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之前看凜青望，她還以爲魔界的人應該都挺帥的呢。
現在看來，如果魔尊是靠臉評選的，那麼凜青望必然是妥妥的第一名。
黎杳看着那幾顆碩大渾圓的魔珠，客套道：“這麼好的東西，你自己喫吧。”
“這對我沒用。”
“爲什麼？”
“太弱了。”
“……”
凜青望的修爲太可怕，這幾十顆上等魔珠於他而言卻不過是滄海一粟。
行吧。
雖然這些魔珠的主人個個長得都有些慘不忍睹，但黎杳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修爲強弱是能救命的。
之前滸苑師姐教過她怎麼服用，入口便化，不算太難接受。
黎杳向傀儡人要了一杯水，將魔珠一顆顆丟進去，果然一碰到水便都化了，黎杳捏着鼻子喝盡。
凜青望歪着身子靠在扶手上，手支着腦袋，看戲似的看着她。
人人都道寶貝的東西，她倒是喝苦藥似的。
那一碗化了魔珠的水入喉，身體的痠痛感瞬間消失，這次黎杳能清晰感覺到血液在血管中循環流淌，五臟六腑都宛若被洗滌，眼明心淨。
凜青望輕笑一聲：“你體內的水系靈珠果然厲害。”
黎杳：“什麼？”
他無所謂道：“一般的修士一下服下這麼多魔珠五臟六腑早被衝撞散了，活不過三秒。”
“……”
黎杳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這是撿回半條小命。
心裏吐槽凜青望不早說，但也不敢真就這麼說出來，換了個話題：“對了，我怎麼會在這？”
凜青望言簡意賅同她講了昨夜在輕巷鎮發生的事。
“蛇妖出現了？！”
“嗯。”
“那方虛懷和方若谷沒事吧？”
“可能死了吧。”
“……”
黎杳看他一眼，打商量：“我們要不要回去看看？”
“待在魔宮不好？”
“也不是不好……”
但是你待在魔域容易搞事啊！萬一想不開真大殺四方，不就逃不開被三尊聯合斬魂刺魄的結局了？
而且師父說了，除鬼捉妖能夠休養生息，化解戾氣。
當然，這些原因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黎杳想了想，道：“只是你在這魔域三千年了，肯定待厭了，我帶你去人界散散心？”她一拍胸脯，“人界我熟！”
凜青望挑了下眉，整個人慵懶地歪在石座之上，視線落在黎杳身上。
大概停了足足一分鐘，正當黎杳覺得自己可能要被禁足在魔宮中時，凜青望開口了：“行。”
黎杳鬆了口氣。
凜青望：“不過你下山捉妖，你的武器呢？”
“我有符籙。”
“那都是廢紙。”
“……”
符籙的確可以鎮壓、超度妖鬼，但必須要近身才能做到，還是有很大侷限性的。
黎杳嘆了口氣：“沒錢。”
符籙容易製作，黎杳下山時掌管符籙宮的師兄給了她不少，但法器就貴了，做法器的師兄們都是要拿去賣的，黎杳便也沒好意思去要。
凜青望似乎沒想到還有這種回答，頓了下：“沒錢？”
喫土少女黎杳點點頭：“嗯，買不起法器。”
“……”
傍晚，黎杳跟凜青望一塊兒離開魔宮，回去輕巷鎮。
臨行前，時隔三百年再次見到魔尊的魔將們黑壓壓聚成一片，跪地叩首：“恭送魔尊。”
這些魔將們都有點掩飾不住的雀躍，以爲自家魔尊是出去搞事情的，到底是有魔性的族類，天生嗜血。
黎杳站在一旁，心裏淡定地想，不好意思，你們魔尊是去除妖的。
當然，只是心裏淡定，□□上她淡定不了，此刻她大汗淋漓——因爲凜青望施捨了她一把大鐵劍，沉甸甸的，黎杳拎都拎不動，只能放在地上拖行。
鐵劍還是把鈍劍，鏽跡斑斑，就這麼拖行都沒能在地上留下絲毫刻痕。
到魔宮外，黎杳和凜青望一塊兒坐上幽冥虎。
其實她已經坐過兩回了，但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坐幽冥虎，才發現它速度極快，疾風將它黑紅相間的毛髮往後拂去，威風凜凜，絲毫看不出這其實是隻愛撒嬌的大貓。
到了人間，幽冥虎便改在叢林中奔跑。
黎杳這才發現自己吸食了那些魔珠後身體的變化，她現在能看到些從前看不到的東西了——比如說生活在叢林中的精怪。
其中一個千年樹精道：“天吶天吶是幽冥虎！啊啊啊幽冥虎怎麼會來人界！？”
另一隻千年乘黃獸道：“看到那把劍了嗎！魔族的歃血劍！！”
千年樹精又道：“完了，天下完了！”
黎杳：……？
歃血劍？
聽名字很厲害啊！
黎杳低頭看那把大破鐵劍。
因爲太重，她扯了條帶子，把劍隨意地纏在幽冥虎身上。
她回頭看凜青望：“這是歃血劍？”
凜青望似笑非笑道：“精怪都比你識貨。”
“……”
這不能怪她啊。
黎杳看着這劍上的鐵鏽，實在難以理解爲什麼這劍能有個這麼威風的名字。
凜青望忽然傾身。
兩人此刻都坐在虎背上，他一靠近胸膛便緊貼着黎杳的後背，呼吸見灼熱的氣息都打在她耳畔。
黎杳擡手揉了揉耳根。
心想，這魔尊看着冷血無情，身上倒是熱的。
凜青望握住她的手，抓着她手指在那劍刃上輕輕蹭了下，本來笨重鏽蝕的鐵劍卻忽然長了眼一般，貼着肉鋒利細密地剖開來。
黎杳指尖刺痛，皺眉，一顆血珠滾落在歃血劍上。
瞬間，劍光乍現。
那些鏽跡化作塵土散在空中，劍柄的雕飾如運轉的星宿，幽冥虎在奔跑中跨過草叢，而這些草還未觸及劍刃就已被劍氣斬斷。
的確是配得上“歃血劍”的名字。
“這是魔域的寶物？”黎杳覺得有點受寵若驚。
“算不上，這劍原是血族的，血族人的血是煅劍的寶貝，所以他們在煅劍時會滴上幾滴自己的鮮血。歃血劍便是用血族聖女的血鍛造而成。”
血族聖女，凜青望的母親。
凜青望說這話時很平靜，漫不經心，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後來這劍到了魔域舊主手中，他本想用這把劍殺了我，卻沒想到最後死在我手中，後來我把他留下的魔珠融進了這把劍。”
黎杳看到劍柄中央漂亮雕飾花紋中央一顆像寶石一般的巨大魔珠。
這是靠着魔、血兩族曾經的頭領才製成的劍。
她抿了下脣：“這麼貴重的劍，我怕我用不好。”
凜青望笑了，不屑反問：“貴重麼？”
“……”
黎杳思考他跟他父母的關係，想來這把劍他也不可能會用，又沒法隨便亂丟被有心人拿去，便當垃圾丟給了她。
她這是撿了個漏。
“可是這劍這麼厲害，萬一我護不住它？”
“不會，方纔我用你的血給歃血劍破了封印，現在這劍已經認主，如果有人奪劍，它會替你殺了他。”
竟然還有這種功能！？
“那一會兒方虛懷他們要是見了這劍，會不會認出來？”
凜青望嘖了聲，似是嫌她問題多，不太耐煩：“你起初認識這劍？”
“不認識。”
“這不就完了。”凜青望將手肘搭在她肩頭，懶洋洋地靠下來，“你們這種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能認識幾百年前的劍？”
“……”
談話間，幽冥虎已經馱着他們到了輕巷鎮外。
凜青望將靈獸收回靈府，拎上黎杳飛向客棧。
昨天夜裏方虛懷和方若谷都被蛇妖所傷，黎杳一踏進客棧便看到兩人坐在桌邊，店小二請來的郎中正在幫他們包紮。
“黎姑娘！”方若谷看到她。
黎杳現在一看到方若谷便想到他那個春夢，一時有些尷尬。
方虛懷也看過來，頷首示意：“黎姑娘，你身體可好些了？”
身體？
黎杳看了凜青望一眼，隨即反應過來：“師兄已經替我治好了，你們這是怎麼了？”
原來，昨天夜裏蛇妖突然到長老府中作祟，方家兩兄弟前往佈陣制止，但奈何修爲有限，那蛇妖卻修爲極高，他們最後被妖氣所蝕。
“你們等一下！”黎杳說完便跑上樓，沒一會兒下來，遞過去兩顆金丹，“把這個吃了。”
這是她下山前滸苑師姐給的。
衍月門善製藥煉丹，方虛懷一看便知是修補氣血的好東西，忙擺手道：“不行不行，無功不受祿。”
“沒事，我還有很多呢，你們恢復了我們才能一同去捉妖，否則我也沒法對付。”
方虛懷方若谷對視一眼，這才作揖道謝，服下了金丹。
黎杳拉着凜青望坐下，她問：“那長老沒事吧？”
“沒事，他府內的驅妖符保護了他。”
黎杳想起長老府中四壁貼滿的黃符。
“還沒有到活祭的時候，也沒有說今年不給它獻祭，爲什麼會突然作祟？”
方虛懷搖頭道：“妖族多爲害百姓，他們哪裏會管什麼‘規則’，本就正邪不兩立，不可用我們的思維去揣測他們的想法。”
話落，旁邊的凜青望嗤笑了聲。
笑意很冷，黎杳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拔劍殺人了。
她迅速抓住凜青望的手，起身道：“好了，你們先回房休息吧，我跟我師兄再出去看看。”
“也好，但望二位小心，那蛇妖恐有上千年的修爲，不好對付。”
方虛懷抱拳鞠躬，跟方若谷一塊兒上了樓。
客棧一樓只剩下凜青望和黎杳兩人。
黎杳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道：“有點奇怪。”
“怎麼？”
“我總覺得蛇妖沒那麼蠢，怎麼說也活了上千年了，怎麼會明知道長老府中有這麼多驅妖符還不自量力地鬧出這麼大動靜，倒像是——”黎杳皺起眉，不知怎麼脫口而出，“倒像是在吸引什麼的注意。”
凜青望幾分詫異地挑眉，垂眸看她。
黎杳察覺到他的視線，看着他眨眨眼：“怎麼了？”
“不錯。”他勾脣，慢悠悠放下杯盞，“你這毛孩倒比那兩個聰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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