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活着
李軍剛的耳朵裏嗡嗡作響，傷心透：“想不到我們還能看到這樣美的陽光。”如紗的光線照在兩人身上，很柔和很舒暢。
李軍剛不自覺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有些憐香惜玉，脫口而出：“要不要在這裏修個房子？種個地放下牛，閒時遛下狗放下羊。風景多好啊！”
“滾！”劉亞恨了他一眼，直接上車。
途中。李光輝介紹老婆蘇豔紅給李軍剛認識，有些自豪。李對這個虎虎生風的女人又害怕又敬畏。說這年頭能同甘共苦的夫妻少見，更別說犯法的事情。李光輝呵呵一笑：別看我人高馬大長得跟李逵似的，也是一個怕老婆的主！衆人笑。他說：這一次，主要是給父親治病，才弄到這步田地。老人有病，兒女不能不管，哪怕希望再緲芒也要盡全力。最後老人都受不了，不想受罪。老人走後，錢是一個大坑。說到這裏，兩口子又沉默了。過了幾十分鐘，李光輝又說了一些風土人情，場面暖和起來：他爺爺奶奶在鄉下，小時在老家讀過書，深有感觸。故鄉的一切，回想起來都是津津樂道的無比甘甜。但說到現在，有點淒涼了。在這個爭分奪秒的年代，物質變得越來越重要，前所未有。往日魂牽夢縈的鄉情，血濃於水的親情變得越來越稀薄。患得患失！
這就是現實中的農村：一個講教育、分配、工作、出路、支配、環境、公正、法制的當下農村。一個現實和攀比的農村，往日的自在、天真、淳樸和善良在不知不覺中變淡，褪色。但還有一點可以肯定，她依然會帶給內心的安定和美妙，是一種牽掛，是一種嚮往。可能以後這樣的鄉土人情會逐漸被城市的鋼筋混凝土所掩蓋，變得密不透風。走上那片土地時，依然能夠心靈平靜，就像靠近母親時能感受到的親切，自然而然，溫暖如春。
聊得開了，大家還是很投緣的，連劉亞也能插上一兩句。幾個小時前還是刀光劍影性命攸關，現在，好像是朗朗晴空。生死是一瞬間的事情。善惡也是一樣，做好人與壞人，完全是一張紙做的隔板。
剛進城，劉亞就嚷嚷要美容。李軍剛笑着說：“你那張臉上不塗點什麼就不自在。”劉亞瞟了他一眼。蘇豔紅笑，點頭同意。車子在一箇中高檔的美容店前面停下，劉亞問：“你們要不要上去？”
李光輝兩口子搖搖頭。
劉亞拉着李軍剛下了車，剛上二樓，小聲在李耳邊說：“快走！”
“幹嗎？”李軍剛驚奇地問她。
“機會難得，逃回去後再報警。”劉亞看了看四周，將一個叫來：“有沒有後門？”
“真的不必了。他如果真狠心，下手的機會多的是，爲什麼沒用？”李軍剛攔住劉亞，又說：“劉備，當初也是顛沛流離躲躲藏藏。今天投奔這個明天投奔那個，呂布曹操袁紹都當過他的主子。人人都認爲他是一條龍，爲什麼呢？他無論走到那裏，都有一幫人生死相隨，講的是情義。這個李光輝也差不多，換成你到了這步田地，結果會怎樣？”
劉亞鄙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傻了？你鼻青臉腫的，我被人打了幾耳光，這叫情義？我這個人經歷太多太多，看到的人形形□□。人心狡詐，背叛初衷的人比比皆是。”
“別人關心你飛得高不高我關心你飛得累不累，信一次吧。正因爲你看到的假的多，偶然一次真的纔會彌足珍貴！”李軍剛舒服地躺在了按摩牀上，唰地一聲拉上了布簾，脫去了上衣，紫一塊青一塊的，大聲說：“來一個全身按摩！”
劉亞想了一下才躺下去。她的手從布簾邊伸過來捉住他的無名指搖了搖說：“信你這一次，到時候他們不還，你自己看着辦！”李軍剛哼了一聲。劉亞做了臉了又背部按摩，花樣多要求多，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李好了後坐在旁邊看電腦新聞。透過花色簾布，白白嫩嫩的背若隱若現，很是撩人。李軍剛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劉亞一擡頭和他對視了一下。李軍剛趕忙轉頭鬼鬼祟祟地看屏幕。
“喂！”劉亞叫李軍剛。
李佯裝看新聞入神，一動不動。
“喂！”劉亞再叫。
李軍剛擡頭看她，四下張望：“好了嗎？可以走了？”
“別裝了你！偷腥的貓，明明把肉吃了還把骨頭放在狗碗裏，自欺欺人！”劉亞說得一針見血，旁邊正在按摩的姑娘卟哧一笑。
“就是看了一眼。”李軍剛想了想又說：“女人再美，也要有人去欣賞。”
“拉倒啦你！偷偷摸摸的，東瞅瞅西望望。說你是小人吧，有時候還很仗義；說你是君子吧，有時候又鑿壁偷光。你欣賞爲什麼不光明正大？”劉亞仰起頭，任由姑娘在她腿上拍打着，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是，我承認我偷看了，怎樣？”李軍剛乾脆瞄着她。
“我們也算是同甘共苦、生死相依了，你是不是越來越喜歡我了？”劉亞笑着，臉紅紅的。
“你豪爽我內向，你有本事我沒有。南轅北轍的兩個人，配嗎？”
“其實你們兩個很般配的！”蘇豔紅走了進來，大大方方地說。
李軍剛噓了一聲。劉亞笑得更加地放肆。
“媽，我脖子好痛。”王超英仰着脖子來到了客廳，不停地扭來扭去。
楊菊紅放下手裏的拖把，看了一下說：“有點小腫，沒睡好，沒事！”
“最近兩天老是失眠，心神不定的。”“想他了吧？昨天他沒打電話給你嗎？”“沒有！辦事情嘛，不計較。媽，我是不是年紀太大了，老毛病來了？”“胡說，你才三十多點，早得很。這幾天你跟那個霜姐粘在一起聊什麼呢？那麼開心。”“房子。他們一家人要出國了，房子急着賣。如果我買的話會便宜幾萬，機不可失。我想先買來給大哥住，同一層樓，來來去去都很方便。我想聽聽軍剛的意思。”“這個當然！夫妻就要有商有量，日子纔會幸福。你說什麼他從來不反對，這次也不會例外！”“對呀！等下我就去付定金。嘿嘿！”
“幺妹，錢掙得不少嘛！又買房子了？”黃蓮大大咧咧地出來，邊走邊系頭髮，滿臉羨慕。自怨自艾地說：“看看我們兩口子，連個廁所都買不起！唉！”
“二手房！不過才住一年多點，精裝修，傢俱全。主要是同一層樓，離這兒近。”又補充一句：“我要是跟二哥比，那就差得太遠了。”
“老二打算也來成都發展！”楊菊紅笑眯眯地說。
“真的？那要把爸爸接過來，一家人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多好呀！”黃蓮看到楊菊紅點頭後連連拍掌，歡喜雀躍。
“我回去接老漢！”王有志也從廁所出來，一臉喜慶！
“要得嘛！他這幾天忙着收油菜，你現在閒着，回去幫下忙也好！”
王有志苦笑，不說話。王超英看着他難堪的臉色立即明白了，大大方方地說：“費用我出。大哥大嫂等下陪我去趟銀行，再買點特色小喫回去。給二叔和姑姑，還有兩個舅舅一家一份！”
“兩個老表呢？以前也是挺親的，小時候經常來我們家喫飯。現在兩個人合夥辦了廠，混得很不錯。”王有志憨厚地問。
王超英想了想說：“算了吧！前年在老家過年，我去趕場想搭個順風車，叫了幾遍人家理都沒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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