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感到有些情怯起來,心也在怦怦跳動,她自己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忙又停下步來,讓自己平靜一下才又走進廳去。德秀峯一見到她時又是幾聲朗笑,說道:“剛纔正在談你,不想你就來了。”
羅燕也忙來到她身旁,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我正要派人去請你哩!”隨即將她拉去人坐。春雪瓶這才擡起頭來向鐵芳望去,見鐵芳還拱手站在座前,正愣愣地望着她,不知說甚纔好。春雪瓶不禁笑了起來,瞅着他說道:“你剛到京城怎就學得這般多禮!”惹得羅燕也不禁笑了。鐵芳這才垂手坐回椅上。
廳裏男女老少、主客六人,大家敘舊問談,一直話音不停,笑聲不斷,廳裏充滿了歡樂和諧的氣氛。羅燕雖是坐在春雪瓶身旁,卻和春雪瓶談話不多,只是不停地向鐵芳問這問那,當鐵芳和德秀峯談話時,她也總是帶着一種審究的神情久久地疑望着他。春雪瓶與鐵芳則極少談話,只不時偷眼向他望去。春雪瓶見羅燕對鐵芳顯得特別親切,便湊近羅燕耳邊輕聲對她說道:“我已看出了,姑姑喜愛鐵芳更勝於喜愛我!我都已經喫醋來了!”
羅燕回過頭來瞬了她一眼,也在她耳旁輕聲說道:“興許我越喜愛他你心裏才越高興哩!”
春雪瓶一下把臉伏到羅燕肩後去了,爲了不讓人看到她那突然浮上臉來的紅暈。
大家又談了一會,便開始喫午飯了。桌上擺滿了菜,德秀峯不斷舉起杯來向鐵芳勸酒。羅燕則不停地給鐵芳奉菜。平時不大說話的德幼銘,也對鐵芳說了不少的讚揚話。德秀峯上桌前已是談笑風生,上桌後幾杯酒下肚,更是滔滔不絕。他重說了鐵芳在祁連山谷挺身相救之事後,又對鐵芳談起上月春雪瓶和巫朵司比武之
事來。他談得繪聲繪色,聽得沒有看到那天比武的德五奶奶和鐵芳也如親臨目睹一般。德秀峯談完以後,舉起杯來,將鐵芳注視了會,又把目光轉向春雪瓶,眯着眼睛,略帶些兒感慨地說道:“春姑娘要是我的女兒就好了!”春雪瓶正不知怎樣答話纔好時,卻驀然想起她上次來到德家,曾聽德秀峯在誇獎鐵芳時說過,他如有女就招鐵芳爲婿的那句話來,她不禁趕忙低下頭去,不覺已滿面紅霞。德秀峯卻並不罷休,又望着春雪瓶緊緊迫問了句:“你說呢,春姑娘?”
春雪瓶心裏一急,忙又擡起頭來,說道:“羅燕是我姑姑,老前輩該是我爺爺!這怎使得!”
德秀峯不禁哈哈大笑,直笑得杯裏的酒也潑了出來。他笑過之後,又轉過頭來對羅燕說道:“春姑娘伶俐過人!其實我剛纔說的那話卻是另有一番含義!”
羅燕會心會意地點點頭,說道:“我明白爹爹的意思!”
德五奶奶心直口快,隨即從羅燕口裏接過話去:“你爹爹那話的意思,我看這桌上除了鐵芳外,誰都心裏明白。”
春雪瓶又忙低下頭去。鐵芳愣着大家,如在雲裏霧裏。喫過午飯,德秀峯因衙裏有事,便動身到衙裏去了。他臨走時拉着鐵芳,一再關照,要鐵芳就在他家多住幾日;直到鐵芳點頭應允他才離去。
天將晚時,春雪瓶也起身告辭,準備回到蔡幺妹家去了。羅燕雖再三挽留,卻因明日要去王府,與羅燕約好後日再來,仍自出府去了。
次日清晨,春雪瓶用過早飯,‘換上一身合體衣服便向王府走去。王府門官見是春雪瓶,毫未留難,便讓她進府去了。王妃正坐在房裏看書解悶,一見春雪瓶到來,真是高興萬分,連忙揮退身旁宮女,二人便親親熱熱地談問起來。王妃問的也多是春雪瓶的起居動止,冷暖衣食等生活情況,未再提起密報的事情。春雪瓶這才放下心來,對王妃說了許多她從劉泰保口裏聽來的各種奇聞異事,直聽得王妃滿心歡暢,感到新奇已極。談着談着,王妃話題漸漸轉到西疆。她向春雪瓶細細問了一些西疆的民情風俗以及外寇竄掠的情況後,又問起馬賊在西疆的所行所爲來了。春雪瓶毫不掩飾地把她所知道的情況,邊民對馬賊的擁戴,以及馬賊的種種義行勇爲,一一告訴了王妃。王妃聽後才告訴她說:“王爺將德秀峯去西疆探查所得情況已奏聞聖上,聖上爲整肅西疆各營軍紀,加強防務,懷柔各部,已下旨命田項去調集隴西、甘肅兩州軍馬,進駐迪化,坐鎮西疆。田項已於前日出京到隴西調集軍馬去了。”春雪瓶聽了不由吃了一驚,忙對王妃說道:“聽說田項過去在西疆時就與各叛部暗有勾結,上瞞朝廷,下壓百姓,西疆百姓對他怨恨很深,今又派他去鎮守西疆,豈不誤事!”
王妃:“王爺對此亦略有所聞,奈無證據。王爺曾向聖上保舉玉璣總督西疆各事,因王爺深知玉帥多年鎮守西疆,恩威並用,各部畏服,邊民懷感,且各營校尉亦多是玉帥舊部,若派玉璣前去,各部懾玉帥餘威,各營校念玉帥舊恩,可望穩定西疆局勢。聖上卻以玉璣乃是文官,從不諳於武事,未準王爺所請。后王爺又相機向聖上陳奏利害,聖上才決定派玉璣督巡西疆,除稽查各州府道政績以備銓敘外,特授權參贊軍務,這樣,也可監督田項,以免釀成大誤!”
春雪瓶這才稍稍寬下心來。只是她對玉璣雖因母親的關係而懷有一種親切之感,但他一旦去了西疆,對母親的處境以及羅大伯的安危是利是害,是禍是福,她還是一片茫然!春雪瓶陪着王妃玩了一天,直至近暮方纔出府回家。
第二天她又去德秀峯家和羅燕、鐵芳歡聚一日。她在告辭回家離開德府時,鐵芳將她送至門外,對她說道:“我在京城亦無他事,久往只覺煩悶無聊,我想後日便起程離京,取道大同,再南下洛陽,在洛陽停留半月,料理一些未了事宜,然後便一直往西,沿途尋訪母親下落,併力爭早日入疆,候你歸來。”
春雪瓶略想片刻,說道:“這樣也好。我亦早就想回西疆了,只是我要辦的事尚猶未了,還得再留一些時日。儘管如此,先到西疆的可能還是我呢!”
鐵芳聽了雖覺安慰,卻仍不禁悵然說道:“那咱倆就此一別,只有等到了西疆才能再見面了!”
春雪瓶:“不,後天我還來送你。”她略一思索,隨又說道:“後天一早我到西直門外道旁候你,也像你在甘州送我那樣,我也還你一程!”她這才告別鐵芳,轉身向虎幄街方向走去。
轉瞬已到第三天,春雪瓶一早起牀,換上一身男裝,去馬房將大白馬牽出備好,也不等早飯,便騎上大白馬向西直門馳去。她來到西直門時,道旁店鋪纔剛開門,道上也只有西去的商旅,尚無東來的車馬肩輿。她見時間尚早,便下馬立候道旁,不多一會,鐵芳便策馬來到她的面前。春雪瓶隨即跨上大白馬和鐵芳並騎向西
騎去。一路上,二人都很少說話,只覺陣陣寒風迎面撲來,道路兩旁草枯樹黃,一片淒涼景色,更給他二人增添了不少離愁。鐵芳也曾多次停下馬來要春雪瓶回城,春雪瓶也不答話仍逕
自放馬前行。二人一路並馬馳去,不覺已過了黑龍潭來到大覺寺,這裏已離京城數十里,前面不遠便是妙峯山的進山路口了。鐵芳又停下馬來正要勸春雪瓶回馬進城,忽見路上有不少男女老少手拿香燭向前面道旁不遠處的一片松林走去。他感到有些奇怪,便問春雪瓶道:“這些人到那林裏去敬誰?”
春雪瓶向松林望了望,說道:“聽說玉嬌龍小姐的墳墓就在這附近,我猜他們多是去玉小姐墓前燒香的。”
鐵芳:“我已久聞玉小姐孝烈,死後十八年來,墓前吊者不絕,咱倆也不妨前去看看。”
春雪瓶也是早有此心的了,只是尚無適當機會,聽鐵芳這樣一說,便欣然同意了。二人隨即撥馬去到松林外面,一齊下馬,將馬拴在樹上,又沿着一條小道向林裏走去。走了不過百步,忽見有一巍峨牌坊立於道上,牌坊上下全用白色漢玉砌成,坊上刻有“聖旨”“旌表孝烈”大字。行人到此,擡頭仰望一,立即便會生起一種肅然起敬之感。穿過牌坊,前面出現一片空地,空地上並建着兩座巨大的墳墓,墳臺墓碑也都全是用白色漢玉裝嵌雕砌,遠遠望去,顯得十分莊嚴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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