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兩位岳母與魔妻傳說

作者:浮生似夢
日上三竿。

  楊孤鴻在睡夢裏又聽見李小波在外面大叫:“姐夫,姐夫!”

  他醒來,看見房裏只有他和張詩、杜鵑了,他是抱着杜鵑睡的──昨晚在這房裏搬空一些東西,又多安置了兩張牀,也就有三張牀了。他回來時,杜鵑睡在其中一張牀上,他沒有驚醒她,上了牀抱着她就睡了。

  杜鵑睜開了一雙靈動的眼睛,看着楊孤鴻,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楊孤鴻扭着她鼻子,道:“你睡得真死,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睡?”

  杜鵑道:“人家昨晚一直等你,都沒有睡,可是都不見你回來,快天亮時人家才睡着的,當然醒來的也遲了。”

  楊孤鴻道:“不見我回來,你不會先睡嗎?”

  “姐夫,快出來啦!我姑叫你!”

  李小波在外面不停地喊叫。

  楊孤鴻嘟噥道:“媽的,一大早就在外面學雞叫,這小子也未免太雞婆了。”

  杜鵑道:“你自己出去吧!我還要睡一會。”

  楊孤鴻道:“不要我陪你睡?”

  杜鵑笑道:“不要,你滿身都是味兒,臭死了。”

  楊孤鴻大笑着下了牀,正要出去時,另一張牀上的張詩道:“哥,你讓李蕾也睡在這房裏吧!這裏有牀哩,別總是要你兩邊跑的。”

  楊孤鴻道:“詩兒,你也醒了?你這建議不錯,我就聽你的了。”

  他開了門,看見李小波,劈頭就罵道:“李小子,你什麼意思,每次都吵得我不能安睡,是不是要我敲你的頭?”

  李小波連忙用手護着他的頭殼,嘻笑道:“姐夫,你別怪我,誰叫你惹上我的姑姑呢?我也是被她吵醒的,她讓我過來叫你過去,看來她是要洗澡了。哈哈,姐夫,我閃了,我想你應該用不着我帶路的。”

  他果然說完就跑。

  楊孤鴻無奈地搖搖頭:這李蕾,真是麻煩。我以後絕對不碰一天洗兩次澡的女人。

  楊孤鴻敲開李蕾的門。

  李蕾依然躺在牀上,道:“你起來得真早,蕾蕾被你吵醒了。”

  咦?不會吧?這女人,吵醒李小波,又間接地吵醒老子,現在竟然說出此等話來?楊孤鴻突然好想問問這世界還有天理嗎?

  他道:“既然如此,你就多睡一會,我走了。”

  “楊孤鴻!”

  李蕾怒吼道:“你敢走?過來,抱我去沖涼!”

  楊孤鴻道:“你不是已經能走動了嗎?幹嘛還要我抱去?”

  李蕾道:“誰說我能走動了?”

  楊孤鴻道:“你不是去叫你的侄子了嗎?”

  李蕾道:“我是讓丫鬟去叫他的,你弄得我全身疼痛無力,我自己怎麼去叫?”

  原來如此。

  楊孤鴻只得走到牀前坐了下來,道:“你真難侍候,不怪得我老爹不要你了,唉!爲什麼兒子總是要替父親受罪。”

  李蕾怒道:“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李蕾幾十年的清白身子都給你毀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楊孤鴻道:“我後悔成爲你的男人。”

  李蕾很認真地凝視着他,眼淚悄悄地泛了出來。

  楊孤鴻連忙把她抱在懷裏,道:“說着怎就哭了,啊?”

  李蕾道:“春燕姐姐說,是她叫你來搞我的,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我李蕾,是迫於你母親你纔要我的,這已經夠蕾蕾傷心的了。你現在說你後悔作蕾蕾的男人,是不是不想要蕾蕾了?”

  楊孤鴻一愣:娘真是個惹禍精!

  他道:“蕾蕾別哭,我怎麼會不要你?我娘說的不是真的,是我自己早就想搞你了,絕不是她叫我來搞你的。”

  李蕾止住哭,道:“我就知道是你自己壞,嘻嘻!”

  破涕爲笑──女人的大本領也。

  楊孤鴻道:“蕾蕾,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你也到我房裏睡吧!”

  李蕾猶豫道:“可是她們?”

  “她們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女人,難道你不喜歡和她們在一起嗎?”

  李蕾紅着臉道:“她們看着你對人家使壞時,人家會害羞的。”

  楊孤鴻笑道:“我和她們相好時,你也看着,不就大家扯平了嗎?”

  李蕾嗔道:“那種事,有什麼好看的?你和她們做時,我就閉眼睡覺,我什麼也不看。”

  楊孤鴻道:“哦?可是我記得我與月兒、藕兒時,你卻是最忠實的觀衆耶,你不記得了嗎?”

  李蕾怒道:“楊孤鴻,你這色情小子,敢再提我的醜事,我就撕了你!現在,立即,抱我去沐浴。”

  張思雨走進風仁院,見到了她父親張豐和,一時呆住了。

  張豐和是今早到達龍城的,他得知四大武林世家暫住風仁院,便直往這裏來了。他的孫子張中亮出來迎接他,並且透露張思雨的情況,老頭立即想前往大地盟找他的大女兒,張中亮卻說,爺爺我去叫姑姑吧!老頭便坐着等了,當見到他那有二十年未見的女兒時,老淚縱橫,顫抖着從椅子上站直身,張開了他的老懷。

  張思雨的淚也跟着涌出來,因爲愛情的挫折,她離別了老父二十年,如今再度重逢,她的父親已是蒼老了許多,她哭着投入父親的懷抱,伏在他寬闊的胸膛無言地哭泣着。

  張豐和擁着她,道:“孩子,你這些年過得好嗎?爹常想起你,你無緣無故地就失蹤了二十年,也不回來看看爹。”

  張思雨哭道:“爹,女兒對不起你,女兒知錯了。”

  張豐和道:“我不怪你,只要看見你好好的,我就開心了,你們兩姐妹,一個離我早去,一個卻又沒了蹤影,如今總算把你盼回來了,盼回來了呀!孩子!”

  張思雨道:“爹,你坐着吧!”

  張豐和坐了下來,扶着張思雨的雙臂,激動地道:“孩子,讓爹好好地看看你。”

  他凝視着張思雨的臉,久久才道:“你和二十年前一樣,沒變多少,依然是我美麗的乖女兒,爹卻是老了,你若再不回來,或許就看不到你爹了。”

  張思雨跪了下來,頭埋在老父的膝上。

  張豐和撫摸着她的發,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扶起女兒,對杜清風道:“清風,過來把你媳婦領回去吧!這次別又弄丟了。”

  杜清風走過來扶着張思雨,回到他的座位上,覃玉芬在左,張思雨在右,覃玉芬朝張思雨微微一笑,張思雨也回了她一笑。

  恰在此時,楊孤鴻從裏面跑了出來,看見張思雨,先是一怔,然後走到施曉雲面前,道:“小啞巴,你讓個位給我。”

  施曉雲站起來想走到另一邊,楊孤鴻卻當衆抱着她坐在她的椅子上。

  覃玉芬立即叱道:“楊孤鴻,你檢點些,別總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亂來一通。”

  楊孤鴻笑道:“哇,岳母,我抱我的小啞巴,你幹嘛這麼大意見?你不會也叫岳父抱着你嗎?”

  覃玉芬氣得臉都紅了,張豐和道:“孤鴻,不要沒大沒小的。”

  楊孤鴻道:“爺爺,你今日一定很開心了?”

  張豐和笑呵呵地道:“開心,開心,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坐在楊孤鴻身旁的杜鵑輕聲對楊孤鴻道:“你剛纔沐浴了?”

  楊孤鴻在她耳邊道:“洗了個鴛鴦浴,蕾蕾說,以後絕對不要我幫她洗澡了。小鳥兒,什麼時候我和你也洗個澡,在水裏很好玩的耶!”

  杜鵑臉一紅,嗔道:“你還是和你懷裏的人兒洗吧!”

  楊孤鴻道:“小啞巴,你要和我一起洗澡嗎?”

  “不!”

  施曉雲連忙拒絕。

  覃玉芬狠瞪楊孤鴻一眼,牽過張思雨的手,道:“姐姐,我們到裏面說話吧!”

  張思雨無意地看看楊孤鴻,道:“也好。”

  就與覃玉芬走入了內院。

  兩女進入杜清風的房間,張思雨道:“你雖是清風的妻子,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

  覃玉芬嘆道:“清風一直都沒有忘記你。”

  張思雨幽幽地道:“嗯!我知道,他也很愛你,這我看得出來,我本不該回來的,因爲既然離開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你不必擔心,清風永遠都是你一個人的了,我這次回來並不是爲他,從二十年前的那一天,我就不再是他的妻子了。”

  覃玉芬道:“我是不會與姐姐爭風喫醋的,其實清風有些地方已經不像以前了。唉!今晚你與他同房,你就明白。”

  張思雨驚詫地看着覃玉芬,道:“大家是女人,我也坦白地說了,在這二十年裏,我其實另外有了男人,如今肚裏還有了身孕,因此我不可能再與清風同房,你應該明白,一個變了心的女人很難回到從前。”

  覃玉芬睜大雙眼,道:“你?有了身孕?”

  張思雨點點頭,道:“以後清風就煩你照顧了,我對不起他,也無法補償他,也許這輩子是該我欠他的。”

  “姐姐,可以問一下,你現在的男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覃玉芬等待着回答,然而,張思雨卻垂下臉去,她突然道:“我覺得姐姐看楊孤鴻的眼神有些別樣!”

  張思雨一驚,擡臉與覃玉芬對視,道:“也許吧!他是我的女婿,你似乎對他很有意見?”

  這次輪到覃玉芬無話可說了。

  張思雨道:“你剛纔說的問題,以一個女人的直覺,我已經感受出來了。你的眉宇間藏着深深的哀怨,是不是清風在那方面已經不行了?”

  覃玉芬默默地注視着張思雨,終於無奈地點點頭。

  張思雨嘆息,此刻她知道,回不回到杜清風身邊都是無關緊要的,因爲他根本就不需要她,她忽然同情覃玉芬,道:“你一定過得很辛苦。”

  覃玉芬道:“誰不苦呢?或許你比我還苦,清風知道你有身孕的事嗎?”

  張思雨道:“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他知道,名分上我怎麼都還是他的妻子,這種事還是隱瞞着好,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祕密嗎?”

  覃玉芬道:“如果你讓我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我就幫你保守。姐姐,別怪我如此,女人的好奇心總是大些的。”

  張思雨不高興地道:“你在威脅我?”

  覃玉芬道:“也可以這麼說。”

  張思雨沉默了半晌,終於緩緩地道:“其實說出來也無所謂,孩子的父親是剛纔在大廳裏抱着女孩子的小無賴。”

  覃玉芬大驚失色,叫道:“楊孤鴻?”

  張思雨慘淡地一笑,道:“想不到吧?”

  覃玉芬平靜了心情,道:“的確想不到,看來這個祕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的了,那小無賴倒沒什麼損失,他根本就不把倫理道德放在眼裏,但爲了清風的名譽,你還是回到清風的身邊,孩子出生後,就當是清風的。”

  張思雨道:“也不知他能不能接受?”

  覃玉芬道:“我與他說說吧!他現在已經看得很開了,他常常讓我去找別的男人,但我怎麼能對不住他呢?你回到他身邊,他也不可能真的與你做那事兒,你也可以偷偷會楊孤鴻,我權當不知道,只要不讓清風難堪就行了,即使清風知道了,他也不會說什麼的,也許楊孤鴻是個不錯的男人,至少跟他的女人,似乎每個都快樂。”

  張思雨笑了,道:“楊孤鴻,有着女人夢想的一切,但他不屬於我。玉芬,我聽你的,如果清風不介意這孩子的出生,我就回到他身邊,且以後不再和楊孤鴻發生關係。你能夠如此守着清風,我想我也是能的,畢竟二十年的尼姑生活我都過了,還圖個什麼呢?”

  覃玉芬激動地握着張思雨的手,道:“我替清風感謝你。”

  張思雨道:“我欠他太多,總得還他的。”

  覃玉芬道:“我有些好奇,你與楊孤鴻是怎麼發生的?”

  張思雨道:“他我!”

  “啊!”

  覃玉芬再度驚叫出聲:“他竟敢岳母?”

  張思雨不好意思地道:“他那時並不知道我是思思的母親,而且,當時、當時我要閹他,後來沒閹着,反而被他──唉!一場誤會,構成了現在的尷尬。”

  覃玉芬拍拍她美麗的前額,道:“姐姐,我被你說糊塗了,你還是把事情的始末說出來好了,我傷神哩!”

  張思雨也不怕了,把與楊孤鴻的枝枝節節全部翻述出來,聽得覃玉芬頭都大了,她怎麼也想不到,世上還有如此荒唐之事!

  其實火龍的到來並不顯得突然,只是讓人想不通的是他爲何能夠這麼快處理完丐幫的事務?

  趙子威第一個不客氣地問他:“你是不是讓人趕下臺了?”

  火龍火了,吼道:“趙子威,你媽媽的別豬眼看人低,老子火龍會給人趕下臺?”

  李小波道:“師傅是怎麼把丐幫的垃圾事處理得這麼快的?”

  火龍笑道:“當然是你師傅聰明過人了,我讓笑面丐全權處理,哈哈,那些簡單的事,用得着我火龍出馬?”

  張中亮道:“可是笑面丐不是也跟着你來了嗎?”

  火龍道:“說你笨你就笨,還自以是說情話高手哩!我交給他處理,而他處理的結果就是和我一起趕來大地盟,所以你們走後兩天,我就追着來了。”

  李小波道:“師傅,要是你跟着我們來就好了,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絕世美女,和秋韻一樣的夠水。”

  “人呢?”

  火龍急道:“你們到手沒有?”

  他旁邊的趙子青立即扯着他的耳朵,罵道:“什麼事?”

  李小波很可惜地道:“要是師傅在就好了,憑師傅的高招,當是手到擒來。”

  “那是,那是。”

  火龍一時高興,竟忘了耳朵的痛了,忽覺得耳朵越來越痛,好像另一隻也在痛,他叫喊道:“親親啊香香,放手呀!我是幫主了,在幫衆面前,你們說過會給我面子的。”

  趙子青和夜來香還是不放手,他就向着他的天竺美女求救:“塔妮,你們幫幫老公我呀!”

  塔妮道:“如果你需要,我也想扯下你的耳朵。”

  火龍道:“免了,你還是作旁觀者吧!不敢叫你參與。”

  楊孤鴻笑着走到火龍面前,火龍的雙眼向他流露出求救的神情,楊孤鴻張開雙手,道:“你們兩個別折磨他了,讓我好好抱抱你們。”

  兩女放開火龍,一左一右地投入他的懷裏,趙子青道:“你的臉是誰打的?”

  楊孤鴻道:“你們兩個都懷了孕,還這麼火爆,不怕影響到肚裏的孩子嗎?”

  “是呀!是呀!”

  火龍說着,卻走過去擁着塔妮,深情地道:“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想。”

  塔妮垂下了臉,火龍卻托起她的臉,輕吻了她,接着他輪流地擁吻了他的天竺妻子。

  楊孤鴻也放開了兩女,對火龍道:“你來了就好,我覺得我們應該在龍城留下我們的千古絕唱。”

  李小波突然怕怕的。

  火龍大笑着道:“我也正有此意。你不知道,自從你走後,我的幫衆總叫我開演唱會給他們看,可是我火龍就會奏樂,唱歌還得勞你的口,作爲幫主,只要是幫衆喜歡的,我都樂意去做,而且你說得很對,唱歌真的能使我這個幫主又顯得有氣派又有才華,真的,不信,大家可以問問我的幫衆,他們都說我這個幫主最有音樂才華,是丐幫有史以來第一個懂得音樂的幫主,他們都要我教他們怎樣敲爛盤哩!唉!想想也是,去乞食時,能夠把自己的爛碗敲出高水準的音樂來,別人更是會打賞多些了,哦?”

  他朝着衆人長長地“哦”了一聲,想得到衆人的同意,卻見衆人──除了丐幫的──都知趣地搖搖頭。

  更是悲哀:本以爲火龍是被逼的,現在也真正成了楊孤鴻的同夥了。

  楊孤鴻大力拍着火龍的肩膀,開懷地道:“說得對,我發覺你當了幫主之後,口才進步了許多,是不是天天發表演說的緣故?”

  火龍道:“嗯!一點也沒錯,這大人物免不了會有這些場面,我哪能例外?”

  楊孤鴻指了指張中亮和趙子威兩人,道:“火龍,他們兩個也說過要加入我們的組合哩,你抽空教教他們,別讓他們丟了我們的面子。”

  張中亮和趙子威兩人異口同聲道:“楊孤鴻,什麼時候我說要加入你們的組合了?”

  楊孤鴻理直氣壯地道:“就是在那玉蛇門那娘們的面前,你們難道沒說過?”

  趙子威怒道:“楊孤鴻,你一提這事我就火,好不容易我趙子威又愛上了一個女孩,你竟把人嚇走了!”

  “我的鮮花和情話也作廢了,唉!一切都因爲從天而降的人造雷,打溼了一地的傷心人,最傷心的又莫過於張中亮。”

  李小波道:“威哥,我記得你好像愛的是夢香吧?還有,張老兄,那鮮花好像不是你的耶?”

  “咚咚。”

  李小波的聰明頭殼被兩人夾攻,他閃到一邊捫摸着頭,抗議地唱道:“爲什麼默默受傷的總是我?難道只因爲我是李小波?”

  “,你唱什麼歌?唱歌輪得到你嗎?丟人現眼,看我的。”

  楊孤鴻敲了李小波的頭之後,接着就想唱歌。

  張豐和道:“孤鴻,你讓老頭先離開吧!人老了,走不快呀!給點時間我逃跑,如何?”

  果然,一大衆人都散開了,別看張豐和年老骨硬,跑起來也如飛一般。

  誰個逃跑時會慢哩?

  楊孤鴻看看衆人都跑到了瘋人院裏,門前剩下的人比剛纔不知少了多少倍,他仔細地數了數:火龍,李小波,張詩──“還有我,你放開我!”

  在楊孤鴻懷裏的施曉雲喊叫着。

  楊孤鴻道:“和我一起唱歌不好嗎?小啞巴,你也拿你的簫來吹吹吧?你看,這些人都在等着哩!”

  他指着沒有離開的乞丐──但笑面丐已經不在其中了。

  衆乞丐一片起鬨,楊孤鴻和火龍笑得更爽了,就連李小波也覺得有了點面子,立即從乞丐手中借來爛碗爛盤,準備着開場表演。

  張詩道:“哥,你讓曉雲走吧!詩兒留下來給你鼓掌就夠了。”

  “好吧!”

  楊孤鴻看看張詩,對施曉雲道:“我今日想抱着你和詩兒唱歌,你若不喜歡,明天我找個男人把你嫁出去。”

  他放開了施曉雲,她走了好幾步,回頭看着楊孤鴻,又垂着臉慢慢地走了回來,偎着他的胸膛,輕聲道:“曉雲不給你。”

  楊孤鴻微笑,擁着兩女,士氣高漲地道:“火龍、小波,奏樂!”

  “我是一個男人,抱着兩個女人,誰說我不是男人,我就打他變成女人,好像施竹生──”“不準唱!”

  施曉雲嬌叱一聲,打斷了楊孤鴻的真情獻唱,她流着淚道:“他是我哥!”

  楊孤鴻一怔,道:“小啞巴,你打我一巴掌吧?”

  施曉雲哭道:“我現在甘心情願地讓你抱着,你知道嗎?我哥怎麼不好,你也應該敬重他,此刻在你懷裏的可是施竹生的親妹妹!”

  “真的?小啞巴,你太可愛了,嗯!他是你哥,我也就認他這個老兄了。咱們繼續唱歌,今日真是太高興了,哈哈!”

  於是,無止境的歌樂再度響起,夾雜着一羣喫飽不幹事的哪怕是有錢也要穿着爛髒衣服的職業乞丐的歡呼與吶喊。

  如雷的掌聲!

  這些雜亂的聲響充塞着大地盟的每一個角落,連狗也跟着狂吠了。

  洛雄不能靜下心來與武林羣雄商談,讓人過來看看,來人看了回去向他報告,他又讓那人再次過來請楊孤鴻不要唱了,卻被火龍丟到一邊去久久才爬起來,正想逃走,又被楊孤鴻空出一隻手去擂了一拳,便在地上昏睡了。

  洛天過來看了一下,回去回覆他的父親:“爹,沒什麼,是三個瘋子在瘋人院賣唱,他們獻醜夠了,自然會安靜的。”

  洛雄只好說:“各位英雄,我們到龍城外走走。”

  繼洛雄之後,他的寶貝妹妹洛幽嬋也是無法忍受,只是她行動不方便,所以不能出來看過究竟,但她在心裏發誓:若讓我知道是誰唱歌,我以後定要打爛他的嘴。

  當楊孤鴻的歌聲頓起時,騰珍就把她的棉被撕了,取了兩個棉花塞到了耳朵裏。

  張思雨問妙緣小尼:“是誰在唱歌?”

  妙緣正閉眼唸經,聽得張思雨發問,睜眼看一下,合十道:“你的小老公。”

  張思雨:“還蠻好聽的。”

  妙緣突然倒在牀上,眼睛睜得圓大圓大的,好像怎麼也不能瞑目了。

  最耐人尋味的是瑤琴房裏的對話。

  夢香怒道:“楊孤鴻這無賴,又在封殺別人的耳朵了。”

  瑤琴皺眉道:“你說這唱歌的是楊孤鴻?”

  夢香道:“不是他還能是誰,歌神呀師傅,你聽聽。”

  抱月道:“姐姐,我聽着也沒什麼呀!”

  夢香沒好氣地道:“你當然沒什麼了,你和他是同一個鼻孔出氣的。”

  瑤琴道:“他的確不像他的父親,我越來越喜歡他了,他只是個愛玩愛鬧的孩子。”

  “什麼?”

  夢香道:“師傅,他這樣子你還喜歡他?香香不知多討厭他這些,他就不能正經點嗎?”

  瑤琴道:“雖然我沒見過他,但是,香香,你是清楚一些事的,我只能對你說,他正經的時候,總令人感到恐懼不安甚或是惡夢。”

  抱月抗議道:“師傅,爲什麼你們說的話,都不讓抱抱聽懂?”

  瑤琴笑道:“因爲抱抱不需要知道那麼多,你只要知道他是你大哥就行了。”

  抱月道:“爲什麼?”

  瑤琴道:“因爲師傅可能要認他做乾兒子哦!”

  抱月道:“那是師傅的事,抱抱說過,絕不做他的妹妹。”

  “師傅,香香也絕不要他這個大哥,即使他是師傅的──咳,乾兒子,香香也一樣討厭他,他根本不配作香香的哥哥,他太可惡了。”

  瑤琴突然笑道:“香香,你那晚與洛天約會,怎麼哭着回來?”

  夢香一愣,牽起抱月的手就道:“抱抱,我們出去讓那混蛋閉嘴。”

  抱月猶豫道:“他會聽我們的嗎?”

  夢香美眉一豎,道:“他敢不聽?”

  兩女跑出大地盟,走到瘋人院門前,看見楊孤鴻抱着女人引吭高歌,抱月倒沒什麼,夢香卻怒吼道:“楊孤鴻,你夠了沒有?”

  楊孤鴻正唱到得意處,誰料會平地一聲雷,扭臉一看,是兩個蒙面女人,他道:“夢臭屁,我警告你,別來掃老子的興。”

  夢香走到他面前,叱道:“放開她們!”

  楊孤鴻不理她,卻對那羣乞丐道:“衆多忠實的狂熱的我的歌迷,本歌神要暫停一下,請大家耐心等候,待會再爲大家盡情演唱。”

  夢香掃視了羣丐一眼,道:“如果你們不想成爲我發泄的對象,最好趕緊離開,走得越遠越好。”

  衆乞丐知道眼前的女人是明月峯的新聖女,哪敢久留?

  “喂,你們別走呀!夢臭屁你,敢這樣對待我的歌迷?”

  楊孤鴻留不住他的歌迷,實是氣憤之極。

  夢香如夢似的雙眼凝視着楊孤鴻,道:“你還敢在我面前抱着她們不放?”

  李小波和火龍同時一怔:夢香不是來阻止楊孤鴻唱歌的嗎?怎麼只在意楊孤鴻懷裏抱着女人?

  楊孤鴻道:“你也不是第一次見我抱女人,何必這麼大的意見?況且我抱的是我的妻子,難道也不許嗎?”

  夢香斷然道:“我就是看不過眼。”

  “你越看不順眼的事,我就越要做。來,曉雲小啞巴,讓我親一個給她看。”

  楊孤鴻俯首就側吻住施曉雲,夢香氣道:“你、你──”楊孤鴻離開施曉雲的脣,示威似的道:“怎麼樣,夢臭屁?要不要也來一個?”

  夢香道:“你敢對我無禮,我就殺了你。”

  楊孤鴻笑道:“也是,我早就說過上次是最後一次吻你,怎麼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呢?”

  抱月驚叫道:“小姐,他什麼時候吻你了?”

  火龍師徒也大驚道:“你吻過她?”

  夢香辯白道:“沒有,我怎麼可能讓他這種人吻?楊孤鴻,你敢誣賴我,我讓你的臉永遠見不得女人!”

  施曉雲道:“你又想打他?你和他有什麼仇,爲什麼總是要打他?”

  這小妮子,總是執着一個“仇”字。

  夢香道:“不的事,我要打他就打他,不須什麼仇。”

  抱月急忙道:“小姐──”“楊孤鴻!”

  一個熟悉的聲音撞入人羣裏。

  七人看見三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撲倒在地,其中一個女人擡起臉來,從那骯髒的臉上依然認得是冷晶瑩?

  七人趕緊走過去,扶起三個女人,其餘兩個赫然是:春蝶和玉蝶。

  只見三女身上有許多處傷,雖然已經包紮好,但觸目驚心。

  楊孤鴻扶着的是冷晶瑩,他道:“岳母,是誰把你們打成這樣?”

  李小波扶着春蝶,對楊孤鴻道:“姐夫,她們急需治療,你有什麼話,待會再問,如今春蝶已經昏過去了。”

  “那你還等什麼?扶進去呀!”

  張詩幫忙着李小波把春蝶扶持着走入門裏,李小波的嘴裏同時喊道:“爹孃,快出來。”

  冷晶瑩睜眼看見楊孤鴻,用虛弱的聲音道:“楊孤鴻,她們、她們都被殺了!”

  “什麼?”

  楊孤鴻突然橫抱起冷晶瑩,猛的直起腰板,高大雄壯的軀幹往後一仰,長嚎狂吼,猶如虎嘯龍吟悲徹龍城,久久不絕!

  虎淚從他的雙眼急涌而出。

  淚流的雙眼竟忽地變得血紅,影着那淚,一如那血。

  久違的獸魔之血再度從他的靈魂裏噴發出來──夢香和抱月看着此時的楊孤鴻,記起了剛纔瑤琴的那句話:他正經的時候令人恐懼不安。

  ──龍城,在血淚中,聽見了野獸的呼喚!

  冷晶瑩自從離開神刀門回到蝴蝶派,就回復她以往的生活,每天與拚命三郎合作牀上戲,其實整個蝴蝶派,除了,也真的沒有什麼可做的了。蝴蝶派的門徒總有本事弄到他們的經濟收入,比如說某個女徒搭上了一個富商之類,褲子一脫,錢自然來了。

  冷晶瑩知道楊孤鴻沒有死,這令她興奮了幾天,於是在那幾天裏,拚命三郎差點把命也拼上了,才能把冷晶瑩的興奮平息下來,可謂勞苦功高了。作爲冷晶瑩的三個掛名老公,他們的一切都圍着她轉,只要她高興,他們可以做任何事──除了喫屎。

  蝴蝶七姬一直很安分,在蝴蝶派裏靜靜地等待楊孤鴻,她們相信楊孤鴻會來接她們的,以前楊孤鴻向她們保證過,要她們成爲他的嬌妻;當然,玉蝶卻是火龍的正名妻子了的。

  在安逸中,誰也無法料到災難的來臨。

  當冷晶瑩在房裏與拚命三郎慾火備戰的時候,突然聽得一片嘈雜,接着便是打鬥之聲不絕。

  牛郎從冷晶瑩裏蹦出來,四人急忙披上衣服,七姬跑了進來。

  雲蝶道:“夫人,有一幫東洋武士殺了進來。”

  牛郎怒吼道:“誰敢在俺蠻牛腳下撒野?我把他打成肉餅!”

  說罷,就直衝出去。

  衆人也跟隨而出。

  到達蝴蝶派的大門前,只見四五十個東洋武士與蝴蝶派的門徒廝殺,但看情形,蝴蝶派並不敵東洋武士。

  冷晶瑩道:“住手!你們爲何無緣無故挑釁本派?本派與你們有何冤仇?”

  東洋武士裏一直未出手的八個人其中之一──一個近三十歲的英俊青年,用生硬的中原話冷笑道:“蝴蝶夫人,是吧?”

  冷晶瑩道:“對。”

  青年擺擺手,東洋武士退了回來,其時,蝴蝶派已近半人喪命,而東洋武士只有少數幾個人受了傷。

  青年道:“你是楊孤鴻的岳母?”

  冷晶瑩點點頭,她感覺這幫人是衝着楊孤鴻而來的。

  青年道:“楊孤鴻殺了我們的前輩陽龍君,你說我們有沒有仇?”

  正如塔妮所想,原來陽龍君真的是東洋人,當時,陽龍君被楊孤鴻撲殺之前,明知無生還之理,所以大聲地吼出楊孤鴻的名字,而讓外面接應的人清楚他是被誰所殺。

  野郎冷冷地道:“既是姑爺的仇人,當是我們蝴蝶派的仇人。”

  青年道:“我今日來到中原,就是要殺楊孤鴻,從血洗蝴蝶派開始。”

  青年左邊的美麗少女用東洋語言道:“哥,與她廢話幹嘛?”

  冷晶瑩等人聽不懂她的話,青年右邊的矮小中年武士翻譯道:“我們公主說,不想與你們廢話。”

  少女笑道:“哦!忘了你們聽不懂我們的語言,下次改進,在中原就說中原話吧!雖然我們的語言源自中原,但你們的語言並沒有比我們進步多少,我就會說你們的話,而我們的語言,你們連聽也聽不懂,一羣蠢豬。”

  情郎也笑道:“姑娘,你似乎忘了,狗也聽得懂人的語言,可是人就聽不懂狗的吠叫。”

  牛郎大是鼓掌,道:“情哥哥,你不但說情話要得,連反駁也這麼好聽,佩服佩服!”

  情郎道:“謝謝牛弟弟,美女面前,即使是罵人的話也要說得美麗些,誰讓我叫情郎呢?”

  兩人知道今日一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這種生死關頭,心胸大開,如果有正道人士在場,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就是這三個被武林唾罵的蝴蝶派三大護法,在面對令人恐懼的死亡之時,會表現出如此的豪邁氣概。

  冷晶瑩道:“你們要找的人應該是我冷晶瑩,可以讓我的門徒離開嗎?”

  青年右邊的中年人道:“我大哥的命,即使用你們一百條命也無法抵償。”

  蝴蝶派衆人露出憤慨之色,鬥氣也從他們的眼中迸發出來,雖然他們自知不敵這羣東洋武士,但既無生還,當以死赴義。

  蝴蝶派經剛纔一戰,還剩七八十人,他們本已退到冷晶瑩身後,此時竟同時排前,列隊在冷晶瑩身前。

  青年道:“你們中原,黑道中人比正道中人有骨氣得多,想不到你們這個以穢著稱之派,也有如此不懼死之人,且護主之心值得敬重,就憑這一點,我給你們個痛快。”

  冷晶瑩道:“我創立此派,本是讓想大家像活在花叢中的蝴蝶一般快樂,如今卻讓你們爲我犧牲,唉!”

  野郎道:“我們本是亡命之人,能快活一天就是一天,但到有一天不能快活下去了,也要痛快地大幹一場。夫人,野郎或許不能陪你了,若你能突圍出去,請你向姑爺轉告野郎的話,你對他說,野郎希望他能照顧夫人的一生,並且替野郎復仇。”

  牛郎嘆道:“好想見見姑爺,他是俺蠻牛的偶像哩!”

  情郎悄悄對雲蝶道:“七姬,你們護着夫人逃跑,我們帶領衆人突出一個缺口,那時你們不要管我們,只要能見到姑爺,我們的血就不會白流。”

  他突然看看其他兩人,笑道:“原來我們的名字起得對了,拚命三郎,總是要拚命,不然怎對得起這稱號?”

  冷晶瑩含淚喊道:“走吧!大家同走這最後一程!”

  情郎率先邁前,同時道:“雲蝶,記住我的話。”

  牛郎狂吼一聲,朝下一蹲,雙腳沒入地裏,他在爲他的混元氣功聚氣,他需要大地一般堅實的力量;野郎身體前俯,彎腰接地,雙爪深插在土裏,如同狼在撕撲前的一刻。

  情郎抽出佩劍,對身邊的冷晶瑩微笑道:“夫人,以前都是我們聽你的,但在這一刻,你能否聽我們一句?”

  冷晶瑩沉默,在沉默中,她輕點了頭,晶瑩的淚珠兒也跟着掉落。

  情郎道:“孩兒們,我們與這些東洋人玩玩,我討厭他們這麼矮還穿着這麼長的水鞋,媽的,噁心死了。”

  野郎仰首長身嘶叫,身體急速撲前,東洋武士迎擊過來──隨着野郎的率先出手,蝴蝶派的衆徒也相跟而至,與東洋武士拚殺在一起。

  這些東洋武士的武功招式以霸道和狠辣見長,蝴蝶派的衆徒並非他們的對手,但對於拚命三郎來說,他們並不足以懼,很明顯,這些東洋武士沒有一個可以與拚命三郎作抗衡,然而,冷晶瑩看得出來,一直未動手的那八個東洋人,每個都是絕頂高手。

  七姬與冷晶瑩也沒有出手,她們看着蝴蝶派的男女被東洋武士擊殺,又看着拚命三郎殺得眼紅。

  雲蝶道:“夫人,你從後門走吧!我們掩護你,見到楊孤鴻,你對他說,我們愛他。”

  冷晶瑩道:“七姬,你們的心意我清楚,可是你們知道我是要面子的人,怎麼可能逃跑呢?並不是男人才要面子,女人也有尊嚴的,人家來踢我,我就飛,什麼意思?”

  冷晶瑩畢竟是冷晶瑩,雖說蕩,卻也還算骨氣,她並沒有聽從大家的勸告,而是飄身落到戰羣裏,她的劍像她的姓一般的冷,誰也想不到,那麼熱情的女人使起劍之時會使周圍的空氣也變冷的,七姬見她動起手了,顧不得其他,也跟着與東洋武士廝殺。

  因了她們八人的加入,東洋武士漸見劣勢,爲首的青年看着皺了皺眉,道:“青田君、大佐、政宗、野本!”

  青年右邊的四個人應聲而出,領命加入戰圈。

  此時,未動手的四個人,一個是青年,一個是陽龍君的弟弟,還有就是青年左邊的美麗女子,另一個是與女子同般年紀的男人,大概二十多歲,不高也不帥,雙眼中時常透露着一絲殘忍的味道,如同受傷的狼。

  女子道:“哥,我也要打。”

  青年看看打鬥的雙方,剛纔那四人已經有三人各自與拚命三郎對上了手,但冷晶瑩與七姬仍然是一個大患,如果不盡早除去,或者令他的人全軍覆滅,他道:“好的,你與村野去幫政宗把那八個女人了結。”

  “是,殿下!”

  少女身旁的殘酷青年冷酷地道。

  這兩人的加入,少女與冷晶瑩獨戰,村野與政宗對抗着七姬。

  與情郎交戰的青田,是這羣東洋武士中少數的高個子,不過也很瘦。

  情郎一邊施展他的挑情劍,一邊道:“你們的國家一定很窮,要不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人?要麼就矮小,要麼就是長高了卻身無半兩肉,而且你們一定是缺德事做得太多,所以沒幾個長人樣的,老實說,你還是剖腹自殺吧!在我這美男面前,你不自卑嗎?這不是我說你們,你看看就知道了,咦,少見的肥豬,這應該算是你們那國的異種或說特產。”

  情郎看見與牛郎火拚的大佐,驚奇他的肥肉的發達。

  青田知道情郎口中的肥豬就是東洋相撲第一高手大佐,他道:“你死到臨頭,還這麼多廢話?”

  他的武士刀狂砍十刀,都被情郎的挑情劍挑開,氣正在頭上。

  情郎道:“我的劍法本來是對女人才有威力的,在你面前大打折扣,要不,你早就到閻羅王跟前重新整容了。”

  牛郎氣喘呼呼地道:“情哥哥,你說得很對,應該把這肥豬的肉分點給他們,媽的,他妹妹,肥肉真多,這麼重,又膩又滑,打着打着還脫去衣服只在腰間圍一條白布,真想把他的白布扯去,看看他底下的那條香腸是否像他的人一樣肥?”

  情郎的劍吻向青田的胸脯──對不起,他把青田當作女人招呼了──應該是胸膛的,他笑道:“笨牛,你不會也脫去衣服嗎?”

  牛郎道:“和男人打架也脫光衣服,這好像很噁心耶?情哥哥,我想只有他們纔會有這種愛好,哈哈,不然這肥豬怎一掀外套就光溜溜了?慢着,肥豬,俺蠻牛也要脫衣服,你給點時間,讓你看看什麼才叫肌肉。”

  大佐似乎聽懂了牛郎的話,竟然扎着馬步立在當場等待着牛郎脫衣服,看來他果然是喜歡與男人脫光衣服摔跤──,夠變態!

  與情郎、牛郎相比,野郎便顯得不怎麼輕鬆了。他本是冷色的人,一向不愛言語,自從一出手,他的急速狼撕爪就不知撕破了多少人的喉嚨,此時與野本撕纏,野本是個矮壯結實的中年人,他使用的仍然是武士刀,但野郎以速度見長,他的刀很難砍到野郎,野郎也無法近他的身,兩個“野”人就這麼你來我往地乾耗,力氣是使出去了,卻不見任何功效,汗水流溼了兩人的衣服,可見這一戰的激烈。

  七姬這邊以現在的情形看來,似乎打成了平手。

  冷晶瑩對付起少女來卻有些艱難,這少女是衆多東洋人中唯一的女性,也是唯一用劍的,冷晶瑩的落花無情劍的飄忽並不能應付少女,因爲少女的身法也是以快打快,且以快而論,她似乎還及不上少女的速度,她會的武功很多,但以落花無情劍最爲厲害,仙緣谷的武功分男女修練,所以冷晶瑩並不會雪花春情劍,且仙緣谷的武功以男爲主,所傳給女弟子的武功都是惜花秀士當年的某些女人的武學,不見得很高明,後來因爲收了冷晶瑩,惜花秀士才特別精選了落花無情劍加以修改傳給了冷晶瑩,至於另一項絕學“寒冰禪”這世上,除了冷如冰會之外,就只有秋韻了。

  要說的招式,冷晶瑩不但懂得多,且招招厲害,可是打鬥嘛!並不是她熱衷的。

  冷晶瑩討厭暴力──除了在中顯現出來的。

  但這少女似乎不是同性戀,所以冷晶瑩無法可施,只得拚命地抵抗着,七姬也看出冷晶瑩的困境,卻苦於被政宗和村野兩人纏住,脫不了身。

  拚命三郎也明白他們的性伴侶正在被黃毛丫頭欺負,個個心裏頭都火大,情郎的劍勢一變,彷彿變得很慢,劍尖慢慢地刺向青田的眉間,青田冷笑一聲,尖刀急速直刺,在他以爲,他會早一步刺進情郎的胸腔,然而,他錯了,在他刺入情郎的心臟的時候,情郎的劍也穿透了他的額頭,抽出一團腦漿,他的身體便隨着劍勢撲倒在地,不動了。

  鮮血從情郎的胸腔裏噴出來,灑在青田的頭殼,染紅了青田的發,他笑道:“我曾經說過,像我這種多情的美男,總是比你這種醜陋的男人活得久點的,看看,你就死得比我早,我老母,我替你染髮,你他媽的還沒給我錢,老子到地獄去向你討債,哈哈──”情郎朗笑着仰躺落地,結束了他浪情的一生。

  牛郎正與大佐上演相撲界的經典──你拉我的腰帶,我扯你褲頭,彷彿誰先把對手的最後的遮羞布撕開,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似的──這是沒辦法的,大佐這肥豬的肥肉好像不懼打的,牛郎的混元氣功拳勁打在他身上好像打在海綿一樣,白費力氣,只得與他來個相撲比賽。

  情郎的死激火了牛郎,他大喊一聲“情哥哥”便把大佐的白布撕碎,全身混元氣功爆發,震開大佐,奔到情郎身旁跪倒在地,喊道:“是誰在你胸口捅了一個洞?是這紅頭髮的死人頭嗎?”

  牛郎的巨拳接着便落在已經死去的青田的腦袋,把青田的腦袋轟個粉碎,然後擡起頭,猛的狂笑。

  原來被他撕去白布的大佐正紅着臉呆站着,那東西和他的身體形成極強烈的反差,就連在悲痛中的牛郎看了也要邊流淚邊狂笑。

  牛郎指着大佐道:“肥、肥豬,俺蠻牛三歲的時候也比你的大,你應該去撞牆,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說罷,他不再看大佐,用手抹了抹情郎的臉,然後梳理着他的發,道:“你活着的時候最怕形象不好,我現在替你把形象弄好一些,讓你去泡那些鬼女──呃,肥豬,你偷襲我!”

  大佐在牛郎說話的時候,已經從背後勒住了他的喉頸,使得牛郎掙扎不脫,大佐喊道:“把他的雙手砍了!”

  “不!”

  冷晶瑩悲叫,但爲時已遲。

  隨着大佐一聲喊叫,兩把武士刀砍落牛郎一對粗壯無比的手臂,牛郎慘叫一聲,幾乎昏過去。

  血從牛郎的雙臂涌出,大佐冷笑着放開牛郎,用很生硬的中原話道:“看你的、還能笑得、出來的、嗎?”

  牛郎搖晃着站了起來,盯着大佐,雙眼幾乎噴出血,忽然慘笑道:“你把俺蠻牛逼急了!”

  他的龐大無比的身體向着三步之遠的大佐飛撞過去。

  青年喊道:“大佐,快閃。”

  “砰!”

  牛郎的前額與大佐的前額撞個正着,也撞了個粉碎,兩個龐大的身軀往相反的方向同時飛落。

  冷晶瑩悲痛過度,更是不敵少女,野郎大急,狼爪加速,身體前撲,左爪抓往野本的右頸,野本的刀變刺爲外削,在他削斷野狼的左手之時,忽覺心口一痛,野郎的右手的五個手指插穿了他的胸腔,他驚憤變招,回刀盡最後的力氣橫砍野郎的腰,刀沒入野郎的身體之時,野郎的手中已經多出一顆血淋淋的肉心──他把心臟抓個粉碎,同時踹出一腳,把野本無心的軀體踢飛出去。

  “夫人,野郎不能陪在你左右了。”

  野郎的右手抓住刀柄,把刀從他的腰肉裏抽出,雙腳無力地彎了下去,他手中的刀忽然土裏,支撐着他的身體,雙膝跪在地上,極力想掙扎着站起來,卻已經無能爲力了,最後雙眼突睜,頭額頂在刀柄上,就這麼長跪在天地之間。

  拚命三郎的死亡,令冷晶瑩整個人發了狂,寒氣從她的劍尖射出,不畏死地與少女拚鬥,身中許多劍也不顧了。

  少女突然退出老遠,道:“你這女人瘋了不成?”

  冷晶瑩不理她,只顧跑到野郎面前,哭着替他遮掩上雙眼,道:“你死也不瞑目嗎?我聽你的話就是了。”

  少女回到青年身邊,看着冷晶瑩的背影,道:“大哥,我們是不是殘忍了點?”

  青年沉默。

  青年右邊的矮小中年人道:“公主,武士道精神首先就是殘忍。”

  少女反駁道:“那是你們的事,我是女人。”

  中年人不敢出言,因爲他看得出少女顯是有些生氣了──女人總是心軟的。

  少女道:“哥,你讓政宗和村野停手吧!她們似乎無法招架了。”

  青年道:“在我們的國度,只有戰死的英雄,沒有逃陣的戰士,你想讓他們開這個先例嗎?”

  少女垂首。

  在她低頭的時候,雲蝶忽然道:“蝶心吻花。”

  只見七姬在同一瞬間倒退,在空中飛舞,這是她們即將使出最後的一招也是同歸於盡的絕招──蝶心吻花。

  政宗和村野被她們圍在中間。

  七女的身影急速飄閃,分不清誰是誰,彷彿不是七個女人在飄,而是無數彩蝶圍着一朵花在狂舞。忽然,七隻巨大的彩蝶同時合攏,向着地上的兩人激射過來,兩人手中的武士刀揚起一陣狂風,吹打着天空中的亂蝶,爆出一天的色彩,然後就是一片平靜。

  政宗和村野各自身中數劍,跌坐在地上。

  七女跌倒在地上,只有玉蝶和春蝶能夠掙扎着坐起來,其餘五女已是香消玉殞,紅顏永逝。

  “收拾一下,我們走。冷晶瑩,麻煩你告訴楊孤鴻這裏的一切,我等待他的到來,我想不久我們會再次見面,那時再收取你的靈魂!對於你們來說,我是來自地獄的使者。”

  青年說罷,轉身率隊離開,他們來時,有五六十人,此時只剩下三四十人了,而蝴蝶派卻只剩下三個活人。

  這之間相差的代價,將由誰來討回?

  三個女人的腦中同時現出一個俊美無比的野獸般的人物──楊孤鴻。

  在李初開夫婦高超的醫術下,冷晶瑩三女脫離了,玉蝶被擡到火龍的房裏養傷,因爲她想要火龍單獨陪着她,女人在這種時候,總是希望看見自己的男人在身邊的。

  冷晶瑩和春蝶另安排了一間房,此時,楊孤鴻和衆人都在這房裏。杜清風陪在冷晶瑩身邊,楊孤鴻抱着春蝶,臉面沒有了平時無賴的表情,濃重的悲傷爬上他的臉,五女的死亡令他在悲傷的同時極大的憤怒,這六個女人雖曾是人盡可夫的,卻是他剛出道時遇到的女人,並且更是這六個女人解開了他的九陽之劫,如今這六個女人只剩下春蝶──這是他永不能忘的女人。如果說火鳳是他感情的第一,那麼春蝶就是他的第一,是春蝶讓他告別了的生涯。不管他在心裏能給春蝶多少感情,他可以肯定,春蝶永遠都以“第一個女人”存在於他的生命裏。

  陳醉道:“楊孤鴻,她沒事了吧?”

  楊孤鴻道:“剛纔岳父說休養十多天就能完全康復,醉姐,我想讓她和你住在一起。”

  陳醉點點頭,道:“我會照顧好她的。”

  春蝶臉色蒼白地窩在楊孤鴻懷裏,道:“楊孤鴻,你不讓我和你在一起嗎?”

  楊孤鴻道:“醉姐是我的女人,她和曉雲跟你睡。現在你有傷在身,不好和我住,你知道的,我這人某些時候很暴力,我怕到時你忍不住要我的暴力,所以讓你先避着,等你傷好了,你再搬過來和我同房。其實我經常到她們房裏去的,你和她們在一起,就如同和我在一起一樣,你和她們都是我的女人,嗯?”

  施曉雲在一旁細聲抗議道:“曉雲不是你的女人。”

  楊孤鴻掉頭看着她,她不自覺地低下頭,楊孤鴻道:“小啞巴,你再說一次?”

  施曉雲不說了,拉起張詩和杜鵑的手兒就拖着她們往外跑,樣子兒可愛之極。

  “她說她不是你的女人,聽到沒有?”

  夢香替施曉雲回答了楊孤鴻。

  “夢臭屁,我又沒有問你,你幹嘛多嘴?”

  夢香怒道:“楊孤鴻,你敢再叫我作夢臭屁,我就打爛你的嘴。”

  “你敢?”

  野玫瑰和陳醉異口同聲道。

  夢香狠瞪了楊孤鴻一眼,轉身道:“抱月,我們走。”

  趙子威道一句:“楊孤鴻,我出去了”便跟着夢香後面走了。

  李小波嘆息道:“威哥不愧是威哥,果是夠猛,明知沒希望還這麼下本。”

  趙子豪搖搖頭,道:“大海、阿龍,我們出去安排一下吧!想不到陽龍君是東洋人,看來這次又有一場大戰了。”

  三人出去之後,楊洋夫婦和李初開夫婦也跟着出去,到大廳裏與張豐和等人商量。

  楊孤鴻見衆人離去,抱起春蝶,道:“岳父岳母們,我要抱小蝶到醉姐房裏了,待會再過來看你們。”

  楊孤鴻三人走後,房裏只剩下杜清風、覃玉芬、張思雨和冷晶瑩了。杜清風面對着三個女人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這三個女人都各替他生了一個女兒,但他只愛過覃玉芬和張思雨,對於冷晶瑩他只有愧疚和憐惜,如今冷晶瑩的受創,他多少有些憤傷,可是他竟不知如何安慰冷晶瑩了──如果冰冰在這裏就好了,女兒總會安慰母親的。

  冷晶瑩道:“你是四大武林世家的領頭人,很多事要你處理,你去做你的事吧!我想和她們談些話。”

  杜清風面對這種尷尬場面,其實老早就想出去了,只是受傷的是他女兒的母親,他不得不在這裏照看,此刻冷晶瑩發言,他也不管另外兩個妻子同不同意,掉頭就走出門去了,還順便把門關了──誰說人老了糊塗,他杜清風可是清醒得很,三個情敵在場,不跑還等什麼時候,不然醋勁都足以把他杜清風淹沒了。

  三女一時無言,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要說杜清風的這三個女人,以冷晶瑩最美,張思雨與覃玉芬次之,然而,仔細地端詳,卻各有各的特色,冷晶瑩如盛開的玫瑰,張思雨如淡白浮雲,覃玉芬如高原的雪蓮。

  冷晶瑩朝張思雨笑道:“有二十多年未見了,你還是像那時一樣年輕。”

  張思雨淡然道:“你也是美豔不減當年。”

  冷晶瑩道:“我記得你那時突然出現,給了杜清風兩個耳光就跑了,是否你從那時就離開他的?”

  張思雨點點頭。冷晶瑩繼續道:“你走了之後,我也扇了他幾個耳光,其實我並不認識他,只是因了施遠令,才便宜了他的。女人像你這種醋勁的,也不多了。”

  冷晶瑩又是一笑,牽動了她的傷處,暗哼一聲。

  張思雨道:“我已經原諒他了。”

  冷晶瑩道:“我看得出來,不然你也不會回到他身邊,我雖然給他生了個女兒,卻從來都不是他的女人,他愛的不是我,我也不會愛他,你說這好不好笑?”

  覃玉芬嘆道:“這都是人世在捉弄人啊!兩位姐姐,你們都是苦命的人。”

  冷晶瑩道:“你們都坐到牀沿來吧!我以前很恨杜清風,可是生下冰冰兩年後也就淡了,其實想想有時候錯誤也是一種美,你們知道吧!我的冰冰可是大美人哩,如果沒有那一次錯誤,哪會有我的冰冰呢?”

  覃玉芬道:“姐姐都這麼美,生的女兒當然更美了,只是嫁給那個混蛋,就不大值了。”

  哇,覃玉芬這女人,只要一有機會就捅楊孤鴻,若楊孤鴻在這裏聽到,不被她氣得吐血纔怪。

  冷晶瑩驚訝地道:“你指楊孤鴻?”

  覃玉芬氣道:“不是他還有誰?”

  冷晶瑩愣了一會,道:“你好像很不喜歡他?”

  覃玉芬直接講出理由:“他這混蛋傷風敗俗。”

  “有嗎?”

  冷晶瑩不贊成了,道:“我倒覺得他很可愛,雖然這個時候不該講這些話,但從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我就很想和他,他是我最想的男人。”

  冷晶瑩就是冷晶瑩,本色依舊未改,蕩不羈,風不讓,若不是有傷在身,又因蝴蝶派的滅亡給她帶來的心靈傷痛,可能她就要求楊孤鴻滿足她的生理需要了。

  覃玉芬的雙眼都直了,她想不到冷晶瑩會說出如此之話,要知道楊孤鴻可是她們的女婿,冷晶瑩怎麼就直說想跟女婿上牀呢?她不自覺地看看張思雨,發覺張思雨是一臉的淡然,想想也是:張思雨的肚裏還有那個混蛋的種呢!唉!這兩個做岳母的,居然一個已經和女婿了,另一個也時刻想着勾引女婿上牀,可憐的清風!

  冷晶瑩對張思雨道:“你不感驚奇,或是覺得我亂嗎?”

  張思雨平靜地道:“如果要驚奇或亂,你並不算什麼,我的肚裏早就有了楊孤鴻的孩子。”

  這次輪到冷晶瑩驚奇了,她道:“你開玩笑吧?”

  覃玉芬道:“但願是開玩笑,可惜她說得都是真的,你們兩個──唉!不知怎麼說你們。”

  張思雨和冷晶瑩同時凝視着覃玉芬,冷晶瑩道:“玉芬,以我的經驗來看,你好像很久未得到滿足了,怎麼回事?杜清風雖不是極強,但滿足一兩個女人,他是絕對勝任的。”

  覃玉芬的臉一紅,冷晶瑩說得沒錯,如果是以前的清風,是絕對不會冷落她的,只是現在,唉!她只有嘆息了。

  張思雨也嘆道:“清風現在不行了。”

  冷晶瑩的臉上露出明白的神情:原來如此。

  “張思雨,說說你與楊孤鴻之間的事吧?”

  冷晶瑩對此有極大的興趣。

  “沒什麼好說的。”

  說是如此說,張思雨還是把與楊孤鴻之事翻述了一遍。

  冷晶瑩聽後並不像覃玉芬一樣覺得楊孤鴻有多壞,反而道:“真是浪漫之極,希望他有一天也來我。”

  覃玉芬張大嘴道:“姐姐,這是不合倫常的。”

  冷晶瑩哂道:“什麼不合倫常,我在江湖上被人罵多了,誰不知道蝴蝶夫人的臭名,還怕被女婿嗎?他不來我,我也要他,等他幫我報了仇之後,我就要與他翻雲覆雨慶祝!

  這我已經和冰冰說過了,只要冰冰不惱我,這世間,我還真沒在意誰對我的看法。我冷晶瑩就是以盪出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覃玉芬無言反駁了:蝴蝶夫人在江湖上的代名詞就是“蕩”她還能反駁什麼?

  冷晶瑩繼續道:“張思雨,老實說,楊孤鴻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男人,你說說,你和他相好是怎的滋味?”

  覃玉芬的臉就開始紅了:這冷晶瑩果然夠!

  張思雨道:“你自己去試吧!我敢肯定,你試過他之後,任何一個男人都是乏味的,我這一生,只和兩個男人發生過關係,你卻和無數男人有着經驗,但不管你拿誰來對比,他都是最好的,當然,我是指方面。”

  覃玉芬發飆了,微怒道:“做這種事當然簡單,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後果?”

  張思雨道:“能有什麼後果,不就是懷孕嗎?”

  “是呀!”

  冷晶瑩聲援道:“我這輩子也沒真個成了婚,就算嫁給他也無所謂,反正老孃也不是很老,他要了我女兒,難道敢嫌我?”

  覃玉芬吼叫出聲:“你們總得替清風想想吧?”

  張思雨和冷晶瑩同時一怔,冷晶瑩道:“算了,以後再說吧!現在老孃第一是養好傷,第二是報仇雪恨,我的拚命三郎和門人絕不能白死。”

  覃玉芬的臉色稍緩,道:“對不起,剛纔我太激動了,其實大家是女人,有些事大家都明白,都是難的。”

  張思雨撫摸着覃玉芬的俏肩,嘆道:“你和清風說了沒有?”

  覃玉芬的臉突地又一紅,原來她昨晚把張思雨之事與杜清風說之時,杜清風不但不悲憤,還贊成張思雨暗地和楊孤鴻保持某種關係,當然明裏張思雨仍是他杜清風的妻子。

  這些還不算,杜清風還跟她這麼說:玉芬,我曾經和你說過,讓你去找其他的男人,其實別的男人也不一定很好,只有楊孤鴻,我是敢肯定,他也許很壞,卻也很俊美強壯,你不妨也學學阿雪。

  當時覃玉芬聽了又羞又怒,對杜清風說她絕對不幹這種醜事,此刻張思雨問起,她便沒好氣地答道:“說了。”

  張思雨道:“清風怎麼說?”

  覃玉芬極不情願地道:“他讓你不叫別人知道你與楊孤鴻之間的事,別的什麼他就不管了。”

  張思雨沉默了半晌,長長地嘆了口氣,道:“苦了他。”

  覃玉芬道:“最主要的是,若思思知道了,你將怎麼辦?別人怎麼說不要緊,思思能夠接受嗎?”

  “能的!”

  冷晶瑩說得絕對:“我的冰冰都能接受,何況思思?母女同嫁一個丈夫,有何出奇?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回事哩,當丈夫死後,兒子就收納母親的,你們應該知道吧?”

  覃玉芬道:“某些地方是有這種習俗。”

  冷晶瑩道:“這不就得了,反正我不是杜清風的妻子,只要我的女兒沒意見,管你誰說,這個女婿我要定了。玉芬,你不如也去勾引他,那偷情的味道一定不錯的了,好想試試呵!”

  她的臉上露出嚮往之色,彷彿即將與楊孤鴻偷情了。

  “你越說越離譜,不和你說了,我不管你們,我走了,你們兩個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別叫清風難堪就行了,這世上,我只在意清風一個。”

  兩女看着她離開,冷晶瑩道:“我們是不是做得過火了些?”

  張思雨嘆道:“也許吧!但又有什麼辦法呢!不做都做了,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讓我怎麼辦?”

  冷晶瑩道:“問個正經的吧!你到底愛不愛楊孤鴻?”

  張思雨沉吟道:“若不愛,何苦讓孩子出生呢?愛吧!女人願意爲一個男人生孩子的時候總是愛那個男人的。或許也愛清風,只是已經離開了,與清風之間只能是舊情的懷念,這是恆久的。但女人寂寞的心,一旦被新的激情激活,在她的生命中出現了新的元素,對於一個年輕強壯的男人,是任何一個曾經被愛傷過的女人都無法拒絕的。我曾經因爲錯誤而受了傷,又因爲錯誤的偶然撫平了傷口。我並不想對不起清風,只是事實上已經對不起他了,只能請他原諒。有些事,男人可以回頭,女人卻絕不可以。”

  冷晶瑩久久地凝視着張思雨,道:“扶我起來,我想與春蝶睡在同一個房裏,杜清風並不能撫慰我,只有在那個房裏,有着我的需要,你明白的,女人若不回頭,就只有前進了。我本是個人人唾罵的女人,也不怕再被別人繼續罵着,你說是吧?”

  張思雨點頭,道:“那小無賴也是不怕的。”

  火龍對於玉蝶的受傷多少有些歡喜,但對於其他五蝶的死卻抱了很大的悲傷,雖則五蝶並不是他火龍的女人,然而,那五個女人是他與楊孤鴻同入江湖時所遇到的第一批女人,且她們都是楊孤鴻的女人。環山村的男人,在環山村時,也許會常常打架,一到了外面還是一家人,不可否認,在這環山村以外的世界,楊孤鴻是他火龍最親的人,作爲兄弟,楊孤鴻的女人的死,令他感到悲痛,在任何時候,楊孤鴻都維護着他,當然,他同樣維護着楊孤鴻──只是能力差了一點點。

  玉蝶躺在牀上,火龍與他的女人在旁守護着她,火龍撫摸着她的蒼白的臉,道:“讓你受苦了,我火龍今日已是丐幫的幫主,我將讓全天下的乞丐找尋他們,替你們報仇的。玉蝶,好好養傷吧!以後不要離開我了,我現在能夠養得你白白胖胖的,再替我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玉蝶道:“也許不用你去找,他們也會找上門來。在趕來的路中,夫人說過,她覺得一路上都有人跟蹤着,我和春蝶也有這種感覺,他們是爲楊孤鴻而來的,當知道楊孤鴻已經在龍城了。”

  火龍暴怒道:“來就好,老子學的槍法還沒用過,這次就用在他們身上,媽的,把他們的捅開花。”

  玉蝶笑笑。

  趙子青哂道:“你那槍法看起來就噁心,比你敲爛盤的樣子還令人作嘔,難道丐幫就沒有像樣點的功夫?”

  夜來香道:“丐幫的功夫還能有什麼看頭,不過應該實用的,就好像他們穿着破爛衣服也能掙錢一樣,實用就好。”

  塔妮道:“火龍,你好好陪陪這位姐姐,我和她們先出去了。”

  “好的,待會我找你。”

  火龍應承了塔妮,她就帶着她的四個天竺少女出了房。

  趙子青看着她們的背影,忽道:“也不知去哪裏,整日往外跑,總要到晚上纔回來,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火龍的雙眼閃了閃,道:“我們不說她了,她的心裏沒有我火龍這個人,她要去就去吧!是我火龍的,總丟不了,不是的也搶不回來,唉!”

  趙子青哂道:“最好回她的天竺去。”

  真是的,怎能讓比她趙子青漂亮的女人纏着火龍呢?她趙子青雖不是天下第一美女,若不是塔妮,卻也總能做火龍女人中的第一美女,但她知道,火龍心中最好最愛的女人還是蘭花。

  玉蝶道:“我是第一次見到她,她給我的感覺很怪,只是她雙眼裏濃郁的憂怨,讓我看着很是心痛。火龍,你是怎麼樣得到她的?”

  火龍把羣芳樓之事說了。

  玉蝶笑道:“羣芳樓是個好地方,你們兩兄弟,一個得到了公主,一個得到了天竺,都是不可一世的美人兒。”

  趙子青接着道:“差別是,他只得到了人家的,而楊孤鴻卻身心都得到了。”

  火龍哂道:“我怎麼能跟楊孤鴻比?他比我無賴多了!”

  “是了,怎麼不見蘭花?”

  玉蝶道。

  夜來香答道:“蘭花妹妹在長春堂,她們不想四處奔波,所以在長春堂待產了。”

  玉蝶擔憂道:“長春堂安全嗎?”

  火龍道:“碧綠劍莊把大部分人手派到了長春堂,加上遠揚鏢局的兄弟,還有我火龍特意安排在紫煙城的丐幫弟兄的照顧,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聽說張老頭子也派了人手過去,加上她們也都是會武的,更不必擔心了。況且,如果長春堂遇事,趙傑英也會率領神刀門火速支援。玉蝶,長春堂並不像蝴蝶派的孤立,實力也比蝴蝶派要強大許多,就憑那四五十個東洋人,並不能傷害她們。有時候想想,人多就是好,踩也能踩贏,不過,我就是想不通,以前我們那麼多人打楊孤鴻時,爲何就是打不贏?”

  玉蝶放下心,道:“因爲他根本就不是常人,有時候我就覺得他不是人。”

  火龍驚道:“那像什麼?”

  夜來香道:“像俊美的古代之神!”

  趙子青道:“是充滿磁性般吸引力的天魔!”

  玉蝶想了一會,緩緩地道:“我見過更多的是他的獸性,我從他在中所顯現出來的獸性,能夠感受到他野獸般的張力。別看他今日很冷靜,我的五個姐妹的死給他帶來的痛苦,超出你們的想像,他平時都很無賴,只有今日,我在他的眼神裏從沒看見過一絲兒的笑,我看見的,只是血,隱藏在黑白之間的那一點紅。我喜歡這樣的他,他在爲我們而憤怒,這世上,很多人都在罵我們、看不起我們,只有他這樣的維護我們,這令我感到很滿足,我在九泉之下的五個姐妹應該也感到欣慰了。火龍,報仇時,讓玉蝶跟着,好嗎?”

  火龍道:“我會的,我要你看着,我是怎麼樣地把我的槍從他的頭刺穿他的。”

  火龍抓緊豎靠在牀杆上的金槍,眼中神芒一閃,金黃色的光芒從金槍逼,刺得人的眼都白了。

  從楊孤鴻抱着她的時候,春蝶就覺得世界開始變小,變得只有她和楊孤鴻了。

  她是蝴蝶七姬裏年齡最小的女人,只有二十三歲。在她十六歲那年,她曾被五個男人,路過的蝴蝶夫人冷晶瑩救了她,但卻放了那五個男人,並對她說,仇你自己報。後來她從冷晶瑩那裏學了武,報了仇,也就跟着冷晶瑩墮落了。

  她覺得這世上的男人沒有一個值得相信、值得去愛的,與其讓男人玩,不如自己去玩男人。只是從遇到楊孤鴻開始,她的心便有了主。她雖歷經過許多男人,但愛,卻是在遇到楊孤鴻的那一刻。

  人生有許多突然,本是沒有愛的心靈,忽然對一個男人產生了愛,這令人覺得不真實。可是,怎麼樣纔算真實呢?她不懂,她是女人,她只知道,女人總是要依靠男人,她以前沒想過要依賴任何一個男人,遇見了楊孤鴻,她的心便有了依賴。

  是的,她想,像一個正常的女人一樣一世地依靠一個男人。她又有些怕,怕這想法太奢侈了,因爲她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一個曾經與許多男人有過無數次放蕩的女人,還能有資格要求一個男人的守護嗎?

  她不敢想,然而,楊孤鴻用行動告訴了她:不論她是什麼樣的女人,他都願意收留她,作她最後的依靠。

  這麼一個無賴甚至無恥的男人,也許在世人的眼裏並不是好人,在她春蝶以及許多女人的心裏,卻是最真實的男人。女人對於男人的要求,從來不分好壞,只論愛與不愛,只要是她所愛着的,哪怕是一個罪人,她也期待這個罪人的愛撫。

  她曾經有過許多男人,所以對於楊孤鴻身邊有着許多女人這個事實,她很輕易地就接受了,這有點像野玫瑰,只是野玫瑰比她幸福,因爲野玫瑰的肚子裏有了一個小可愛。

  楊孤鴻抱着她跟在陳醉身後,陳醉打開了門,三人進去,正想關門,卻看見小月跑了過來。

  陳醉道:“月兒,有急事嗎?”

  小月道:“沒有什麼事,他們在商量事情,我沒興趣聽,所以來這裏。姐姐,你不喜歡月兒來嗎?”

  陳醉笑道:“哪有?誰敢不喜歡月兒呢?”

  她把小月拉進了房裏,關了門,楊孤鴻已經把春蝶輕放好在牀上。

  這房裏只有一張牀,是陳醉和施曉雲睡的。

  楊孤鴻道:“醉姐,你晚上到我房裏睡吧!我那裏牀多着。”

  陳醉道:“不行,我不去,我叫人再搬多一張牀過來不就得了?”

  楊孤鴻皺眉道:“這麼麻煩?”

  他轉臉凝視着牀上的春蝶,忽道:“不怪我在這種時候還想着佔女人的便宜嗎?”

  他的聲音很輕,似乎怕刺痛了春蝶心靈的傷。

  春蝶眼中泛着淚光,輕聲道:“我剛醒來的時候看見你,你那時候好可怕。”

  “嗯,”

  楊孤鴻道:“因爲我的臉有點豬頭腫?”

  春蝶在牀上擺了擺頭,道:“不是,你是個無比好看的男人,無論怎麼黑腫着臉,也不會嚇倒人的,但你那時雙眼中的悲憤,讓人看了就心懼,好像你眼睛裏有着兩個很深的洞,而洞裏在噴血哩!真的,我不喜歡看見你那個樣子,哪怕是我和她們都被殺了,我也不要你替我們報仇,我不想看見你殺人。你在我們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個俊美可愛的男人,你有着與別人不同的善良,一個無賴的良心。你擊敗地傑的瞬間,是我能想像到的最美好的瞬間,不是因爲那一刻的你的強大和魔邪的魅力,而是因爲,你讓地傑活着。”

  楊孤鴻轉眼看了看其他兩女,突然站起來在房裏走了幾圈,停下來,看着牀上的春蝶,道:“你是讓我不殺他們?”

  春蝶沉默了許久,道:“我怕你眼中的悲憤──”“殺了那兩個混蛋,你纔會常看到我的笑。也許我是個很無賴的男人,但是,對於某些事,我很認真。”

  楊孤鴻說得很堅決,他邊說邊走到牀前坐下,撫着春蝶的臉,繼續道:“我的女人死了,我的心能不痛嗎?他們讓我的心痛了,我能無動於衷嗎?乖,別怕,我還是以前的我,即使我殺人時會變成最可怕的野獸,這顆野獸似的心,對着你們時,也還是一樣的溫柔。”

  “我愛獸性化的大哥!”

  小月想起了在狼道時,楊孤鴻爲了救她,而爆發出來的強大獸性。那種從靈魂乃至身體裏逼出來的獸化形象,真實地體現了她在楊孤鴻心中無可替代的地位。她知道,她這個大哥,爲了他所愛的女人,是可以做任何事的──大哥並不是什麼英雄人物,只是一匹自私的野獸。

  “但我更喜歡大哥的無賴本色,因爲那時的大哥最親切。”

  楊孤鴻的臉上現出一抹笑,這是打從他重遇冷晶瑩三女以來的第一次笑,這笑容出現在他依舊有些腫的臉上,令三女的心突然輕鬆了許多,他朝小月招招手,道:“月兒,過來,讓我抱着,我有兩天沒抱你了。”

  “你現在才知道呀!”

  小月開始撒嬌,走到楊孤鴻身前,楊孤鴻摟抱着她,把她放在大腿上,擰着她的巧鼻,嘴脣湊到她的耳邊,以最細的聲音道:“月兒的小肚子裏有了個可愛的寶寶哩!”

  “真的?”

  小月驚喜之極,忘情地喊叫出聲,忽覺得不對勁,便埋臉在楊孤鴻懷裏,兩腮粉紅。

  陳醉道:“楊孤鴻,你和月兒說了什麼,弄得你妹妹羞紅着臉卻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

  楊孤鴻道:“沒說什麼,醉姐,你坐下來吧!站着會累的,你不怕,你肚裏的孩子可是還沒學會站的。”

  陳醉嗔道:“我又沒叫你的孩子站,你急什麼?充什麼好心,以前不是整天想把孩子打掉嗎?”

  說是如此說,她還是找了張椅子坐好了。

  楊孤鴻聽她提起舊事,知道她怨他以前那樣捉弄她,就不敢多言,忙對懷裏的小月說:“月兒,有人生氣了,你去幫大哥勸勸,乖!”

  小月擡首出來,看着陳醉,然後站了起來,讓楊孤鴻放開她,她走到陳醉面前,牽起陳醉的手,道:“姐姐,我們出去和她們玩,讓壞大哥單獨陪春蝶姐姐,好嗎?”

  陳醉看了看楊孤鴻,嘴兒噘了噘,掉頭卻對小月笑道:“好的,我們出去。”

  兩女出了門,楊孤鴻把門關了,轉身的時候,聽到外面的陳醉道:“月兒,你爲何總是叫我做姐姐?”

  我陳醉應該是你大嫂呀?

  小月嬌笑道:“我就是喜歡這樣叫,你是我的大嫂,也是我的姐姐,而我喜歡後者多於前者,嘻嘻,姐姐,你臉紅了。”

  此時,兩女已走近,楊孤鴻在屋裏搖搖頭,嘆息:妹妹也是她,嬌妻也是她。

  春蝶道:“你的妹妹很可愛。”

  楊孤鴻道:“可愛的,同樣也是你的妹妹,因爲你是我的妻子。”

  這隨口說出來的一句話,令春蝶的心如同吃了蜂蜜,她道:“我也要像她們一樣爲你生孩子,行嗎?”

  “當然!”

  楊孤鴻道:“不過,要你身體恢復後,我纔在你的身體上耕耘、播種!”

  “你好壞!”

  頓了一下,春蝶幽幽道:“其實姐姐們都想替你生個孩子的,只是一直不敢要求,她們怕你拒絕。我們都知道,你在做那種事的時候,是可以控制隨心的,如果你不想給我們,我們也得不到。”

  楊孤鴻道:“我怎麼會拒絕你們呢?只是你們不說,我想遲些再爲你們安排,誰料會有如此多的事發生?”

  春蝶嘆道:“姐姐們的命都苦着哩!”

  楊孤鴻想起五女,忽然有種哭的感覺,眼裏有些模糊了,舉手拭眼,卻被春蝶舉起的手兒扯住了。

  她的另一隻手拿起手帕擦拭着他的眼,道:“男人也許不喜歡自己流淚,但你此時的眼淚,哪怕只是一滴,對於我和死去的姐姐們,也終是夠了。”

  楊孤鴻道:“你喜歡?”

  春蝶嗯了一下。

  “那我就經常在你面前流淚,省了我許多不必要的情話。”

  春蝶突然盯視着他,楊孤鴻欲笑的臉凝結,春蝶道:“男人的眼淚對於女人來說,是最真的情話。”

  楊孤鴻沉默,在沉默中,他聽到了敲門聲──很急!

  難道陳醉和小月又折回來了?

  “就來!”

  楊孤鴻打開門,看見了李小波。

  “姐夫,東洋人來了,在瘋人院門前。”

  李小波急喘道。

  楊孤鴻踏步出去,背後傳來春蝶的聲音:“楊孤鴻,別殺太多人。”

  楊孤鴻轉過身,看着春蝶,道:“我不是別人,我只是我,你應該相信我的。”

  春蝶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去吧!記住,我們要的是你的眼淚,不是血。”

  她說得不錯,女人要的是眼淚、是情和愛,不是血浴的仇和恨。

  但楊孤鴻呢?

  當楊孤鴻再度轉身,李小波看見了他姐夫臉上的神色,那是一種猶如在邪惡上塗上了鮮血的感覺,令李小波幾乎站不穩。

  他顫慄地看着楊孤鴻那變成血紅色的雙眼,顫抖地道:“姐夫,你怎麼了?”

  “淚是贈給愛人的,而血,報予敵人!”

  冷冷的一句話,從楊孤鴻牙齒間咬出,李小波的身體僵住,待楊孤鴻已經邁步踏前,他才欲舉步跟隨。

  牀上的春蝶道:“小波,如果你姐夫失控了,你讓月兒去阻止他。這世上能夠阻止他發瘋的人,或許只有他純真的妹妹了。”

  她第一次與楊孤鴻發生關係時,差點喪命於他爆發的獸慾,事後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何那時楊孤鴻會失控?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明白,只是她隱約覺得楊孤鴻體內有着不可思議的突發力量,這是在他打敗地傑時,她所想到的。但這種近乎瘋狂的元素,很有可能導致理智的喪失,雖然這只是她的猜想,她總是擔憂着。

  爲了這種擔憂,她選擇了小月。她與小月接觸不多,卻能從楊孤鴻爲救小月之時的情景知道,小月在楊孤鴻心中佔據着不可言說的地位,而楊孤鴻看着小月時,雙眼中所露出的真摯與柔情是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同樣也能融化他自己心中的悲恨。

  “你敢肯定小月能夠阻止?”

  李小波沉重地道。

  他明白春蝶的擔心並不是多餘,他清楚楊孤鴻是魔性極重的九陽重體之身,更何況曾經小月掉下狼道時,楊孤鴻本就獸化過一次,也就在剛纔,他看見了血在楊孤鴻的雙眼流動。這突變的血紅的眼,李小波在張中亮眼中也看到過,只是楊孤鴻眼中的更生動、鮮明,近乎恐怖的程度!

  “我姐夫已經臨近瘋狂了!”

  春蝶閉上雙眼,嘆道:“只能賭一次了。”

  “老實說,看見姐夫的樣子,我也想跟他一起瘋!”

  說罷,李小波的手一掩門,閃身前衝。

  這世上,論誰閃得快,除了李小波,就是波小李了。

  趙子豪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妻子會帶着兒子和他的兩個小妾直奔瘋人院,時間只比冷晶瑩三女遲些罷了,他和黃大海、火龍等人走入瘋人院的大廳時,就看到了李小曼正坐在張豐和身邊。李小曼看見他們出來,站起來和他們打招呼,然後投入她母親的懷裏撒嬌了一會,等衆人坐好了,才離開她母親,回到她丈夫的身旁坐好,趙子豪悄問她怎麼來了?她的回答是:我想你。

  趙子豪就被她徹底打敗了──男人對於女人的任性向來都沒辦法。李小曼的到來也許根本不需要理由,如今也給了他一個理由,他也就不再說什麼,從冬雪手中抱過他的胖兒子,逗弄了一會,交到李小曼懷裏,說:兒子餓了。

  李小曼抱過兒子,也不管衆目睽睽,解了衣釦就露出一堆雪白,替兒子餵奶。

  場面一下子尷尬。

  趙子豪猛的站起來,用他高大的身軀擋在李小曼面前,兩手還拉過他的兩個小妾擋住兩側。

  李小曼嗔道:“你這人真是的,母親給兒子餵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趙子豪搔搔頭,轉臉道:“這裏色狼多。”

  李小波叫道:“哇,豪哥,你這不是說我和張老兄嗎?再怎麼說,她是我姐姐,我哪會對她起心?”

  他不忘爲自己澄清,楊孤鴻和火龍以及趙子威都不在,大廳裏只有他和張中亮,作爲色狼五人組成員中的李小波只得硬着頭皮挺身而出。

  張中亮道:“我什麼也沒看到,只看到你兒子胖嘟嘟的嘴好可愛,真希望我有那樣的嘴兒,咄咄!”

  趙子豪喝道:“張中亮,你是否還希望我老婆餵你奶?”

  張中亮笑道:“是你說的,我可沒那樣想過,哈哈,趙兄,別生氣,我雖喜歡看女人的胸脯,但母親餵奶時是令人不敢逼視的,其實在小波撩衣服時我已經轉身過去了,聽到小波大叫時才轉過頭來的,哪知會看到你擋在小波身前的可笑模樣,你也夠搞笑的了。”

  趙子豪的臉都紅了,剛纔的確有許多人轉臉到一邊不看李小曼,張中亮也是其中之一。

  趙子豪乾笑了兩下,發覺背後被人輕捅了幾下,聽得李小曼道:“子豪,行了,別小家子氣。”

  趙子豪回首見他的妻子已經扣好衣服,才坐了下來,輕聲道:“以後別這麼魯莽,叫人笑話。”

  李小曼哂道:“誰笑話你了?是你自己專做些可笑的事情。”

  李小波道:“大姐,想不到你生了孩子之後這麼大膽奔放,我記得你以前很膽小文雅的。”

  李小曼反駁道:“小波,姐什麼時候膽小了?”

  李小波想了想,道:“我記得有一次,我們院子裏的兩條配,你見了就掩臉驚叫,轉身就逃了,還說不是膽小?”

  他的記性真不錯,連這碼事也能記得一清二楚,佩服!

  李小曼清美的臉竟紅了,她道:“那不是膽小,是害羞!”

  哦!原來是害羞!

  “剛纔爲何不害羞了?”

  李小波打破沙鍋就是要問個底,幹,老姐也不給面子。

  李小曼氣得把兒子往冬雪懷裏塞,走過去就扯住他的耳朵,叱道:“小波,我多久沒教訓你了?半年時間不到,你竟然學得如此壞?我這次非把你的耳朵扯爛不可!”

  “啊呀呀姐,你放手,我的耳朵要裂了。姐,你以前不都說你是個文雅的女孩嗎?這是有損你的形象的,保持文雅,姐,保持形象呀!豪哥,快管管你老婆!爹孃,你們還笑,姐姐又欺負我了,她曾經說過嫁人之後不使用暴力的,她說要做個溫柔體貼的好妻子,你們還記得嗎?”

  李小波在劫難中,見人就求救,只是也沒人來幫他,畢竟姐姐教訓一下弟弟是常有的事,誰讓他出生得比李小曼遲呢?

  李小曼道:“在你面前,我只保持姐姐的威嚴。”

  李小波求饒道:“姐姐,我知錯了,你放手吧!”

  “沒這麼容易,你每次都讓我敗壞形象,我現在決定壞到底了。”

  李小波道:“姐,回去之後你再教訓我好不好?發泄夠了,總該顧及一下我的面子問題吧?我也是快當老爸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

  李小曼道:“不管你當什麼,我都比你大。”

  歐陽真勸道:“倩兒,放了你弟吧!”

  李小曼氣憤憤地放過李小波的耳朵,李小波掩着左耳道:“姐,爲何你對着別人時都很斯文,偏偏對你的親弟如此的粗野?二姐平時雖嬌蠻,卻很少對我動粗的,至多隻是瞪瞪眼罷了,你難道就不能學二姐嗎?她一瞪眼我就怕了,你卻總要我求饒,我發誓下輩子無論如何要做大佬,看誰還敢扯我耳朵?”

  忽覺右耳一緊一痛,驚叫道:“誰又扯我耳朵?”

  “若還有下輩子,我絕不受你的騙,管你做了什麼大佬,這輩子老孃都不放過你的耳朵。”

  這是春水的聲音。

  李小波喊冤道:“哇,春水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明明是你勾引我在先的,噢喲痛呀!我錯了,春水姐姐,是我騙你的,我下次不敢了,你先放手。”

  他的手去拉春水的玉手,心裏恨恨地想:媽的,這女人,在公衆面前不給老子面子,今晚老子定要吊她胃口,讓她膩喊我求老子粗暴地對付她──咦,不行,她的肚子裏有我李小波的種,不能粗暴,怎麼辦?

  “楊孤鴻,,你的,大大的,滾出來!”

  一長串喝喊從瘋人院的門前傳來,打破了李小波的得意思緒,這句話雖是中原話,卻顯得很是生硬。

  衆人聽得此話,紛紛站起來,一時沉靜。

  一直未出言的塔妮道:“這是東洋人的口音。”

  張豐和嘆道:“來了。”

  杜清風冷靜地道:“塔妮,你去叫火龍出來,小波,通知你的姐夫,這仇,該讓他們兩人來報,你們先出去,我到晶瑩那裏看看就出來。”

  “不用了,我已經出來了。”

  冷晶瑩由張思雨扶着進入大廳,旁邊跟着陳醉和小月,她本來是要到陳醉的房裏的,可是在途中遇見了陳醉兩女,知道楊孤鴻和春蝶單獨相處,她便改變了主意,準備走出大廳待一會,不料剛好聽到來自大門外的喝罵。

  她咬牙恨道:“就是他們!”

  杜清風率領衆人到達瘋人院門口,雙眼幾乎要噴出血來了,雖然冷晶瑩是武林正道中人人唾罵的蝴蝶夫人,卻也是他杜清風的女兒的老母,而正是這羣長着噁心模樣的男人了冷晶瑩的蝴蝶門,這怎不叫他發火?敢踩他杜清風的女人的窩,不是不給他杜老頭面子嗎?

  “誰是楊孤鴻?”

  那領首的青年問道。

  冷晶瑩出來才知道這羣東洋人的人數比上次還多了一半,大概有一百多人,其中多了一個還算得美的少女,在那少女身旁的青年是冷晶瑩沒見過的,但她能夠感覺得到他是比村野還要厲害的人物,應該是與陽龍君的弟弟同等級的高手。看來今日瘋人院又有一場血戰了,然而,冷晶瑩並不懼怕──這瘋人院別的沒有,打架的人才卻是一大堆,並不像她的蝴蝶門只是在牀上打架高人一等,哪怕是在任何地方,這瘋人院裏的這羣人也不是怕任何人的,這裏的某些人,有着比地厚的臉皮、比天大的膽子,以及不輸於任何人的強悍。

  “我知道你會找來的,你的膽色真令人佩服,在中原,沒有幾個人敢在龍城撒野。”

  冷晶瑩平靜地道。

  領首的青年道:“是嗎?可惜,我不是,中原人!”

  站在青年左邊的陽龍君的弟弟喝道:“楊孤鴻呢?”

  黃大海踏前一步,臉呈怒色,抽劍在手,劍指着他,沉聲道:“你說話給我小聲點!”

  陽龍君的弟弟狂笑道:“你的、就是、楊孤鴻?就是你的、殺了我的、咳──大哥?”

  張中亮道:“麻煩你先學會說話再出來現世,你說着不辛苦,我聽着就辛苦。”

  他乃說話的高手,怎見得人連說句話都要停幾下?還他媽的敢吼着說,!

  黃大海道:“楊孤鴻是我哥,怎了?有什麼儘管衝着我來,我全部接下!”

  “還有我!”

  似乎許多人異口同聲道。

  只見火龍、張中亮、趙子豪以及陳醉都齊踏步上前,與黃大海並肩站成一排,其他的人也相繼迎上前。

  一陣刀劍聲不絕,雙方的武器統統出鞘。

  “讓開,不然別怪老子從背後偷襲你們,媽的,好狗別擋主人的路!”

  從東洋人背後傳來趙子威的喝喊,接着便是兩聲驚叫,只見從東洋人後面彈飛出兩個東洋人,竟是被威哥哥一手一個拋出去的。

  東洋人回頭的時候,只見到那兩個被拋出老遠的同夥躺在地上不能動了,卻不見趙子威的身影,忽又聽他道:“老子已經在你們面前了,真是一羣蠢豬,幾乎每個都長那麼矮,還以爲能擋住爺們的輕功,還沒使勁就從你們的頭頂踩過了。哈哈,張中亮,我已經說了太多廢話了,這是你的強項,還是你來費口水吧──他們三個呢?”

  火龍道:“小波去叫楊孤鴻了,火龍還未出來。”

  張中亮道:“你不是追着夢香去了嗎?”

  趙子威笑道:“我跟着她們走了半條街,她們又要折回來,剛好遇着這羣狗擋路,她們在這羣狗後面看我們怎麼殺狗。”

  “閉嘴!”

  領首的青年的妹妹喝喊道。

  “咦,想不到羣狗裏面還有如此美麗的,張中亮,聽說你吃了狗鞭,待會就讓你去對付她好了。”

  趙子威一手搭在張中亮肩膀上,對面前的東洋人的憤怒視而不見。

  少女就想衝過來和趙子威拚命,卻被她的哥哥拉扯住了,只聽他道:“讓他們的人出齊,一併了結。”

  張中亮看了看那兩兄妹,掉頭輕笑道:“怎麼是我?小波喫得比我多,應該叫他去,你知道本公子向來只懂憐香惜玉,不像他們,連女人也不放過,而他們所殺的女人中有些曾與本公子風流過,你說我該怎麼辦?”

  趙子威道:“等他們出來後,不用我教,你也知道怎麼辦了,其實很簡單,是吧?”

  “說得很對!”

  張中亮瀟灑地笑道,他的灑脫與趙子威的爽朗形成強烈的對比,但這兩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起,又有着無法言傳的協調,誰也想像不出不久前他們兩人還是情敵。

  東洋人裏的兩個少女盯着面前這五個高大的年輕男人,又看看自己身邊的男人,都不敢相信世上會有如此超人氣的組合──火龍的飄逸、趙子豪的豪邁、黃大海的沉鬱、張中亮的瀟灑、趙子威的明朗,配上他們高大的軀幹,以及長相不錯的臉蛋,使得他們具有迷惑女人的龐大魅力,就連作爲敵方的她們也不能不爲之驚歎!其實,若再加上陽光男孩李小波和壯實粗獷的火龍,她們的驚歎或許更大了。

  站在背後的杜清風、李初開和楊洋看着面前五人的背影,感慨萬千!

  楊洋道:“他們讓我想起我們的青春。”

  杜清風道:“我記得你那時沒有這麼英雄,你是小波級人物,初開你也差不多,拚命的都是我和傑英,還有徐飄然。”

  李初開氣道:“杜清風,還錢!”

  真是的,在這麼多後輩面前,竟敢不給他李初開面子?

  杜清風笑道:“保護費還有得還嗎,嗯?”

  李初開白眼一翻,道:“待會還是你去拚命。”

  杜清風道:“用不着我老頭出手了,這羣年輕人已經成長,他們會比我們那一代還輝煌的。初開,還記得我們祖先的光耀嗎?”

  李初開神色莊重地凝視着杜清風,忽地點點頭,不再言語。

  能夠聽得懂中原話的東洋人幾乎被他們面前這羣人物給氣得半死,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竟然在強大的敵人面前談笑風生,彷彿當他們不存在一樣,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侮辱、心靈上的沉重打擊!

  領首的青年冷言道:“你們似乎不知道死到臨頭?”

  趙子威和張中亮相望一下,突然狂笑起來,與此同時,他們兩人的刀劍冷然出鞘!

  “我只知道死──”這是火龍沉冷的未完的喝喊。

  李小波的聲音接下了後半句:“已經降臨在你們的頭上!”

  衆人驚喜回首,看見了走在最前的三個高大男人:楊孤鴻、火龍和李小波。

  沉重的腳步聲,響徹瘋人院的空曠走廊。

  自從冷晶瑩三女狼狽到來,楊孤鴻得知五女以及拚命三郎的死訊,他就表現得很冷靜,也許吧!

  他很少這樣冷靜的,只是胸膛裏燃燒的火焰必須要用冰才能封住,在得知仇人的到來時,他壓抑的悲怒便從他的心裏噴涌而出,這成就了他浩瀚的爆發力與戰鬥力。

  在狼道時,面對着數百匹野狼,他徹底地釋放了他的能量,那時爲了保護小月,如今卻是爲了仇,將要面對的也是──人!

  春蝶的擔憂他清楚,這可愛的小蝶兒不想讓他的手多沾鮮血,只是有人已經把他的女人的血放幹了,他又該向誰要回來?

  對於五女,也許不能說愛,但情,總是有的,她們爲他而改變,爲他而付出,並且時刻守望着他的歸來,就憑這些,他應該爲她們付出些什麼,何況她們也是因他而死的。

  他對於拚命三郎的印象很好,況且,冷如冰曾經無意地說過,其實拚命三郎是她的三個養父,而如今也因他而慘烈地戰死了。

  這世上,並不是只有英雄的死才能令人心悸的。

  楊孤鴻堅信五女和拚命三郎的犧牲,必須要用仇人的血來償還的。

  雖然拚命三郎各自都替自己報了仇,但他從冷晶瑩的口述中得知,拚命三郎死前還是希望他再度復仇的。

  拚命三郎並不是善者,他們要的不只是本,還要討回利息的。

  很多時候,楊孤鴻本人也堅信自己不是一個好人。別人不清楚,但他自己明白,某種時候,他甚至害怕自己。

  他的腳下用勁,踏在石鋪的廊道,走入大廳,忽聽火龍驚道:“楊孤鴻?”

  廳裏同時響起女人的驚呼。

  她們看見變了樣的楊孤鴻,彷彿一匹發狂的野獸。

  楊孤鴻停了下來,看着五人──火龍和塔妮在前,夜來香和趙子青扶持着玉蝶。

  火龍嘆道:“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子,你差點把我嚇了。”

  楊孤鴻沉聲道:“他們殺的是我的女人!”

  “嗯,我理解!”

  火龍點點頭,突道:“你就這麼出去嗎?你的刀呢?”

  趙子青出言道:“楊孤鴻的刀一直都是小波拿的。”

  塔妮也道:“小波沒跟出來,大概是取刀去了。”

  “並不是只有刀才能殺人的,刀是用來使招的,殺人的最終武器是人的心。”

  楊孤鴻凝視着塔妮,眼光的血芒漸強。

  塔妮打了一個寒顫,垂下臉不敢與楊孤鴻對視。

  火龍道:“楊孤鴻,你把我的美人嚇壞了。”

  楊孤鴻眼中的紅光收斂,嘴角拉出一絲魔魅似的微笑,道:“嗯,我也不想,只是到了這種時候,我總是不怎麼可愛。”

  “我卻覺得這時的你是最可愛的。”

  這是玉蝶說的,因爲她心裏的仇在發酵──她喜歡血的味道。

  楊孤鴻再次邪邪地一笑,一手搭在火龍的肩上,道:“走吧!地獄的使者在怨我們拖拉了。”

  火龍道:“我突然發覺你說話很有詩意。”

  “嗯?”

  “死亡之詩!”

  “環山村出了兩個詩人哩!姐夫,等等我,你的刀。”

  “拿着吧!我讓你知道所謂的拳王絕不是吹牛,就如同我當初說烈陽真刀是天下第一刀。”

  “你說你是歌神也不是吹牛,我最喜歡姐夫唱歌的樣子,真的。”

  衆人大驚,他們看見楊孤鴻血紅的雙眼,彷彿兩顆燃燒的鐵珠,配上他浮腫的紫黑的臉龐,猶如一匹野獸似的,哪怕當初他以烈陽真刀對敵時,也是一種淡然的魔性,並不像此刻獸性的復甦。

  李小波首先衝過來,在小月耳邊道:“姐夫快發瘋了,春蝶讓你阻止他。”

  小月並不是第一次看見楊孤鴻這個樣子,在狼道時,楊孤鴻比現在還要可怕,因爲楊孤鴻曾爲了她而變得如此,所以她特愛這樣的大哥,她道:“妹妹不應該阻止大哥的,你不知道嗎?”

  李小波道:“我只是傳話,至於你怎麼做,我可管不了。”

  小月走到楊孤鴻面前,道:“大哥──”“月兒,讓開,大哥要殺人了。”

  楊孤鴻把小月拉到一旁,繼續前行。

  覃玉芬雙眼盯着楊孤鴻,忽聽得她旁邊的春燕道:“洋哥,小姐擔心的事終是發生了。”

  楊洋嘆道:“該來的總要來。”

  杜清風凝視了楊孤鴻好一會,又低頭沉思。

  黃大海看着走近的楊孤鴻,道:“大哥,我們等你很久了。”

  他往旁一移,讓出一個缺口,楊孤鴻和火龍從缺口裏穿過去,站在五人的前面。

  火龍手提金槍往地下一插,地裏,道:“誰是政宗和村野,養的,給老子站出來!”

  只見東洋人裏站在最前排的七人中最右邊的兩個男人趨前一步,一個二十左右,另一個看起來有三十多了。

  前者就是村野,瘦長的臉並不難看,只是那臉龐裏冷峻的雙眼使得他的臉整個看起來都是冷的,在冷色之中夾着殘酷的味道,他冷冷地道:“村野!”

  那麼,另一個就是政宗了,他是個中等個子的壯實男人,沉着臉,一把武士刀握在手中,緊盯着火龍。

  火龍沉聲道:“就是你們兩個殺了五姬?”

  政宗道:“沒錯,那五個女人是我們殺的。”

  “你們先死吧!”

  一聲沉冷的話從楊孤鴻口中說出,是一種極輕的聲調,卻令在場的人的心裏都震了一下。

  東洋人裏領首的青年道:“你是誰?”

  楊孤鴻道:“我是你要找的人。”

  青年的妹妹懷疑地道:“聽說楊孤鴻是一代美男子,你這個模樣也敢冒充他?”

  楊孤鴻答非所問地道:“你叫什麼?”

  “美幸子!”

  “美是美,幸不知,子不子!”

  楊孤鴻說罷,美幸子就欲出言相斥,卻聽楊孤鴻猛的沉喝道:“就是你這小妮子打傷我岳母的,啊!是不是?”

  美幸子怔了怔,定下心之後才道:“是又怎樣?”

  楊孤鴻不再理她,轉眼盯着政宗和村野,血光從他的雙眼中逼射而出!

  他緩步走向兩人,陽龍君的弟弟飄身擋住他的去路,喝道:“你就是楊孤鴻?”

  沒有回答,楊孤鴻仍踏步前進,陽龍君的弟弟被他的氣勢所逼,不自覺地跟着後退。

  火龍道:“你長得很像陽龍君,你就是陽龍君的弟弟吧!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治倉君。”

  “痔瘡菌?你還是讓開吧!別傳染給我們,讓你這種人活着,真是人世的禍害啊!”

  火龍感嘆道。

  治倉右手回伸至背抽出佩刀,刀指火龍。

  火龍一笑,槍拔開他的刀,道:“你死鬼老哥不是我送行的,你找他要遺言吧!”

  “你的,殺了他,殺你!”

  治倉把刀指着楊孤鴻的前額,喊道:“出招,我不殺不、抵抗的人。”

  李小波道:“姐夫,刀!”

  “把你的爛刀拿開,老子沒耐性了!”

  楊孤鴻狂吼出聲。

  治倉的眼神眨動了兩下,刀在他手中顫動一下之後仍然指着楊孤鴻。

  楊孤鴻眼中血光再盛,衣袍鼓脹。

  “治倉君,回來,讓政宗和村野對付他們。”

  治倉回首看了領首的青年,收刀回鞘,走回青年的身旁站好,咬牙道:“殿下,我想親手殺了他。”

  “誰殺不是一樣?”

  這兩句話他們用的是東洋語言,楊孤鴻衆人聽不懂。

  楊孤鴻走到村野面前,兩隻血眼緊盯着他。

  火龍卻站在政宗身前,一改神色,笑嘻嘻地道:“我們來個友好比武好不好?”

  政宗臉露疑惑,不明白火龍所言。

  火龍繼續笑道:“在我們開打之前,我們先握個手吧?”

  他把左手伸出,政宗看看他,又回首看看主子,只見領首青年輕點了頭,政宗就把左手伸出去與火龍的手握在一起,忽覺得手疼痛之極──“你沒機會了!”

  政宗的右手欲揮刀砍火龍之時,火龍右手的金槍已經帶着一片金芒沖天而起,而他的身影閃到了政宗的背後,空出來的右手抓緊政宗的右手腕,使得政宗一時動彈不得。

  “你的,雜種,偷襲!”

  “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我是丐幫最英明的幫主。”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直往政宗的天靈蓋刺下,政宗旁邊的村野大驚,舉刀欲砍火龍──雷聲突響,楊孤鴻的右臂的衣服震碎紛飛,他強大的拳頭在村野動作的瞬間重擊在村野握刀的右手腕,一聲慘叫,村野握刀的手和刀柄同時粉碎,血肉紛呈。

  村野忍痛出拳,左拳帶着猛烈的勁道側勾往楊孤鴻的太陽。

  楊孤鴻猛的沉腰,村野的拳頭從他的頭頂滑過,瞬息之間,楊孤鴻抱住他的腰身把他拋出三步之遙,村野還來不及反應,楊孤鴻已跪落在他胸膛,拳頭以無與倫比的速度朝他的腦袋擂落──這一拳,沒了雷聲的伴隨。

  有的,只有獸性的發泄!

  “砰!”

  一聲,拳頭與村野的頭相撞!

  白的腦漿!

  紅的鮮血!

  夾雜一起,從村野的腦袋裏爆破開來!

  驚呼頓起!

  東洋人齊抽劍朝楊孤鴻和火龍衝殺過來,瘋人院門前的人隨之迎上,兩方瞬間開戰。

  但楊孤鴻恍似未覺,拳頭仍然不停地擊落在村野破碎的頭殼,在那裏,已經沒有完整的頭骨了。

  有的,只是一個頭大的深坑。

  迅猛的拳頭就如此不停地打在那土坑裏。

  遠處的夢香和抱月看着拚殺的人羣和楊孤鴻發狂的樣子,抱月道:“姐姐,我想過去看看他。”

  她的眼淚都流下來了,楊孤鴻的痛苦,她總能感受得到。

  夢香拉住抱月,道:“別去,剛纔他還認得人,現在可能已經失去理智了。在那屋裏,他的拳頭打向我的時候雖有雷聲,但他的眼睛很正常,不像今日的血紅色,他現在就像只發瘋的野獸,沒了人性的。奇怪的是,他那時出拳時,隨着雷聲的爆發,他的全身衣服都被震碎,剛纔爲何只震碎了右臂的衣袖?”

  抱月終於明白爲何楊孤鴻和夢香在那房裏時會出現一聲響雷了,也總算清楚爲何楊孤鴻會着走出來的。

  “姐姐,我們不幫忙嗎?”

  夢香道:“不用,東洋人裏的高手還沒出手,出動的人數雖比四大武林世家要多,卻並不濟事,再說張豐和和杜清風以及覃玉芬等女也沒出手,我們擔心什麼?如果四大武林世家懼怕這些東洋人,他們就不會這樣出來了。要知道,在龍城,四大武林世家的人至少也有三百多人,而張豐和也帶了不下於一百的武鬥門徒過來,再加上丐幫的上千人數,足夠把這一百多人踩成爛屎。而現在他們都沒有出動這些手下,可見他們不把這百來東洋人放在眼裏。這瘋人院裏的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就在此時,幾聲驚叫:阿──呀──“大哥!”

  只見東洋人羣裏那個不知名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閃到楊孤鴻的背後舉刀正往楊孤鴻背心刺下──衆人慾救不及!

  小月不顧身陷在重重包圍中,飛身撲往那東洋少女。

  但尖刀,已經刺入楊孤鴻的背,少女一怔,因爲她手中的刀無法再繼續往下刺了,強大的反衝勁道幾乎令她手中的刀震離。

  楊孤鴻猛然回首,血紅的雙眼仰視着少女,嘴裏吼叫一聲,反手抓住刀尖,與此同時,小月的劍向少女的背直刺,少女大驚,左手閃電般往小月一揚,叫做手裏劍的暗器擊打在小月的右臂,小月痛叫出聲,內勁中斷,跌落在地。

  “不自量力──啊!”

  少女驚呼。

  當她回首時,楊孤鴻手執刀尖把刀拔離他的背肉,她只覺得手中一痛,武士刀已經離開她的手到了楊孤鴻的手中,同一瞬間,高大的身軀擋在她的身前,刀光一閃,在她的驚愕中,楊孤鴻狂笑,手中的刀砍在她細白的脖子,剎那,血光沖天,少女身首異處!

  楊孤鴻右手一揮,手中的刀被他拋出老遠,他的雙手抓住未來得及倒地的少女的屍體,兩手抓住無頭少女的雙臂,嘶喊一聲,雙手朝兩旁一張,少女的兩隻手跟她的頭一樣離開了她的身體。

  “英子!”

  剛纔站在少女身旁的青年抽刀飛撲往楊孤鴻。

  “山本,回來!”

  美幸子驚喊道。

  但青年凌空的一刀已經朝楊孤鴻當頭砍落,就在此時,楊孤鴻眼射紅光,臉瞬間變成雪白散發着絲絲寒氣。他呼嘯一聲,憑着此刻野獸的反擊本能,身影閃射前衝,後發先至,雙手抓住半空中舉刀撲過來的山本的雙腳,但他的衝勢依舊,兩種相反的迅猛衝勁使得山本的身體發出骨骼脫節的聲響以及慘叫,還來不及回刀反刺,楊孤鴻已經把他的身體往前甩拋出去,撞在瘋人院的牆上,腦破血流,一命嗚呼!

  “你這野獸,我殺了你!”

  美幸子哭喊着舉劍向已經發狂的楊孤鴻衝來。

  領首的青年臉面變色,飛身把美幸子抓住,同時喊道:“治倉君,率人全力撲殺此人!”

  一聲令下,許多東洋人不顧生死,舉刀衝向楊孤鴻!

  杜清風喝喊道:“擋下來!”

  他的話剛喊罷,瘋人院門前的人還不曾動手之際,楊孤鴻已經衝至東洋人羣裏,接着慘叫不止,人體的肢肢節節和各類器官如同天女散花一樣拋落大地。

  血雨腥風!

  血似殘陽!

  “慢着,不要過去!火龍,你們退回來,快!”

  杜清風驚喊道。

  此時,只見楊孤鴻在人羣裏,見人就抓,抓到就撕,而東洋人砍在他身上的刀並不能使他停止下來,他的拳頭幾乎每打出去都會令其中一人的腦袋爆開,杜清風到了此刻才明白爲何在狼道時那些狼都像被猛獸撲殺撕毀的,此種情景實在恐怖!

  “全部退回來!”

  東洋人的領首青年也下了撤退令。

  人羣急散,空曠地上忽地飄落一道花影。

  “美幸子!”

  竟是美幸子在她的哥哥放開她之後又重新單獨撲向楊孤鴻,就在她的劍刺在楊孤鴻的胸膛之時,楊孤鴻的左掌強勢地拍落她手中的劍,右拳朝她的臉門直擊過去──“楊孤鴻,夠了!”

  夢香的嬌叱在美幸子旁邊響起,美幸子整個嬌軀被夢香及時地拋往後面,而楊孤鴻的左爪突伸,抓住了夢香的右臂膀。

  “楊孤鴻,不要!”

  抱月驚叫。

  楊孤鴻卻是聽不到的,他的右拳強猛的朝夢香的臉門直擊射去。

  全場屏息,繼而──“轟隆”一聲,牆破人飛,楊孤鴻龐大的身體撞在屋裏的桌椅,把這屋裏的物件撞個粉碎。

  夢香跟隨而至,楊孤鴻還來不及爬起來,夢香的劍已經刺在他的胸膛,他悶哼一聲,怒視着夢香,然後又垂首看着沒入自己胸膛的劍尖。

  他能感覺到,這劍,幾乎刺破他的心臟!

  夢香更是大驚,她這一劍,最低估計會穿透楊孤鴻的胸背,然而只刺入一點點就再也刺不進去了。在她的劍碰到楊孤鴻的肌肉之時,那一刻,她感到無比強大的反衝力。

  這無賴,體內的罡氣竟是如此的強大!

  夢香沒有猶豫,劍抽出,血涌出的剎那,她的劍又削往楊孤鴻身上的其他部位,但她驚奇地發現,那本是噴涌着鮮血的胸膛,很快地血流就停止下來了,楊孤鴻身上其他傷處也是一樣,都會以驚人的速度止血。

  她的劍無情地落在楊孤鴻身上,楊孤鴻則不停地痛叫着,他的身體的傷不停地添。

  他怎麼也想不到夢香會如此狠,剛纔他只不過擁抱了她,此刻她卻非置他於死地。

  劍無情,傷滿身!

  夢香在極度氣憤中,顧不得楊孤鴻的生死。她本來就對楊孤鴻有意見,而從來未被男人碰過的她,竟被這個她心裏討厭着的男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強抱、非禮,她豈能輕易算數?

  抱月被他得到,已經使她的心裏極不好受了,抱月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夢香怎麼也料不到抱月會愛上這個無恥男人,難道抱月不記得他曾三番四次的調戲?

  難道抱月喜歡他的調戲?

  但她,夢香,是絕不喜歡的,也絕不允許任何男人的輕薄!

  從小到大,她潔淨的嬌體就沒被男人碰過,她並不像冷如冰一樣討厭男人,只是在她的思想裏,她無比純潔嬌貴的身子是絕不能便宜那些臭男人的,她可以與男人相處傾談,然而,她是不允許男人的接觸的。

  這是她由小形成的思想,在只有女人的明月峯,她的這種思想成立並且持久地存在着,只是從她踏入江湖──也就是前往武鬥門之時,一路上,她遇到了許多男人,她明白,活在這世上,不與男人相遇,是不可能的事,除非這世上的男人全死光光了──這更不可能。

  在她十歲的時候,那時抱月只有九歲,瑤琴逗她們長大了就要嫁人了也就要分開了,兩小說了一句話,也就在兩女之間形成一個承諾。

  那也許只是小時候一個無知的玩笑,但無論是她夢香或抱月,都一直緊記着。

  是的,承諾若不算什麼,那麼,她與抱月之間從小建立起來的姐妹之情還能算什麼呢?

  獨身是她懂事之後漸漸形成的極端思想,這是明月峯一向的主張,在明月峯的女徒,許多都算得上是帶髮修行的清心之人,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她和抱月不可能不受到感染,只是抱月竟被一個無賴打破了心裏的寧靜,這是她始料不及的。她並不後悔曾經的承諾,只是抱月所鍾情的男人,竟是如此一個無用的無賴,叫她如何能接受?

  她發泄似的把劍往地上的男人刺、削、砍,而楊孤鴻竟不反抗,只是每一劍落在他的身上,他就痛叫一聲,雙眼中的芒光漸漸增強,眼中現出他那經典的魔魅。

  夢香與他的眼神對視,心中一怯,手中的劍就朝他的眼睛刺入,楊孤鴻的頭一偏,右手抓起身旁的從椅子上斷下來的木棍側打在夢香的長劍,夢香一時疏忽,手中的劍竟被楊孤鴻強勁的木棍衝撞力劈飛,當她醒悟過來時,楊孤鴻以她無法想像的速度撲飛起來,瞬間把她撲倒在地,她知道,這次再無法掙扎得脫了。

  楊孤鴻的蠻力她是知道的,卻不知道此人在某種時候會有如此的速度,這男人被她一掌就劈飛入這屋裏,與厚牆相撞的他竟是安然無恙,她本不該輕視他的,只是他所表現出來的窩囊,令她覺得他根本無法反擊──除非是她被他抱住了,不然他是不足以懼的。

  然而,此刻──看來這男人並不像他表面如此簡單,在與厚牆相撞之後,又承受了她無數的劍傷仍然無事一樣。如果是一般的人承受了她憤怒的一掌,十條命也沒了,他卻仍然活生生的。

  她出劍時幾乎用了五成的功力,仍未能刺入他的身體多少,難道他是金剛不壞之身?

  在這龍城,真正修練金剛之身的人只有洛金,這個無賴怎麼可能?

  她怎麼能夠想到,楊孤鴻曾經喫下的火雲獅虎的內丹,這火雲獅虎是極度陽剛之物,那皮一般的刀劍很難刺入。在狼道時,他把潛能逼發出來,也從而把內丹的性能從他的血液裏激發出來,再加上他本身修練的“天地心經”雖是隻使他的某個部位有極強的攻擊力,但對於全身的其他部位卻起着強浩的防守之能,這天陽地陰之氣隨時自動流轉全身,雖不具有任何攻擊力,但別人也很少能夠傷害他,除非是像夢香這級別的高手,不然他全身連皮都不會破,像當初張思雨劍削他的陽根一樣──對於別人來說,陽根是最弱的部位,但對於練了天地心經的楊孤鴻來說,這個部位正是最強的部位。

  唉!造物弄人。

  此時,楊孤鴻的魔性被激發,而夢香卻因爲輕易地把楊孤鴻打倒,而不把楊孤鴻放在心上,雜亂無章地在楊孤鴻身上出劍,不料卻被楊孤鴻逮到反擊的機會,且反擊成功!

  她後悔無藥,只能讓楊孤鴻壓在地上,一雙如夢似的眼睛驚懼地盯着邪性十足的楊孤鴻。

  這身上的男人,在這一刻,令她感到心顫。

  楊孤鴻邪笑道:“你錯了最好時機,很遺憾,這次我不會隨便放開你了。”

  “要殺就殺,別說廢話。”

  夢香的聲音仍然是很好聽。

  楊孤鴻道:“如果你同意抱月跟我,我就放了你。”

  夢香怒道:“絕不!”

  楊孤鴻邪邪地道:“信不信我當場你?”

  “楊孤鴻,你死定了!”

  隨着夢香的喝喊,她手中的斷棍強猛的敲打在楊孤鴻的頭上。

  “砰!”

  “轟隆!”

  夢香手中的斷棍擊到楊孤鴻的頭殼之時,雷聲驚響,衣服碎片紛飛,斷棍再斷,楊孤鴻的頭殼卻依舊完好無損,她不敢置信地盯着楊孤鴻,眼中有的不只是驚訝,還有着說不出的恐慌。

  楊孤鴻雙眼中的魔光突強,右手揮拳,伴着灼熱的拳風朝夢香的臉門直擊而落,夢香本能地偏頭,強勢的拳風吹開掛在她臉的面紗,拳頭忽地停止下來。

  夢香擺正臉,仰視着神色古怪的楊孤鴻,此時,她才發覺自己臉上的面紗已經飄飛了。

  楊孤鴻的拳頭幾乎近碰夢香臉上潔白的肌膚,他盯着夢香那彷彿高山雪月一般清美的臉,在他所見過的女人中,單論臉部的美麗程度,或許只有秋韻以及那玉蛇門的少女可以與夢香平分秋色,但並不是夢香的美麗令他震撼,而是夢香雙眼中的夢幻色彩以及整個臉龐給人一種如夢如幻似的存在感覺,使得這個絕美的人兒帶上了一種夢幻的色彩,彷彿真實之極,又似是飄渺之極,在這種真與虛的思緒中,他的拳頭不停地顫抖着。

  抱月和夢香,兩個絕美的人兒,以夢香的姿色更勝一籌,但兩女的氣質同樣都給楊孤鴻以心靈的大沖擊。抱月的純真透明、夢香的虛幻飄渺,是兩種強烈的對照,偏偏兩女又同在一起,似乎就是爲了證明矛盾論的偉大性。

  楊孤鴻抓緊的拳頭忽然鬆開,手掌輕撫着夢香的臉龐,感到她的嬌體在微微顫抖。

  “楊孤鴻,你殺了我吧!”

  夢香顫着聲音哀求,她不想讓楊孤鴻輕薄。

  楊孤鴻嘆道:“我下不了手。”

  夢香沉默。

  楊孤鴻的手撩了撩她額頭的亂髮,俯首親吻下去,夢香欲偏,卻被他的兩隻手定住了臉龐,從而承受了他很溫柔的一吻,在這種雙方敵對的情況下,就在剛剛廝殺之後,這溫柔如水的一吻,令夢香憤怒的同時,心房也同樣的震撼。

  “果然香,如夢似的香,你是我楊孤鴻一生中最香的夢,不管你要不要,我在此立誓,這輩子絕不對你出手,也絕不允許誰傷害你!”

  “楊孤鴻,我不但要殺了你,且還要閹了你,你這色魔,竟敢非禮我?”

  楊孤鴻眼中的魔性已消失,臉上呈現淡然的笑,放開了夢香,就在他欲站起來之時,夢香全力的一掌擊打在他的心胸,使得他那本已止血的胸膛又開始噴血,整個龐大的身軀撞上另一張大桌,把桌子撞碎之後,去勢未停的身體又撞在另一扇牆,把牆撞塌了,他的身體的衝勢已盡,跌落在牆腳,躺在那裏不動了。

  夢香站起來驚異地看着地上如死的楊孤鴻,喃喃道:“剛纔如此強悍,難道只一腳便沒命了?”

  她走了幾步,拿起地上的劍,朝楊孤鴻走去。

  “不管你是假死還是裝死,我都要讓你無法非禮女人,你這混蛋色魔,總是惹人惱!”

  夢香說罷,手中的劍直插向楊孤鴻的,卻無法刺進去,她蹲下來看着那雄根,臉面泛紅,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

  她伸手在楊孤鴻的鼻尖上試了一下,楊孤鴻竟沒了呼吸,又縮手想放到他的心胸,看到那裏血糊糊的,眉頭一皺,站了起來撿起她的面紗,重新掛在臉上,只露一雙如夢似的眼睛,沒有再看地上的楊孤鴻,徑直向牆洞走出去。

  也就在此時,在她背後躺在地上的楊孤鴻的雙眼突睜,眼中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邪笑。

  永恆的魔魅之笑!

  楊孤鴻的拳頭將近夢香的面門,夢香掙脫不了,強猛的拳風吹揚起她的面紗,露出傲世的豔美半臉,衆人驚呼,楊孤鴻的拳頭停留在半空,顫抖着。

  血色的眼睛閃爍!

  空氣彷彿在凝結。

  時間在跳躍。

  夢香舉起左手扯下面紗,衆男的眼睛都轉到她的臉龐,驚豔無比!

  夢香如夢似的聲音響起:“你還記得你的誓言嗎?”

  楊孤鴻血紅的雙眼漸漸變淡,慢慢地回覆黑白之色,凝視着夢香,舉在半空的拳頭無力地垂下來,整個人軟弱地靠在夢香的胸脯,大聲地嚎哭着。

  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李小波心想:原來能夠阻止楊孤鴻發瘋的不只是小月,還有個夢香。

  他並不知道若非因爲夢香的面紗飛揚的剎那與楊孤鴻和夢香在那屋裏有着相仿的一瞬,激起楊孤鴻靈魂底的那一絲無法抹除的記憶,夢香怕早就香魂去矣。

  打鬥雖已結束,但剛纔那一幕仍使人心有恐懼。

  從地上爬起來的美幸子提起刀仍要砍殺楊孤鴻,被她的哥哥強拉住了,她哭喊道:“我要爲山本報仇!”

  這是用東洋話說的,在場的大部分人聽不懂,但多少猜測到她與山本之間有着不同尋常的感情,而山本似乎又與被楊孤鴻殺死的少女有着某種親密的關係。

  領首的青年用中原話道:“仇總是要報的,但不是現在。”

  楊孤鴻已經不哭了,靠在夢香懷裏,夢香的雙手下垂着,不知該抱着他還是應該推開他,她沉思了片刻,推開了楊孤鴻少許,看見他那染滿鮮血的臉,他的雙眼緊閉着,竟是睡着了。熟睡的他,猶如孩童一樣脆弱,哪怕是臉上有着許多人的鮮血,看起來他仍然是那麼的安詳,鮮血在他的臉上襯得他的臉更加的紅豔,像一個喝醉酒的紅孩兒。

  她的心一軟,手中的勁道一去,又讓楊孤鴻高大的身軀靠在她的胸懷的柔軟上,嘴兒輕輕地喊出一句:“他睡着了。”

  治倉忽然用東洋話對領首的青年道:“殿下,這人的體內有着野獸之血,這種人的狂野之性一旦被激發就會失去理智,而正是如此,他纔在突然間變得極度強大。可是他也有缺點,當他的野獸之性一旦中止,因爲激發潛能耗盡他的能量,他都要熟睡一段時間才能恢復,現在殺他是最好的時機,若等以後,可能就永遠殺不了他了。”

  青年沉吟,忽道:“他的野獸之性隨時都會爆發嗎?”

  治倉道:“爆發的機率很少的,一般來說,只有在極度憤怒或極度危險中,纔會爆發。”

  青年道:“那並不是沒有機會殺他的,如果現在動手,我們或許不敵這些人。”

  治倉狠道:“即使拼着一死,也要先殺楊孤鴻,絕不能等他醒來!”

  兩人用東洋話交談,除了東洋人,其他的人都聽不懂,但看到治倉雙眼如狼似地盯着夢香身上的楊孤鴻,武林四大家的人也時刻防備着東洋人的突擊,畢竟楊孤鴻殺了許多東洋人,他們不會就此罷休的。

  治倉和陽龍君一樣,或許都是忍者,誰也沒料到他的身影忽地消失。就在大家驚詫之時,聽到“蓬”的一聲,治倉的身影被夢香揮出的一道雪白掌勁擊退,他臉色蒼白地盯着夢香,怎麼也料不到這女人竟然能夠看清他的隱身術且把他擋了回來。

  夢香美麗的雙眼神芒逼射,罩定治倉,冷冷地道:“你若要殺他,等他睡醒之後。當他還在我的懷裏熟睡之時,別作第二次偷襲,滾!”

  治倉看着這個無比美麗的少女,突地飄身回到青年身旁,用東洋話道:“殿下,此女的武功像她的美麗一樣無與倫比。”

  “撤!”

  領首青年沉喝之下,所有活着的東洋人跟隨他離開了瘋人院,他們來時,浩浩蕩蕩的一百多人,去時卻只剩五十人左右了,幾乎一半的人喪生在楊孤鴻的手中。

  這仇,不但沒解,更深了。

  瘋人院的人朝夢香和楊孤鴻圍了過來,春燕感激地道:“謝謝你!”

  夢香淡然道:“不必謝,我只是不想讓太多人死在他手中。”

  “也不想我姐夫死在別人手中,是不是?”

  李小波自作聰明地說了一句,得到了夢香瞪過來的兩隻白眼球。

  張中亮癡癡地望着夢香的臉龐,驚歎道:“夢香小姐,你實在是美極了,直到現在才能一睹你的真面目,令我所有的語言都不夠形容你的美麗。”

  這小子,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大讚美女。

  夢香對他微微一笑,他的雙眼立即出現了無數的天星──暈了!

  趙子威盯着夢香只是傻傻地笑着,忘了所有的語言。

  別說這兩人和李小波,就連火龍等人也被夢香的美麗震撼,這震撼如同剛纔發了狂的楊孤鴻一樣,同樣的巨大。

  夢香不管衆人的驚豔之舉,只是淡淡地道:“誰來接他?”

  黃大海和火龍首先清醒,過來一左一右扶持着楊孤鴻,黃大海道:“火龍,我背大哥回去。”

  說罷,他背起楊孤鴻走入了瘋人院,陳醉、杜鵑、施曉雲和杜萌萌跟着他們,春燕別有深意地看了夢香一眼,然後與歐陽真一起扶着小月也進瘋人院裏去了。

  火龍突然道:“夢香,我也加入你的追求者行列吧?”

  趙子威和趙子青狠瞪了他一眼,他大笑出聲,提起金槍邁步走入瘋人院,同時道:“老婆們,我們回去看看楊孤鴻吧!”

  塔妮無言地領着火龍的天竺妻子跟隨而入,趙子青、夜來香和玉蝶三女對望一會,也轉身走了。

  張中亮對趙子威道:“我會再次成爲你的情敵。”

  說罷,他也帶領着他的妻子回去了。

  趙子威衝着他的背影道:“你會再次無功而退的。”

  “威哥,我看你也沒戲唱了,哈哈!”

  李小波邊說邊往瘋人院裏逃亡,老實說,趙子威的話雖大,但拳頭更大,他李小波的頭可是不怎麼大,一拳過來,若像那些東洋人一樣爆破就不好了,實在是不好之極!

  張豐和嘆道:“狂刀火烈的終極傳人,我這孫女婿當比狂刀還要狂,呵呵,雷老哥果然很會選人。”

  他早已經忘記自己曾經說過楊孤鴻是草包之事了,老人總是健忘些的,情有可原。

  覃玉芬哂道:“我倒覺得是瘋癲。”

  “我也這樣認爲,簡直和野獸沒有什麼分別。”

  這是趙子豪身旁的李小曼說的。

  楊洋對她道:“倩兒,到師叔身邊來。”

  李小曼走到楊洋身旁,道:“師叔,有什麼事嗎?”

  楊洋在她耳邊輕聲道:“他是師叔的兒子楊孤鴻,你不記得了?”

  李小曼搖搖頭。

  楊洋想了想,還是以最細的聲音說道:“不管他怎麼瘋癲,他是你生命中第一個男人,懂了吧?”

  李小曼的臉色突變,記起了某些刻在她記憶之石上無法磨滅的往事,盯着楊洋許久,道:“師叔,他是你的兒子楊孤鴻,那個小嬰兒?”

  楊洋點點頭,沉重地道:“現在他是你妹妹的丈夫,你不該那樣說他的,他哪怕是瘋,也有瘋的理由,他小的時候是很可愛的,你應該知道。”

  “我進去看看,這混小子,我死也能記住他,那麼小就欺負人了。”

  李小曼掉頭就走。

  趙子豪道:“師叔,你和小波說了些什麼?”

  楊洋尷尬地道:“說了些久遠的往事。”

  他忽然覺得對不起趙子豪了。

  李初開驚訝地看着楊洋,道:“你老糊塗了。”

  楊洋垂首無言。

  “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花浪的聲音,他與秋韻、水仙和洛土的到達,令大家感到有點突然。

  杜清風道:“有一羣東洋人來惹事。”

  他把發生之事簡單明瞭地說了,當然省略了許多不該說的。

  秋韻突然道:“水仙,我們進去看看。”

  花浪和洛土不管她們,他們兩人此時已經看着夢香,四隻眼睛彷彿被夢香拉直了,他們從身影認出夢香,花浪不自覺地走到夢香面前,道:“夢香小姐,你爲誰解開面紗?”

  明月峯有個規定,月女行走江湖時,一般都戴着面紗,若月女的面紗自願爲哪個男人解開,則表明月女決定嫁給此男。明月峯的月女一般情況下不準下嫁男人,這是從第六代月女夢仙開始,戴面紗也是從夢仙開始。夢仙在無數江湖人眼前戴上面紗之時,曾經向江湖人立誓,若哪個男人能夠令她心甘情願地摘下面紗,她就嫁誰,若無人令她重新摘下面紗,她就一世不以真面目示人。然而,直至她老死,她所期待的男人還是沒有來摘下她的面紗,也正因如此,在她死前,她規定了月女不得嫁人,但是第八代月女瑤琴沒有遵守她的遺言,在某次武林大會中,也像她的師傅一樣說了同樣的話。

  卻不知夢香會不會也一樣?

  夢香把面紗重新戴上,道:“我不爲誰摘下面紗,即使摘下面紗也不能說明什麼,浪公子,你多心了。”

  花浪尷尬地笑着。

  趙子威道:“花浪,你這人夠無聊,夢香姑娘喜歡什麼時候摘下面紗都行,難不成讓人家一輩子戴着面紗嗎?”

  這花浪明擺着想跟他搶喫,他心裏怎能舒服?

  花浪道:“月女在外是不能隨便摘下面紗,這點常識你也沒有嗎?當然,如果夢香姑娘已經不是月女,自然不用戴面紗了,就像現在的瑤琴,她就不戴了。”

  趙子威道:“那夢香剛出道之時,還未是月女,爲何也戴面紗?”

  花浪道:“她是準月女,當然戴了。”

  趙子威死心不服,道:“那抱月如何解釋?”

  花浪一怔,道:“她自己喜歡,誰管得了。”

  “就是了,”

  趙子威得意地道:“她們自己喜歡什麼時候戴、什麼時候摘下來,你管得着嗎?你問的那句真多餘!”

  夢香你爲誰摘下面紗──媽的,夠噁心的!趙二公子在心裏大嘔吐。

  “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又是這樣一句話,問得叫人煩。

  衆人看去,原來是一個捕頭模樣的人帶領着幾十個官兵趕來了。

  洛土道:“一羣東洋鬼子到我們這裏來惹事,被我們趕跑了。”

  捕頭認得洛土,又看看地上的穿着異國衣服的死者,大是叫喊道:“媽的,東洋鬼子竟然敢跑到中原來撒野,殺得好!喂,我說洛少爺,你爲何不早通知一聲,讓我們這羣保衛祖國之士也出一點力?”

  洛土笑道:“我知道你們多事忙,不敢打擾你們。”

  捕頭笑道:“哪裏,哪裏,爲國效力是我輩人之事。兄弟們,把這些東西拖出去喂狗,媽的,府裏的那幾條狗這幾天正發情,需要大量的食物補充,這些東西正好。養的,什麼東西,跑到老子的地頭還敢囂張,不死纔怪!”

  老子還沒出手哩!

  夢香皺皺眉,道:“夢香告辭了。”

  杜清風道:“今日多虧了你。”

  “抱月,走吧!”

  夢香轉身舉步。

  抱月看看瘋人院裏面,嘆息一聲,然後追上夢香。

  兩女並肩走離瘋人院,走着走着,抱月道:“姐姐,我剛纔好怕他會殺了你。”

  夢香道:“他不敢。”

  抱月道:“可是他那時已經失去理智了。”

  夢香道:“這跟你解釋不來,反正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打我的,他的理智是因爲他的女人被殺了而淹滅的,我也料不到他會如此憤怒。抱月,你怕他嗎?”

  抱月道:“抱抱是不怕他的,他永遠也不會傷害我。”

  夢香忽然幽幽地道:“若我們被人傷害了,他會不會也發瘋呢?”

  抱月天真地道:“姐姐,誰會傷害我們?”

  夢香答非所問地道:“畢竟不是他的女人!”

  抱月道:“姐姐,爲何他打在那人手腕上的那一拳會令整個手腕也燒焦,而他打在其他人的拳卻沒有這種情況?”

  夢香道:“那是他的第一拳吧!他的那拳是伴着雷聲而出的,那時他應該還有着最後的理智,這是與他的雷劫刀法有着相同性質的拳,姑且叫它作雷爆拳,至於以後所打出的拳,就沒有雷聲的伴隨了,那是因爲他完全失去理性之後的野獸之拳,伴隨着他本身無比強大的內勁以及天生的神力而打出的,這種來自他身體內的野獸本能足夠粉碎巨石。他的力量,在這世上,是無人能比的,所以每一個被他抓住的人都被他撕成了粉碎。”

  抱月突然道:“我喜歡色狼或無賴模樣的他,我不喜歡看到他殺人,他殺人時的情景好恐怖,雖然我不怕他,但卻不願意看到。”

  夢香道:“他醒來之後還會是以前的無賴甚至無恥之徒的,今日之事,我敢打賭,在他的記憶中也是模糊的,若他是清醒的,他也就不會那麼可怕了,即使能夠使出雷劫刀法,也只能算是一代高手。我並不懼怕他的雷劫刀法,我只怕他本身的力量和抓狂時的獸性,還有一點,他的身體幾乎是全剛不壞之身。所以,若他不傷害人,別人也很少能真正傷害到他。拳王?應該是野獸之王!”

  抱月道:“我突然喜歡歌神的他了,真的,他唱歌雖難聽到了叫人無法忍受的極點,但那時他的無憂無慮以及那一顆孩童般幼稚無知的心靈卻是可愛的,且看他們唱歌時那排場也很好笑。”

  夢香道:“還好清醒之後的他是很少能夠認真的起來的,那討人厭的樣子是他性格里不能更改的,每想起就叫人惱火。”

  兩女說着,已經走入大地盟,回到房裏,見到了她們的師傅瑤琴。

  瑤琴道:“回來啦!我以爲他不唱歌了,你們就會回來,不料去了這麼久,都快要喫晚飯了,爲何不在那邊吃了晚飯再回來?”

  抱月看看夢香,接着把發生在瘋人院的事說了。

  瑤琴聽了,沉思了許久,直至抱月問她,她才道:“沒什麼,師傅想一些事情。”

  夢香道:“師傅,血魔真的很恐怖嗎?”

  瑤琴料不到夢香會如此問,她愣了一下,嘆道:“血魔並不可怕,他從來沒有失去理性,然而,這孩子,怎麼會這樣?”

  夢香道:“據我所知,他的體內有着魔之邪性和獸之本能。”

  瑤琴喃喃道:“燕子說他有着一顆善良的心的,然而,燕子錯了,他的血到底承繼着他的祖先的殘忍。”

  抱月爭辯道:“不,師傅,不是這樣的,楊孤鴻絕不是殘忍之人,他清醒之時是很少殺人的。”

  “但瘋狂時呢?”

  抱月道:“那些人要殺他,他也不能束手就死呀!”

  她打死維護着楊孤鴻,這個男人是她心靈深處的最愛,不論他做了什麼,她都覺得那是正確的。

  瑤琴道:“你們不要爭了,唉!當初真的不應該──香香,但願你能夠保密,你也看到了,若讓江湖中人得知他的真實身分,死的人會更多。抱抱得沒錯,有人要殺他,他是不會任人宰割的,他的祖先如此,他當也如此。也許該感謝環山村和楊洋,讓他成就了無賴的性格,我寧願他是個無賴,也不要他成一代魔人。”

  夢香點點頭,抱月不明所以,心裏大不是滋味,抗議道:“師傅,爲何你說的話香香明白,抱抱卻聽得糊里糊塗的?”

  “你不要知道太多。”

  瑤琴撫摸着抱月的臉,道:“要不要我替你們解開你們之間的結?”

  抱月道:“什麼結?”

  夢香道:“師傅,你是說我和抱抱之間的約定嗎?”

  瑤琴點頭,夢香垂首無言。

  抱月道:“師傅,抱抱不要解開,真的,抱抱要跟姐姐在一起。”

  “香香,爲何不說話?”

  瑤琴對夢香道。

  夢香擡首,眼中泛着淚光,道:“師傅,你在逼香香?”

  瑤琴忽地笑道:“傻孩子,師傅怎麼會逼你?來吧!我們喫晚飯。”

  杜清風和張豐和率領趙子豪等人前往大地盟開會了。洛土和花浪並沒有進入瘋人院,他們通知了杜清風,然後便回去了。捕頭叫人把地上散落的屍體收拾之後,瘋人院裏的僕人提了許多水把門前沖洗乾淨。

  楊孤鴻躺在牀上,他的房裏站滿了人。

  他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杜鵑和野玫瑰擦去,衆人當時驚奇地發現,他臉上的浮腫已經消失,恢復他俊美如神的面目。

  如今他安睡在牀上,讓人無法想像剛纔的他的瘋狂和殘暴。

  春燕坐在牀沿,撫摸着他的臉龐,幽然道:“你這樣的睡着了,我的孩子,不管你醒着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你睡着的時候都是我最可愛的孩子,哪怕你手染無數鮮血,在孃的心中,你依然是善良的,因爲你是娘最愛的孩子。”

  春燕記得楊孤鴻在環山村的狩獵大會那天,也是因爲與猛虎拚鬥之後累極而在她的身前空曠大地無忌憚地熟睡,楊孤鴻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她從小看着他長大,從感情上來講,她對楊孤鴻的感情多過於大海和小月。

  許多人不懂春燕的感嘆,但楊洋和李初開夫婦卻是明白的,當初瑤琴在長春堂祕密生產時,是歐陽真接生的。瑤琴當時讓楊洋夫婦帶着楊孤鴻到遠離武林是非之地生活,就是怕他父親的魔之血承繼在他的身上,從而讓武林再度腥風血雨,誰料二十年後楊孤鴻糊里糊塗地踏入了江湖,在此之前,並沒有什麼殺戮,卻在今日,現出了他作爲一代魔人之子的殘忍之本性,這不能不令春燕感慨。然而,他畢竟是她一手撫養成人的,她從心裏把他當成她真正的兒子、最疼愛的兒子,作爲一個母親,無論兒子如何,母性的愛總是佔第一位的。

  陳醉看着熟睡中的楊孤鴻,她許多次看着睡夢中的他,但從來沒有這刻感受到他是這麼可愛寧靜,也許這是在暴風雨後的感覺,剛纔楊孤鴻給她的震撼太大了,若說當初她以爲自己能夠打贏楊孤鴻,那只是相對於平時的他來說。楊孤鴻曾說若真要殺她是絕對可以的,她當時不相信,然而,經過郭府的那一戰和今日的血腥,她終於明白這個男人有着無比強大的一面,強大到令人恐慌的地步。施竹生曾經說過,他是個無可預測的怪物,施竹生這話說對了,這男人的確是一個怪物,絕非正常的人。

  覃玉芬記起不久前楊孤鴻說的──絕對比你想像中的要厲害──這句話在今日得到了證實,她從來沒想過人和獸是如此的相近,但那一份狂野,卻烙印在她悶寂的心靈。

  火龍見這房裏塞滿了人,又見楊孤鴻無事,他也就心安了,帶着他的女人回他的房間,剛剛報了仇,無論是上還是心靈上他都想放鬆一下,再說,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與他的五個天竺美女風流,應該是重溫舊夢的時候了。

  歐陽真已經替小月療過傷,小月也無什麼大礙,只要休養一些日子就行了,但在給小月療傷的過程中,她卻驚奇地發現小月已經懷了孕,她從沒聽說過小月有男人,怎麼就懷孕了?她覺得必須找機會和春燕談談。

  李初開見瘋人院的事已了,就拖楊洋帶領着火龍和黃大海前往大地盟,雖說拚命的事不是他所能幹得來的,但四大武林世家有份的事,也脫不了長春堂,況且,這後輩中,能打架的人雖不少,卻也沒幾個是理事之人,這些年輕人好像不把武林正事放在心裏,只把武林美嬌娃放在眼裏,有時他也覺得這羣年輕人讓祖先蒙羞了,只是每代人有每代人的活法,他已經老了,管不了年輕人的事,只能盡他的責任罷了。令人欣慰的是,這羣年輕人雖不學好,也總沒有令武林四大家的威風掃地──武林人誰打架厲害誰就是老大,這是沒話說的!況且,這羣年輕人中也還有那麼一兩個是正常的,比如趙子威,比如黃大海,至於火龍嘛!大概也不是很正常──至多比張中亮、李小波之類正常些罷了。

  李小波和張中亮對視一眼,心領神會,也跟着李初開等人的後面去了。

  趙子威看了,心裏一急:,這兩個小子一定是去接近夢香了,別以爲老子不知道,說什麼只有眼睛才能辯識美人,老子靠感覺就能知道夢香和抱月是絕世美人,現在得到了證實,這兩個小子就把以前說過的屁話忘了,特別是張中亮這假和尚,居然吃回頭草,幹,跟老子爭女人,老子偏讓你們喫不着。

  趙子威在心裏狠狠地想,也追着李小波和張中亮的出去了。

  覃玉芬見衆男已經出去,便轉身也走出楊孤鴻的屋子,許多女人也就跟着她出去了,屋裏剩下的是楊孤鴻的女人以及歐陽真、春燕、張思雨、杜萌萌、秋韻、水仙和一直盯着熟睡中的楊孤鴻卻不言語的李小曼。

  李小曼料不到剛纔還是豬頭臉的楊孤鴻,在擦乾血跡之後竟是如此的俊美,當初趙子豪說她的妹夫是一代美男她還不信,如今不得不信了,也就是這個男人,在他嬰兒的時候,竟叫她失身?

  歐陽真把春燕拉到一邊,悄聲道:“小月懷孕了,你知道嗎?”

  春燕一怔,細聲在歐陽真的耳邊道:“是楊孤鴻的孩子。”

  “哦?”

  歐陽真彷彿明白了,淡然一笑,道:“原來如此。”

  秋韻突然道:“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沒人回答她,因爲也真的是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若小月在這裏,小月或許能回答,只是小月此刻正在另一個房裏養傷。

  歐陽真道:“倩兒,跟娘出去吧!”

  李小曼複雜的眼神在楊孤鴻身上留戀了一會,然後轉身走到歐陽真身旁,挽着她的臂膀,道:“娘,好的,我們出去,女兒有些事要問你。”

  “什麼事?”

  李小曼道:“到了娘房裏再說吧!”

  兩母女離開後,春燕又坐回牀沿,守候着她睡夢中的兒子。

  秋韻道:“杜鵑,他怎麼弄成這樣?”

  杜鵑道:“小姐,我一時也說不清楚,找個時間杜鵑再和你細說。小姐,昨晚他去了你那裏是嗎?”

  秋韻輕嗯出聲,算是回答了。

  杜鵑微微一笑,道:“水仙,你看看他的臉已經恢復了,他醒來後可能會找你。小姐,杜鵑和水仙可能要暫時和你分離一段時間了。”

  水仙羞紅了臉,好像很怕楊孤鴻立即醒來要她,一雙手兒搖着秋韻的手臂,哀求道:“小姐,我們回大地盟吧!”

  秋韻聽了杜鵑的話,臉面也有些泛紅,便依了水仙的要求,和水仙出去了,在她轉身離開時,她丟下了一句話:“他醒來時,別讓他知道我來看過他。”

  杜鵑卻衝着她們的背影道:“等他醒來,我第一時間就告訴他,小姐曾經來看過他。”

  秋韻沒有回頭,並不是她聽不到杜鵑的話,只是這些對她已經不重要了,她明天就要與洛天訂婚了,這是她的父母和洛雄達成的協議,洛雄並不是不知道秋韻的雪鯨之身,只是他需要仙緣谷的勢力,洛天同樣也需要秋韻的幫忙。秋韻呢!這是她從小的願望,不管她對楊孤鴻是何種情感,她都不可能永遠地依靠在楊孤鴻的身旁,至少如今是這樣,至於將來──她與楊孤鴻還有將來嗎?或許沒有了,所以今天她到來,就是爲了要告知她將與洛天訂婚之事,但看到楊孤鴻受了傷且昏睡不醒,她放棄了,她來之前本來有許多話要說的,然而,直到要走了,還沒有說出她想說的話,或許這輩子她都沒有機會說出心中的那些話兒了。

  張思雨走到張詩的牀沿坐下,看着躺在牀上的張詩,道:“你是詩兒吧?”

  張詩驚奇地看着這長得很像唐思思的美婦,她並不知道這就是她的姑姑,她自從被楊孤鴻佔有後,就一直躺在牀上,這個男人令她幾天起不了牀。

  她道:“你是誰?”

  “我是姑姑張思雨,爺爺沒和你說過嗎?”

  張詩的臉上滿是激動之色,道:“你是姑姑?詩兒這是第一次見你哩,姑姑,想不到你這麼年輕。”

  張思雨撫着她的秀髮,笑道:“你這孩子真會說話,怎麼躺在這裏不動?”

  張詩臉紅了,看看睡在另一張牀上的楊孤鴻,不知如何說纔好,張思雨卻多少明白了些──那小無賴的確有令女人癱瘓在牀的能力。

  張思雨站起來,道:“詩兒,姑姑先回大地盟了,以後姑姑會常來看你的。”

  “嗯,姑姑走好,詩兒也會去看你的。”

  張思雨走了後,春燕看看屋裏的女孩子,然後道:“醉姐、曉雲,我兒子醒來後,你們搬來這裏睡好不好?”

  陳醉不說什麼,施曉雲卻紅着小臉道:“阿姨,曉雲不在這裏睡,他是壞人,曉雲怕他哩!”

  春燕笑道:“你怎麼會怕他?你不是要殺他嗎?應該是他怕你纔對呀!”

  施曉雲垂首,久久才道:“曉雲也恨他的。”

  春燕道:“那我就不勉強你們了,反正你們在哪裏睡,對孤鴻並沒有什麼影響,他醒來後什麼時候都能找你們,我的兒子就是這樣,很壞的那種。”

  杜鵑笑道:“阿姨也很壞哩!”

  春燕道:“你這小妮子,還叫我阿姨?你們跟了孤鴻,就該像他一樣叫我,杜鵑,再叫一次。”

  杜鵑的臉泛紅,但還是高興地道:“娘!”

  春燕眉開眼笑了,站直身子道:“你們好好照顧孤鴻,爲孃的要出去了。萌萌,你也和娘一起出去吧?”

  杜萌萌脆應了一聲,摟着春燕的手臂,走出門後,她順便把門輕掩上了。

  張詩見沒有外人在了,便道:“哥怎麼會滿身是血?”

  野玫瑰把今日之事複述一遍。

  於是,張詩想起了楊孤鴻對付採花浪子時也是很殘暴的,但那時她並不覺得楊孤鴻可怕,此刻聽了之後,仍然不覺得楊孤鴻的血腥,只是道:“哥有時候是這樣子的,他很少發怒,即使別人罵他無恥、找他打架,他也是嘻皮笑臉的,只有他在意的人受到傷害的時候,他纔會發怒。在天字奪帥之時,哥因爲火龍受了傷而發怒,又因了小月而生死不顧,真的,你們相信我,無論他對別人如何殘忍,對於我們來說,他都是最善良的。這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對自己的仇人或敵人善良。”

  杜鵑笑道:“詩姐,這些我們都明白哩,我們也沒有怪他,怎麼可能怪他呢?怎麼說他都是我們的男人,啊!曉雲姐姐,你說是不是?”

  施曉雲愣了一下,嬌聲道:“嗯,你問我嗎?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的女人!”

  野玫瑰喜歡逗她,道:“我們的小曉雲臉兒紅了,真可愛,等楊孤鴻醒了,我叫他偷吻你幾下,咦,小曉雲,你要去哪裏?”

  施曉雲道:“曉雲要離開這屋子,你們都欺負曉雲。”

  陳醉道:“我也走了,曉雲,我們一起。”

  陳醉趕上施曉雲,與她並肩出了門,野玫瑰送她們出去,並且道:“醉姐,今晚你還過這裏睡嗎?”

  陳醉回頭道:“他今晚是醒不過來的了,這獸性的沉睡總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人性的迴歸可能要等明天什麼時候才能完成,我已經被他硬抱過來許多次了,他睡着之時,也不讓人家休息嗎?”

  “那你就養足精神吧!他醒來後,可能另一種獸性又要發泄了。”

  野玫瑰關了門,恰在此時,聽到楊孤鴻的喊叫:“月兒──你這爛女人,竟敢打傷我的月兒,我撕了你!”

  屋裏的三女大驚,以爲他醒了,卻發現他仍然熟睡,說的竟是夢話!

  野玫瑰一愣,喃喃地道:“或許他理性的覆滅是在小月被那東洋少女打傷的剎那。在那之前,他應該還是有一絲理智的,最後的理智的消失,當是因爲小月的受傷了。”

  她是知道楊孤鴻與小月之間的事的,楊孤鴻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對她隱瞞。

  杜鵑道:“玫瑰姐姐,我總覺得她與小月之間有着不同尋常的關係,小月對他也不像是妹妹對哥哥的感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野玫瑰猶豫了一會,嘆息一聲,把楊孤鴻和小月之間的糾纏說了,她知道張詩和杜鵑都是楊孤鴻的女人,都同樣深愛着這個男人,既然他的許多女人都知道了,她們兩個也有權知道的。

  張詩和杜鵑聽到了都陷入沉思,這事情太突然也太荒唐了。

  野玫瑰嘆道:“或許你們無法接受,但你們還是應該保密,這件事,他瞞着許多人,卻沒有瞞我們,還有就是,他的爹孃都是很清楚的,但也沒有說什麼,我猜這其中有着一些不爲人知的祕密在裏面,你們有沒有發覺,楊孤鴻長得並不像他的爹孃?”

  張詩深思道:“記得在武鬥招親之時,徐飄然說他像血魔林嘯天。”

  野玫瑰道:“血魔?”

  杜鵑忽然道:“我聽師孃談到她的雙胞胎妹妹洛幽嬋的時候,說到過血魔。依稀記得那時師孃說血魔與明月峯的月女瑤琴有過一段隱情,而娘竟然與瑤琴是舊交,她們會不會──”野玫瑰和張詩異口同聲道:“會不會什麼?”

  杜鵑道:“我第一次見到瑤琴時覺得她很眼熟,現在想想她有些地方與楊孤鴻很像,而且,她看我們時,都是以一種很親切的眼神,好像在看她的女兒一樣,我只說這些了。”

  張詩喃喃地道:“血魔和瑤琴?瑤琴和娘?夢香和抱月曾稱呼娘作真燕師姑,且娘竟然會使明月峯的武學,這?”

  野玫瑰嘆道:“怪不得爹孃對楊孤鴻和小月之間的事不聞不問了,看來楊孤鴻並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世上怎麼會有父母暗許親兄妹的呢?”

  杜鵑道:“你們也都肯定了楊孤鴻是血魔和瑤琴之子?”

  張詩道:“從各種跡象看來,這是可以肯定的了。”

  “那就麻煩了!”

  野玫瑰驚叫道:“四大武林世家與血魔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而楊孤鴻正是血魔之子,這如何是好?”

  三女你望我,我看你,最後還是年齡最小的杜鵑堅定地道:“唯有保守這個祕密到最後一刻了,不管他是誰的兒子,他都是我最愛的哥,我可不管仇不仇,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男人,任何時候我都站在他這邊。”

  張詩道:“我也是。”

  兩女看着不出言的野玫瑰,只見她走到楊孤鴻的牀沿重新坐下,看着他安睡的臉龐,道:“血魔之子?其實很多人都在懷疑了,只是得不到證實。我沒見過血魔,但從小就在神刀門長大,一直把血魔當作最大的敵人,聽說血魔的魔性很大,他的魔性承自血魔,我卻不知不覺地愛着他的魔性,愛得也入了魔。突然好想見見血魔,看看血魔是否像世人說的那麼可怕或可恨,難道血魔就真的沒一點可愛之處?但爲何瑤琴會甘願生下楊孤鴻呢?”

  “魔應該也是有良心,也有着未被人知的善良。楊孤鴻本來就是個很善良的無賴,若血魔的血液裏沒有善良的元素,又如何有這樣的楊孤鴻呢?或者四大武林世家都錯了,當年血魔也否認殺害四大武林世家的三大掌門,像他那種以血性著稱的人在那種時候是絕不會說謊的,那又是誰殺了三大掌門呢?”

  野玫瑰喃喃自語了許多話,杜鵑在她這段話結束之後,道:“玫瑰姐姐,我不想了解這些,我只想知道你要對哥如何?”

  野玫瑰嘆道:“我是他的人,是他孩子的母親,他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的什麼人,這個我是清楚的,杜鵑,你多心了。”

  杜鵑愧疚地道:“對不起,玫瑰姐姐!”

  野玫瑰欣然過去摟抱着她,笑道:“我們都同樣是他的女人,你以一顆什麼樣的心給他,我也是以我最真的心對他的,哪怕他是世人眼裏的魔人,我們也同樣做定了魔人的妻子,就叫魔妻好不好?”

  杜鵑和張詩同聲嬌道:“好,我們就做他的魔妻,他就是我們的守護神。”(穿越天龍神鵰(神鵰倩影)移動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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