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他猜想不成立,林非定然不知道楚斐然潛至祠堂的事。思及林非與楚斐然之間的暗流涌動,謝林海心中隱隱有了猜想。
……林非一身傷與楚斐然有關?
謝林海面色一變,若林非的傷真是因楚斐然而起,那他一人送楚斐然下山,恐遭不測。
謝林海坐不住,拖着傷腿直奔林叔院子。
“林叔!”
人未到聲先至,謝林海還沒走到院子,就焦急地喊起來。他嗓門大,一聲喊應的不止林叔,還有周圍院子的人家。
“林叔!”
“別喊了!怎麼了?!”林叔從房裏出來,看謝林海跛着腳還敢跑,臉頓時黑了,“跑什麼跑,腿不想要了?!”
謝林海喘着粗氣,“寨主…寨主有危險!”
“什麼?你再說一遍,到底什麼情況?”林叔三步並做兩步到謝林海身前,用力攥着他胳膊,神情嚴肅,眼裏閃着兇光。
謝林海便把林非回來時的狀態,以及他的猜想告知林叔,“寨主連夜送楚斐然下山,我怕他中埋伏,有危險。”
林叔臉沉得能滴出水來,眼底兇光閃爍,鎮靜地安排人手下山尋林非。
寨子裏青壯不少,武藝皆不錯,林叔幾乎叫上了所有人,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便列好隊伍,衝出寨門。
林叔親自跟着隊伍下山,雖安逸日子過了許久,身手卻仍然矯健。
謝林海也想去,但他受傷的地方是腿,去了就是拖累,只能留在寨中。
林叔列隊的動靜不小,林嬸披着外裳出門,有一瞬恍神,恍惚回到了小姐與姑爺新婚不久那段日子。
“發生何事?”林嬸看了一圈,只有謝林海因傷閒着乾着急,便上去問他。
謝林海欲言又止,十分糾結是否要如實告知林嬸。現在不說,若林非當真有何意外,林嬸連緩衝都沒有。
“寨主可能遇到危險了。”謝林海措辭委婉,儘量不嚇到林嬸。
聞言,林嬸險些沒站穩,不敢置信,“怎麼會遇險?他不就是去嵐州城取衣裳嗎?怎麼可能會遇險……不會的……”
謝林海趕緊摻着她,“是可能!林嬸,你別擔心,林叔已經帶人下山接應了!”
“對……沒事……”林嬸喃喃道,魂不守舍。
小姐與姑爺就這麼一個孩子,若是遇險……她無顏面對小姐姑爺啊……
林嬸雙手於胸前合十,無比虔誠,口中唸唸有詞,“南無阿彌陀佛,求佛主保佑小非消災避禍,求觀世音菩薩顯靈,賜福平安……”
山林深處,林非回頭,見搖曳火光向他離開的位置聚攏。
他們找到楚斐然了。
林非垂下眼,回身走向山林更深處。
山林茂密,鬱鬱蔥蔥,月光灑在樹梢,透進星星點點的光。細碎的光打在他身上,將影子拉長,孤獨又寂寥。
“寨主?”
“寨主!寨主是你嗎?”
林非望向聲音傳來處,劉二虎帶着三個人衝他跑來,見到他全是忍不住的激動。
“寨主,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二虎哥。”
劉二虎一臉慶幸的憨笑,跑近了纔看清林非慘白的臉色,以及染上半邊血色的衣裳,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
“怎的傷得這麼重?”劉二虎粗略給林非檢查了便,見他只有前胸傷口嚴重,鬆了半口氣。
“我沒事。”林非扯了扯嘴角,嗓音有點沙。
劉二虎責備林非逞強,上山都已經是走路而不是使用輕功了,還說沒事,但見林非現在這模樣他又捨不得說重話,只好轉身半蹲彎下腰,催促道:“上來,我揹你回去。”
林非趴到他背上,注意不壓到傷口,“謝謝二虎哥。”
“與我說什麼謝?”劉二虎指了個人,讓他去尋林叔,帶消息說寨主找到了,讓林叔先回寨子,他會盡快將寨主帶回去。
劉二虎輕功一般,揹着林非這麼個傷患,只求穩不求快,但也比林非走路快了許多。
兩盞茶時間,劉二虎揹着人到達攀雲寨門口,林叔林嬸謝林海等人全部等在門口,見劉二虎出現,皆朝他跑來。
林叔讓劉二虎先不急將林非放下,讓劉二虎揹着人去他院子。
林叔家裏,傷藥熱水皆已全部準備好。劉二虎小心將林非在牀邊放下,林嬸眼中含淚,扶林非躺下,忍不住扭頭抹眼淚。
林非傷得最重的地方是鎖骨下兩寸的利器傷,流血過多,傷口又久未處理,邊緣外翻泛白,隱隱有血絲浸出。
林叔仔細檢查了一遍,讓林嬸給林非擦洗,他再上藥包紮。
此傷是貫穿傷,林嬸輕輕擦洗邊緣結塊的血液,每擦一下,都能感到林非輕微的顫動,以及逐漸變粗的呼吸,逐漸冒出的額頭冷汗。
林嬸捨不得他疼,但又怕清理的不乾淨,日後傷口潰爛更遭罪,只能狠下心,仔細快速給林非擦洗乾淨,把他身上墜下峭壁時的擦傷刮傷抹上藥,穿上衣服,左手袖子沒套上,露出傷口,喚林叔進來。
林叔先給林非把脈,脈象浮沉,似有異,可再一次仔細把脈,除了脈象虛弱,沒有異樣,林叔便沒放在心上,給林非處理傷口。
創口已經感染,林叔拿了根兩指粗細的圓木頭讓林非咬着,剃掉髮白的肉。
“嗯……”
林非忍不住痛哼,臉色慘白如紙。
“別動。”林叔按着林非的肩,在林非痛吟中,將白肉刮完,迅速撒上止血粉以及金瘡藥,爲他包紮。
傷口處理完畢,林非眼前發黑,髮絲黏在汗溼的臉頰,渾身抽搐。
“好了。”林叔放下紗布,替林非蓋上被子,擰乾帕子給林非擦汗,等他從疼痛中回神,“給林叔說說,發生了什麼?”
林非望着他,眼眶突然就紅了,“林叔……楚斐然是男人。”
“他算計我,他、他沒有心。”
在最親近信任的長輩面前,林非不再逞強,傾訴心中委屈。
林叔擡手,擦掉林非眼角淚水,把溼發順到耳後,安靜傾聽。
林非此次受傷了,有他和林嬸的責任,若他們沒有想順着林非的意,沒有對楚斐然太大意,便不會發生今日之事。
林叔喉口苦澀,心中翻涌着滔天怒意。林非他不會讓人隨意欺負了去。
林非擡手遮住眼,許久後情緒緩了過來,簡單收拾了一下,讓林叔扶他坐着,把謝林海劉二虎以及其他幾個負責守衛的小隊長叫進來,安排山下防守。
楚斐然能算計他,林非不確定他會不會讓人挑了他們寨子,是以佈下的防護更加嚴密,連防線都往山下推了不少,若有可疑之人探查,允許動手。
林非說了大略安排,謝林海點點頭,“你別操心了,快點休息,我去細化落實。”
林非點點頭,道了聲:“麻煩你了。”謝林海一身傷沒好,腳還跛着,就要替他收拾攤子。
“說這些作什麼,都是我應該做的。”謝林海笑笑,帶人走出房門。
林非躺在牀上,疲憊地閉上眼。
林嬸端來一碗藥,柔聲道:“小非喝藥了,你失血太多,這是你林叔開得補血氣的藥,快些喝了。還有一副鎮痛安神的藥在煎,呆會喝了你就睡會。許婆婆送來兩隻老母雞,明日殺了燉湯喝,給你補身子。”
林嬸擦了擦眼角淚水,心中將楚斐然罵了個狗血淋頭,但在林非面前,她終是忍住沒有提及。
連續三日食補藥補後,林非慘白的臉色終於恢復了些許,嘴脣能看到淡淡血色,人也有了生氣。
因守衛變得更嚴密,寨中的人全部忙了起來,唯二能鬧中得閒的只有林非與寨中小孩。
林非傷重,只能歇着,在廊下曬太陽,順便幫忙看着一羣沒人看管的小孩。
一羣小蘿蔔頭在院子玩一二三木頭人,宴小四嫌幼稚沒一起玩,搬了根小凳子和林非排排坐。
宴小四胳膊撐着膝蓋,手捧着臉,歪頭看着林非,“林非哥哥,你是不是不開心?”
林非眨眨眼,“嗯?”
“我看你這幾天心情都不好,還經常發呆……是不是因爲大哥哥不在呀?”
宴小四口中的大哥哥是楚斐然。
林非哭笑不得,點了點宴小四額頭,“鬼靈精,不是,我只是傷口有點疼。”同時也在苦惱怎樣告訴林叔,他被喂下毒藥。
宴小四揉揉額頭,癟着嘴不服,“分明就是……”
林非威脅,“再說,糖葫蘆沒了。”
宴小四閉上嘴,瞪圓了眼睛看林非,眼睛會說話般,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大字——口是心非。
林非:“……”人小鬼大。
林非揉他腦袋,推他,“去玩。”
宴小四不幹,“我不去,我也要曬太陽!”那麼幼稚,他已經八歲了,不玩了。
林非:“……”
“林非哥哥……”宴小四坐了會就耐不住,找林非說話,纔開口,就被一道急促的喊聲打斷。
“寨主!”
劉二虎跑來,神色慌張,“宴二、宴二與暉哥兒被抓了!”
林非噌地站起來,“什麼?”
“昨日你派人下山去接應宴二與暉哥兒,他到了嵐州城裏,看到告示,說他們是賊人,邊防營把他們抓了!”
劉二虎臉色難看,林非神色變幻莫測,也不好看。
邊防營……
是楚斐然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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