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突變
例如，他回到寢室時，從自己的枕頭下翻出了一把左輪手槍。這把槍將拜倫嚇了一跳，他詢問自己的室友亞當斯這把槍是誰放的，後者自然是滿臉疑惑。因爲亞當斯確信這把槍是拜倫珍惜如命的東西，以至於一定要放在自己睡覺的枕頭之下。
但拜倫確信自己沒有這樣的左輪槍。他每次上槍術課的時候都使用的學院專門配備的訓練槍，自己也從來沒有去槍火店主動購買過。
他當然不記得這把武器。嬰屍已經將他這段回憶給吞噬殆盡。伴隨着嬰屍的死亡，有關“一滴不剩”的回憶，有關父親贈送給自己左輪手槍的回憶，都消失不見。
拜倫每天上課時已經不再打瞌睡。曾經笑話他的同學和老師找不到更多的笑料，因爲他已經成爲了目前成績最好的學生之一，和梅維絲，查爾斯和自己的室友亞當斯並列前茅。
自從第一次狩獵結束之後，他便再也找不到更加激情的事物。原本令人感到新鮮的學士院，如今變成了如同斯莫村一樣的地方，成爲了束縛他、限制他的枷鎖。每天除了重複的學習和訓練之外，再無其他。
他確信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艾林教授將第一次賺到的賞金全部給了拜倫，只給自己留下了那具嬰屍死亡之後的軀體。
雖然不知道老師要用那玩意兒做什麼，但拜倫也難以開口詢問。而是將關注點放在了對賞金的處理上。
他第一時間就將絕大部分數量的金子寄給了自己的母親。上次寫的信已經有了回覆，不出意外，她一切安好，甜飲店的生意意外的逐漸好了起來，家裏不再需要人去專門幹苦力活，拜倫和濟慈可以安心在學校裏讀書。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好消息。拜倫爲家裏情況的好轉感到開心，也因此不再抱怨學習和訓練的枯燥與乏味。
至於拜倫所向往的生活，恐怕他並不知道，一切寧靜的改變，都在聯盟日結束兩週之後的週一。
這天，拜倫正要離開寢室去上早課的時候，他聽見放在自己衣櫃上的“小黑”正在吱吱叫喊。
轉過頭去，看見原來是濟慈的跳腳鳥正站在自己的窗前一蹦一跳。窗外正在下雨，滴滴點點地打在窗戶上，透過玻璃能夠看見艾卡河上激起的波瀾。
拜倫趕緊過去打開窗戶，將已經淋溼的白色小傢伙接了進來，並拿一張毛巾擦拭着小鳥的身子。
他抽出捆綁在跳腳鳥身上的信紙，已經被打溼，但裏面的內容沒有受到損害。
“已找到證據，今晚十點於我寢室會合——濟慈。”
信紙上只有短短這一句話。拜倫坐在牀上，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證據，是什麼樣的證據？
他知道，濟慈在聯盟日結束之後就已經在安德烈警官手下開始了實習。濟慈在之前就告知過自己，要找到是他害死了父親的證據。拜倫本不願意讓濟慈冒這樣的險。
不過既然今天他送來了這樣的信息，拜倫不能不去。他心中無比渴望知道父親死亡的真相。
將手中的信紙捏成碎片，拜倫重新找了一張紙，在紙上寫下短短兩個字。
“收到。”
隨後他將紙條捲起，放進跳腳鳥腳邊的小信桶之中，打開窗戶將小傢伙又送了出去。緊接着，他爬上衣櫃拿下自己的鳥籠，將小黑從中取了出來。
拜倫又寫了一份簡短的信息，以向艾林教授請假，告知他自己今晚不去參加“低谷”的特訓。
做完這些之後，他便收拾好書本上學去了。隔壁牀的亞當斯早已離開，這個傢伙一直都有上自習的習慣，因爲努力，所以成績一直很好。
週一的第一堂課是令人昏昏欲睡的皇家律法課，教室就在第三教學樓。但當拜倫來到教學樓前的時候，大樓入口前擠滿了成羣的學生，他們被攔在樓外不讓進入。在淅淅瀝瀝的雨點之中，衆人的議論聲異常嘈雜。
“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爲什麼大家都聚在這裏？”
拜倫擠進人羣，問到身旁穿着學士服的學生。
那兩個正在討論的女生看着拜倫，非常激動。
“第三教學樓死人了。”
“什麼？”
拜倫心中一震，他踮起腳尖探頭，高大的個子讓他能夠看見教學樓大門前的情形。一隊警官正在阻擋學生進入，他們站成一排，神色嚴肅。背後的教學樓已經被完全清空，只能夠看見警院的人在樓梯口來往。
“同學們。同學們，請聽我說！”
保羅院長此時出現在了大門口，他正從教學樓之中走出，光禿的額頭上佈滿了雨水。
院長的出現讓學生們稍微安靜下來，但依然有人在不停地議論。無論是頻繁出入的警官們，還是所有人臉上露出的緊張神情，以及那棟已經完全被清空的教學大樓，都足以在學士院之中引起不小的恐慌。
“第三教學樓出現了特殊的狀況。請今天上午在第三教學樓有課程的同學，立馬回到寢室，聽候學院的通知。謝謝大家的配合。聽好了，所有要在第三教學樓上課的同學，上午暫時停課，之後的安排我們會另作通知！”
院長的聲音穿過教學樓前的小廣場，聽見暫時停課，一部分學生歡呼起來。但大多數人都沒有出聲，留下羣體的沉默。
負責秩序的警官們站出來，指揮現場的學生回到寢室。拜倫就這樣裹挾在人流之中，一頭霧水地再一次返回才離開不久的寢室。在流動的人羣之中，他不斷地聽見“殺人”，“脖子上的血洞”以及“吸血鬼”等話語。
吸血鬼？
拜倫倒是覺得四處傳播的謠言並沒有什麼值得相信的地方。對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衆人來說，或許一個學生的自殺就能夠傳說成狼人異變這樣的故事，所以能夠在人羣中聽見吸血鬼這樣的字眼也不奇怪。
他決定等待亞當斯回來之後，和自己的這位室友一起討論。說不定這個上了早自習的傢伙能夠告訴自己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大約在寢室呆了兩個小時。在這期間，整個學士院的寢室都收到了寢室管理人的通知，整個學士院的課程都已經被暫停，所有學生被迫回到自己的宿舍中等候，不得離開。
包括警官學院北苑宿舍、學士院和藝術學院的東苑宿舍都被臨時封閉，整個學士院的大門關閉，各出入口都有警官負責把守，正常的教學處於停滯狀態。
到底發生了什麼？
拜倫的心情愈發焦急起來。只可惜自己寢室的窗戶只能看見艾卡河，拜倫已經無數次湊到門外，觀察自己的室友亞當斯有沒有回來。
他最終並沒有等到亞當斯，而是等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當安德烈·霍爾和一衆警官推開拜倫的寢室門時，拜倫正要撰寫信件，準備等小黑回來之後寄送給艾林老師，詢問學士院究竟出現了什麼特殊情況。
“拜倫·威爾遜，我以特殊調查部門的負責人身份命令您，請立刻配合警官的調查。”
安德烈·霍爾冷眼看着這個孩子。他沒有忘記卡爾·威爾遜的兒子長什麼樣。那個夜晚，正是自己讓這個男孩跑去通知男爵，而半年之後的現在，他們再一次相遇。
“放下手中的任何東西！”
跟在安德烈身後的警官舉起手中的左輪槍，衝着拜倫大聲喊叫到。拜倫自然知道抗拒的下場。他此時的頭腦異常清醒，當着衆警官的面緩緩打開桌子的抽屜，將手中的筆慢慢放下。
當手還在抽屜裏時，他快速地用手指捏起桌裏的一隻玻璃管，趁着視角盲區放進自己的袖口之中，隨後舉起雙手，轉過身面朝他們。
兩位警官走上前，用力地擒住拜倫的雙手，給他戴上手銬。
“我做了什麼？”這突如其來的逮捕讓拜倫感到不對勁，他發聲詢問到。
“等到了警院，你就知道了。”安德烈帶頭走在前面，招呼幾位警官離開。
行吧。拜倫心想。
他感受着那隻裝滿紫紅色狼血的玻璃管在袖管之中滾動，鎮靜地跟他們離開了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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