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祁斯年打脸
吊顶冷白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他狭长而锋利的一双眼。
她手指紧紧捏着手机,眼泪却夺眶而出。
怕被人看见,她稍稍抬起头,勉力控制。
从来沒有想過,在這件事情裡护着她的人会是祁斯年。
而這么多仲家人,包括父母在内,沒有一個替她說话。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于淑兰是仲希然的母亲,教训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话是祁斯年說的,谁敢反驳?
祁斯年来仲家次数不多,人虽然冷淡,但每次来也是彬彬有礼,還是第一次对于淑兰這么不客气。
又是当着這么多人的面,于淑兰脸色不觉红一阵白一阵。
片刻后,仲广才将于淑兰往后一拉,责备道:“孩子都多大了,你别总数落她。”
又转头看向祁斯年,“斯年啊,這事儿是我們不对,我替希希给你赔礼道歉。”
“道什么歉?”祁斯年声音淡淡,“霍新是我叫她去见的。”
所有人皆是一惊。
仲希然又是一震,怔怔看着祁斯年——他……为什么要這样說。
祁斯年语调平平,仿佛在說一件极平常的事。
“我叫她過去做個了断,把该還的东西還了。”
“我的人就在外头等着,从进包厢到出来前后不過十二分钟,她能干什么?”
這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
仲广才怔了片刻,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是這样,仲希然早就說了,轮不到祁斯年這会儿开口。
他特意過来一趟,在這么多人面前說出這番话……
仲广才立刻笑起来,松了口气:“原来是這样,都怪我,這两天急得团团转,都忘了听希希解释。”
他好脾气地看向仲希然,“希希你也是,平常有什么事喜歡憋在心裡也就算了,這么大的事還能瞒着不說?”
谁都知道這是套话,但不会有人点破。
祁斯年朝仲希然伸手:“過来。”
他以前经常对她說“過来”,都是淡漠的,随意的,吩咐的语气。
也从来不会主动伸手。
仲希然第一次這么喜歡他說這两個字,缓缓朝他走過去。
当着众人,祁斯年主动牵住她的手,平声:“這几天在谈一個芯片并购案,封闭谈判手机一直关机,你一向懂事,应该不会怪我。”
仲希然简直无地自容了。
她摇头:“当然不会。”
他掌心温热,這温热一直顺着手臂抵到她心裡,她一颗飘在半空的心好似终于安定下来。
祁斯年眼皮都懒得抬:“既然是误会,我們就先走了。”
仲广才忙道:“来都来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祁斯年撩起眼皮,视线冷漠一一扫過在场众人。
他這动作做的刻意,仲广才立刻明白他是在表达不满。
果然,他语气淡淡:“免了,我习惯清净。”
仲广才:“好好,下次你再抽空回来,就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祁斯年不置可否。
他牵着仲希然正准备出门,仲广才忽然接到小区保卫处打来的电话,說小区大门口来了一堆记者要采访祁斯年。
祁斯年一凛。
他才刚回来多久,记者就闻风而动,想必他一出度假村就有人给报了信。
他唇边泛出個冷笑。
仲希然看向他,担心又内疚。
祁斯年一向低调,平日商业活动出席都很少。
如今却因为她被迫暴露在闪光灯下。
如果不是她非要追求一個所谓的“告别”,不会如此。
她一双眼眸裡明亮带着几分湿意,祁斯年以为她害怕。
他手指插进她指间,跟她十指交缠,似是安抚:“别怕,我会应付。”
坐进车裡,仲希然心裡便开始紧张。
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祁斯年。
但想了想又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因为祁斯年一定能应对自如。
她抿了抿微干的唇,划开手机屏幕想看看網上现在的情况。
刷到了網友火热的嘲讽。
「這女的肯定是绿茶加白莲花属性,想都不用想。」
「我算圈子边缘的人,当初祁斯年娶仲希然的时候圈子裡其实就各种不看好……」
「這绝对要离,都被人骑脸输出了谁能忍?」
「你们想想要不是這女的跟霍新一直有联系霍新会突然跳出来這么說嗎?他傻?」
「這女的又傻又恋爱脑,跟祁斯年离婚后這辈子跟豪门无缘了……」
车子渐渐开到大门。
仲希然收起手机,看向祁斯年。
光线晦暗,他的脸落在暗影裡,看不清表情。
小区门被打开,一帮记者蜂拥而上。
即便仲希然是個导演,在娱乐圈见過不少类似场面,但发生在自己身上還是第一次。
她觉得实在drama。
祁斯年示意停车。
车子停下,祁斯年說:“你在车裡等。”
仲希然下意识抓住祁斯年的手。
祁斯年回头。
仲希然鼓起勇气:“我跟你一起。”
她惹的事,总不能让他一個人面对。
祁斯年声音寡淡:“你想好怎么答记者的問題了?”
仲希然微微一怔,還沒来得及說话,祁斯年已经推开车门走下去。
冬日刺骨的寒风吹进来,仲希然忽然觉得很冷。
车门砰一声被立刻关上,隔绝了這股寒冷,好像刚才不過是她的错觉。
闪光灯瞬间将附近照得亮如白昼。
仲希然望着茶褐色车窗外。
记者们将话筒怼到祁斯年脸前。
车裡阻绝了大部分声音,只余一点轻微的嘈杂。
仲希然将车窗降下一指宽。
噪声瞬间如潮水涌入车裡,問題蜂拥而至。
“請问您会跟您太太离婚嗎?”
“您对霍新跟您太太见面這件事有什么看法?”
“……”
祁斯年面色沉静,应对自如。
“不会离婚。”
“她跟霍总见面,当然跟我报备過。”
“至于他们聊了什么,是我太太的隐私,我不方便說。”
记者问:“祁太太在车裡嗎?可以請她出来說两句嗎?”
祁斯年:“我太太不方便——”
话音未落,仲希然推开车门,走出来。
记者顿时将话筒怼到她面前。
祁斯年顿一下,拨开人群走到她身边,一手挡住几個怼在她脸上的镜头,另一條手臂将她揽在怀裡,绝对保护的姿态。
仲希然抬眼看向面前的记者:“我的确见了霍总,为了归還以前的旧物。我坦坦荡荡,绝对沒有做任何对不起我先生的事。”
她目光看向祁斯年,“我也要感谢我先生对我的信任和尊重。”
祁斯年有些意外。
一股冷风刮過,仲希然一瑟,祁斯年顺势将她搂进怀裡。
這一幕立刻被记者镜头捕捉到。
祁斯年等记者拍足素材,目光直视某個镜头,像透過镜头对某人說话。
“真的爱一個人,不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出幽冷的微光。
“我跟我太太感情深厚,绝对经得起考验。霍总大可以放手试试,你撬不撬得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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