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策馬共馳
“侯爺向來是最拎得清的,妾身相信侯爺不會讓人失望,故而又何必在乎她說了些什麼。”
她聲音軟軟糯糯的,拿捏着剛學會的撒嬌語氣,“侯爺對妾身好,妾身都記着呢。”
簾子倏然被風吹起,透出些許日光,落在她柔媚的小臉上。
寧曉芸乖巧地站着,她的個子只到薛靈祈肩頭,昂頭看他的時候,清澈的眸子裏恍若水波盈盈。
有點無辜,又有點勾人。
她無疑是很美的,但薛靈祈覺得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更有趣。
“這珍珠很襯夫人。”
薛靈祈脣角噙笑,咳了一聲,手指移到了她的頭頂,輕撫了一下,像摸貓兒。
這算是放過了她。
出了珠寶店,馬車卻沒有回府,而是往城西而去。
“怎麼,還要去哪兒?”寧曉芸問。
薛靈祈略微擡起眼皮,懶懶道:“上回不是答應帶你去騎馬麼?”
“還要學騎馬啊?”她登時收不住眼底的驚愕。
她本以爲出了今日這檔子事,薛靈祈決計不會再去趙鶯鶯的宴會了,她自然也不用受苦學騎馬了。
“若是遇到什麼事,你連馬都不會騎,如何保命?”薛靈祈淡淡道。
馬車恰好停了下來。
還未下車,就聽得一聲清脆高喊傳來——
“哥——你們總算來了!”
崔衛凌一溜煙地湊上起來,自覺地打起簾子。
寧曉芸跟着薛靈祈慢慢走在後面。
這馬場足有十餘畝,入場的石板路兩側種滿了楊樹,春風吹拂,細長柳葉搖動,將陽光攪動成碎金點點,落在石板路上。
場內綠茵油亮,滿地的翠色直鋪到遠方,剛休整過草坪,空氣裏散發着清淡的香味。
“好漂亮的地方。”寧曉芸輕呼了一聲。
縱使她不愛騎馬,也不得不讚嘆。
崔衛凌笑道:“這本是太師府名下的,夏太師迫不得已給了侯府。”
說着,他朝薛靈祈挑了挑眉,“當初他逼着葉家廉售祖宅,想不到自己也有一日會喫啞巴虧。”
寧曉芸微愣,繼而也笑了下,“侯爺向來是不喫虧的。”
三人說着話,走到了場內。燕小乙先一步進去,已挑好了馬匹站在那裏等候。
他牽着一匹雪色駿馬走過來。
“侯爺,少夫人,這匹馬兒性子溫順,適宜初學。”燕小乙恭敬道,說着便把繮繩交給薛靈祈。
薛靈祈卻輕皺了皺眉。
“怎麼不把本侯的踏雪帶過來。”
燕小乙咳了一聲,“侯爺,踏雪性子烈,哪裏適合初學呢?”
薛靈祈古怪地睨了他一眼,“本侯有說讓她騎踏雪麼?”
原來侯爺是要陪着少夫人一同騎馬?
燕小乙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下去了。
薛靈祈伸手在馬頭上捋了幾下,轉身把繮繩塞給寧曉芸,“來,過來和它打招呼。”
寧曉芸愣愣地站在馬前,心裏發怵。
她實在不想騎馬,可一想到這在古代確實是保命必備,她總得邁過這個檻。
見她呆滯不動,薛靈祈過來牽住她的手。
“站在這裏,對,和它平視,莫要慌亂。”
他將她圈在懷中,帶着她的手向馬脖子上移去。
白馬碩大的鼻孔裏哼哧哼哧噴出熱氣,驟然朝她嘶鳴了一聲。
寧曉芸唬了一跳,急忙往後退,猛地撞在薛靈祈胸膛上,旋即被他摟緊,護在懷裏。
“這般膽小?”他倏爾輕笑。
寧曉芸欲哭無淚,也是怪了,她不怕死人卻唯獨怕馬,許是年幼時見過脫繮的野馬,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耳畔傳來低沉的嗓音,“不怕,本侯在。”
他的脣似有若無地擦過耳垂,寧曉芸身上微顫了一下,心中卻安定了不少。
她大着膽子摸了摸馬脖子和馬頭,油光水亮的皮毛在日光下泛着光澤,柔軟的觸感讓她慢慢放鬆了下來。
寧曉芸呼出一口氣,回頭朝薛靈祈笑道:“它可真乖。”
卻見薛靈祈目光灼灼看着她,脣角微彎,“嗯……是挺乖的。”
寧曉芸莫名覺得心跳快了許多,忙轉過身去,和馬嘀嘀咕咕說着話。
薛靈祈上前來,給她交代了上馬的要點,便拉着她上馬。
寧曉芸一腳踩上馬鐙,只覺得渾身緊繃,慌得手心都出了薄汗。
下一瞬,卻是薛靈祈扶住她的腰,將她徑直提上了馬背。
“哎呀——”她不免驚呼,忙趴在馬背上一動不動。
寧曉芸小心地往前看,崔衛凌早不知去了何處,偌大的馬場只餘她和薛靈祈兩個人。
……嗚嗚她真的好怕,若是摔下來變成傻子怎麼辦。
再一想,要是這馬發狂起來,只有薛靈祈能救她了,不由得又對他生出幾分依賴來。
“侯、侯爺,你可要護着我,別叫我掉下去啊。”
她顧不得什麼矜持溫順,無辜眼眸水波澹澹,委屈得似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那委屈一點點映進薛靈祈墨色眼眸裏,透進他心底。
“腳踩穩了,挺直身子,抓緊繮繩,腿肚子夾住馬,略前傾,切記馬動的時候不要一直坐在馬鞍上。”
他看着她的眼眸明亮而安靜,卻只是慢慢講解着騎馬的要點,並未多話。
若不是他脣邊始終噙着淺淺笑意,她真懷疑他沒有聽見自己說話。
寧曉芸咬了咬牙,按薛靈祈所說,慢慢驅使着馬兒往前走。
薛靈祈一手拉着繮繩,悠悠走在前面。
他不時回頭看一眼,脣角弧度緩緩擴大。
若是有人告訴他,往後他會給一個弱小女子牽馬,他必定覺得是天方夜譚。
可今日今時,他不僅給她牽了馬,還得時刻緊盯防着人掉下來。
牽着走了幾圈,薛靈祈忽地鬆了手,道:“自己試試罷。”
說着,一拍馬屁股,看着那雪白駿馬撒開了蹄子往前奔去。
“侯爺——!”
寧曉芸大聲驚呼,心裏罵了個遍,只能緊緊拽住繮繩,全神貫注應付奔跑的駿馬。
薛靈祈背手站在馬場側邊,看着她從驚慌失措到遊刃有餘,繼而應付自如迎風策馬。
馬背上的嬌小人兒,拽着繮繩,抿着脣,眼神專注而堅定,她衣衫隨風飛揚,飛燕一般自在,嬌豔的面容上揚起暢快笑容。
那笑意燦爛至極,仿若這春光好景都失了顏色。
薛靈祈莫名生出幾分驕傲,“她很有天賦。”
他的貓,聰明也勇敢。
薛靈祈忽地心裏涌起暖意,遍佈五臟六腑四肢百骸,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了幾分。
寧曉芸跑了幾圈,漸漸掌握了要領,甚至有點喜歡上策馬馳騁的肆意。
她跑到了馬場另一側,遠遠回頭,卻發覺一直站在那裏的那抹水藍色不見了。
她不免驚惶,忙勒緊繮繩掉頭,往薛靈祈消失的地方而去。
熟料,才跑出半圈,就聽得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疾聲。
“侯爺?”
她詫異回頭,果然見薛靈祈策馬朝她而來。
分明是和煦春日,寧曉芸卻有一瞬的恍惚,如置身沙場,親眼見他自獵獵旗風中殺出。
像一柄出鞘的長劍。
他端坐馬背上,筆挺如雪松,目光清冽,如同睥睨塵世的戰神,帶着與生俱來的傲氣,叫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凝聚在他身上,不自覺被捲入漩渦中。
寧曉芸沒見過他征戰沙場的模樣,卻知曉,這纔是縱橫沙場無戰不勝的定遠侯。
偏生是這樣驚豔卓絕的人物,天妒英才,即將命不久矣。
她心中漸漸升起鈍痛,悶得有點喘不上氣。
這般恍神中,手中繮繩也鬆了幾分,馬步緩下來,只瞬間便讓薛靈祈追上了。
“怎麼,累了?”他淡笑着衝她點了點頭。
寧曉芸鬼使神差地眨了眨眼,“確實累了。不若侯爺帶帶妾身?”
薛靈祈一愣。
便見她從馬上跳下來,徑直拉住他的繮繩,連額前青絲都被風吹亂了也顧不上。
“侯爺帶帶妾身。”她嘟嘴又說了一遍。
她不知自己現下這面色微紅、氣息略喘的模樣,有多勾人。
薛靈祈側目看了一眼,只覺得喉嚨發乾,拉住繮繩的手攥得愈發緊了。
“侯爺不願帶妾身,那就罷了,妾身去找崔小將軍,問問他馬場還有什麼好玩的。”
寧曉芸咕噥了一聲,絲毫未察覺他那蒼白的手背上青筋都微凸了起來。
下一瞬,整個人便被拎上了馬背。
他有力的胳膊把她圈得死死的,眼眸愈發幽深,嗓音暗啞地問:“你再說一遍?”
不知爲何,聽到她要去找別人,無論是置氣或是旁的原因,薛靈祈心中就生出煩躁來。
哪怕那人是他視如手足的弟弟,哪怕知曉他二人清白得很。
他不可自抑地想將她揉進身子裏,把她圈住,再也不叫旁人瞧見。
寧曉芸發覺他莫名氣壓又低了下去,心道這人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
如此也不敢再惹他,只得小聲重複道:“我說,我去找崔小將軍……”
下半句話已然被他封住了。
那雙幽深眼眸緩緩闔上,微涼溼潤的脣貼了上來,肆意攫取她的甜軟。
寧曉芸大腦一片空白,掙扎了片刻,“嗚嗚……”
薛靈祈微皺眉,輕咬了一下她的脣瓣。
她渾身發顫,不由自主微張了雙脣,接着被他摟得越來越緊,兩方灼熱在脣齒間交/纏。
親吻是什麼滋味,這回她明白了。
男人的氣息霸道而炙熱,鑽進她渾身每個角落,讓她全身發軟。
她只能用力地摟住他的腰,好讓自己不至於滑下去,在脣齒氣息交換中獲得一絲喘息。
“嗚嗚,喘不上氣了……”她艱難出聲。
薛靈祈微怔,並沒有就此放過她,復又欺壓上來。
溫柔繾綣,含着無盡情意,如同潮水一般襲來。
綿長而甜蜜,像春日裏最柔和的風,像曬過陽光的安心,又像走在沙漠的人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清泉。
她頭暈目眩,似是忘了一切,只剩下眼前這個人,和他脣間傳來的溼潤柔軟。
不知過了多久,薛靈祈終於再次放開了她。
他雙眸染上情/欲,那張素來冷淡的臉顯得越發蠱惑。
他在她耳邊呢喃,“你心悅本侯,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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