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成年的禮wu

作者:藍揚
二營訓的是殺手死士,三營練的是拳手護衛,一個主殺,一個主護,兩個營的主事者喬司和景洲也像是天生的相生相剋,從小到大都不對盤。

  喬司看不上景洲對唐鎮惟命是從令行禁止的態度,景洲也不待見喬司被唐鎮慣得在營裏說一不二、所有人還得馬首是瞻的模樣。

  不過相對於喬司直截了當毫無遮掩的無待見,景洲對喬司的態度始終是那種十分克制的友好,喬司有事找上他的時候,只要不犯他師父的忌諱,他通常都會答應,即使很多時候他都在心裏罵這個比自己小了八歲的師兄中二。

  景洲是個十分看得開的人,他挺信命的,覺得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數,所以每個人就理所當然地有了不同的活法。

  就比如喬司,被唐鎮從小養大,因爲唐鎮撿他撿的早,所以理所當然地成了自己的師兄,成了整個集團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人生如同開了掛,實在沒道理可講。

  不過他也不太羨慕。

  畢竟開掛的同時,他還必須得承受唐鎮那偏執成狂的可怕控制慾和佔有慾,連隨便出個海的自由也沒有那既然不能隨心所欲地玩樂和享受生活,景洲就覺得,掌控了整個集團的權力和財富,也還是沒什麼意義。

  所以他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掌控了一部分權力和財富的人生也不錯。至少不用像他師兄一樣處處受制,可以在他師父的容忍線以下,盡情地放飛自我。

  這種放飛自我的結果是他執掌三營後,把三營的懲戒區徹底給改了。

  喬司拿到二營後改的是訓練形式,而景洲改的是懲戒方式。

  他從小就對各國古代沿襲至今的刑虐特別感興趣,所以仿古復原加上原創,他生生把主保衛之職的三營,變成了比以殺人奪命爲目的的二營更爲壓抑殘酷的同壓區。

  懲戒方式改到後來,已經不是普通在訓學員能承受的了,景洲就說服唐鎮,把集團內部的“監獄”挪到了三營。

  “監獄”關的都是些跟“”作對又落到集團手裏、偏又因爲種種原因暫時殺不得的人物,以及潛伏在集團內部刺探消息又被揪出來的探子之類的,這些人收拾起來不心疼不手軟,只要留口氣,基本就是百無禁忌,怎麼玩都行。

  集團監獄是個推門進去哀嚎聲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絕於耳的腌臢地方,所以景洲帶路往這邊走的時候,越走得近,喬司臉上就越難看。

  放在這地方的“禮物”實在沒什麼好期待的,喬司只覺得有點生理性的犯惡心,推門之前停住腳步,扭頭問唐鎮,“我可以不看嗎?”

  唐鎮抓起他的手,拇指磨了磨他乾燥溫熱的掌心,率先推門帶他走了進去——

  “跟你想的不一樣。你會喜歡的,我保證。”

  確實跟喬司想的不一樣。

  兩個不認識的人,一男一女,四十歲左右,被綁着雙手吊在景洲最大的這間審訊室裏,這就是唐鎮送他的禮物。

  會喜歡纔有鬼了。

  喬司氣的手都抖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憤怒,就好像是被褻瀆被玩弄了,他咬着後槽牙轉頭森森地問唐鎮,“你這是什麼意思?”

  唐鎮想摸摸他的頭髮,被他毫不客氣地一掌揮開,頓了一瞬,到底還是收了手,目光深沉地看着被吊得只有腳尖着地的男女,嘴角勾起一點森冷的意味,“這兩個是當年對你父母下殺手的人。我們倆找兇手找了這麼多年,現在我終於可以把他們交到你面前——”唐鎮說着,看喬司陡然一變的目光,搖頭喟嘆,“阿喬,你知道我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騙你。”

  是的。

  喬司知道,唐鎮再惡劣,他也不會在父親的事情上開玩笑。

  二十年前,集團動盪,各方勢力奪權,喬司的父親、殺手榜排名多年來不下前三的喬穆鴻,本來多年來跟集團始終處於一種合作愉快的僱傭關係、卻意外被捲入紛爭,隨後扶年僅十六的唐鎮從前代總裁手裏奪權,順利坐穩了集團掌門人位置。後來又替唐鎮將原本只有兩個營的訓練營一拆爲三,將訓練的方向做了更細的劃分,把原本訓練營的勢力打亂,中間悍然橫插了個殺手死士營進來,強行隔開了當時各種利益勾連在一起的一營和三營。

  喬穆鴻用了三年,親自擔任二營的總教官,親自選人親自訓練,用他知道的一切辦法,以最快的時間給唐鎮培植出了第一批心腹殺手,那一批二營所有順利出師的受訓者,全都爲唐鎮所用,奉唐鎮爲主,以效生死之命。

  時至二十年後的今日,當年的那批人除了殞命和要求退休的,依然又不少人在集團內部身居同位要職,整個喬穆鴻訓出來的那批人,二十年內,沒有一個人背叛唐鎮。

  最難熬的那幾年,喬穆鴻和唐鎮相互扶持,喬穆鴻爲唐鎮結仇無數,唐鎮亦給他能給的全部信任和權力,直到那批受訓者出營,集團局勢逐漸在絕對武力的壓制下趨於穩定,喬穆鴻才得以抽身,跟唐鎮說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唐鎮也沒想到,喬穆鴻說散散心,竟然真把心就這麼散了出去

  喬穆鴻回了趟國,沒兩個月就又回了北美,但那會兒唐鎮就覺得他不太對勁,大半夜總一個人站露臺上抽菸,一抽抽半宿。

  但是喬穆鴻不說,唐鎮也就不問,直到三個月後把二營的事情徹底交接給了別人,他又出去了一趟,這一回,他再沒回來

  只寄了一封只有他們倆才能看懂意思的密信,大致意思是說,找到想好好過日子的人了,就此金盆洗手退隱歸家結婚生子去了,讓唐鎮好自爲之,不必尋他。

  他說不讓找,但本來以爲能相互扶持着就這麼過一輩子的人突然帶着“真愛”失蹤了唐鎮根本不肯罷休。然而他的本事都是喬穆鴻教的,現在喬穆鴻存心要躲着他,所以他掘地三尺也沒找着。

  再有消息,就是兩年後。

  仍舊是一封密信,喬穆鴻說以前的仇家找上門甩不掉了,叫他帶人來援。

  那時候的唐鎮都瘋了,親自點了身手最好的心腹,近五十人殺過去,最終卻只來得及在爆炸的廢墟中救出喬司。

  喬穆鴻和他那沒見過面的“師孃”,都死在了那場爆炸裏,兇手不知所蹤。

  喬穆鴻對唐鎮有大恩,他也是唐鎮刀槍不入的心裏最深的那道痕跡。

  喬司從懂事起就知道唐鎮一直在找當年的兇手,後來他長大了自己也查,倆人找了十幾年,他依然一無所獲,沒想到走了的這半年,唐鎮居然把兇手揪出來了。

  震驚又錯愕,他覺得自己應該感激這個男人,畢竟唐鎮找到的那是殺他父母的仇人,從血緣上講,這筆血債,該是跟唐鎮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可是在唐鎮對他做了那些畜生做的事兒之後,他對着唐鎮說不出感謝的話。

  剛纔的敵意倒是沒有了。

  這份禮物,不能以喜歡與否來評論,但是,的確很合心意

  喬司慢慢地深吸口氣,無意間手裏摸到腰間的刀,突然反應過來,爲什麼唐鎮剛纔會突然把刀還給他。

  ——是給他殺人用的。

  喬司握緊了刀柄。

  這刀鍛造之始就是用血養出來的,本就是自帶肆虐兇意的殺器,這會兒不斷積蓄多年的仇恨含混着幾天來壓抑到極致的神經形成巨大的洪流衝破內心的防線,喬司手握住刀柄的時候,那刀仿若有生命般、立即回饋給他凜然森冷的氣息,躁動幾乎無法按捺,喬司拇指輕動,烏黑的腰刀隨即露出了小半截。

  他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了,半點閃爍猶豫都沒有的目光沉定肅靜得嚇人,唐鎮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今天他的刀勢必要見血。

  這倆人是他送給喬司特別的成人禮物,他不在乎喬司要怎麼處置,但無論怎麼折騰,他倆現在還不能死。

  唐鎮給一旁待命的景洲遞了個眼神,景洲拿着早就整理好的、從真真假假口供裏扒出來的那點蛛絲馬跡的線索,一起給了喬司,“師兄,您手下留情,人暫時還殺不得。我們查到他們背後還有老闆。”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他倆就是兩把槍,當年殺喬穆鴻和葉秀東夫妻倆的人,另有主使,但是到底是誰,他們還沒問出來。

  喬司放開握刀的手,拿着資料翻了一遍。

  資料上前前後後林林總總,從怎麼揪出這倆人,到怎麼審訊,都問出了什麼,分條縷析寫的很明白。

  喬司一字一句看得很慢,等他從頭到尾都看完了,把那資料夾一合,接着連個盹兒都沒打,霍然抽刀,寂靜到聽不見呼吸聲的審訊室裏,錚然一聲凜冽金鳴激得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飲血無數的刀鋒淬着主人森寒的殺意,一刀擦着被吊縛的男人肩胛骨,用進了肩膀。

  喬司記憶力一向非常好,剛纔逐字逐句地看下來,他連之前唐鎮和景洲對這倆人的刑訊過程都能記得一清二楚,男人原本肩膀就有烙傷,當時已經燒穿了真皮實打實地烙到了血肉上,爲了給喬司當禮物,景洲按唐鎮的吩咐養了半個月,好不容易表皮結了痂,今早纔剛拆了各種紗布找了趕緊乾淨衣服給套上,這會兒喬司一刀壓着那傷用進去,剛長好的新肉被長刃刺破,又被刀尖頂着肩胛骨旋了個圈的刀鋒碾碎,血立時就跟被潑了一盆似的涌了下來。

  “呃嗯!”血腥氣霎時蔓延出來,男人死咬着牙還是壓不住慘呼,額頭頸側青筋猛地繃出猙獰的的線條,冷汗如雨下中,頭頂吊着他的鐵鏈如同垂死掙扎一般,嘩啦啦地響成一片。

  硬生生把刀口碾成血洞的喬司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眸光依舊清澈又幹淨,只是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瞳仁黑得可怕,彷彿什麼光都照不進去似的,冰白的臉上漂亮的五官仿若冰雕雪琢般生冷,毫無感情的聲音連半點起伏都沒有,“是誰?”

  男人是個漢子,被喬司招呼都不打的一刀激出了野性,在根本形容不出來的劇痛中拼命緩了口氣,他竟然還能對喬司逞兇,“老子等着你們廢了我!”

  “爲什麼要廢了你?”喬司慢慢把刀拔出來,隨手甩掉了上面站着的血珠,他連糾結和猶豫都沒有,話說得十分理所當然,“四肢健全功能不缺你纔有求生的慾望,真廢了你,你就該求死了。”

  他說着,回頭問景洲,“景洲,有火嗎?”

  景洲是什麼人?資深刑訊套路研究者,他這地方別說是火,連特麼火電焊設備都有。當下叫手下人去拿,拿回來的東西也是奇葩——喬司找他要的其實就是個火把蠟燭之類的,但他手下給喬司拿來的是隻噴火槍。

  烤雪茄用的那種。

  喬司隨手打了一下,火舌倏然噴出,幽藍的火光映在臉上,他此刻的神情與唐鎮慣常動怒時處置人的樣子,其實十分相似。

  不管他喜歡還是討厭,接受還是抗拒,行爲模式和思考問題的方式,乃至一些細微的習慣,在很多地方,這麼多年的潛移默化,他身上的確帶了唐鎮的影子。

  那是十六年來一點一滴融進骨血匯入靈魂的、甩也甩不掉的羈絆。

  “極端條件下,燒焦傷口可以止血——這一點你也懂吧?”喬司微微偏着頭,眉宇間甚至有一點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青澀韻味兒,可手下做的事情卻實在殘忍了些——噴火槍那妖異的幽藍火焰直接落在了男人被戳了個血洞的傷口上,在男人幾乎再難忍受的壓抑慘叫中,喬司連手都沒抖一下,依舊冷定漠然,“這活兒我沒做過。不過我以前看別人玩過——我在你身上戳了窟窿,再幫你止血,不傷你骨骼筋脈內臟器官——不過我刀身比較窄,所以我想,你全身上下我大概能碾出來三十個窟窿。你想試試嗎?”

  男人知道喬司沒開玩笑。

  他在景洲手上都沒想過要自殺,這會兒對上喬司,就只這麼個照面的功夫,他卻想求死。

  沒別的法子,他想咬舌,舌頭向前伸往上下兩排牙齒間一送,嘴型稍變的一瞬就被喬司察覺,喬司右邊傷勢沒好本來活動不方便,見狀卻直接擡手乾脆利落地卸了男人的下巴。

  “什麼時候你要是想說了,你就點頭示意我。”喬司說着又拿起了刀,“要是一直不想說,我們就慢慢來。這次的三十個戳完了你還可以養傷,等你養好了,我們再來玩第二次。什麼時候你或者你的同伴想說了,我就給你個痛快。”

  一手教會了喬司所有東西的唐鎮都沒見過喬司能狠到這種地步。

  他了解的、正常狀態下的喬司,十幾年如一日死討厭着刑訊和虐殺,處置人的方式永遠都是一槍斃命,按喬司自己的說法,這樣做就跟他殺人的時候一定會把這個人的長相記清楚的習慣是一樣的——他認爲那是死亡到來之前生命最後的尊嚴,應該被尊重。

  像現在這樣,幾乎已經是前所未有的暴走狀態。

  但是沒人比唐鎮更瞭解,剛被帶在他身邊的小喬司前幾年是怎麼哭着喊着要找爸爸媽媽熬過來的,所以現在十六年的仇恨找到宣泄口,一朝爆發出來,也沒人比唐鎮更清楚,喬司想要發泄的肆虐欲有多強烈。

  弒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他的阿喬這是被逼急了。

  何況,回來的這幾天,也着實被他壓得太狠了些。

  兩者相加,得成倍發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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