻發現入口即化。
隨即，大腦中忽然像煙花爆炸，一道力量涌入體內，而後渾身驟然清爽，什麼疲憊倦怠感都沒有了，甚至能夠感覺到身體血液流淌的痕跡。
原來修爲提升是這樣的感覺。
從前從那戲文話本中聽說，那些仙者們能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需要喫飯也不需要睡覺。
如今倒是能體會了。
黎杳忽然覺得，修仙也挺有意思的。
滸苑：“小杳兒，你這回下山突然，本來該請個師兄陪你，但如今魔尊出關，天下岌岌可危，抽不出人手，我這倒有□□法書，你可以看看，若遇到危險也是能救命的。”
玉簡上方的畫面出現一本書，滸苑唸了訣，這本書便穩穩落在黎杳這頭的桌面上。
竟然還能隔空傳物！
黎杳抱起書，道了謝，又問：“衍月門最近可好？”
“最近倒風平浪靜，天元宗上下似乎在找魔尊的下落，但好像發現他不在魔域內，不知道是做什麼去了，也弄得有些人心惶惶。”
“……”
黎杳看了眼牆壁。
誰能想到，魔尊現在就在她隔壁，而且還在跟她一起捉鬼。
又和滸苑師姐聊了片刻，關了玉簡，黎杳打開那本道法書，裏面分指訣、劍訣，還有些符咒。
除鬼捉妖的訣現下無地可施，黎杳便唸了個取物訣。
便見桌上那茶杯真顫顫悠悠地漂浮到空中，朝她掌心飛過來。
黎杳：！！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她終於體驗到修仙的快樂了！！！
這可比撫琴刺繡有趣多了！！！！
黎杳玩了許久，第二天便起晚了。
叩響隔壁凜青望的房門，黎杳推門進去，才發現黑白無常竟又來了。
黑白無常見到她，恭敬叩拜：“屬下參見黎後。”
“……”
凜青望略一擡眼，也沒理這稱呼，視線掃過她周身，擡手：“來。”
黎杳到他旁邊坐定，凜青望又看向黑白無常：“查得如何了？”
他們頭埋在地上：“屬下無能！查遍了六界，均未查見近千年來有何人使用過蠱舍之術。”
凜青望輕笑一聲，但這笑中沒什麼真正的笑意：“那倒是有趣了。”
黑白無常閉緊眼等魔尊發火遷怒，卻發現沒有。
笑了聲，這就完了？！
傳說中那個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的魔尊呢？！
二人對視一眼，忽然明瞭：冥王不愧是冥王！上次讓他們來給這除鬼師送禮來果真不錯！只要有這除鬼師在，魔尊這脾氣都好了不少！
魔尊喜怒無常脾氣不定，誰知哪日心情不好又準備血屠冥界，看來最重要的是討好這捉鬼師！
“罷了。”凜青望坐起來，“你們回去吧。”
“是。”
兩位鬼差起身，黑無常看了黎杳一眼，又道：“黎後，屬下過幾日捉了鬼再來進獻給您。”
黎杳一愣，隨即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不勞煩了。”
她雖剛來這世界不久，但也知道讓冥界鬼差幫她一個道士捉鬼不合規矩。
哪知她這一拒絕，黑白無常瞬間臉色列白，本就慘白的臉這回更是白得嚇人了，長長的紅舌頭都一不小心掉出來，砸在地上。
黎杳餘光瞥見身側凜青望嫌棄地皺了下眉。
黑無常把舌頭重新捲回去，砰砰磕頭：“還望黎後定要接受！屬下必定盡心竭力捉鬼，爲黎後進獻修爲更高的冥鬼！”
“……”
聽聽，這是冥界知名鬼差該說的話嗎？
怎麼還有鬼差求着人捉鬼的呢？
不過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昨日黎杳剛嚐到鬼珠化作的金丹的甜頭，又怕那長舌頭又掉下來，她便也沒再拒絕，點點頭：“好吧。”
“多謝黎後賞臉。”
“……”
是我瘋了，還是你們冥界瘋了。
黑白無常離開後，黎杳便跟凜青望一塊兒去找輕巷鎮長老。
剛到長老府上，就聽到路側過來兩個身着道袍的捉妖師，兩人嘰嘰喳喳的。
“這鎮上妖氣頗重，這次的妖珠一定能助不少修爲！”
“你先能捉到妖再說罷。”
“你別跟我搶不就行了！”
……
向前走了幾步，那兩名捉妖師便看到了黎杳和凜青望，行了個揖：“二位可也是來捉妖的？”
黎杳點頭。
聽說這妖厲害的話纔會尋來多名捉妖師，看來這次不是個好對付的。
“在下雲山派弟子，方虛懷。這是我弟弟，方若谷。”其中一個捉妖師說，“二位是？”
“我是衍月門弟子黎杳。”
黎杳說完，看了眼凜青望，腦子卡殼片刻，面不改色道，“這是我師兄，凜師兄。”
衍月門雖不是什麼名門大派，但好歹歸於天元宗一流，是其他小門小派夠不上的，方虛懷立馬道：“原來是衍月門的弟子，幸會幸會。”
他說完，又偏頭朝旁邊的弟弟後腦勺拍了一巴掌：“愣着幹嘛。”
方若谷從一開始就盯着黎杳看，這會兒盯得臉和耳朵都紅了，被這一巴掌拍醒，侷促地作揖：“幸會。”
四人一塊兒走進長老府中，侍從迎着他們走入內殿。
黎杳發現這內殿之中到處都貼滿驅妖的黃符。
方虛懷問：“長老，我見這鎮子中妖氣頗重，可是有什麼異事？”
長老面露懼色：“是蛇妖作祟。”
“你們已經確定是蛇妖了嗎？”
“是，就是蛇妖！從前我們輕巷鎮上民風淳樸、風景秀麗，大家都勤勞樸實，生活得很好，但從五年前起這蛇妖就來鎮上生事，要我們每年都向她祭獻一個幼孩。”
黎杳一驚：“幼孩？！”
“是。”
“那你們給了嗎？”
長老搖頭嘆氣：“我們不敢不給啊，第一年我們沒信這話，我們這就發了百年難遇的大洪水，把莊稼地都給淹了啊，大家沒糧食喫，死了不知多少人，只好祭獻了，這才停了洪水。”
方虛懷：“今年也已祭獻了嗎？”
“還未，不過也快了。”長老算了算時間，“二十日，還有五天。”
內殿中四個捉妖師，黎杳半路出家半吊子，凜青望更不用說，那方若谷從方纔開始就不停偷偷打量黎杳，弄得她老是以爲臉上有髒東西，只有一個方虛懷看上去是個正經捉妖師。
方虛懷沉聲保證：“長老放心，在下必定除去這隻蛇妖，保護百姓。”
“多謝道長。”
離開長老府，方虛懷便從包袱裏拿出一個羅盤，施了個法術，那羅盤便左右擺動起來，尋找妖氣的方向。
“黎姑娘。”身側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方若谷依舊紅着臉，挪到她旁邊，“在下名叫方若谷。”
黎杳點點頭：“我知道，方纔你兄長已經介紹過了。”
“如今我們共同捉這蛇妖也是有緣，這幾日也可同道而行。”
“好啊。”黎杳本就是這麼想的。
方若谷：“在下一見到姑娘便覺一見如故，少見黎姑娘這般心懷天下與大道的女子，在下敬佩。”
“……”
等一下，你可能是誤會了。
同時，風聲大作。
黎杳立馬看了眼身側的凜青望。
凜青望抱着劍，低眸，神色不善地瞥了眼方若谷。
看吧，看吧。
她就知道，魔尊要生氣。
果然，這魔尊聽不得大道正義的話，一聽就得生氣。
方若谷又道：“不愧是衍月門的弟子，聽聞前不久魔頭出關，衍月門還一同前往腐骨淵，這膽識氣魄實在讓人感動。”
黎杳：！！！
等一下！！！
你已經在危險邊緣試探了！！！
哪知這方若谷義無反顧地邁出了危險邊緣，感慨道：“如若我哪天修爲大增，必定除去魔頭，彰顯大道！”
等一下，你們名門正派一個個彰顯大道都只有殺了魔尊這條路嗎！
好好捉你的妖不行嗎！！
這下好了吧。
被魔尊親耳聽到你要殺了他的話。
死得不冤。
只見凜青望率先邁步向前。
黎杳一愣，便見他扭頭看她，冷聲道：“還不跟上。”
啊？
你不打算殺個人再走嗎？
凜青望見她不動，眉心緊皺，上前一步，提起她後領，像拎個小雞崽輕鬆地將她提溜下臺階。
提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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