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春雪瓶詭祕地一笑:“我不但已經知道你來多天,還知道你在永定河邊攔過發了野的奔馬,還知道你也改姓春了。”
鐵芳先是顯得十分驚訝,隨即又忽有所悟地說道:“我已經猜到是誰告訴你的了!”
春雪瓶不由驚訝起來:“誰?”
鐵芳:“鐵貝勒王爺。”
春雪瓶驚奇地緊緊瞅住他問:“你怎的會猜到王爺身上去了!?”
鐵芳:“我知道你認識王爺。聽說你還住在他的王府裏。”
春雪瓶更是驚異極了:“你聽誰說的?還聽到說我些什麼?誰說我是住在王府裏?”
鐵芳:“你和巫朵司比武的事,我在保定就聽說了。說是王爺請你出馬的。說你住在王府裏的話,是前天在昌平道上才從幾個押鏢人的閒談中聽到的。”他說到這兒,停下話來,望着春雪瓶愣了片刻,才又說道:“我知道你已是名震京都的女英豪了,又是住在王府裏,我想…”
春雪瓶:“你想什麼?”
鐵芳:“我想我還應不應該去看你?!”
春雪瓶也不知是惱怒還是傷心,一下站起身來,連連跺了兩腳,竟差點哭了0她瞅着鐵芳又氣又屈地說道:“你說些什麼話呀!我在你眼裏心裏難道竟是這樣的人?!”
鐵芳仰起頭來愣愣地望着滿臉緋紅的春雪瓶,囁嚅地說道:“你雖不是那樣的人,但迫於世勢,有時也由不得你了!更何況是在京城這樣的地方!?”
春雪瓶真的有些氣惱了:“什麼世勢所迫!?在京城又怎麼樣!?”
鐵芳低下頭去,不做聲了。春雪瓶斜瞅着他,漸漸地,她那滿臉怨怒之色又慢慢消去,眼裏重又閃起柔柔的光輝,她又在他身旁坐了下來,瞅着他問道:“你可知道我爲什麼要把自己打扮成這般模樣?”
鐵芳瞅了她一下,只搖了搖頭。春雪瓶:“要說真有什麼迫人世勢,我也正是爲此才把自己扮爲這副模樣的。”
鐵芳:“你是不願讓人認出你來?!”
春雪瓶點點頭:“我倒不是怕誰,只是不願讓人認出我來。我認識王爺,但我並未住在王爺府裏……”接着她便將她如何與巫朵司比武,如何擊敗了他,又怎樣從王爺口中探出了他來京的消息,以及又是如何到處尋他的情景,都一二講給他聽了。然後又問他道:“你要不是在這兒遇上了我,難道你就真的不想去找我了!?”
鐵芳:“哪能不想呢!我還真以爲你是住在王府裏呢!如真是那樣,我就是想見也是枉然。”他看了看春雪瓶,隨即又急切地說道:“我要不想見你,適才當我一認出大白馬來時也就不會那麼冒失了。”
春雪瓶不由笑了,笑得甜甜的。鐵芳也因她這麼一笑而又變得開懷高興起來。他跟着憨然一笑,說道:“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
春雪瓶:“你怎麼也跑到這妙峯山上來了?這兒又不是通衢大道。”
鐵芳:“我是聽說這山上出現了仙蹤才特意趕來看看的。”
春雪瓶:“你真相信會有仙姑下凡的事嗎?”
鐵芳:“我不相信人會成仙,也不相信會有仙姑下凡的事!”
春雪瓶:“但人們都這麼說,還有人親眼見着的呢!”
鐵芳:“我已問過元君廟裏的道長了,他也一口咬定說是什麼玉小姐顯聖,還說那天他也是親眼看見的。我問他當時的情景和他看到的那位他們把她說成是玉小姐的模樣,他告訴我後,我從他說的那位玉小姐的衣着、體態和容貌來看,倒不禁使我想起一位我遇到過的女人來了!”他略爲猶豫了下,又說道:“他們那天見到的仙女,說不定就是我曾遇到過的那女子。”
春雪瓶不禁暗暗吃了一驚,忙問他道:“你遇到的那女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鐵芳神情顯得有些不安,他猶豫了會方纔說道:“我本不該向人談起她的,和你談了,你休再對別人說去。”他停了停,才又說道:“我遇到的那女子正好和道長見到的那個顯聖的玉小姐一樣,也是穿一身黑色的長裙,修長的身材,容貌十分清麗。只是她神情冷漠,行動顯得十分神祕。我疑她就是鄧叔曾在甘州木塔寺裏見過的那人。”
春雪瓶:“也有一匹神駿異常的大黑馬?!”
鐵芳點點頭:“那大黑馬的確神駿極了!”
春雪瓶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一把抓住鐵芳的臂膀,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在哪裏見到那女人的?是在什麼時候?”
鐵芳不由感到有些詫訝地:“你怎這般情急?”春雪瓶並未把手鬆開,只將臉兒一偏,說道:“自聽鄧叔講後,我就想見見那位女人,不想竟讓你先見到了!”
鐵芳:“你原就說過,終有一天我準能見到她的。不料真被你說準了。”
春雪瓶:“還是快說說你是如何見到她的吧!”
鐵芳:“這事說來也真算是又巧又奇了!”
“半月前,我從幽州沿着永定河向雁翅走去。行過沿河城,河道越來越迂迴彎曲,我趕路心切,便斜插上了一條向東的小徑朝雁翅方向行去。不想走岔了道,竟走到偏南方向去了。我見小路旁有座關帝廟,便下馬進入廟裏去找人問路。廟裏只有一個老年香火,他聽我說了是去雁翅,便告訴我,說我走偏了至少三十里,應該向東北方向斜插過去纔對。我謝過老香火正想上馬趕路,好心的老香火忙又攔住了我,說日已偏西,我又是外鄉人,路上會出事的,要我就在廟裏暫住一宵,明日由他送我上路。我見他意誠,又不識路,便留下了。廟子雖然很破舊,但很潔淨。老香火把我安置在殿旁西壁的一間小屋裏。他給我送茶水來時,我便和他閒談起來,問他爲何說出路上會出事的話來?老香火開始不肯說,經我再三問起,他才告訴我說:前兩年這一帶鬧過一陣賊寇,附近幾個村莊的大莊主聯合招募了一些亡命無賴之徒,組成一隊鄉勇,以對付那些賊寇,後來賊寇流竄到外地去了,這幫鄉勇卻在鄉里橫行霸道,無惡不作,比那些賊寇還要毒惡。說我只單身一人,又有坐馬行囊,萬一遇上他們,就會連命都難保了。當時我真不敢相信,在這離京不遠的地方,也竟會有這樣的事情!
“天快黑時,廟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老香火忙叫我躲進屋裏,他戰戰兢兢地開門去了。一會兒,我見他領着一位身裹黑氅、頭上罩着風帽的人進廟來了。那人牽着一匹又高又大、看去極爲雄駿的大黑馬,一邊走一邊不斷地咳嗽着,看樣子顯得很疲乏。那人隨着老香火走到我隔壁那間小屋前便停下步來,向拴在殿角柱
上的我那匹坐馬看了看,問老香火道:‘這廟裏已住有客人?’那人說話聲音很細,我側耳細聽才勉強能聽清。老香火告訴那人說:‘不久前來了一位走岔了路的少年客人,就住在隔壁這間屋裏。’那人將馬繮遞給老香火,對他說道:‘照料好這牲口,多加草料,我會加倍付錢給你。’老香火接過馬繮,又問那人需不需要喫點飲食?那人說:‘我什麼也不想喫,別來打擾我!’說完便進屋去了。我站在窗前,心裏直嘀咕着:這人是幹什麼的?怎會有這麼好的一匹馬?又怎會也走到這荒僻的地方來了?這一切我都難以猜測,只是暗暗感到奇怪罷了。
“天已黑下來了。隔壁屋裏不斷傳來一陣陣那人的咳嗽聲,有時竟咳得似乎連氣都喘不過來。我聽了心裏真難過,直弄得坐臥不安。後來,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便忙倒了一杯茶,掌着燈給那人送去。那小屋的門只虛掩着,我輕輕一推便開了。我向屋裏一看,只見那人裹着大氅盤坐牀上,正閃着一雙黑亮亮的眼睛惕視着我,問道:‘你來幹什麼?’那聲音是冷厲的,眼光也是冷厲的,我不禁心裏直髮寒,忙說道:‘我聽你咳得厲害,特給你送杯熱茶來,喝了也許會好過些。’我隨即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那人不做聲了,只仍緊緊地盯着我,眼裏突然露出一種驚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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