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二十一回將錯就錯王妃認侄以心換心少女酬情
春雪瓶正在爲鸞英爲何要定在十月去妙峯山給玉嬌龍做道場的事感到不解,並因此而引出許多疑念和遐想來時,翠蘭忽又進房來報,說玉大人回府來了。鸞英立即吩咐翠蘭:“你去稟告老爺,說春姑娘已來了多時,正在房裏和我敘話,請老爺更衣後到我房裏坐坐。”
翠蘭應了聲“是”,退出房門去了。鸞英隨即又對春雪瓶說道:“我家老爺已多次和我談起過姑娘了,他也很想見見姑娘呢!我已要他把那天爲姑娘而作的那首詩寫成了單條,等姑娘來時,由他親自贈送給你。”
春雪瓶連忙點頭稱謝。玉璣這個名字在她心裏雖然有些陌生,但她卻仍然是感到十分親切的。當她一聽自己就將和他見面時,她也不知爲什麼,心裏竟不由有些慌亂起來,這種感覺,就是在她去見王爺時也是不曾有過的。
一會兒,門外傳來了一陣凝重的腳步聲,隨着門簾被掀開了,一位面白鬚疏、身材微胖的長者走進房來,他舉起一雙帶着些兒審究的目光向春雪瓶打量了下,也不等鸞英給他介紹,便含笑對春雪瓶說道:“你就是春雪瓶姑娘吧!我對你已是聞名多天了。”
春雪瓶趕忙站起身來,謙遜地一笑,隨即走到他的身前,迎着他深深一禮,說道:“小雪瓶參見伯父大人,願伯父大人福壽無疆!”玉璣欠了欠身子,臉上顯露出十分欣快的笑容,說道:“既已走入仕途,哪有什麼福來!姑娘快坐下敘話。”
春雪瓶轉身退回桌旁,緊緊靠在鸞英身邊坐了下來,她也不時瞬過眼去審視着玉璣。鸞英等玉璣在圓桌對方坐定後,才問他道:“你原說退朝後便即回府,爲何耽擱到這般時刻,是不是朝中有什麼爭議?”
玉璣遲疑片刻,才淡淡地說道:“殿上倒無什麼爭議,我退朝後到軍機處去坐了一會,就回來得晚了一些。”他隨即又對春雪瓶說道:“聽說春姑娘在西疆乃是一位極有聲威的人物,這次秀峯去西疆公幹,也多得姑娘的護衛才得以平安無恙,我們也都爲他慶幸,更爲姑娘的勇武感到十分欽佩!”
春雪瓶忙謙遜地說道:“德老前輩前次去西疆,我和他們在瑪納斯河畔偶然相逢,在與他們結伴同行的幾天中,確曾兩番碰上過一幫遊騎和一幫裝扮成遊騎的漢子襲擊,但都是全賴羅燕姑姑和德幼銘叔叔把他們殺退的,我只不過在旁給他們助助威罷了,哪談得上護衛,更當不起勇武二字!”
玉璣:“那裝扮成遊騎的漢子可是馬賊?”春雪瓶只說了“不是”二字,便不吭聲了。鸞英:“姑娘怎知他們不是馬賊?”春雪瓶笑了笑:“近幾年來,馬賊都聚集在烏倫古湖一帶抗擊入侵的外寇,他們是不會到那兒來的,更不會襲擊與他們素無仇怨的過往旅客。”
玉璣凝視着春雪瓶沉吟片刻,突然問道:“春姑娘可認識那些馬賊?”
春雪瓶微微一怔,感到玉璣問得有些突然,便坦然答道:“也曾和他們相遇,認得一些。”
玉璣眼裏閃過一道驚詫的神色,仍從容自若地端坐那兒,沒有再問什麼。鸞英卻感到十分驚奇地問道:“聽說那些馬賊一個個都十分兇暴,且又慓悍異常,他們難道不敢來犯你!”
春雪瓶嘴邊浮出一個有趣的笑容,說道:“他們確是慓悍,但並不兇暴。我和他們無仇無恨,爲何要來犯我!”
鸞英:“這麼說來,他們也不像人們說的那般可怕了。”
春雪瓶:“不但不可怕,他們在西疆的所行所爲,還十分令人欽佩呢。”
正在凝思不語的玉璣又突然問道:“聽說有個早年曾給王爺管馬的名叫拉欽的蒙古人,現在也在西疆,春姑娘可認識此人?”
春雪瓶又是一怔,不禁立即警覺起來,隨即應道:“認識。”她瞟了玉璣一眼,顯得十分好奇地反問了句:“伯父莫非也認識此人?”玉璣遲疑了下,說道:“不曾見過,王府人多,過去也不知道王府有這樣一個人。”
春雪瓶又緊緊問了句:“伯父既不認識拉欽,爲何問起他來?”玉璣那雙凝重的眼睛也不禁遊離了下,說道:“有人傳說他在西疆已投到馬賊的隊伍裏去了。”
春雪瓶暗暗吃了一驚,不知玉璣這話是從哪裏傳來的,也不知他爲何要問起自己,是試探,還是示意?春雪瓶心裏涌起一片疑雲。她極力鎮靜住自己,只顯得頗感新奇地說道:“我只知拉欽過去一直在昌吉、迪化一帶販馬,後來又到塔城東北的山裏淘金去了,卻從未聽說他已投奔馬賊的事。”
玉璣笑了笑:“投奔馬賊的事,看來都是一些傳聞,由他去吧,春姑娘也不用放在心上。”他隨即又問鸞英道:“你今天請春姑娘喫午飯,除了熊掌之外,叫廚房做了烤羊肉沒有?你不是說春姑娘最喜歡喫烤羊肉嗎!”
鸞英:“叫廚房做了。只是恐怕做得不好,不如王妃府裏膳房做的地道。”她隨即又回過臉來瞅着春雪瓶:“今天姑娘在我家裏就更不用拘禮,高興怎麼喫就怎麼喫,用筷、用刀、用手抓都行,反正又沒有別的客人。”鸞英說完後,還不禁發出幾聲悅耳的笑聲。
春雪瓶:“我那天在王府喫烤羊肉時,可能把那些夫人、小姐都嚇壞了。其實在西疆,不但喫烤羊肉是動刀動手,在一些地方,就是請客人飲宴連喫飯都是用手抓呢!”
鸞英聽了不由感到驚異萬分,玉璣說道:“先父也曾說過西疆確有那樣的風俗。我們如果到了西疆,也要入鄉隨俗。”他隨即又對春雪瓶語重心長地說道:“京城也有京城一些禮俗,春姑娘可能不慣,但既然來到京城,也應隨俗纔是。”
春雪瓶:“只要是禮俗,不管是哪裏的我都可以習隨,難改的卻是自己的天性。”
鸞英立即附和道:“只要是好的天性,改他則甚!”
玉璣不以爲然地看了鸞英一眼,沒說話。鸞英正想問問玉璣的看法,翠蘭前來稟報,說午飯已經備好,她只好說道:“我們喫飯去,到桌上去邊喫邊談。”她隨即站起身來,攜着春雪瓶的手,讓玉璣走在前面,她二人跟隨在後,一起走出房門,向客廳走去。
桌上菜餚不多,但都很精緻。春雪瓶對熊掌倒並未覺得它有什麼特別可口之處,只是在鸞英的殷勤相勸下勉強吃了幾片,而對烤羊肉雖覺沒有西疆烤的鮮美,卻也吃了許多。在桌上,玉璣又向春雪瓶打聽了一些西疆的風俗民情,春雪瓶都一一的告訴了他。鸞英除了殷殷勸菜外,也問了一些西疆的婚嫁習俗。三人談着談
着,玉璣忽然若有所思地停着凝神片刻,問道:“西疆過去是否也曾出過像春姑娘這樣本領高強的女子?”
春雪瓶不由一怔,摸不清他所問何意,只含糊應道:“我這點本領算什麼!比我本領高強的女子也還有哩!”
玉璣:“春姑娘說的是過去還是現在?”
春雪瓶:“過去有,現在也有。”玉璣沉吟片刻,又問道:“是些什麼樣的女子?姑娘能否說出她們的姓名?”
春雪瓶見玉璣問得蹊蹺,越感疑詫起來。她不覺心裏一動,突然閃起一個也來試他一試的念頭,便隨機說道:“姓名我雖然弄不清楚,但卻知道西疆在十多年前確曾出過一個本領十分高強的女子,只因她性喜孤獨,總是獨來獨往,所以很少有人見到過她,更不知道她的姓名和身世。有人猜測她多是遭到了什麼不幸的事情,才循隱到兩疆去的。”春雪瓶一邊說,一邊暗暗注意玉璣的神情動靜。只見他一邊雖在從容進食,一邊卻聽得十分用心,當她剛說到那最後一句話時,只見玉璣的臉色突然微微發白起來,他那筷子上正拈着的一片熊掌也掉到桌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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