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同學
“想不到你老公燒的菜這麼香。真有福氣，每天都喫現存的！”“他又沒有本事工資又不高，不燒飯幹什麼？”“有本事的男人才會燒菜！要不叫他到這裏來炒菜煮飯，反正你買也要花錢，還沒有這個實在。”“對！我覺得這個是對的，一來可以節省開支，二來還安全衛生。在你眼皮底下你也放心！”“真的可以？”“當然可以！”“好！這個建議好！”
王超英點頭答應！
回去問李軍剛的時候，他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下來。有了用武之地，每天的菜變着花樣，色鮮味美。菜一上桌，個個翹首以待，大碗的添飯，幾位女將沒有一個是斯文人。劉亞也經常跑到這裏蹭飯，來的很準時，完全是打牙祭的架式。每次都是留下同樣的話：這日子！暖心！
李軍剛空時還學會了用辦公軟件做賬，給王超英省了不少時間。回家的路上，一家人情深意濃的，她悄悄俯耳說：老公你辛苦了！讓他信心倍增。糖衣炮彈正中目標。要是得了一個吻，幹得越來越有勁，馬不停蹄。每天買菜煮飯，接送玲玲，晚上學習，還沒有閒着。
“爸爸，我要動畫片。”玲玲背靠在李軍剛腿上不停在磨蹭着。
“看什麼動畫片呢？”李打開電腦，輕聲說：“是《愛昌險的朵拉》、《喜羊羊與灰太狼》還是《海綿寶寶》呢？”
“《海綿寶寶》。”玲玲細聲細語地撒嬌。
“第幾集呢？”李找到《海綿寶寶》系列，用指尖點鼠標。
玲玲搬了搬手指，懶洋洋伸出四個指頭，嬌聲嬌氣：“第四集。”
“好啊！”李軍剛輕輕地將孩子放在沙發上保持與電腦的正常距離，一隻手放在玲玲的肩膀上，柔聲說：“看電視不要離得太近，不然就跟媽媽一樣，是隻戴眼鏡的大熊貓。看都看不清。”
“知道！”玲玲順從地坐在沙發裏，雙手抱在一起，聚精會神地看,十分乖巧。
“玲玲你是誰生的呀？”王超英將眼鏡放在茶几上。
“爸爸生的。”玲玲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打死你們兩個！”王超英抓起沙發上的娃娃扔向李軍剛。李連忙用眼睛聲明不是他教的。她咬着嘴脣，笑吟吟地進廚房。李尾隨其後，剛要講話，她把一片生黃瓜塞進他嘴裏。
“女兒我養了四年，被你哄了幾個月什麼都向着你。真是心有不甘。”她開始嘮嘮叨叨起來。
李將一片黃瓜放進她的嘴。“這不是你說的，只要對玲玲好，不就合格了”
“好的是不是有些過頭了，一唱一合的。膩人！”她把黃瓜嚼得吱吱作響。
“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對玲玲不好吧，你說我不及格。對她太好吧，你說我膩人。難道是我長得太帥惹人嫉妒？”李軍剛調皮地問。
“切。”她停下手中的活，仔細端詳李軍剛：“我真是搞不懂你：高不成低不就的，沒有一樣可以拿得出手的。奇怪，我是就會怎麼看上你呢？”
“你是怎麼看上我的呢？”李軍剛笑着說。心想：劉亞當初也問過類似的話。
她眼睛轉着，想了想才說：“感覺你這個人還行，實在、安全、會關心人，也好欺負。”她的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我碗裏的面不是隨隨便便給別人喫的。”
李軍剛心滿意足笑了。
“明天是情人節，你要送什麼禮物給我？我們小吳，今天就收到了花和巧克力了。女人就要不結婚，這樣纔好有人追有人愛。”王超英對着鏡子小心翼翼地貼面膜，說話的時候只有嘴巴在動。
“又到了情人節嗎？這麼快？”李軍剛驚呼。掏出錢包一看，只有一張紅的老人頭，扭扭捏捏地說：“明天買點排骨來燉，味道很好的！”
“情人節你給我燉排骨？送花！結婚這麼久了，你從來沒有送花給我，一點不浪漫。”
“明天一束花少說也是十倍價錢。花都是一樣的，爲什麼要在那個時候買呢？我們不是計劃要買房子了嗎？看電影的錢都省下來了，這個，更要省。羊毛出在羊身上，這錢算來算去還不是你的。再說了，就算一百塊你要打多少針頭？我寧願把這錢給玲玲買點什麼！”李軍剛倔強地回答。“能省一個是一個，我不幹。”
王超英回頭看着，面膜後的眼睛慢慢變大，氣勢洶洶，嘩地一聲扔過一個紙盒。
然後她二話不說拿起枕頭用力打他，李軍剛連忙躲閃。她打了幾個泄了氣，用着指着說：“就衝玲玲兩個字我可以原諒你支持你！”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甜蜜地說：“就喜歡你這麼會過日子，我來慰勞慰勞你。”她的嘴脣慢慢壓了下來，老天，她臉上不是還有面膜嗎？李聞到後立即扭頭，就躲。
王超英豈肯罷休，撲得李滿屋亂竄。
“超英，你不能老這樣欺負我。有句俗話說的：人急燒香，狗急跳牆。我忍耐也是有限的，也要造反的。”李軍剛在房間跳來跳去像個小丑。
“你跳啊，這裏是十三樓，跳下去傷了我還能醫好。就是欺負你，不欺負你我還睡不着了。你不是要造反嗎？你別躲啊！”王超英喜笑顏開地追着。“站住，不準躲！”
兩軍對峙，互不相讓。跑不動了，累了，最後被她活捉乖乖就範。其實面膜的味道還是挺香的。李軍剛後來回味無窮。
李軍剛和同學陳能紅坐在小酒館裏興高采烈地胡吹。二十多年沒有見面，兩人都有點興奮。變化都不小，要不是電話聯繫，在路上碰着，只會擦肩而過。陳初中畢業後就在外面打工，跌跌撞撞。他說他女兒已經十歲，房子買在新疆喀什。幾年纔回老家一次，主要掛念家鄉的父母，兩個姊妹以前很要好，姐姐嫁到黑龍江，妹妹嫁到臺灣，真的是天各一方。居然十年沒過一個團圓年。李軍剛小時還到他家喫過飯。他又將家裏人的照片給李看，老婆賢惠兒子聰明。
李軍剛也想得瑟下，手機上翻來翻去只有玲玲的照片，立即打了過去：“大人，我今天遇到同學了。要在外面喫飯，請假半天，幫我接下玲玲好。”沒等他說完，陳在旁邊捂着笑得忘乎所以，筷子都掉在地上。
“嗯，你錢帶夠沒？”王超英問。
“好像夠。等下你的照片發一張給我。”
“我照片？你要我照片幹什麼？你沒我照片嗎？”
“我這兒全是玲玲的。同學都把他那一家子給我看了，人家那麼大方得體，我們也不能小家子氣。再說了，當家的那麼漂亮，讓他也開開眼界，說出去你也有面子。”李軍剛笑嘻嘻地說道。
“你怎麼那麼多事啊？是你有面子還是我有面子？等下發給你，不準有下次哦。居然沒有我照片，你不活了？”王超英愉快地答應。那邊成串成串的笑聲，可能是門診裏的人。
李軍剛樂呵呵地喫菜。陳能紅笑得人仰馬翻，不停地拍着椅子。“大人，當家的，還要請假。哥哥，你還有多少招沒有用過的。你這傢伙太好玩了。”
“那你知道葉問爲什麼那麼厲害嗎？”李反問。
“他武功高啊！”他回答。李搖頭。“那不是宗師？武功還能不高嗎？”李再搖頭。“真不知道了，請指教。”
“因爲他每次打架，愣是要請示過超老婆才動手的嘛！無論輸贏回去都不會被扯耳朵。”他說完自己也笑了。
陳能紅笑得真打嗝，眼淚都流了下來。兩人心花怒放的笑聲讓周圍的人都受到了感染。划拳猜花生，完全是暢快淋漓的兒時樂趣。酒過半巡，兩人開始聊！
“雷豔你沒忘吧？前幾天在老家還遇到她了。她小時候白白淨淨，水靈靈的。讀初中的時候我還給也寫過情書呢。”陳能紅一邊倒酒一邊說，有些焦慮的看着李。“我們一起在黃永泉那裏吃了個飯。你們當初那麼好，爲什麼就離了呢？”
“錢，當初也是爲了這個和我離婚。現在她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反正混得比我們好。一步蹬天，美夢成真。”李擦了擦眼睛，居然沒有淚水。“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真的。更享受現在的生活：老婆、女兒、父母、親人、朋友。這些纔是最重要的。不想回憶過去，遍體鱗傷。同學羣我都好久沒有進去看了，都不知道誰跟誰。很多同學都沒有聯繫，就你們幾個。”
“雷豔又離婚了。”他嘆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李軍剛心情複雜。
“前年，你結婚的那年。她問起你，打聽你的生活現狀，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可能，她那個時候還有回心轉意的意思。她一直在羣裏，有時間的話和她聯繫一下，既然過去了這麼久，打個招呼總可以吧？”陳能紅把酒喝了一半，神神祕祕地看着他。
“生活不是小說那麼隨心所欲，含苞欲放。我寧願足不出戶，也要守望那一畝三分地，真的!也不想節外生枝，受不了那刺激。”李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兩人又海闊天空聊了一下別的。臨別時，陳能紅一把拉住李：“雷豔讓我給你帶個話：對不起。其實也很在乎你。年輕嘛，總要犯點錯誤。但回過想來，還是很捨不得你的。這是她的原話！”
回來的路上，李軍剛望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車輛和一幢幢高樓大廈發呆。玻璃反射過來，眼睛裏有淚水。他對現在的生活已經很滿足這是實話。尤其是最近弄了一套房子，奮鬥了這麼多年終於有個窩。父母也來看了新家，住了兩星期還是走了。父親並不習慣城裏的生活，進城後幾乎天天吃藥，經常咔咔地咳嗽，半夜如雷響，搞得一家大小都害怕。王超英看了大病是沒有，不是腿痛就是胃痛就是感冒。回到老家後，妹妹打來電話說不咳了，藥也沒有再喫，這才奇了怪。王超英說這是水土不服，李也就信了。老爺子說這就是命，該在哪裏就在哪。他現在着急的是：什麼時候有個孫子？那就兩全齊美了！
初中羣是被劉容拉進去的，已經快一年了。李軍剛只是偶爾在裏面說一兩句話露個臉。從來不搶紅包發紅包，保持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他害怕眷念過去。即使有同學電話聯繫也客客氣氣地找個藉口掛了，哪怕是曾經的玩伴，都漸行漸遠。有一次王超英發現了，她開導了半晚上，說人不能忘本也不能忘己。他纔開始有改變。後來他也在羣裏問問同學的現狀，什麼工作，說些想念的話，蜻蜓點水地聊聊過去。雷豔還在羣裏問他，李軍剛說自己現在還好，有了老婆和女兒終於活得像個人。雷豔沉默了，沒有回話。
劉洋打電話說年底大家聚一下。再不見面，只有到老人院打麻將了。李說我要考慮下。
“大當家，我們這個聚會，你說我要不要去？”李軍剛坐在她旁邊看着她看書，儘量做得像個聽話的小學生。
“嘿嘿，你是個男人，這個家你在當，這點小事沒主見嗎？”王超英笑罵。
“我是個男人不假，當家作主不假。到最後，還不是你說了算。”李軍剛雙手一攤。這也是事實。
王超英眉開眼笑：“那，你去吧！早點回來。”
“可能我要晚點回來。”
“那，那就十二點之前吧！劉亞說我管得太嚴，簡直是開國際玩笑！過了十二點半就不行了！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玲玲明天要讀書，你我還要上班。高興就可以了！別太瘋！少喝酒！煙不能抽！”
這個家是我當的嗎？李軍剛心裏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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