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心學“大弟子”的造詣
張周行船在前,過山東後,卻是在沿途驛館,遇到了孔家來當客的孔承源和孔弘弼叔侄二人。
孔承源是孔弘緒和孔弘泰兩兄弟的叔叔,孔弘弼則是另一位叔叔孔承澤的長子,也就是孔弘緒兄弟倆的堂弟。
卻孔弘緒的祖父孔彥縉正房夏氏,生子孔承慶,也就是孔弘緒和孔弘泰的父親,夏氏和孔承慶都比孔彥縉早亡,後孔彥縉納江氏、郭氏和牙氏,江氏生子孔承吉,也早亡。
郭氏生子孔承澤,牙氏生子孔承源。
在孔彥縉死後,應該由年長的孔承澤來繼承爵位,還是由已故孔承慶的長子孔弘緒來繼承,宗法制度中,自然是有長孫有長孫來繼承,叔叔也要靠邊站,即便當時孔弘緒只有八歲,也是由孔弘緒繼承,爲此江氏還曾一紙訴狀上告朝廷,孔弘緒年幼體弱,不能爲他祖父孔彥縉舉喪,因此朝廷還派了禮部治喪。
本來孔弘緒這一脈已經傳承下來,即便因故將爵位傳到了孔弘泰身上,但因孔弘泰無子,爵位還是會傳回去。
但現在整出孔弘緒兩次犯罪,皇帝要改變孔家的傳承規則,孔承源和孔弘弼二人來拜見張周,是當孔家客的,還不如是來謀求他們各自的利益。
張周本不願相見,奈何這二冉來算是誠意十足,上來就給張周送了不少的書籍,是孔家珍藏的,同時還以張周文名很高爲由,來信明準備將張周的名字篆刻在孔廟,以示張周對孔家修殿閣廟宇的貢獻。
白了……就是極盡逢迎之能事。
如此一來,張周也就不好意思不見了。
相見更主要的原因,是給孔家制造點麻煩,符合皇帝的利益。
“學生拜見張學士。”孔承源和孔弘弼叔侄,見張周時都非常恭敬,也都直接自稱學生,至於旁人喜歡稱呼張周國公,他們更喜歡稱呼張周爲學士。
雖然如今張周的“翰林院侍讀學士”也屬於被奪職的狀態。
張周笑道:“兩位出身高門,實在不必如此客氣,在下張某,這廂有禮了。”
隨後張周請二人坐下,還單獨留一人負責陪同,也就是跟張週一起南下的唐寅。
唐寅打量張周的目光也不太尋常,他大概能感覺到,孔家找張周肯定沒什麼好事,要麼是替孔弘緒一脈得爵位當客,要麼就是來奪爵位的,總之都是不安好心。
落座之後。
孔承源將之前在書信中承諾的好處,再跟張周強調了一番,最後還補充道:“孔氏一族在曲阜和朝中,多少有點人,以後張學士您要差遣,只管知會一聲。”
張周笑道:“兩位搞錯了,我現在一不是學士,二沒有什麼要差遣的,孔家的事我也干涉不到,你看我都要回南京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京城,你們衍聖公一族的事情,我也很難插手啊。”
還沒等孔承源什麼,一旁的孔弘弼便道:“您可以的。”
張周道:“爵位傳承,都是有宗法在的,陛下一向強調孝義禮法,宗法之事是不可變的。”
這話就是在試探叔侄二饒態度。
你們到底是想把爵位給孔弘緒的兒子孔聞韶,還是你們自己想謀求,亮牌吧。
孔承源道:“宗法是不可違,但國法同樣不可違,陛下已傳旨,有違國法之人其子嗣也不得傳承於爵祿,先前旨意已送到宣聖廟,並彰顯於廟前。其中之意……孔氏一族也明白,還望張學士您能代爲……”
張周笑道:“看來你們二人,不是來爲孔弘緒情的?”
換了以往,孔弘緒的名字也不是普通讀書人能直呼的。
但張周到底是萊國公,別孔弘緒只是前衍聖公,就算是現衍聖公,該直呼也可直呼,誰讓等級沒什麼不同呢?
孔承源面色尷尬道:“是爲正宗法傳承之事。”
“哦。”張週會意點頭。
旁邊的唐寅皺眉道:“既是爲宗法傳承之事,也該知曉,此乃應由朝廷所定,由陛下親自過問,找萊國公是爲何故?你們是想讓萊國公進言,亂宗法傳承?”
“這位唐中丞,您……您消消氣。”孔承源對唐寅還算客氣的。
畢竟唐寅現在也是大明響噹噹的人物了,朝鮮國父之名不是白叫的,其實孔承源也在想,你一個唐寅,在同爲大明宗藩的朝鮮國境內搞政變,居然還好意思指責別人“亂宗法傳潮?
還要臉不?
張周道:“哎呀,起來,現在這位衍聖公,也就是東莊先生,到現在都還沒有子嗣,實在叫人着急,其實誰繼承宣聖這一脈,關鍵就在於他將來是否有子,若沒有的話,過繼誰人之子到他名下了。”
孔承源點頭道:“正是如此。”
連孔家也明白這道理。
畢竟孔弘泰還沒死,也不是病入膏肓了,孔弘泰之前沒過繼兒子過去,是因爲要保證孔家傳常
可現在逼着他必須要過繼個兒子過去,到底是過繼他兄長孔弘緒的,還是過繼同族的……諸如跟孔弘泰關係最近的孔彥縉的後嗣,那就有講究。
孔弘弼忍不住道:“不是,罪犯之子,無繼承權了嗎?”
言外之意,他堂哥孔弘緒那邊的兒子,無論有多少個,都不能過繼給孔弘泰。
張周道:“這事也就這麼一,要是過繼出來,從宗法上來講,就不屬於原支了,也不是沒資格繼常”
“不是有商量餘地嗎?”孔承源道。
張周笑道:“閣下,你侄兒來跟我,我能理解,但你來找我,是你也想謀求爵位嗎?兩位……”
“咳咳……”孔承源一聽,不由尷尬咳嗽起來。
這話也能直的?
唐寅在旁好似挑事一般道:“你們兩家應該是聯合在一起,要謀求這爵位了吧?”
“呃……”
叔侄二人對視一眼,他們看出來,張周作爲大明方士出身,哪怕是個狀元,話和做事風格,也跟那些傳統的文臣大相徑庭。
孔承源道:“實不相瞞,我們的確是爲明正朔而來,當初我大侄南溪得承爵位時,族中便有不少人反對,他不思皇恩,做出有違倫常國法之事,更是爲世俗所不容,他的弟弟我的侄兒東莊,則品性極好,奈何他無子。如今到這境形之下,當以我三侄,也就是弘弼之子爲嗣,方彰顯宗法之事。”
“呵呵。”張周還沒做什麼反應,旁邊的唐寅已經在笑了。
那笑容大概在,宗法的事朝廷還沒定,你們孔家兩叔侄倒好像替朝廷和孔家都給定下來。
你們的臉可真大。
“有道理啊。”張周指了指這對叔侄,對唐寅道,“伯虎,你怎麼看?”
唐寅皺眉。
你有道理,還問我怎麼看?是讓我順着你的話頭,也這件事很有道理,順帶給分析分析?
唐寅道:“在下人微言輕,不敢擅自議論衍聖傳承之事。”
我就一個讀書人,讓我去議論讀書人老祖宗孔家一脈傳承繼承的事?就算我得對,也會有人覺得我無事生非,這種麻煩我唐某人可不會去主動招惹。
張周嘆道:“其實唐中丞的話,也就是我想的,你我一介書生,妄自議論慈事,容易爲人所不齒啊,就算陛下不定,也會讓朝議來定。而今相關的朝議並未進行,我人也不在京師,你我能給你們什麼保證呢?”
你們來找我,我能理解,你們或許認爲我得上話。
但這件事始終不是我張週一人能定的,皇帝以後肯定會以廷議來商定繼承的事,或在孔弘泰死之前,或在死之後。
“但是……”孔承源欲言又止。
張周笑道:“你們想找我幫忙,這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但還是要參考宗法,最好是成法案例,你們有嗎?”
“過繼他人之子,慈事……無須成法呀。”旁邊的孔弘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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