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麪
“你，你應該行吧！”她話裏的‘應該’讓李軍剛的心涼了半截。“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我又不是她肚裏的蛔蟲怎麼曉得她在想什麼？但她現在不討厭你，機會不就來了。”
李軍剛想了想後點點頭：好像說的有道理。
總得聯繫啊。他本來想找劉亞要電話的，被她‘應該’兩個字弄得提心吊膽，好幾天回不過神來。每次從廠門口經過時都看下對面那個門診部，幻想着能瀟灑地走進去。有幾次王超英坐在門口凝望，他想過去打下打呼，腳卻在原地踏步。有次車子轉彎時李軍剛看到廣告牌上的電話號碼，靈機一動記了下來。
《變形金剛2》是那年的好電影。看過的朋友都向李軍剛推薦要去電影院看看。帶着童年的憧憬和幻想真實地感受，機器變型的聲音讓都人心馳神往的。他早在電腦上看過。老何和幾個同事都建議叫李去電影院去看看，感受一下。那個星期天，他作了一個決定。李軍剛排着長隊要了兩張票，花一百多。看到年輕的俊男美女手裏捧着可樂和爆米花，一問價格，要30，李軍剛付了錢心裏想：這太坑人了吧，遠沒有7元一碗的重慶擔擔麪來得實在。給王超英去了電話。
“我找下王超英。”“我就是，你是哪位？”“我是李軍剛，劉亞的司機。今天我買了兩電影票，你要不要過來看一下？”“不了，我還有事要忙。”“來嘛，票都買好了，真的。”“啊！那！我要等下才能過來。”那邊是猶猶豫豫的聲音。“我等你！”李軍剛趕緊說.
王超英穿了一件紅色的外套出現在門口，顯得喜慶。挎着橘紅色的包小跑而來，扎着小馬尾，不停用指尖捋捋眼前的頭髮，氣色很好。見李軍剛就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電話？是你大姐？”
“沒有，我看到你的廣告牌。”李比了一下說。
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從李軍剛手中接過可樂和爆米花。“你還有點小聰明。”
這部電影具體情節瞭如指掌，李還是看得很興奮，喜上眉梢。但王超英對這部電影不感興趣，不時東張西望，但還是坐在旁邊禮貌地看着。手機響了起來，她小聲接了一個電話對李軍剛說：“太對不起了，我真有事情。”
“那我也走了。”
“不用，你喜歡就看。把手機號碼留下吧，有事再聯繫。”兩人交換了號碼，一明一間的光線下，王超英的臉龐和身影有點夢幻，鮮明又生動，優美又含蓄。李目光炯炯。
王超英走了後，李一個人看就沒了興趣。看到左右勾肩搭背的男女羨慕不已。猛一想，能不能把這個拍下來發給她？然後拿着手機在人頭中間拍，全神貫注保持手不搖動。後面一個男生警覺，拍拍李的肩膀：“你這個是犯法的。”
“拍給女朋友看的，她有事走了。”李軍剛用眼睛指了指旁邊空座位。
男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邊信了，自顧自地看電影。
看完電影出來8點多。李軍剛找了一家麪館，坐下就把剛剛拍下的電影片段給王超英發了過去。麪館的老闆是老熟人，並不急於點東西，圍着黑色的圍裙幹得汗流浹背。他女兒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長長的頭髮流雲般披在肩上，十分勤快地收拾碗筷，將桌子上的汁水擦了又擦。十分鐘左右，隨着黃家駒的《長城》響起，是王超英的號碼。
“李軍剛，你在哪裏？”超英在手機那邊喊。
“我在南溪麪館吃麪。”
“那我過來，我也喫點，餓了。”
“要得！”李軍剛心裏很得意！
王超英匆匆來到麪館。李軍剛看到她又換了一件粉紅色的外套，還打了一下粉妝，更顯年輕漂亮。她看到李軍剛灰溜溜的大眼睛問：“幹嗎呀你這是？”
“你這身打扮真夠漂亮的。”李軍剛摸了摸頭。
“多嘴，你還學會油腔滑調了。”
“沒有，我都是實話實說，很少表揚人。”
王超英抿着嘴笑，有點開心。她見到幾個光着膀子把面喫得滋滋作響不由得皺了皺眉，又擡頭看了看牆上的麪價牌，那上面是油污略顯髒亂，石灰牆有的地方脫層了，像開了個洞。“你常常來這裏喫東西？”
“嗯！便宜，5塊錢就能喫個飽。”李軍剛將雜醬麪推到她面前，“你看，多大一碗。管飽。”李軍剛說完後悔了，覺得自己實在太小家子氣，請人喫東西怎麼能來這麼隨便的地方呢？有些不好意思了，笑得極其僵硬：“你知道我是一個打工的，錢不多，喫飽就行。”
“沒事。我不喜歡喫肉，你喫吧！”她將小肉粒慢慢地挑在他碗裏。
李軍剛喫得很高興，狼吞虎嚥。她喫得很斯文，一碗麪吃了一半，問：“還喫嗎？”李點頭：又不是□□有什麼不能喫的？她把面挑給他，自己喝湯。別說，李還真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一幅意猶未盡的樣子。“你還真能喫。看起來瘦瘦的面也能喫一兩碗，啤酒喝十幾瓶，你裝的漏斗？”
“我是不想浪費！”李軍剛苦笑着說。
月光皎潔，他們在公路上慢慢悠悠地走着。晚風吹過時有點清清涼涼的感覺，心情很爽朗。幾個女孩笑容滿面地走過，自由自在又活潑可愛。十指相扣的戀愛男女卿卿我我，女孩不時發出咯咯笑聲。李軍剛喜歡這樣不緊不慢地走着，漫無目的，無拘無束。他們天南地北地擺龍門陣。她說她的父母很愛很愛她，大哥是守護神。爲了讓她和二哥能讀書，初中沒有畢業就外出打工掙錢。兩位老人都在老家種地，她幾次叫大哥嫂子進城打工他們都不來，捨不得那片土地還有親人。她至今記得家門口那棵桃樹的位置，陽春三月，桃花特美，遠處看，跟繡上去的一模一樣。還有蜿蜒如蛇的小溪，一年四季，嘩嘩的水聲清脆悅耳。彷彿，又在哪個熟悉的青澀的故鄉溜達着。她問李的老家呢？李說自己忘得差不多了，記得一個院子裏有一個石頭做的大磨子。雖然父母都在老家，但李與當時大多數打工仔一樣都選擇了淡忘，漸行漸遠。又說爸媽身體還好，前年回家一次。妹妹在安嶽城裏工作，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聯繫。王超英說你應該好好珍惜這一切，人要有感恩的心態，日子纔會美好。沒有過去哪有將來？因爲我們有一天也會成爲別人的父母，身臨其境，珍惜已經有的，人生才變得更加燦爛。李軍剛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停下了腳步。
“幹嗎？”她問。
“你像個大慈大悲的觀音娘娘。”李軍剛說。
“討厭！”她笑着拍了李軍剛肩膀一下，他感覺被電了一下，酥酥的。她說自己不喜歡打打鬧鬧的電影，太吵！喜歡有點生活色彩的文藝片，一切盡在不言中。李軍剛說知道了記住了。
城市的早上是非常美的。空氣清新，紅花綠葉，如詩如畫。
劉亞穿着粉色的衣服還有一條白色的褲子上了車，這個打扮真夠亮眼睛的。頭髮前前後後不知道編了多少條小辮子。這麻花頭看起來很精緻，整個人顯得嬌豔又精神煥發。車啓動時李軍剛仍是笑容滿面。她笑嘻嘻地問：“昨晚去哪裏玩去了。”
“睡覺！哪兒都沒去。”李軍剛說。
“你全部寫在臉上了，傻子也能看出來。”她嚓地一聲點燃一根又長又細的煙，在車內輕輕吞吐，猛地用包打李軍剛的肩：“從實招來，連個標點都不能漏掉，我還不信治不了你。”
“我招我招。”李軍剛就告訴她一起看電影和一起吃麪的事情。
“完了？”她意猶未盡問。
“真沒有了，就這些。”李軍剛一本正經地回答。
“你怎麼這麼小氣？應該一起去喝喝咖啡，聽聽音樂，談情說愛要有點戀愛的氣氛吧。你真不夠浪漫的。去麪館，人多嘴雜，就這麼十塊的兩碗麪就能聊一晚上？也是服了你們兩個。你還不算太笨，我以爲都散場了想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知道第一次見面超英怎麼說你？土氣！呆頭呆腦，一點感覺沒有。”她不停用手機翻記錄。“昨天晚上她給一條短信，你知道她怎麼說你？”
李軍剛猛地一愣，踩了下剎車瞪着雙眼：“怎麼說我的？”
“你這是幹什麼？你要我的命是不是？看把你激動得。她說你：實在。你們可能還真有戲。”她說實在二字拖得老長，眉毛挑了挑。
“你說我這樣的，什麼本事也沒有，她會看中我？心裏感到自己是飄的。這可能嗎？”
“怎麼你又來了？男人不要婆婆媽媽跟個祥林嫂似的。身心交瘁不健康，知道嗎？你老說自己不好只能讓別人覺得你是一個可憐蟲，弱者，久而久之，禍從口出，自己都也相信了。再說：女人喜歡一個人，可以是花木蘭也可以是杜十娘或者曹節，百花齊放。她要動了情，長城也要弄倒。要是不動情，即使天天在你身邊也可以是潘金蓮，朝三暮四。她呢？應該像穆桂英！你以後就帶帶孩子洗衣做飯，三從四德。男人要能進得廚房上得廳堂。何況，你也不太像男人。”
“怪不得有人說女人是水是山是森林是大海。水滴石穿，氣壯山河，鬱鬱蔥蔥，海納百川。你呢？”
“我是大海，淹死你。”
“那就好。我會游泳。在洗臉盆裏遊一百年都淹不死。”
“切！”劉亞對李軍剛的笑話不感興趣。
劉亞在辦公室閉目養神，電話響了起來。
“喂！”“是我！大姐，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和他基本不是一條道道上的。換個？”“你想找一個什麼樣的呢？現在又在事業上拼，還有一個女兒，誰來用心照顧？還有你欠了那麼多錢，哪個男人願意娶？你前夫江勇比他精明強幹吧？到頭來你得了什麼？這個李軍剛，以後要打就打要罵就罵，洗衣煮飯端茶遞水。一不會拈花惹草二不會對老婆拳打腳踢，安全第一。你還要郎個（怎樣）？”“但是他窩囊，軟弱自卑，沒有志向，將來肯定沒有什麼出息。”“你要找一個成功人士也可以。我明天給你張羅。不過來話得講明，對你好不好日子能過多久我可不曉得。要想日後風調雨順，安居樂業，你就別挑三揀四了。這個將就！”“如果我找，肯定得找一個對我和女兒玲玲忠心耿耿的。”“非他莫屬！”“怎麼又是他？哎喲喂！你碗裏就沒有別的菜？”“有啊，回鍋肉你又不喫！”“那我得考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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