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聯盟法庭審判元老(二)
刺眼的陽光猛地照射進屋子,江潤不適應地哼出聲,她手捂住眼睛,突然現自己正躺在某人的懷裏,拉開窗簾的謝爾蓋正咧着嘴朝她笑:“太陽曬屁股了,寶貝們。”
江潤瞬間想起了什麼,她尖叫一聲用被子裹緊自己:“你怎麼在這裏?出去!”
“現在已經十點了,如果我不叫你們,恐怕你們還會睡到下午。”謝爾蓋別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看來你們昨天晚上過得很——激情。”
她一瞬間只想撿起牀下的高跟鞋朝他砸過去,身後有人沙啞地呻吟一聲,抱着她細軟的腰的手不老實地又摩挲了幾下,江潤轉過頭,正對上葉狐半睜開的迷離的雙眼。
“早安。”他笑着在她的脣上啄了一下。
她的臉騰地紅了:“哦。”
“不是我說,你們兩個最好還是趕緊起牀,”謝爾蓋咳了一聲打斷那兩人的交流,“下午三點聯盟法庭要開庭審理閔仲諳,我們得戰決。”
他說着笑嘻嘻地走出了房間,關門之前不忘親切地關照一句:“午飯十二點準時開始,你們還有一個小時可以再‘運動’一下。”
江潤抽起抱枕朝他扔去。
房門關上後,江潤不得不要面對身後的那個人。
葉狐優哉遊哉地吻着她的後背,讓她渾身雞皮疙瘩都泛了出來。
“你……你趕緊穿上衣服吧……”她結結巴巴地說,眼睛盯着窗子不敢看他。
“要不要我幫你穿?”葉狐低頭在她耳邊啞聲問,溼濡的嘴脣輕輕觸碰着她的耳廓。
“呃,不用不用。”江潤縮一縮頭,將自己裹得更加嚴實,而葉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大大咧咧站起來上演一出穿衣秀。
他很瘦,然而渾身肌肉勻稱,雙腿筆直修長——就像那些雜誌上的少年模特。
江潤猛地轉開臉,暗罵自己是色女,她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他幾眼,現他也目光炯炯光明正大地注視着她,視線彷彿能穿透她的被子。
好在葉狐很快就穿好了衣服,尷尬地情形並未持續多久。
“真的不要我幫忙?”他嬉皮笑臉起來。
“你也出去!”她又是一個抱枕將他砸出門外。
等葉狐終於走出去,她在鬆了口氣,開始穿內衣,胳膊痠痛得連擡起來都費力,江潤瞪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跡,呆了呆。
昨天晚上真是——
她打了自己腦袋一下,真的不是在做夢。
江潤好不容易將每件衣服都裹在了身上,她簡單洗漱一下,坐在牀邊糾結了很久,她和葉狐的關係好像一來俄利多洛夫就變質了,她甚至還不怎麼了解他,連蘇沅都比她更熟悉葉狐。
江潤確信自己十分理智,她喜歡葉狐,但也對他有所防備,然而早晨的情景她卻連話都說不出來,葉狐永遠都是那麼遊刃有餘的樣子,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算了,就把昨晚當做一場夢,一次莫名其妙的一夜情……
這是江潤糾結半天的後的結論,她彷彿解開了心結,然後便傻笑着下樓看看有什麼喫的。
“阿爾法真的不會來了。”喫完午飯,謝爾蓋便連連接了好幾個電話,“我原以爲她至少會來參與押解,確保閔仲諳在去希德爾的路中萬無一失。”
“我聽說她這些年一直在尋找解藥,她想讓不死者變成正常人。”裴初寒說。
謝爾蓋輕嗤一聲:“解藥?她倒真把我們越常人之處看作疾病了,真是個認死理的傢伙,恢復我們的染色體,用輻射嗎?”
“阿爾法試過伽馬射線暴,”裴初寒道,“那次她差點死了。”
“瘋狂。”葉狐嘀咕一聲。
裴初寒笑了笑,像是在講什麼趣事:“那時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事,我們用假身份考入了元都大學物理學院,在一天沒人的時候偷偷進入那時最高精度的實驗室,結果儀器失控引了伽馬射線暴,整個實驗室都被毀了,我們不得不溜出來東躲西藏。”
衆人們又聊了一會兒,氣氛輕鬆,完全不像是大審判之前的光景,時間很快過了兩點。
“好了,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去看看我親手打造的審判室,這間大廳今天可是第一次派上用場。”謝爾蓋·弗拉基米爾站起來一擊手掌道。
“你跟着我進去,他們會讓你作爲普通人類證人。”葉狐在江潤身後低聲道,“不用擔心,閔仲諳已經被完全控制了。”
江潤隨着着不死者們走進了一個電梯,電梯向下降了大概兩三層,叮一聲停住了,另一面的門打開,裏面是一個散藍光的房間,房間很大,牆壁是純黑色的,微微有些反光,靠着最裏面牆的地方是一個橢圓形會議桌,桌面上有大約二十盞燈,二十個數字號碼,對應着每一個座位,有的暗淡無光,有的散着醒目的紅光。
而會議桌正對着一把鋼椅,房間另一側是一排木椅,葉狐領着江潤坐到木椅上,蘇沅坐到了江潤的另一邊。
“這是旁聽席。”葉狐笑着解釋道。
“我以爲會佈置得像法庭一樣。”江潤說。
“不,這是我們的社會,當然有我們的規則,再說閔仲諳也沒有辯護律師。”
謝爾蓋和裴初寒分別坐到了圓桌靠近席的兩側,入座後他們位置上的紅燈亮了起來,謝爾蓋掃了一眼點亮的燈數:“不錯,這次元老大審判大家差不多來齊了,除了死掉的和守在希德爾島上的,難得啊難得。“
最後席一號位置上的燈也亮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那個座位上。
“開始吧。”席座位上的擴音器裏傳來一個略顯稚嫩的女聲。
“這個就是阿爾法?”江潤仰起頭低聲問。
“嗯,她和其他人一樣都是通過遠程控制來參與審判。”葉狐道。
“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年輕。”
“阿爾法變成不死者的時候只有十六歲。”
交談聲到此結束,江潤看到大廳的一處隱祕側門被打開了,兩個持槍的軍人中間架着一個男人,他彷彿渾身無力,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腿拖在地上。
軍人把閔仲諳放在了椅子上,這把鋼椅是特製的,可以將犯人的手腳都鎖起來。閔仲諳頭往下深垂,若不是被鎖在椅子上,他完全就會栽倒在地上,他瞳孔放大,神志不清,頭亂七八糟,雙頰凹陷,臉頰和下巴上全是鬍渣,整個人憔悴得彷彿剛從集中營裏爬出來。
“閔仲諳。”阿爾法的聲音傳過來,迴盪在大廳四壁上,“擡起你的頭。”
聽到聲音,閔仲諳打了個機靈,他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動作,腦袋晃晃悠悠地擡起來,露出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就像個骷髏。
“十三號會所老闆閔仲諳,生於一九二零年四月十日,一九四六年二月四日轉化爲不死者,一九六七年違背元都話劇演員謝如玉的意志將她軟禁,二零二五年一月二日屠殺元都平民二十二人和警察六人,將我們不死種族曝光在公衆面前,你違反了《不死聯盟條約大綱》第四條,第七十五條,第二百一十八條,”裴初寒甚至不用看稿子,慢吞吞像是念經一般,“閔仲諳,你還有什麼要爲自己辯護的?”
閔仲諳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喉嚨深處出了破碎的嗚咽聲:“我沒有強……迫……我和阿玉是……是相愛的……”
他甚至連話都無法完整地說清楚了。
“對了,還漏了第十一條,不得強迫普通人類進行R基因轉化。”裴初寒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你要對謝如玉的死亡負責,這算過失殺人。”
“一級謀殺的指控顯然不是小事,”冷漠的聲音從圓桌十號位置上傳來,“我要求重放當天的情景。”
謝爾蓋翹起嘴角笑了起來:“這當然可以,小巨人將過程完全拍了下來,您可以反覆觀賞,也可以留一份作爲紀念。”
阿爾法打斷了他的冷嘲熱諷:“弗拉基米爾。”
“是,我知道了。”謝爾蓋哼了哼,“你們這羣蜀國佬真是無趣。”他不知按了什麼,會議桌中心忽然冒出一束藍光,藍光很快旋轉分散開來形成一個3d立方體,那裏面播放着人造近地衛星小巨人高空俯拍的視頻。
很清楚地看到閔仲諳和蘇沅從樓上墜落,他舉起揉成一團的車子扔進大廳,裴初寒從樓上跳了下來,閔仲諳將停靠的汽車一個接着一個舉起朝裴初寒擲去,他伸手拽着四樓的窗臺沒有堪堪躲過一擊,閔仲諳竟然直接拖着車子徒手攀至三樓,然後第二次朝裴初寒砸去,他把四樓砸出了一個巨坑,房子劇烈震了震,一個人從破洞中掉了下來,然後便能看到大樓上半部分開始傾斜。
這些不死者好像很有耐心,他們客觀理智地將全過程欣賞了一遍,江潤甚至還看到自己扒在窗口的那一幕,真真像火爆動作片裏的場景。
審判好像不管江潤什麼事,她在一旁安靜地坐着,這裏沒有律師和陪審團,只有一位席和一幫子不死者元老,他們嘰嘰喳喳討論着如何處置閔仲諳,決議者便是阿爾法。
“不死者爲數不多,如果再對閔仲諳施以重刑,豈不是削弱我們的力量?”七號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我們最好慎重考慮,畢竟他還是元老。”
“哈哈,你是想挑唆我們去稱霸世界嗎?”五號反脣相譏,“將不死者和人類分開來,我們難道要倒退到種族化時代?”
“芮氏鋼鐵已經在研製R基因,挑起種族化的是他們,我們必須做好應變措施。”七號壓抑着怒氣,聲音略微擡高了些。
“我知道你爲什麼這麼急於給閔仲諳辯護,”五號繼續刺激道,“當年在希德爾你可是十分垂涎他的美色,當然這也怪不得你,閔仲諳這傢伙原本在元都就讓很多富婆掙破了頭。”
十七號慢悠悠地來勸架:“哎喲,兩位冤家還是別吵了,你們要是再吵個十天半個月,保不準這小子就造反跑路了呢。”
閔仲諳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他的額頭上都是冷汗,靠着椅背微微喘息,不一會兒,他忽然輕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九號問道。
“我笑你們這幫跳樑小醜,”他的眼睛直視着最前方,那是席的位置,他好像看到了那個人,濃烈的情緒在眼底醞釀腐爛,“你們最好是立行處決,不然一旦我再次得勢,我是不會放過你的,獨行者。”
“你想被處死嗎?”阿爾法飄渺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但是不死者真正地死亡並非是死去,而是永遠地活着,生於死中。”
閔仲諳張了張嘴,他臉上似乎有種東西叫恐懼。
阿爾法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她像是以絕對的平靜昭告所有人:“我在此宣判,將閔仲諳無限期監禁於希德爾監獄,直至不死者完全覆滅,直至他迎來真正地死亡,諸位有異議嗎?”
“沒有異議。”“完全贊同。”“你說的就是我們想的。”衆人紛紛附和。
那就是說,如果希德爾島未被炸成碎塊,他就會一直呆在那裏,永遠的,永遠的,無限期的時間,最後與地球同滅。
閔仲諳被士兵帶走的時候眼神裏只剩下空洞,當時江潤有一種感覺,他還會再回來的,一般來說她的直覺很準。
大審判歷時三個多小時(其中大部分時間在觀看現場視頻),結束的時候燈一個個地熄滅,裴初寒久久地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一直絞在那個座椅上,眼底是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眷戀與癡迷。
“阿辰……”
可是阿爾法已經切斷了聯繫,灰暗的燈代表了她無法聽見他的絮語。
裴初寒怔了怔,最後自嘲一笑:“我永遠都是支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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