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惡魔聚歡聚一堂(一)
第一封信相對於後面來說非常簡短,卻明顯地傳達了一層意思。
邵宗冷對《理想之境》中闡述的思想產生了質疑,後面也許現了更重要的事,也許是某個顛覆性的結論。
江潤合上書,再回頭的時候看到白敬南正站在另一排書架後偷偷地瞄着自己——自從中午他被李重恩狠揍,這還是他們之後第一次見面。見她目光掃了過來,白敬南連忙扭過頭,假裝在認真看書。江潤走過去,湊近他。
“痛嗎?”
年輕人怔了怔,彷彿有點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關心的話。
江潤似乎是微微笑了一下,語氣十分溫和:“你中午沒事吧?”
“沒,沒事。”白敬南結結巴巴道,想裝作冷漠卻顯得更呆。
“哦,謝謝你之前爲我解圍。”江潤說,她的視線轉到了他手中緊攥的書上,“《平行空間與時光旅行》,你喜歡看這種?”
“我比較喜歡量子物理。”他靦腆地笑了笑,“以前在瓦連京上學的時候就想着報考大學選這個專業。”
“你是俄利多洛夫籍人?”
“我生在瓦連京,我的父親是第一代移民。”
“後來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會到希德爾?”
“內戰爆,我加入了列昂尼德的陣營。”白敬南聳聳肩,有些無所謂的樣子,“身爲暴君的獵狗,所以被送進來了。”
“沒人有這個權力把你關到這裏,《不死聯盟條約大綱》不過是獨行者方便統治你們的謊言。”江潤搖了搖頭,“你真的心甘情願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受盡那幾個蠢貨的欺凌與壓迫?”
“我——”白敬南面容上有短暫的呆滯,最後他沉默着沒有再辯解什麼。
江潤握住了他的手:“我可以幫你。”
“幫我什麼?”年輕人面露迷惑,不是沒有人試圖打破希德爾的規則,最後無一不是受到各種羞辱後變成了軟弱的羔羊,在失去力量的前提下,看守監獄的萬豪和陳書禮便成了絕對的強者,這是他們無法僭越的鴻溝。
江潤壓低了聲音,卻沒有直接回答:“相信我,一切都會實現。”
元都,芮氏臨時總部大樓。
新任的檢察官歐凱已經到了接待室,不同於那些在檢察院混喫等死的老傢伙們,這個不到三十的男人擁有一種與衆不同的活力和認真,他身材高大,差不多有一米八五的海拔,並且來頭不小,直接被總統林之彥任命調查芮氏基因實驗項目。
林之彥政府給了芮氏存活的機會,但作爲交換,芮氏必須對其公開每一個細節。
作爲調查組組長,歐凱有權爲自己招募一羣助手,但名單不對外公開。
“歐先生,你好。”芮澤斂走進接待室,同歐凱握了握手,玻璃茶几上的茶水還散着嫋嫋輕煙,餘香縈繞。
“芮先生,爲了不耽誤你寶貴的時間,我現在就開門見山地談談了。”年輕的檢察官小麥色的俊朗面孔上浮起了客氣的笑,卻又不那麼生硬,“半個月來調查有了結果。”
“哦?”芮澤斂挑起了眉毛,“有什麼問題嗎?”
“我的助手去了阿塔瑪拉監獄,他們找到了那邊被處理後的屍體,雖然只剩下了骨灰。”歐凱把一份資料推到他面前。
芮澤斂戴上眼鏡,打開了那一份資料,大致翻了幾頁。
“我的朋友在裏面檢測到了極其微量的鈈239,很巧的是,南方的實驗基地死者骨骼裏也含有鈈239,難道芮氏和政府的軍工合作還包括核武器嗎?”歐凱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語氣不知不覺中透着一種凌厲的意味。
“這只是推測而已,你大可以接着調查,”芮澤斂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模樣分外冷靜,“我們沒有鈾礦的採集權,也從未想過涉足這塊領域,至於你說的檢測出的放射性物質也許只是巧合,或者是人爲造假。”
“芮先生,身爲公衆人物,必須要爲自己的言行負責。”歐凱斂起笑意,“鈈是你們故意加入R基因以誘染色體變異,所以之前會有那麼多人死去,我想知道你們做這麼多實驗,鈈是從哪裏提取出來的?你可能不願承認,但是芮氏在國外承辦的採礦也不少,據我所知你們在俄利多洛夫承包的鐵礦採集點便不下兩處,故而鈾礦也不是不可能。”
“我說過了,現在芮氏的一切都是公開的,如果有懷疑儘管去調查,我樂意接受着一切。”芮澤斂攤開手,擺出一副無辜的架勢。
歐凱站起身來,他收回資料,把那一小疊紙塞回公文包:“既然不能坦誠相待,那就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很抱歉耽誤你的時間,我會向總統先生請示直接調查芮氏的鈾礦開採工程。”他頓了頓,末了擡起頭逼視着這個蜀國的“天之驕子”,“不過我想你可能不太明白,世界上沒有藏不住的事,希望在那天到來之前,你會給公衆一個合理的解釋。”
芮澤斂沒有說話,他的面孔上一貫保持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他的右手下意識地轉着筆——這是他焦躁的表現,此時他自己卻全然未意識到自己緊張的情緒。
年輕的檢察官沒有再勸說什麼,他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便離開了敞亮的接待室,芮澤斂的祕書羅吉在走廊上朝他鞠了一躬,他以微笑報回。
羅吉打開接待室的門,便看到芮澤斂正陷在沙裏,面無表情,惱羞成怒從眼底泄露了出來。
“怎麼了,談得不順利嗎?”羅吉掩上了門,輕聲問道。
“這該死的傢伙已經挑明瞭自己態度,他是不會放棄揪住我們的尾巴的。”芮澤斂沉聲道。
“對付理想主義者的方法有很多,就像對付伊家的那個小記者一樣。”
“歐凱是個聰明人,他懂得走捷徑,並不是那麼純粹迂腐的理想主義者,”芮澤斂恨恨道,“如今還有有林之彥給他撐腰,以前大伯他們打壓林之彥那麼狠,他現在自然不會讓我們好過,我們幾乎就是在夾縫中生存。”
“當務之急並非是對付歐凱,”羅吉道,“我們必須得緊急停止阿爾卡基灣的石油開採工程,已經有兩個工人遭受輻射癌變了,在這樣下去俄利多洛夫政府會懷疑的,我們不能每次都用五十年前的核電站事故做藉口。”
“但是那裏的淺海區有那麼多鈈礦……也許是世界上唯一存在的鈈礦區,”芮澤斂皺眉猶豫道,“這是一筆級財富,我們甚至都無需用b粒子轟擊鈾235就能直接從鈈礦中提取出純度極高的鈾元素,而外面那些人從來都不知道這些的存在——”
“但是我們沒有能力大量開採,而且紙包不住火——你想受到薩門圖國際法庭的制裁嗎?”羅吉厲聲反問。
芮澤斂沉默了,他的嘴脣蠕動了一下,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暫時擱置阿爾卡基灣的工程並不是放棄那裏,”羅吉嘆了口氣,“這只是權宜之計,我們不能讓歐凱打草驚蛇引起俄利多洛夫政府的注意。”
“那怎麼辦?”
羅吉壓低了聲音,凝滯的表情顯得格外陰森可怖:“殺了他。”
“那他的那些助手……”
“我們要製造意外的假象,他的那些朋友不過是在學術界出名了些,沒有多大的影響,也無法直接見到林之彥,那樣對我們便不會構成威脅,具體的事我會交代天使區的人去辦。”
三月五日,星期天。
希德爾島上的平均氣溫依舊很低,這幾天來江潤除了看書便是隨着其他人一起給萬豪和陳書禮修船,有了白敬南的幫忙,她上手得很快,一天便能熟練操作電焊。
四月中旬開始北東渡洋便要解凍了,屆時陳書禮和萬豪會輪流開着船出海捕魚。幾天的活幹下來,江潤早已渾身髒兮兮的,頭油得不成樣子,渾身都透着一股酸臭和機油鐵鏽的味道。
她繞着李重恩走,之後便未再受到他的欺辱,幾天下來江潤的力氣增長了不少,在囚室鍛鍊時甚至能單手做一百個俯臥撐,藥效在逐漸減弱。
下午的時候所有人都按照序號排隊進浴室洗澡,江潤是最後一個,她拿着一套乾淨的薑黃色囚服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感覺讓她一個哆嗦,就像是有毒蛇劃過了她的脖頸。
——沒有熱水。
江潤用力搓着胳膊,讓自己暖和起來,在幾近零度的冷水沖洗下她像是失去了知覺般僵硬,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一聲大吼:“還沒有洗好嗎?你是不是一直洗到明年?!”
還沒反應過來門便被撞開了,萬豪板着臉大喇喇站在門口盯着她:“再不出來就沒有晚飯了!”
被凍得有些遲鈍的江潤沒有來得及做什麼遮掩的舉動,瘦削的男人便一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赤、裸的身體看,目光不知不覺地流露出貪婪。
她雪白的身體豐盈有力,肌肉線條極好,帶着誘人的弧度。
江潤默默地關上水,用毛巾遮住他沒有任何掩飾的目光:“我已經洗好了。”
萬豪這纔回過神,他咂了咂嘴,嘀咕道:“你也就這點身材能看了。”說完才退出了門外。
江潤眯起眼睛,望着萬豪離開的方向,漸漸地抿起嘴脣,面孔上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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