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四八
確實,按照記憶中的方位,靈宮應該就在這片雪山內,以厚厚的雪層爲封土,沉寂百年不見天日。
但問題是,上次我們能找到,純屬巧合。想也知道,即使再來一次雪崩,也不一定就能巧之又巧地把我們送到雲頂天宮內。
而且雲頂天宮本身佔地面積就很大,所謂的“目標在腳下”更有可能是指,我們周圍幾百平都屬於天宮範圍內。
真要往下打盜洞,要挖多久先不說,指不定一不小心就戳裂了什麼冰殼子,引發雪崩把我們三個都埋這兒。
黑瞎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撿起銅錢又重新拋了幾次。
或許是換了問卦的關鍵詞,幾次拋出來的結果都不甚相同,經過黑瞎子的解讀和校正,很快,黑瞎子帶我們到了一個山壁前。
“就是這裏了。”
黑瞎子收起銅錢,拍了拍手,從包裏掏出來摺疊鏟,示意我們開挖。
“雖然不知道里邊什麼情況,不過這條路是咱們仨找到雲頂天宮最省力的途徑。”
張起靈摘掉手套,摸了摸雪層,也不知道感受到了什麼。摸完後,他點點頭,“沒問題。”
連張起靈都認可的探路方式,簡單又便捷,我十分羨慕。
“你之前一定進過不少大墓吧?”
也不知道我學會的話能不能打破出不來墓的詛咒。
黑瞎子哈哈一笑,“還好,還好。”他推了推墨鏡,十分自得,“不是我吹,以前我走過大江南北,大大小小的墓我知道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惜啊。”
說到這裏,他話音一轉,十分遺憾,“可惜有些墓特別兇險,需要達成特殊的條件才能開啓,嘖嘖嘖,要不然,我現在就能帶你們去發財。”
話音一落,我頓時明悟,拍拍他的胳膊,許諾道,“放心,等回去我就買設備,咱們三個出手,沒有什麼墓拿不下。來。”
說着,我伸出手。
張起靈不是很理解我要做什麼,看了我一眼,有些遲疑地把手蓋上來。
黑瞎子嘴角咧開,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也把手疊上來。
“那是。走着~”
於是我們三個的第一次正式合作,於長白山巔拉開序幕。
——
雪層很厚,我們按照黑瞎子的提示橫向打雪洞。一邊打,一邊加固四周。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我們觸碰到了黑色的巖壁。
巖壁外層十分光滑,明顯是覆蓋着厚厚的一層冰殼,能隱約透過手電的光線,看到巖壁上粗糲的花紋。
我讓黑瞎子轉過頭去閉上眼睛,然後掏出礦燈。強烈的光線打在了冰殼上,整個雪洞立刻呈現出一種五彩的光輝。
透過光線,能看出花紋並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用一種十分粗獷的手法雕刻成類似圖騰一樣的紋路。
不過因爲巖壁主體太大,我們的雪洞只佔據了一小部分,所以無法判斷這是什麼圖案。
張起靈上前,沿着紋路摸了一遍,黑沉的眼神在黑瞎子身上掠過,略帶遲疑地道,“長生天?”
黑瞎子一下子回過頭,我忙把礦燈關上,四周亮度降了下來。張起靈瞥了我一眼,掏出摺疊刀在地上刻出一個紋路。
我和黑瞎子圍湊過去,瞅了半晌,我反應過來,這,這不是之前幻境裏見到的那個,像螞蟥一樣的奇怪柱子嘛。
張起靈解釋道,“這東西第一眼看上去像是騰雲駕霧的龍,但實際是一種無法名狀的、可以稱之爲‘力量’的存在,相對於薩滿教,這個形態更像是東夏宗教進行異化之後的主神。”
我點點頭,“看來這裏的確就是雲頂天宮的某一部分。”
雖然摸到了雲頂天宮的邊,但是要進去也需要費一番功夫。
我們三個齊心協力把周圍的積雪又清理了一下,黑瞎子把鏟子一扔,道,“這就是極限了。”
以人力來說,下地挖土相對非常簡單。而長白山終年積雪,雪頂上一層一層不知積了多少年的冰雪,和凍土一起形成的冰川層非常硬,單純用洛陽鏟,打都打不透。
我們的鏟子在冰殼上效用非常小,只能帶起一些冰晶。
嘆了口氣,這也是汪藏海爲雲頂天宮設計的防護之一。
看着厚厚的冰殼子,黑瞎子這時候笑了笑,“二位,要不要賭一把?”
賭什麼?
我一臉疑惑地看着黑瞎子掏出登山鎬,把上邊掛着的繩子扯開,一頭遞給我,一頭遞給張起靈。
“德國貨,應該夠結實。”
說罷,他照着冰殼比劃了一下,找了個比較薄的地方,狠狠地敲了下去。
他找的角度非常巧妙,登山鎬的鎬頭一下子卡在了一塊突出的裸岩上。
緊接着,我們腳下傳來十分古怪的震動,身周的雪層突然開始塌陷,白色的雪霧一下子炸了起來。
我:“?”
張起靈:“……”
雪崩了。
——
許久,震動才停下來,我睜開眼睛,只看到眼前的冰殼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暴露出裏面的黑色巖壁。
我費力地鬆開已經僵化的手指,把灌進鼻子裏的雪沫清了出來。
手指因爲巨大的衝擊力差點被繩子勒斷,現在活動還有些不便。
還有一些因爲沒來得及戴上兜帽鑽進衣服裏的碎雪,我也沒管,只蹲在原地長長出了一口氣,心底滿是慶幸。
幸虧這一片幾乎在山頂,雪蓋只是往下塌陷,塌完了就露出了凍土層,沒有發生更進一步的變化。
也幸虧繩子夠結實,登山鎬卡得夠緊,所以儘管剛剛雪崩時,我們三個人像是穿在水草上的螞蚱一樣,被雪流衝了半天,但還是堅強得停留在原地,最後成功活了下來。
但是擅自做主的黑瞎子還是迎來了我和張起靈的一頓暴打。
“哎喲錯了錯了錯錯錯……”
活動完之後,被雪流衝擊得昏昏沉沉的大腦終於變得神清氣爽,我們收拾了一下,準備繼續尋找入口。
黑瞎子躺在原地吐魂挺屍。
我和張起靈的墨鏡都不知道被雪衝到了哪裏,黑瞎子的還掛在鼻樑上,只不過斷了一條腿兒,顯得頗爲悽慘。
張起靈看不過去,蹲下扯掉爛掉的墨鏡,然後拉開黑瞎子的衣服拉鍊,從他內襟裏掏出一副新的墨鏡給他戴上。
黑瞎子立刻滿血復活,十分感動地摸着張起靈的手,“還是啞巴你對我好。”
張起靈:“……”
張起靈冷冰冰地抽出自己的手,沒再理這個傢伙。他算看出來了,這黑瞎子靠譜的時候是挺靠譜,但離譜的時候也是真離譜。
對付這種性格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搭理他。
黑瞎子唉聲嘆氣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雪,“我這不是信任你們的能力嘛,換別人我肯定想別的辦法啊。事實證明我的判斷很正確,雖然危險了點,但你看,這不是十分鐘不到咱們就解決了嘛。”
我們兩個都沒搭話。
黑瞎子繼續唉聲嘆氣,“哎,沒有人懂我的良苦用心……看來咱們金光閃閃的三人組就走到這裏了。”
我嘆了口氣,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去拔登山鎬。
結果卡得太緊,我一下子沒□□。仔細看了看,換了個角度,我用力往上一撬,突然,一聲清脆的“咔嚓”從手下傳來。
我一愣,就見鎬頭下面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裂縫,手指輕輕一動,然後突兀的,如同蛛網一般,細密的裂紋瞬間佈滿整塊巖壁。
那彷彿附着在巖壁上的“長生天”,從登山鎬下邊開始,伴隨着清脆的碎裂聲,大小不一的石塊開始往下掉,然後裂開了一個漆黑的大洞。
我回頭,和他們兩個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當然,黑瞎子戴着墨鏡是看不到他眼睛的,此處僅作意會)。
接着,黑瞎子彷彿找到了例證,突然就挺直了腰板,“哈哈,我就說!”
我有些尷尬地把登山鎬還給黑瞎子,“抱歉,錯怪你了。”
張起靈難以置信地看向我,我奇怪地回望,“怎麼了?”
他很無語地轉過頭去,沒有說話。
——
破開的洞穴,深不見底,看上去像是山體自然裂開的縫隙,不知道通往哪裏。
這個位置幾乎屬於三聖山巔,海拔將近4000米。如果說這個洞像個探井一樣直上直下,我們跳下去落到山腹也要半分鐘。不知爲何突然想到了這裏,我一時有些遲疑。
黑瞎子在前邊帶路,用他的話就是,“黑暗是我的主場,當然要黑爺我先走。”
說罷把登山鎬往揹包側邊一插,一馬當先鑽了進去。
張起靈怕這雲頂天宮也有詛咒讓我進得去出不來,所以讓我走中間,他斷後,以防我在最後掉隊找不到人。
漆黑的洞穴裏,沒有一絲自然光,我擰了擰手電,把光圈調大。並不明亮的光線中,我能看到這條裂縫並不寬,幾乎只能容許兩個人並排通過,斜向下通往山體內部。
角度十分刁鑽,幾乎呈60度。
我們下得十分小心。走了有兩個小時,裂縫開始變窄,逐漸的,行動開始變得艱難。我幾乎懷疑到最後我們會卡在巖縫裏。
不過黑瞎子一點都不在意,還在繼續往前走。
我知道黑瞎子的眼睛和普通人不一樣,在黑暗中,他能看到一些特別的東西。
很明顯,張起靈也知道,並且十分信任他。所以我們三個都沒有說話,安靜地在洞中前進。
很快,黑瞎子停了下來。
“沒路了。”
他曲起中指,用關節敲了敲巖壁。
我沉默了一會兒,湊過去,摸了摸頂上的巖壁,又感受了一下底下的巖壁。
“讓我試試。”
從包裏拿出地質錘,我換了個角度從頭頂斜着開始敲。岩石很硬,但並非敲不碎,很快,我身邊窸窸窣窣開始掉石頭渣子。
又換上鏟子,鑿子。
半個小時後,我手底一鬆,鑿穿了。
我們三個小心翼翼地從下邊的岩層探出頭去,驚訝的發現,出口處竟然是一片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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