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中三·帝光
齊木看他。
赤司徵十郎另一隻手按了按額角，再次睜眼看向他，一雙赤紅的雙目有些茫然。
“……齊木？”
——呀嘞呀嘞,這傢伙還真因爲他的一句話就醒過來了？
重新奪回身體控制權的赤司徵十郎像是剛剛從噩夢中驚醒一樣緊蹙着眉,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樣，緊緊抓着齊木的手腕。
除此以外全身無力——剛剛和第二人格的爭鬥幾乎讓他耗盡了體力。
“啊,是我。”
齊木晃了下手腕示意他鬆開,結果這傢伙抓得更緊了。
——這是在演什麼生離死別的戲碼嗎？
他又不是要去上戰場，只是去打一場籃球而已。
齊木掙開他的手。
ok,一切順利，沒有不小心把這傢伙的手指掰斷。
看來他今天力道控制得相當不錯，等下不需要擔心用籃球把地板砸穿了。
——你也好好看看吧,接下來的。
·
“……你？要跟我打？”
見齊木一步步走到近前,仰頭看着自己——明明是纔到自己胸口的個子，紫原敦卻感到微妙的不對。
大概是雙方的等級差太多了，直覺連發出危險的警報都做不到,反而讓他這種敏銳的人感覺不自在。
紫原敦躊躇起來。
見狀，齊木面無表情：“你怕了？”
紫原敦眼神驟然危險起來：“喂,你說誰怕了？打就打！”
——還真好激,稍微被挑釁就忘記剛剛的不對勁了,你是小學生嗎。
不過,這樣纔好。
“那就開始吧。”
齊木隨手脫下校服的西裝外套丟到一旁的長椅上，解開白襯衫的兩顆釦子。
“齊木同學……”
見齊木就這麼走入球場，黑子哲也叫了他一聲。
——齊木同學加入籃球部這麼久，一直做的是經理的工作,誰都沒見他打過籃球。
光看他襯衫下的薄薄肩背……顯然沒什麼肌肉的樣子,鍛鍊程度最多也就和黑子自己差不多,實在無法相信齊木同學會有能和紫原同學抗衡的實力。
其他人也是怎麼認爲，雖然之前集訓的時候看到齊木備受○○中學籃球部選手的推崇——不過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他轉學過來都有三個月的時間了。
好吧，就算齊木真的有媲美奇蹟的世代的實力——這點可能性真的不大，畢竟以○○中學籃球部那些選手的實力，他們多半分辨不出真正強者的實力差距——足足三個月的時間沒有系統訓練，就算是他們，實力也要下滑一大截。
而且，齊木不是還大病了一場，至今身體沒有完全康復嗎？
這時候貿然挑釁紫原，就算是爲了給赤司出一口氣，也是不智的。
“紫原，還有齊木。”
綠間真太郎皺眉阻止：“還要十五分鐘練習賽就要開始了，現在不是給你們兩個胡鬧的時候。”
“啊，這點請放心。”
齊木禮貌點頭，表示瞭解：“不需要十五分鐘，五分鐘就夠了。”
“……什麼？”
“我的意思是，五分鐘足夠擊敗他了。”
……場館內瞬間安靜了。
所有人都因爲他這番話愣住。
幾人和齊木認識也有幾個月了，什麼時候見他出口說過這樣的話？
——就算他們不一定認同紫原敦剛剛那番關於天賦的理論，但對於隊友的實力他們還是很清楚的，作爲經理，齊木也應該瞭解纔對。
齊木這樣……自信到接近自大的態度，實在是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的自信從何而來？
“……哈，你說什麼？”
紫原敦大步走過來，旁邊突然傳來呼嘯風聲，他一擡手，接住青峯大輝大力拋來的籃球。
他甩甩髮麻的手，不爽地看向場邊：“青仔，你也要阻止？明明是他先挑釁……”
“阻止你？纔不是。”
說着，青峯大輝朝着齊木喊一聲：“之前說過的，你沒忘吧？”
——你這傢伙，又要找什麼事？
“阿大？”
見事情莫名其妙發展到這個地步，青峯大輝還要來摻一腳，桃井五月快跑幾步攔在要走進球場的這傢伙面前：“現在已經一團亂了，你就不要去湊熱鬧了！”
青峯大輝“嘖”一聲，依舊執着：“喂齊木，說好的要和我來一場oneonone，結果你要先和紫原打？”
“欸？小青峯也要和小齊木打？”
“……齊木同學和青峯同學還有這樣的約定？”
那是你自說自話而已，他可不記得有答應過。
不過，無所謂。
齊木點頭，然後轉頭看向其他幾人：“還有誰要來？”
——乾脆一次性解決好了。
·
“那個……小齊木？”
一片安靜中，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來——黃瀨涼太舉起手，像小學生回答老師問題一樣：“加我一個吧！”
“黃瀨同學？”
黑子哲也不理解。
他最近不是和齊木同學關係很好嗎？
“畢竟連小青峯都這麼心心念着要和你打一場……我也會好奇的嘛！”
黃瀨涼太撓了撓頭，眼睛亮亮的，躍躍欲試：“可以嗎，小齊木？”
齊木：“啊，隨你。”
這可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
“好！”
黃瀨涼太歡呼一聲跑上球場，旁邊的綠間真太郎想要攔都沒攔住——此時他也已經自暴自棄了，擡頭看了眼場館內的時鐘。
“……只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不論結果如何，到時間立刻結束。”
現在的籃球場中，中線附近，一邊是穿着帝光籃球隊服的紫原敦、青峯大輝、黃瀨涼太三人，另一邊是齊木一人，身形單薄，穿着白襯衫，襯衫下襬還扎進校服的西裝褲內。
場面簡直荒誕。
綠間真太郎揉了下太陽穴，感覺自己也要頭疼了——他快速瞥了一眼依然坐在長椅上的赤司徵十郎，見他少有的面色冷漠，緊盯着場上，但沒有出聲阻止。
赤司，到底在想什麼？
還有齊木……去挑釁紫原就算了，居然還一下子接下另兩個傢伙的戰書。
綠間真太郎捏緊手裏的綠色解壓玩具——原本是今天晨間占卜的幸運屋，但他覺得自己現在是真的需要什麼來解壓了——深吸一口氣，衝着場中的三名隊友。
“你們三個，哪個先開始？”
“不用這麼麻煩。”
齊木語氣平靜，面對面前的三人：“時間有限，一起吧。”
畢竟最近的災難就發生在五分鐘後。
快點，打完你們他還要去拯救世界呢。
“哈？”
在場所有人都懷疑自己的耳朵。
齊木重複一遍：“我說，你們三個一起上吧。”
紫原敦眯起眼睛：“挑釁嗎？你。”
——啊沒錯，是在挑釁。
“……好厲害。”
黃瀨涼太小聲喃喃自語：“小齊木，不愧是小赤司的弟弟……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囂張起來簡直和小赤司一模一樣。”
青峯大輝則是氣極反笑：“別開玩笑了！就算是赤司也不敢說能一人單挑我們三個，你是在瞧不起誰啊？”
“試試就知道了。”
齊木彎腰撿起剛剛青峯大輝拋過來、又被紫原敦接住扔在地上的籃球。
“對了，紫原同學。”
原地運球稍微找了下手感，齊木突然問：“你剛剛說，打籃球最重要的就是天賦，沒錯吧？”
“啊？有什麼問題嗎？”
“不，我對此沒有意見。”
齊木把籃球扔回給他：“開始吧。”
——只是打算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天賦”而已。
·
見紫原敦單手運球，目露兇光——已經徹底被齊木的接連挑釁激起了鬥志——站在記分牌邊的桃井五月在心中哀嘆一聲。
“哲君，你說還有辦法阻止他們嗎？”
在記分牌另一邊的黑子哲也搖了搖頭：“如果只是紫原同學他們三人的一頭熱，說不定還有辦法，但現在不可能了。”
“唉……不過真沒想到，齊木同學居然還有這麼強硬的一邊……”
桃井五月心情複雜。
“啊，畢竟紫原同學的話很過分。”
就在這時候，紫原敦毫無預兆地動了起來。
他當然沒有和其他兩人合作三打一的意思，也不理會隊友，帶球朝着齊木的半場快速進攻。
紫原敦的靈巧度其實不算高，至少肯定是比不上青峯大輝和黃瀨涼太這種選手，但個子高、一步邁出去的距離就是普通人的兩步不止。
雖然在隊伍裏是中鋒的位置，擔任的一般是防守的職責，但不代表他沒有進攻能力——或者說紫原敦的進攻方式和防守如出一轍，沒什麼技術性可言，只是單純靠着自己過分強大的身體就可以所向披靡。
現在也不例外。
所謂進攻，就是摧毀擋在面前的一切——沒錯吧。
在紫原敦的視線中，齊木擺出防守姿態的身形很快拉進。
雙方的體型差足以構成令人絕望的壓迫力——就像是人類和一輛裝甲坦克對抗一樣，面對裝甲坦克氣勢洶洶地碾壓而來，哪裏有不退讓的道理？
然而似乎齊木真的沒有後退半步、或者避讓的意思。
“小齊木，小心！”
眼看着二人即將撞上，黃瀨涼太下意識喊了一聲。
——就在這時候。
紫原敦視線中的齊木突然消失。
不對，不是消失，他只是稍微側身而已，接着伸手……
明明沒什麼特別的技巧，速度也不快，但紫原敦手中的籃球一下子被他從側面而來的力道牽引過去，一下子脫手。
一同被牽引過去的還有紫原敦自己。
一瞬間，他像是直線衝撞的陀螺被從旁邊撥弄了一下，明明撥弄的力道也不大，但讓他被自己的速度和慣性帶偏了重心。
紫原敦身體不由自主轉了半個圈，踉蹌了幾步還是沒能穩住。
“什……”
所有人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紫原敦自己都不清楚，他跌坐在地，下意識擡頭——
齊木原地擡手。
“唰”
在自家半場的三分線內，往對面的球框中投入一個空心的三分。
坐在場邊長椅上的綠間真太郎“蹭”地站起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