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我還是出去吧。”司淵雙手插起了褲兜,正擡起步子要出門,卻又被高晏叫住了,“你等等!”
“你,你就站在那裏,等…等我一下。”
高晏說話間伴隨着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司淵聽力過人,自然辨得出她這是脫了睡裙,在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精緻的面龐下意識揚起,司淵的目光顯得有些飄忽猶疑,喉結滾了滾,半天才從喉嚨裏悶悶地溢出了個“嗯”字。
高晏很快就穿好了衣服,扣好胸前最後一顆釦子後,她風風火火地越過司淵,跑出了衣帽間。
“我還要打理髮型、化妝、噴香水。”
“麻煩死了。”末了又給自己評價了一句,倒是讓司淵無話可說。
司淵雙手插兜,慢慢踱步出了衣帽間,一看高晏果然在衛生間的洗漱臺前打理自己的梨花小卷。
話雖這麼說,但高晏自己心裏也有數,若真是拉着司淵在樓上耽擱太久時間,冷着樓下那位少將,多少是有些不識好歹了。
因此高晏手上動作不停,對着鏡子給自己打底,嘴上也沒停:“桌子上那瓶綁着灰色絲帶的香水幫我噴一下。”
她沒叫名字,但他們二人心知她這是什麼意思。
司淵原本屈過左腿正倚着門,聽到這話放下了抱着的雙臂,目光淡淡地掃過化妝桌,如高晏所言拿起那瓶瓶口綁着灰色絲帶的香水。
高晏沒打算再畫眼線塗眼影或是打腮紅什麼的了,只是準備抹支口紅就結束,正當她聚精會神地對着鏡子上妝時,耳畔傳來一陣灼熱的溫度。
耳畔的碎髮被司淵骨節分明的手指撩起盡數別到耳後,而耳朵下方那塊柔軟的地方,被司淵那微涼的手腕輕輕搭上。
高晏回過神,發現司淵正端端站在她身後,她的頭頂後是司淵那小半截形狀優雅的脖頸,再往上滿性張力的喉結,緊接着是他線條利落的下頜。
狹長驚豔的丹鳳眼此刻被耷下的瓷白眼皮遮了一大半,目光盡數垂落在高晏的頭頂。
似乎是很認真地在爲她塗抹香水。
電光火石之間,似乎有什麼影像短暫地閃現過高晏的腦海,但也只是一瞬間,高晏再想去細想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高晏和司淵收拾完畢下樓時,嶽福生正坐在大廳的沙發裏品茶,即便是背對着樓梯上的他們,司淵也能從背影就看出,嶽福生此時心情還不錯。
高晏心虛地望了眼一旁的單人沙發,見扶手上搭着的薄毯不見了,應當是被丹瑟爾收走了,這才鬆了口氣。
總歸沒有太丟人。
沒想到這一望收回目光時,恰巧對上了趙敏儀的一雙眼。
高晏沒有躲避,反而朝她盈盈一笑。
趙敏儀今日上班,化了淡妝,一身剪裁得當的軍裝襯得她英姿颯爽。
不得不說,這帝國的軍裝設計師美商還是十分在線的。
嶽福生既說了要來喝酒,那必是自己也帶着珍藏好酒的,高晏就看着他招呼着丹瑟爾和幾個司宅的機甲兵,去他的飛行器裏搬了好幾趟。
“好傢伙,這是把自家酒窖也搬來了吧。”高晏湊到司淵身邊,小聲猜測道。
趙敏儀聽了,俏皮地朝高晏眨了眨眼,“夫人有所不知,我這表叔嗜酒如命,這回搬的這份量啊,不過是估摸着司淵大校的酒量,一頓罷了。”
“啊!”高晏絲毫沒有被趙敏儀插了話的不悅,轉頭好奇地問司淵,“他怎麼知道你的酒量,你和他喝過?”
司淵無奈地搖了搖頭:“以前不過是酒局上推杯換盞,小酌幾杯罷了。不像今日……”
他既然是專門來找他喝酒的,那勢必是要陪他喝個痛快的。
“那……你酒量好嗎?”高晏些微地有些擔心。
司淵沒說話,但高晏覺得這已經無聲地昭示了什麼。
喝酒嘛,小酌怡情,過度傷身。
“趙小姐。”高晏輕聲喚了聲趙敏儀,看嶽福生還在興致勃勃地招呼丹瑟爾搬酒,她回過頭繼續道:“過會兒你勸着點你表叔,畢竟年紀大了,怕有個三長兩短不是?”
“夫人可別小瞧了我這表叔,年紀雖放在那裏,可喝倒一個司淵大校啊,可不是事兒。”趙敏儀說着看向司淵,星眸裏掩滿揶揄之色,貌似坦坦蕩蕩的對視間又勾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怪讓人心癢的。
高晏見趙敏儀滿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縮回了身子在暗處撇了撇嘴:酗酒傷害的不是你的崽崽,你當然不心疼。
她百無聊賴地揉搓着褲邊可憐的蕾絲,杏眼不時望過被搬上西餐桌的各色名酒。
在餐廳香檳色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更加貴氣。
嶽福生終於蹬着蹭亮的軍靴來到了餐桌,高晏見了急忙同其餘二人一起站起身,等他入了座,這才司淵的左手邊坐下。
嶽福生坐在司淵右手邊,而趙敏儀則順着坐在了嶽福生身邊。
對此,高晏深感滿意。
開胃菜上桌時,高晏發現今日的開胃菜除了奶油雞酥盒,竟還帶了碟花生。
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擡頭看向桌對面的嶽福生,後者剛斟了八分的醇酒,點了點筷子,伸手向那碟花生而去。
下酒菜啊這是。
一碗奶酪雞酥盒一碟花生,一道蔬菜湯一道涼拌黑木耳,一道紅酒鵝肝一道醬汁菊花肉……
嗯
高晏微微背過身子,瞪了眼丹瑟爾,小聲道:“備這麼齊是生怕喝不吐他們?”
“夫人,這都是大人的吩咐呀。招呼我們今日勢必要盛情款待少將大人,就連這晚飯,也是大人特意囑咐的。”
“……”高晏回過身,面上依舊是盈盈的笑,可只有司淵知道,方纔高晏在桌底下,用尖尖的鞋頭給他的小腿來了一腳。
司淵抿了抿脣,有些忐忑地望向高晏,可高晏左顧右望就是不看他。
司淵:“”
司淵的酒杯在碰到嶽福生的酒杯時,自覺低了個杯口碰上去,沾了點酒意的司淵目光不若平時凜冽,似乎有一層軟和的霧氣蒙在瀲灩的眼眸,看起來儒雅又俊秀。
清冷單薄的神色被揉皺重鋪了一層悠然的笑意,甚至在掃到這不速之客趙敏儀時,也未曾減過半分。
這一切都被深藏功與名的高晏看在眼裏,她不禁嘆了口氣,兒大不中留了呀。
喝了酒的司淵就像是一朵盛放的曇花,肆無忌憚、毫無顧忌且不自知地釋放馥郁的芳香,奪人魂魄。
雖說高晏竭力避開了許多原本司淵會對趙敏儀生情的情節,但女主趙敏儀對司淵的感情確是細水長流涓滴而成的,並沒有許多里程碑似的重要環節,這下看着司淵秀色可餐,稍稍動點心,高晏也不能說她犯法吧。
畢竟對美人心動,人之常情了。
“夫人,您快嚐嚐這奶酪汁龍蝦,這蘑菇奶酪汁味道竟如此驚豔。”
見高晏除了喝了幾口蔬菜湯,其餘菜品是一口都沒動,趙敏儀笑着招呼了她一句。
高晏聞言回了神,“確實,臨之最近新請的廚子最拿手的就是古時代的法餐,這奶酪汁是一絕。趙小姐若是喜歡,明日我差廚子做了送到貴府去。”
只能說高晏這波答得妙。
畢竟趙敏儀原本就是存了試探她的心思來的,這一說表面是和善熱情,可畢竟高晏纔是這司宅的女主人,讓趙敏儀這一招呼,反而顯得她纔是這宅子的女主人一般。
高晏若就是這麼順着她的話說下去,不論如何心裏都是膈應的,可如她這般回答,表面雖是順了趙敏儀的意,卻無形之間又把主動權握回了自己的手上。
這自然也是有潛臺詞的:她不會與她爭,因爲這原本就應該是她的,並無爭與不爭之別。
自從上次少將夫人下午茶設宴開始,高晏就隱約意識到,帝國許多勢力都想讓她下臺。
可她不是高家嫡女高晏,她是司淵的骨灰媽粉高晏,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允許他再重蹈上輩子的轍。
就算是要和離,也應該是司淵和她的事,別人,並無插手的權力。
趙敏儀是個聰明人,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待她慢條斯理地處理完了手上的龍蝦後,這才擡頭,“那就多謝過夫人了。”
“倒也不必這麼麻煩,既然原本便是鄰居,日後安安也不必羞澀,多來司宅蹭蹭飯也是無礙的,何況司淵與我算是相識恨晚的兄弟,安安又是我岳家金尊玉貴的表小姐,你們多熟悉熟悉,也是好的。”
安安是趙敏儀的小字。
這話說的,就差把希望你倆喜結連理寫臉上了。
稍稍有些直白了,高晏心說,畢竟她這個髮妻還坐在這兒呢。
怎麼這麼拽,看不起高家?
高家雖說沒有如嶽福生這般的高位人物,但勝在門生衆多,枝系龐大,尤其近年來又出了高應遲這麼一位人物,若無太大變故,接下來這段時間,高家在軍政界的發展都應當是穩定向好的。
嶽福生想將司淵納入麾下,喫相未免太難看了些。
而趙敏儀聽了只是笑笑,似是含羞般折了脖頸頷首。
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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