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魔界
虞夢欣偏頭吐了一口血，慘白的臉倔強而決絕，她使盡渾身解數飛身而起，抱着歐陽長浩離開了葉霖。
除卻恩情，她對葉霖，或許也曾動過心吧，畢竟遇到他的時候，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只不過，她心中的美好幻想，在他日復一日冷漠如一的態度中，慢慢破滅。
是恩情還是愛情，具體的，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好在，以後她再也不用因爲葉霖而傷心了，可以把以前的一切都忘掉，安安靜靜守着她真正的小哥哥。
直到這一刻，虞夢欣才發現自己這三年過得太累了。
多少次，她覺得自己的自尊再也不能允許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拿熱臉去貼葉霖的冷屁股，可沒過幾天，她又會重整旗鼓，棄自尊於一旁……
如此往復循環，跟着了魔似的。
而今離開了葉霖，雖然滿身是傷，心中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感。
她虞夢欣，再也不要過那樣的日子了。
靈力與精力俱損，不多時，腳下的靈劍慢慢不受控制，虞夢欣怕摔了歐陽長浩，趕緊收了劍準備落地。
不成想，腳尖剛觸地的一瞬間，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忽然出現在她眼前。
虞夢欣後退幾步，虛弱地看了一眼懷中的歐陽長浩，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
怕是今日，他們就要死在這裏了。
她已沒有了拼殺的力氣，只能悄悄將自己所剩無幾的靈力輸送給歐陽長浩，期盼他再一次醒轉過來，擊退眼前的人。
一黑一白兩人一動不動盯了她一陣，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後，直直向她走來。
虞夢欣心下一緊張，靈力運送出了岔子，敵人未至，她自己反而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口吐鮮血。
即便如此，歐陽長浩還是穩穩當當地被她攬在懷裏。
一黑一白見此，瞬間閃到她身前，一眨眼的功夫，歐陽長浩便被那穿黑衣的搶了去。
虞夢欣急急起身，胳膊卻被白衣人扶住，怎麼掙也掙不開。
“姑娘，你受傷了。”
溫潤的聲音傳來，虞夢欣這才發現兩人身上並沒有殺氣，心下剛鬆一口氣，便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夜色如墨，琉璃瓦下，廊燈在地上映出一圈圈光暈。
虞夢欣推門而出，探究的目光巡視四周，卻未發現任何動靜。
她轉身又進了屋，打量了一番屋內的陳設。
這是一間書房，牆上掛着名家字畫，裏面有一些葉霖曾經求而不得的山水圖。
紫檀木書架上，整整齊齊擺着封存好的書卷，角落的花梨大理石案几上，擺放着數方寶硯和幾疊宣紙。
虞夢欣繞到那張淡雅的十二扇屏風後面，拿起桌上的紫砂壺，給自己倒了兩杯水，正猶豫要不要喝，忽然注意到一旁的香爐內燃着頤養靈氣的百和香，這香料十分名貴，她只在宗主殿中見過。
自碰到一黑一白兩人，暈過去再醒來，她便躺在眼前這張紫檀木雕花牀上，身上的衣服是新的，傷口被人細心處理幷包紮了起來。
這不是玄青宗，那一黑一白兩人將歐陽長浩帶到了何處？
那兩杯水終究沒有得到她的信任，虞夢欣剛準備出門去找歐陽長浩，卻聽到有人敲門。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靈囊，靈劍安安靜靜躺在裏面，遂放心地走過去開門。
反正即便碰到了壞人，她也打不過。
那就大方一點，說不定這裏是魔界呢？
雖然這房間正氣凜然，完全沒有一絲魔界的氣息，但虞夢欣心裏還是隱隱有些期待。
如果是魔界就好了，回家了。
虞夢欣打開門，臉上帶着微微笑意，不管怎樣，捨得給她用百和香的人，總該笑臉以對。
“姑娘，你醒了？”
對面白衣人笑意盈盈，一雙桃花眼泛着多情的光芒，看得虞夢欣心裏發毛。
這人長得不差，高高的鼻樑，俊美的五官，多情的眼睛……可他笑得未免也太諂媚了些，虞夢欣恍惚間覺得自己大概是遇到了色狼。
“你是？”
儘管內心十分不悅，虞夢欣還是禮貌了問出了這句，這人正是她暈倒前看到的一黑一白兩人中的白衣人。
白衣人挑了挑眉，十分輕佻地衝她眨了眨眼：“在下玄飛，外號白無常，魔界第二把手是也。”
虞夢欣喜上心來，魔界！也就是說，這人是歐陽長浩的手下。
“歐陽長浩呢？”
虞夢欣脫口而出。
玄飛皺了皺好看的眉，不悅道：“姑娘，是在下救了你，你卻急着見別的男人，這樣好嗎？”
虞夢欣：“……”
魔界第二把手？就這副德行？該不會剛出虎穴，又入了什麼不知名的狼窩吧？
“白……白大人，那個，我原來的衣服去哪兒了？”虞夢欣指了指自己身上陌生的衣服，怯怯問道。
該不會，是這個白無常給她包紮傷口換衣服的吧！
“姑娘不要驚慌，你的衣服是我的侍女換的，我玄飛可是個本分的正人君子……”
正說着，一道冷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廢話少說，長浩還等着呢。”
虞夢欣循聲望去，這才發現不遠處還站着一個黑衣男子，正是先前跟白無常一起出現的那個。
看來她的靈力確實損耗了不少，竟然沒有發現眼前來了人。
虞夢欣看向黑衣人：“你是……魔界大名鼎鼎的黑無常？”
雖然她從來沒有聽過什麼黑白無常，但還是禮貌地問出了這一句。
黑衣人傲然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叫他修巖就行”，玄飛笑嘻嘻地道，轉過頭卻瞬間變臉，兇起了修巖：“你怎麼來了？”
修巖漫不經心地偏了偏頭，“長浩說你話多，容易誤事，讓我來盯着。”
玄飛：“……”
“我什麼時候話多了？”
修巖不理他，直接看向虞夢欣：“走吧，他在等你。”
他目光冷淡，彷彿是在叫一名囚犯去受審。
虞夢欣：“……”
“哦”。
先去看看歐陽長浩再說。
話說魔界的人都這麼奇怪嗎？
遭到黑白無常的“押送”，虞夢欣感覺怪怪的，但也不好說什麼。
幸好，沒走幾步，就進了一個燈火通明的院子，黑白無常把她引進了院中唯一的殿裏。
百和香的香味傳來，虞夢欣瞬間覺得神清氣爽，她擡眼望去，富麗堂皇的大殿內，歐陽長浩站在暖玉砌成的臺階之上，居高臨下望着她。
他一身黑衣，負手而立，腰間緊束着一條暗紅色腰帶，身材挺拔，老遠就給人一種不可逼視的壓迫感。
眉宇間的傲世獨立一目瞭然，沒有了她第一次見他時的柔和與悠然。
黑白無常交換了一下眼神，站到了一旁，留虞夢欣一人正對着歐陽長浩。
“你醒了？內傷怎麼樣了？”虞夢欣上前，眼中的關切一覽無餘。
離得太遠，虞夢欣看不清檯階上歐陽長浩的表情，只聽他道：“你爲何救我，虞右使？”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虞夢欣並不奇怪，畢竟他被困在九曲玄龍陣時，成華他們一直管她叫右使。
虞夢欣小心翼翼把拳頭握緊，分明心裏緊張無比，臉上卻泛出盈盈笑意：“因爲九年前，你曾在斷腸崖下救過我。”
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虞夢欣向前走了幾步，擡眼對上歐陽長浩的目光，認真道：“是我啊，小哥哥。”
“噗……”
一旁玄飛忽然笑出了聲，歐陽長浩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配合地捂住了嘴。
奇怪的是，修巖也正瞪着歐陽長浩，彷彿在用眼神說：“怎麼回事？你怎麼沒有跟我說過這些？”
似乎他纔是魔尊，歐陽長浩是他的小弟似的。
虞夢欣：“……”
難道歐陽長浩是個傀儡？
怎麼魔尊看起來這麼沒地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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