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惡魔二歡聚一堂(二)

作者:江溯


  喫完晚飯,所有犯人都回到了囚房,江潤則是坐在牀上看從圖書館借來的《致史平書》,她早先便看完了全本,如今卻像瘋似的一遍又一遍地讀着,即使說像磕了藥一樣上癮也不爲過。

  “高度文明社會的另一面則同我之前所論完全不一樣,在這裏你可以看到公民權利的最大化,它變成了具體的事物,那些我們無法想象的事,同性戀和毒品合法化,妓女和依靠救濟金的惡棍在街頭四處遊蕩卻無人阻止,這就是他們的權利,貪圖享樂和驕淫充斥着社會的各個階層,不法分子有了更多的渠道和手段,犯罪率節節高升,民族、種族主義卻並未消失,政府一面向外界宣揚制度的穩定與社會的繁榮,一面將那些不堪的令人作嘔的骯髒掩蓋於黑暗中,多麼令人絕望,就像是不斷用一塊餡餅引誘一個快餓死的人,卻在快喫到的時候現餡餅早已完全腐爛,因爲這些樣‘完美的民主’,我知道了這個世界真實生的事,當你以爲秩序已然健全,整個世界就像金剛石一樣堅不可摧,然而真相卻是根基早已潰爛,只需輕輕一碰,整個文明便會全然崩潰。

  “政治家們不斷用謊言迷惑着我們,讓我們相信他們的目標,讓我們相信歷史的展必然是優勝汰劣,人類的明天一定是美好的,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隨着我們愈認識到真實的世界,便會意識到那些不安定的因素會越來越多,矛盾也會越激烈,終有一天當這隱藏的一切都浮於表面並最終爆的時候,便是人類最終滅亡的時候。

  “理想之境不過是一種虛僞的構想,史平兄,這麼多信後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我現在的想法,我擔心自己說出去會被人認作瘋子,但我只想真真實實的告訴你,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謊言,都是虛無縹緲的,我們爲了所謂的民主自由奮鬥了那麼久,如今我得到的結論只有一個,無論是那一衆展方式都不會使我們社會的本質變得更好。

  “人類文明終將墮落下去走向滅亡,那是真正的末日,歷史是以一個波峯的狀態展的,到了一個頂點後無論做什麼努力我們終將走向下坡路,即使科技在展,但影響文明的外在內在因子會變化得更快,總有一天,連我們都不再認識自己。”

  千年前人們有了火藥,百年前,人們有了炸彈,現在,人們有了核武器,然而戰爭卻從未在這個高度達的文明中消失。

  每一次進步,都是在邁向毀滅。

  江潤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便看到陳書禮端着一個鐵盤子走了進來。

  他朝她笑,似乎想減輕她的緊張感。

  “到了注射鎮定劑的時間了。”男人把托盤放到牀上,江潤溫馴地伸出胳膊,在燈光的照耀下,她的皮膚變得慘白,幾乎能看清那些縱橫交錯的青紅血管。

  陳書禮託着她的手臂,將針管中的液體推入她的體內,眩暈和疲勞的感覺像海嘯一樣漫上她的四肢百骸。

  她視線沒有離開過他的臉,不一會兒居然現他的臉頰居然變得粉紅,陳書禮收回注射器,摸了摸腦袋,模樣分外靦腆:“今晚可能會有些不適應,多休息,明天應該就好了。”

  江潤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啞着聲音問:“你們爲什麼那麼信任獨行者?”

  陳書禮正欲跨出門外的腳收了回來,他回過頭:“因爲她能保護我們,能維持這個世界的平衡,我們相信阿爾法。”

  “獨行者並不是人,”江潤抱膝靠着牆,閉上了眼睛,“你們不可能指望她去拯救世界。”

  “你是不會相信的,她已經救了這個世界很多次。”陳書禮平靜地說,他關上了門,“她就是我們的神。”

  “把凡人美化成神,從此讓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這個所謂的神給你們帶來的庇護。”江潤從喉間哼了一聲,聲音微弱,彷彿從很遠的地方遙遙傳來,“不過是你們還沒有接受真正的考驗而已。”

  然而此時陳書禮已經離開,並沒有聽到她的低語。

  這羣被文明表象迷惑安逸慣了的人,一旦現自己的神無法拯救這個分崩離析的世界,一旦文明的謊言被重重地擊穿,他們便會失去理智地拿起手中的武器,撕裂自己虛僞的外殼,踐踏自己所謂的信仰,直至所有人的世界都變成一片廢墟。

  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什麼波折,江潤照舊過着重複的生活,單調、暗無天日,卻有一種垂死者的寧靜,時空好像停止了一般,希德爾有自己固定的時間,不爲外界所動。

  然而終歸還是有不如意的地方。

  萬豪似乎盯上了她,每當看到江潤,他的目光就像粘在了她身上,彷彿能穿透那一層囚服,如揮之不去的蒼蠅令人反感,有幾次喊她喫飯的時候他的手甚至重重地擦過了她的手背,江潤感覺自己的手被輕輕捏了一下。

  不過目前騷擾也僅止於此。

  三月二十日,星期一。

  中午十二點十分。

  這天大抵是陳書禮有事,給衆人盛飯的人便成了萬豪,他給江潤打的量很足,米飯堆成了一個小山,態度也溫和異常。

  “他最近對你的態度很不一樣啊。”白敬南皺着眉感慨道,大概是與江潤呆的時間久了,便主動把自己歸爲其“閨蜜”一欄裏,他涎着臉皮扒了不少菜到自己的餐盤裏。

  “是嗎。”她淡淡應了一聲,慢吞吞地用筷子把菜往嘴裏送。

  差別對待必然會引起不滿,特別是江潤是這裏唯一一個女人。

  當萬豪離開餐廳後,麻煩便開始了。

  李重恩快步走上來,一把揪住了她的頭,迫使她仰起臉來。

  “你跟他上牀了是不是?”他的臉上泛着不屑的笑意,看江潤的眼神是完全的厭惡,“□,爲了得到最好的待遇什麼事都能做。”

  她感覺頭皮都要被車掉下來了,扭曲着臉沉聲道:“鬆手。”

  “哈,有了萬豪撐腰,你還硬氣起來了是不是?!”他一個大力便將她的臉壓進餐盤,江潤掙扎着,卻抵不過他的力氣。

  “李重恩,你快住手!”白敬南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握緊雙拳作勢要出擊。

  李重恩大笑幾聲:“你他媽有什麼資格!”話音未落便出一聲慘叫。

  江潤狼狽地擡起臉,滿頭的飯粒和菜葉,她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注視着李重恩,後者捂着自己的左手慘叫,方纔江潤將鋁製調羹柄插在了他撐在桌面的手上,調羹把他的手釘在了桌子上,血流如注。

  “你也沒有資格。”江潤抹掉滴在下巴上的湯汁,望着他的眼神冷漠而駭人,“你最好不要再惹我,否則就不只是這些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在一片死寂中朝着外走去。

  她的步伐很快,但是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

  “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閔仲諳一直跟着她走來,直到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纔出聲。

  江潤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你想知道什麼?”

  “剛纔,你對付李重恩……別以爲我沒看見。”閔仲諳緩緩道,他走到她身前,凝視着她的赤色雙眸,銳利的目光彷彿能穿透她的靈魂,“你用了勺子。”

  “哦,那又怎麼樣?”江潤舔了舔嘴脣,彷彿滿不在乎似的嗤笑一聲。

  “你和白敬南慣用筷子喫飯,那張桌子上甚至都沒有勺子。”閔仲諳皺起眉,妖冶的琥珀色眼眸泛着迷惑的意味,“你和我們不一樣,江潤,你到底是什麼?”

  江潤低下頭,沉默良久。

  最後,她輕輕道:“現祕密是必須要付出代價的,你選好陣營了嗎?”

  “如果不站在你這邊會怎麼樣?”

  “那我會現在就把你撕碎,”江潤擡起頭,仰視着這個身材修長的男子,模樣分外認真,她雙脣微啓,聲音從喉間傳來,“讓你提前嚐到死亡的感覺。我可以肯定,那種疼痛,會讓你連慘叫都不出來。”

  三月二十五日,元都國際機場。

  “芮氏在阿爾卡基灣的工程確實有問題,我馬上把工程負責人的名單用郵件給你,突破口在他們身上。”電話裏的男音語飛快道。

  “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歐凱看了看大廳的時鐘,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他乘飛機一路從俄利多洛夫趕回來晚飯都沒來得及喫,妻子之前便短信說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

  “把裂變的鈈239注入人體——芮氏這招真是出乎人意料,聽說那些人的死狀千奇百怪,果真是受到了伽馬射線和中子輻射的摧毀。”那頭“嗤嗤”地笑了起來,“我們可以告芮氏反人類罪了。”

  歐凱也跟着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不過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誰?”

  “你還記得那個記者嗎?江潤,那個說是謀殺了芮潮生的通緝犯。”男人摸着下巴沉吟,“聽說這種輻射催生了變異,她的體徵與那些不死者有了些不同。”

  “什麼不同?究竟產生了什麼變化?”對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實驗的細節。

  “我怎麼可能知道?變異者現在已經找不到了,那些實驗員自己也說不清楚,畢竟是第一個喫螃蟹的人,”歐凱聳聳肩,“就像是國寶一樣的人物啊。”

  “哈哈,我用給一隻老鼠注射了這種鈈239,你猜生了什麼神奇的事?”

  “什麼?”

  “雖然只活了一個小時,不過那隻老鼠周圍的小金屬塊都有了反應,不是在實驗臺上翻滾就是浮在了空中……應該是磁場被幹擾了。”

  “你不會是看花眼了吧。”歐凱笑道,“上次你還說實驗室裏的一個猴子長出了人的手,結果是沒戴眼鏡看錯了。”

  “上次是連續幾天沒睡覺有點頭暈好不!”那邊的人咬牙切齒道,“算了,不打擾你和你家那位小別勝新婚了,實驗結果還得再觀察觀察,我先掛了啊。”

  “嗯。”

  歐凱收起手機,走出機場大廳,外頭停着一輛計程車,歐凱拉開門,坐進去,報上自己小區的地址,司機是個帶着眼鏡的中年人,他掐滅菸頭,一踩油門,車子像彈出去般飛馳上了公路。

  年輕的檢察官抱着胳膊倚在座位靠背上,他半閉着眼睛,連日的奔波讓他感覺疲憊異常,他小睡了一會兒,卻不知爲什麼突然一個激靈驚醒了。

  他從後視鏡中看到司機也在看着他,那種眼神忽然讓他毛骨悚然起來。

  歐凱轉頭看向窗外,卻現車子正在向市區相反的方向駛去,這條路十分偏僻,沒有除了他們沒有一輛車子,前方不遠處便是過江大橋,過了橋就完全出了元都。

  “你在往哪開?”歐凱連忙傾身向前大聲質問道,“我說要去元都市區!”

  “我在送你去該去的地方。”中年人並不理會他,淡漠而死氣沉沉的眼神有一種亡命之徒的氣質。

  “快停車!”歐凱拼命地開着車門,然而車門已經被鎖上了,情急之中他一拳揮向司機,卻被那人歪頭躲開,計程車在公路上扭成了一個s形,幾乎撞向了隔離欄,在剎車的刺耳尖嘯中歐凱的頭重重撞到了另一邊的車窗上,出一聲悶悶的聲響,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眩暈感頓時侵襲上腦海。

  “快停車!”歐凱大吼一聲,就要不顧自己的不適撲上前去,卻突然聽到一陣引擎的咆哮從後方襲來。

  一個戴着頭盔的黑衣人騎着摩托車趕了上來,與他保持一條線上,轟鳴中那個騎摩托車的人大聲叫道:“護好頭!”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但能聽出來是個女人。

  不知道什麼原因,歐凱聽從了她的話,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摩托車減慢了度並停了下來,女人在原地託舉起手槍,隨着兩聲突兀地槍響,子彈分別打入計程車兩個後輪胎中。

  在輪胎爆炸和剎車的混響中,整個計程車向前滑行了幾米後翻了過來,柏油馬路上被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女人摘下頭盔,路燈下她的面孔精緻而妖豔,五官立體異常,帶着異域風情,是個混血兒,她踩着高跟,海拔已然過了一米八。

  女人走到了車前,一個用力便把變形的後門卸了下來,她蹲□子,探頭望向裏面:“喂,你沒事吧?”

  “沒事……”歐凱還沒從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高挑的混血女人嘆了口氣,把他硬是從車裏扯了出來,胳膊骨折的檢察官痛苦得臉龐扭曲,卻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我的東西……我的東西還在車裏……”

  “已經拿出來了。”女人挑挑眉,他的行李、電腦包和公文包正放在地上。

  “多謝。”歐凱想努力擠出笑,卻依然忍不住倒吸着涼氣。

  “舉手之勞。”女人咧了咧嘴,指着他變了形的胳膊,“你應該上醫院去看一下,似乎挺嚴重的。”

  “我知道。”歐凱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拎起自己的行李,“今天真是謝謝你了,不過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望着她,口吻卻分外溫和。他不相信巧合,卻也不會迂腐到尋根究底的地步,現在也只是純粹的好奇而已。

  女人在月光下的墨綠色眼睛像貓一樣嫵媚,她忽然展顏一笑:“我當然是需要某些東西。”

  歐凱呆了呆,還沒反應過來,女人便一個手刀劈昏了他,她拿起他的手機撥通了急救中心的號碼:“喂?o83國道上出了一起事故,有人受傷了。”

  女人掛上電話,把手機扔到地上,她拿起檢察官的公文包和電腦包,施施然地走到自己的摩托車旁,跨上車,戴好頭盔,動引擎,像一陣夜風般飛馳離開。

  半個小時後她進入了城區的邊緣,那是一條髒兮兮昏暗的小路,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正安靜地停在路邊。女人在車旁停下摩托車,側過身敲了敲轎車的車窗,片刻後車窗緩緩搖下,坐在裏面的男人隱沒在昏暗中,看不清具體的模樣。

  女人有些不耐煩地把包都塞進車子,撇着嘴用字正腔圓的蒙達納語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爲你做事了,法布里奇奧·孔蒂。”

  裏頭的男人沒有說話,車窗又安靜地合上,通體漆黑的轎車彷彿幽靈盤踞在街道的一角,暗無聲息。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篇快要完結了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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