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逃離
他看看自己的懷錶，已經七點了。
收拾好特殊狼血和工作臺，艾林站起身離開了低谷。當他來到基地外面的河岸邊時，發現自己的跳腳鳥正站在附近的一根草杆上“吱吱”地叫。
艾林輕輕捧起跳腳鳥，這是學院爲每一位老師專門提供的送信物，但他一般不會在學院裏使用它。每當跳腳鳥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艾林就知道可能又是院長有事需要見面了。
抽出信件，艾林才發現並不是院長。
“拜倫有危險，公爵想要加害他。請於上午七時同我在第三教學樓503會和。——埃勒裏·瓊斯。”
艾林一頭霧水地看着這一封信件。對於這位經驗老道的前警院顧問來說，他一眼就看出這張信箋並不是學院專用的。爲什麼埃勒裏教授要用私人的渠道給自己發信？
他絲毫不相信拜倫此時正處於危險之中。艾林想到，雖然拜倫已經肉眼可見地成長起來，但對於敵人來說，初出茅廬的他還遠不會構成威脅。
這封信針對的人，是自己。
艾林笑了起來。他覺得這些人還不敢在學院裏鬧事，但又想起來拜倫早上的第一節課正是第三教學樓的503皇家律法課，所以他還是決定前往第三教學樓一趟，以防萬一。
就這樣帶着跳腳鳥，艾林教授離開了河岸，穿過圍牆經過拜倫所在的學生宿舍。這個傢伙此時肯定還在酣睡，但對於常年不需要過多睡眠的艾林來說，他早已習慣了每天只睡三個小時的生活。
天矇矇亮，整個世界的底色被渲染爲藍黑，天空之中烏雲密佈，已經有些許的雨點在顆顆掉落。
艾林穿梭在僅有寥寥數人的學院之中。一些學子已經起牀，有的人就坐在教學樓外的公共石凳上學習，有的人正趕着去教學樓中自習。
第三教學樓此時已經亮起了燈火。教授徑直爬上五樓，氣喘吁吁地來到503教室的門口。這間教室位於走廊的正中央，此時五樓僅有幾處教室亮起燈火，說明在這裏自習的學生並不多。
503的教室內有人。艾林謹慎地在門口觀察，儘量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
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他看見一個背對着自己，坐在教室中央的學生，他身着學士服，正趴在堆滿書籍的桌面上。此時教室裏僅燃起幾盞燭火，天並未大亮，所以室內非常昏暗。
艾林皺起眉頭，他並沒有發現埃勒裏·瓊斯的身影。果然只是一個幌子嗎。
就在他決定悄悄離開時，艾林突然看見了什麼。
那個學生所處位置的地板上，有一灘猩紅的液體，好像已經凝固。
他暗叫不好，趕緊推門而入，來到學生的身邊查看。
將那個孩子的頭提起，艾林發現這個學生已經沒有了生命，他的眼睛緊緊閉上，臉色和嘴脣因爲失血過多而完全蒼白，屍體已經冰冷、僵硬。在這具屍體的脖子處，有兩個明顯的血洞，從其中流出的鮮血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猩紅的痕跡。
艾林的心臟加速了跳動。他隱約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自己或許已經因爲某些細節的失誤而走進了別人的陷阱。
這個學生的臉艾林認識，他正是拜倫的室友亞當斯·泰勒。
教授這才明白，這是一次警告，是一次告知自己和範海辛已經徹底越界的信號。如果他們有能力殺死拜倫的室友，那麼也就有能力殺死拜倫。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知道不好對付範海辛，但他們知道如何對付更加弱小的自己和拜倫。
就在艾林教授準備離開這裏時，他聽見了從教學樓下傳來的騷動。快速湊到窗前，艾林看見樓下一隊穿着天藍色制服的警官正匆匆趕往這裏，他們大聲叫喊着什麼。
教授已經確定這是一個陷阱了。此刻的他並沒有慌亂。艾林快速走出教室，他已經聽見了警官們在樓道里疏散教學樓裏的其他學生和上樓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此時所有出去的通道都已經被封死，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但艾林自有對策。
在幾十年的皇家警院顧問生涯之中，艾林除了專門做神話與詛咒生物的痕跡跟蹤外，還有一個重要的職責，那就是利用他豐富的機械製造技術爲警隊更新和加強更多強力的裝備。
自從矮人科技被發現並加大開發之後，他就已經開始將矮人科技融入到自己的機械改造之中。
不過，對於這一門自己最爲拿手的技術來說，艾林從來都沒有將研發的成果全部都交給警官們。他不是傻子。
五樓已經是頂樓，所以艾林並沒有想辦法直接下樓，而是轉身前往了樓頂。
樓頂是一片寬敞的平臺。學生們下課都會在這裏休息，所以樓頂被建造成了休閒小廣場一樣的地方。這裏被種滿了綠植，安置了舒適的桌椅。爲了防止意外，樓頂四周安裝了護欄。
艾林從自己的衣服中拿出一個手柄狀的小短棍，這跟握柄剛好被艾林完全握住。他拿住短棍的兩頭，將其向外拉長。在清脆的機械聲中，這個裝置的一頭如散花一般打開了數支翼槳，每一支槳下都有一個小孔。
艾林握住把柄舉起這個裝置，就像打起了一把鋼鐵的雨傘。他將一根垂下的繩子綁在自己的身上，牢牢固定在腰間。
這把傘被艾林稱爲“安格列”，矮人古多夫語中“緊急避難”的意思。
舉起安格列，艾林按動了手柄上的一個按鈕，傘槳開始旋轉，每一個小孔都噴射出蒸汽。他握緊了傘，腰間的安全繩將其抓牢，因爲這個老頭瘦弱的身體，安格列很輕鬆地就將他推向了空中。
這樣的裝置，只能他一人使用。因爲安格列再承受不起其他人的體重。
朝着教學樓的背面飛去，尚未明亮的昏暗天色將艾林隱藏在空中，就這樣逐漸遠離了衆警官的視線。他們此時應該已經發現了五樓那具學生的屍體。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其中的某個人會“發現”自己曾經去過現場的痕跡，並開始在全校追查艾林教授的下落。
艾林教授開始興奮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對於這位年老體弱的人來說，陰謀和陷害竟然纔是讓他激動起來的東西。而現在，他渴望的終於來了，敵人正蠢蠢欲動。
降落在一條沒有人的道路上，艾林徑直朝着北苑宿舍的方向跑去。他沒有時間去通知拜倫了，自己需要趕在警官封鎖學校之前清空“低谷”。
他再一次通過祕密小洞穿過學校的高牆，在回到低谷之後，雨正式下了起來。
第三教學樓的警官們開始通知更多的警力增援，並逐漸將第三教學樓完全清空。
與此同時，學士院裏的學生逐漸多了起來。隨着時間的流逝，大家紛紛趕往自己課程對應的教學樓上課。爲了不讓任何人破壞現場，警官們圍在第三教學樓附近，阻止任何學生的進入。
艾林教授想到了這一切。他正在將低谷內所有的東西扔進一個祕密的儲藏空間之中。爲了讓這裏看起來像很久沒人來過的地方，他甚至在地上撒上塵土。
他不得不這樣做，“低谷”可以被發現，但這裏的一切可以懷疑到艾林頭上的東西都需要被掩蓋起來。在這樣的關頭，他更不能夠給警官們提供直接的可疑證據。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將那一瓶特殊狼血、嬰屍屍體和自己需要用到的東西裝進牛皮包裹內，同範海辛一樣換上一直存放在低谷內的潛水服。艾林很早之前就準備好了這樣的工具來應付當下的情形。
這也是“低谷”的地形最爲優勢之處。他可以隨時潛水，通過艾卡河前往巴黎城的右岸，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位於巴黎城十五區的學士院，來到位於巴黎城一區的城市中心。
艾林知道，自己需要抓緊時間，趕在天色完全明亮之前離開這裏，達到對岸。以警院的效率，他們會在兩個小時之內完全封鎖學院，並在上午之前完全封鎖巴黎城。
不過，這可能要爲難拜倫了。與殺人犯有關係的導師消失，自己的室友被殺，拜倫這個孩子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
他嘆了口氣，用一根繩子將鼓脹的牛皮包裹同自己捆綁在一起，隨後跳下了水。他在巴黎城沒有朋友，但或許，有一個人可以幫到自己，並且艾林確信這傢伙那裏一定有能夠用來鍊金的器具和材料。
貧民窟的“慄花鼠”地下酒館，他要去那裏找到曾經一起並肩探案的託比·阿切爾。這個精於鍊金術的人應該可以提供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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