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春雪瓶悽然說道:“達美姑姑已經不在人世了!”接着便將她從羅小.虎口裏聽得的有關達美之死的情況告訴了蔡幺妹,還把她從蓮姑口裏聽來的艾彌爾如何埋葬達美的情景也都說了出來。蔡幺妹聽了直悲傷得淚溼襟袖,泣不成聲。房裏充滿了悽切哀傷的氣氛。
午飯時,蔡幺妹吩咐夥計在店堂竈上炒了幾樣可口的菜餚端到房裏,她又在一旁殷勤陪勸,讓春雪瓶美美地吃了一頓。席間,蔡幺妹也曾問過春雪瓶來京何事,春雪瓶只應了“尋親”二字便不再多說,蔡幺妹也就不便深問了。
飯後,蔡幺妹把春雪瓶帶到西屋當頭那間房間裏,對她說道:
“二十年前我初來北京時,住在這間房裏,後來你香姑姑姑和哈里木叔叔也在這間房裏成的親,你就住在這裏吧!在京城,我這兒便是你的家,短缺什麼儘管說,千萬不用客氣!”接着她又幫着春雪瓶將行囊安頓好,把房裏收拾一下,說道:“你一路辛勞,且先歇息,明日我陪你到京城各處玩玩。”
她說完便退出房門,回到東屋去了。
春雪瓶經過長途辛勞跋涉,一旦安定下來,這才真正感到她已經有些倦乏難支了。於是,她掩好房門,倒在牀上,一會兒便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才被窗外院壩裏的一陣談話聲把她驚醒過來。她側耳一聽,是一個她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在和蔡幺妹談話。春雪瓶已猜出定是蔡幺妹的丈夫劉泰保回店來了。於是,她趕忙翻身起牀,走到窗前向外看,見果然是她曾在鉅鹿客店中見過的那人。春雪瓶便站在窗前一邊梳理鬢髮一邊聽他二人談話:蔡幺妹:“德五爺上月託驛差帶回家書,說他們準於中秋前趕回京城過節的,不想中秋已過了這麼多天,他們卻還未到,該不會是在路上出了什麼岔兒!”
劉泰保:“德五爺是個精細人,又有羅燕和幼銘隨身護衛,大的岔兒是不會出的。德五奶奶也正爲此擔心,我爲勸慰她,費了不少脣舌。”
蔡幺妹:“難怪你在德府逗留了這多時辰。”
劉泰保:“我原說趕回家來喫午飯的,不想臨走時又碰上鐵貝勒王爺府裏的執事,他留下敘話,又耽擱了一些時刻。”
蔡幺妹:“聽說鐵貝勒垂爺已經幾番派人去打聽過德五爺的消息了,也不知王爺心裏關掛的是德五爺還是他的馬?!”
劉泰保:“德五爺在王府行走多年,王爺對他還是有情的。適才我從王府執事口中得知:王爺連日來幾乎每天都在詢問德五爺消息,顯得十分焦躁不安,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急待和德五爺商量。”
蔡幺妹:“王爺權大勢大,百官俯首,有什麼事不能辦的,難道還非等德五爺回來辦理不可?”
劉泰保:“這也很難說!有些一個小小老百姓能夠辦到的事,滿朝文武就不能辦。比如你會踩繩,朝裏那些官兒們就沒有一個能踩。何況德五爺見多識廣,名重江湖,興許有些事還非他出面不行。”
蔡幺妹:“那麼,王爺急着等他回來商辦的又會是什麼事呢?”
劉泰保:“我還從那位執事口裏聽到一個消息:王爺已於兩日前派出幾名隨身心腹校衛分頭到各地尋訪李慕白去了。”
蔡幺妹:“李慕白!王爺尋訪李慕白何事?”
劉泰保:“我心裏也在納悶。京城裏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興許又會鬧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蔡幺妹:“可李慕白雲遊四海,萍漂無定,他們能尋到他的蹤跡嗎?尋到了,他又肯來嗎?”
劉泰保默然不語了。
春雪瓶聽着聽着,不覺已由驚異變爲了驚喜,一種莫名的激動使她突然振奮起來,她似乎隱隱感到,一場激烈的爭鬥已經在等着她了。
第十七回漫遊京都街頭訪跡寄人籬下半夜思親
晚飯時,蔡幺妹來到西屋,把春雪瓶請到她的房裏。春雪瓶剛跨進房門,劉泰保便笑吟吟地從靠椅上站起身來。迎着她說道:“春姑娘遠來不易,一路辛苦了!我就是這店裏的掌櫃,姓劉,江湖人稱的一朵蓮花劉泰保。春姑娘如不嫌棄,就叫我劉大叔好了。”
春雪瓶忙上前躬身施禮說道:“給劉大叔請安!劉大叔一向起居可好?”
劉泰保爽然一笑,說道:“託福,託福!我和你蔡姑過得還算平安。聽說你香姑姑姑和哈里木叔叔都平安無恙,這些年來,我和你蔡姑都一直在惦掛着他倆呢。”
蔡幺妹在一旁說道:“酒菜都快涼了,還是坐在桌上慢慢談吧!”
飯桌就擺在房內,桌上擺滿了菜餚,這是蔡幺妹爲給春雪瓶接風而特意備辦的。三人上桌坐定,蔡幺妹便提壺舉箸,勸酒奉菜,十分殷勤。桌上,劉泰保又問了一些西疆的邊事風情,春雪瓶也都一一作答。談着談着,劉泰保忽然問道:“春姑娘在西疆可曾聽說朝廷派了一個姓德的官員去西疆查訪邊情的事?”
春雪瓶:“劉大叔說的那位官員可叫德秀峯?”
劉泰保不由一驚,急忙說道:“是德秀峯。我問的正是此人。春姑娘司知道一些他在西疆的情況?”
春雪瓶:“略略知道一些。他在我動身之前七八天便已起程回京,我到肅州時聽說他已平安地過了祁連山。只要過了祁連山,路就好走了。”
蔡幺妹:“德五爺既然動身得比春姑娘還早幾天,爲何至今尚未到家?”
春雪瓶:“我不比他,我無牽無掛,一路逍遙自在,任意快馬加鞭;他要按驛而行,還要應酬迎送,隨帶着三匹王爺囑他挑選的大宛馬,自然就落到我的後面去了。”
劉泰保注視着春雪瓶,眼裏露出驚異的神情,他沒想到這位看去還顯得有些稚氣的姑娘,說話競這般通達在理。他不禁連連點了點頭,回顧着蔡幺妹說道:“春姑娘說得有理。其實我們擔心的是在西疆,德五爺只要平安地離開了西疆,我們也就放心了。”
蔡幺妹點點頭,又忽有所思地說道:“你說王爺已派人四出去尋訪李慕白的事,我一直在心裏琢磨着,可就是猜不出是爲的什麼來!”
劉泰保沉吟片刻,說道:“一定是京城裏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不然,王爺不會這麼着急,更不會輕易派人去請這位名震京都的李慕白的。”
蔡幺妹不以爲然地:“聽說王爺早年就和李慕白有很深的交情,他想見見李慕白,隨時都可派人去請他,有什麼輕易不輕易的!”
劉泰保:“你懂什麼!王爺是什麼人!李慕白又是什麼人!一個是皇王貴胄,一個是草野豪傑,他二人交情再好,但總是相剋的,王爺若和他經常交往,定會遭讒受忌,也許還會惹出大禍來的。”
蔡幺妹困惑不解地:“看你說得多玄乎!王爺交個李慕白,我就看不出會惹出什麼大禍來!”
劉泰保乘着幾分酒興,壓低聲音,顯得有些神祕地說道:“王爺若把李慕白那樣一個武功蓋世、劍法絕倫的人留在身邊,住在紫禁城裏的皇上知道了,他能睡得安穩嗎?”
蔡幺妹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她略一咋舌,默默地思索片刻,忽又有所不解地說道:“俞秀蓮大姐也是名震京城的俠子,德五爺當年也曾將她留在身邊多年,怎麼就沒有惹出禍來?”
劉泰保:“德五爺哪能和王爺比!他在皇上眼裏和心中能有多少份量!興許還夠不上皇上心中的那桿秤呢!因此,我想王爺他急着盼德五爺回京,和他派人去尋李慕白,興許就是爲的一回事。
當然,請李慕白最好還是由德五爺出面穩妥些,也只有德五爺出面,李慕白纔可能來。”
蔡幺妹:“王爺請李慕白來京究竟是爲什麼呢?”
劉泰保:“要打仗,拜大將;要打磨,請石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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