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高明一咬牙,去銀行支了5000元錢,他想要趁着春節臨近去馮剛家串個門,進一步拉拉關係。來到銀行後,高明填好單子、遞上摺子,服務小姐很快就從窗口甩出了5000元錢過來,高明小心翼翼地點好,然後放進了口袋裏。他正要回走,一轉身,忽然看到旁邊窗口提錢的人拎着個手提包,有說有笑地將那整捆的佰圓大鈔往包裏裝,那錢少說也有10萬元,可對人家來說似乎還只是一個零頭而已。高明的心理瞬間又不平衡了,深刻地體會到了窮人和富人的巨大差距。他拿出自己的存摺看看,裏面只剩下9000多元了,這些錢都是他和淑芳過日子一點點攢下的,而今他卻要將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拱手送給別人,高明的心裏還真不是滋味。高明想到了將來供樂樂讀書還需要大筆的錢,想到了自己到老了還沒有更多的保障,一種巨大的壓力和悲情自心頭涌起。高明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走出了銀行的大門。
去馮剛家串門對高明來說是一件很讓他頭疼的事情,一來他對馮剛是不是敢「收禮」還把握不準;二來他對該送什麼、送多少心裏也沒有底。思來想去,高明決定豁出去了,他想這年頭往上幹,哪有不送禮的,反正他還沒有聽說哪個幹部因爲送禮而被領導趕下臺的。
拿定主意之後,高明特意去名煙名酒行買了兩瓶茅臺酒,然後將那5000元錢裝進一個信封裏,長吁了一口氣,就向馮剛家走去。
馮剛家的大致位置高明是知道的,來到了那個小區的樓下,高明給馮剛打了一個電話:「馮市長啊,我是高明,我就在你家樓下呢……嗯,我想上去看看您,順便向您彙報彙報工作。」
高明在得到馮剛的允許後,拎着東西走上了樓,他邊走邊在心裏合計,一會兒見面話該怎麼說,錢該怎麼送。終於到了馮剛的家門口,高明平靜了一下情緒,然後按響了門鈴。門迅速地被打開了,馮剛笑呵呵地迎了出來,並且爲高明遞上了一雙拖鞋。高明一邊換鞋,一邊打量着馮剛家裏的佈局,這是一個簡單的三居室住宅,房間內的裝潢設計並未見多麼奢華,和這個城市中的大多數家庭並無兩樣。
高明將茅臺酒放在了門口內側,馮剛瞥見後嘴裏說道:「來就來嘛,還拿什麼東西!」
高明故意套近乎地說道:「頭一次登門,你總不至於讓我空手吧。」
馮剛也沒有和高明計較,嘴裏喊着:「慧蘭,來客人了,你炒兩個小菜,我要和高主任喝兩杯。」
高明趕緊說道:「我已經喫過飯了,這酒就免了。」
馮剛拉着高明的胳膊不放手:「那怎麼行,你喫過了,我還沒喫呢,你今兒個就是陪我,也要再喝兩杯。」
高明再三推辭不過,被馮剛強拉着坐到了餐桌旁。這時,早有馮剛的妻子慧蘭走進了廚房,乒乒乓乓地炒起菜來。高明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馮剛的夫人,那個叫惠蘭的女人,這才發現她五短身材、黝黑的皮膚,並不比自己的妻子淑芳漂亮多少。高明早就聽說馮剛最初是藉助岳父的權勢從官場一點點起步的,不禁在心裏猜測,莫非馮剛也是爲了事業選擇了婚姻,和所謂的愛情並無多大關係。這樣想着,心中不禁慨嘆:「這世界怎麼了,難道真如古人所說,註定了『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
馮夫人倒是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幾個下酒小菜就擺上了桌子,高明趕緊跟馮夫人客氣道:「給您添麻煩了!」
惠蘭微笑着說道:「說哪兒的話呢,我們家馮剛經常提起你呢,說你很有才華,市裏的大小材料都出自你的手。」
高明聽馮夫人這樣一說,不禁心裏暖乎乎的,再看馮夫人忽然覺得她漂亮了許多。
馮剛爲高明斟滿了一杯酒,嘴裏說道:「我最近正在爲考覈方案的事情發愁呢,現在有人反映我們對考覈的尺度把握不準,難以體現出公平性,而且下面有些單位爲了迎合考覈方案弄虛作假的也不少,你對這個問題怎麼看?」
高明與馮剛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酒,略一沉吟說道:「現在參與考覈的都是些職能部門,與被考覈單位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你比如說農牧局要考覈各鄉鎮,外經局要考覈招商引資工作,這些部門單位之間以前就有業務往來,早就彼此熟悉,在考覈的時候難免有人情的因素在裏面,難保考覈的公正性。另外有些單位的工作也確實難以量化,比如組宣監等部門乾的都是意識形態的事情,你讓他們完成多少指標也不現實,我看能不能那樣,專門成立一個考覈辦公室,抽調政治業務素質好的精幹力量,專門負責考覈工作,由你和書記直接領導,這樣效果或許會好些。」
馮剛聽了,點點頭:「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但說實話,這樣的考覈要說做到百分之百的公平公正也確實是難,我的意思是隻要能起到相應的激勵和推動作用就可以了,我們的幹部也確實需要給他們加加壓,否則他們也真不幹活。」
高明和馮剛的這頓酒喝得很痛快,馮剛與他探討了天河市的許多熱點難點問題,比如下崗失業問題,農民看病難問題,教育亂收費問題,也許是在馮剛家裏的緣故,高明說話比較放得開,絲毫沒有隱瞞自己的觀點,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出來,聽得馮剛不住地點頭。高明當然不是一個不知深淺的人,他不會在馮剛家裏逗留太久,他看看酒喝得差不多了,藉口有事起身告辭。恰好這時馮剛正讀高三的女兒上晚自習回來了,高明適時地拿出了那裝好5000元現金的信封,遞給了馮剛的女兒,嘴裏說道:「高叔第一次見你,也沒給你買什麼禮物,這是高叔的一點心意,你拿去買點學習用品。」
馮剛顯然沒有想到高明還有這樣的舉動,趕緊將那錢搶了過來,然後硬塞給高明,嘴裏說:「這可不行,你的酒我留下了,但是這個你一定要拿回去。」
高明執意要給,馮剛執意不收,兩個人撕扯得臉紅脖子粗,最後高明看馮剛面有慍色了,纔不得不罷手,任憑馮剛將那錢又揣回了自己的口袋裏。高明不好意思地說道:「馮市長,不瞞你說,我這次是特意登門向你表示感謝的,我高明能有今天,全憑您的提攜和關心,我心中豈能沒數。」
馮剛說:「你的心意我領了,我也是愛才之人,我們市裏正需要你這樣的幹部,另外我也當你是朋友,希望你不要和我太見外。」
說完之後,馮剛對着屋內喊了一句:「惠蘭,你把我的茶葉拿兩桶來。」
很快馮夫人就拎了兩桶茶葉遞了過來。馮剛遞給高明說:「你嚐嚐,正宗的鐵觀音,我同學從南方寄過來的。」
高明推辭不要,馮剛說:「你要是不拿着,你的茅臺我也不要了。」
高明無奈,只有接過了茶葉,馮剛這才喜笑顏開,一直送高明到樓下,兩個人揮手告別。
從馮剛處回來,高明覺得這禮送得有些說不過去,十分不合邏輯。高明看了看手中的茶葉,是啊,這算怎麼回事,非但沒有送禮成功,反而還佔了人家便宜,要知道這兩桶鐵觀音少說也要上千元,遠比他那茅臺酒貴。高明在腦子裏仔細琢磨着馮剛算不算一個清廉的幹部,琢磨來琢磨去,反倒糊塗了。要說馮剛清廉吧,茅臺酒他也收了;要說不清廉吧,人家也確實沒佔自己的便宜,思來想去高明似乎明白了,這或許就叫領導藝術,人家一方面沒有捲了你的面子,另一方面也很好地溝通了彼此的感情。
高明長嘆了一口氣,唉——沒有辦法,中國是一個人情社會,就講究這個。
想到這裏,高明手拎着茶葉,忍不住笑了。
天河市最近盛傳市委班子要有調整,說市委書記齊向天將被調離,去鄰近的清水縣擔任人大主任,新市委書記由上級另行委派。果然,消息不久後就得到了證實,齊向天被調離,一個叫劉仲文的人接任天河市市委書記的職位,據說此人來天河市前曾就任龍江市江北區的副區長,對經濟工作非常在行,曾領導了江北區着名的高新技術開發區籌建工作。而且此人非常年輕,50歲不到,屬於年輕幹練型的領導。
隨着新市委書記的到來,天河市的幹部們議論紛紛,大家都知道齊向天之所以被調離,是受了丁日民事件的影響。衆所周知,丁日民能走到今天,與齊向天的包庇縱容有直接關係,上級沒有追究齊向天的責任,已經算給足了他的面子,但人大主任的位置畢竟不比市委書記,意味着齊向天的政治生涯已基本完結。
隨着新市委書記的到來,天河市的幹部隊伍也發生了顯着的變化。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天河市幹部們見風使舵的本領也實在是強,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學來的本事,無論「侍候」什麼樣的領導都能迅速地進入角色。當他們跟丁日民混日子的時候,習慣於搞假大浮誇那一套東西。等新領導上任後,他們又習慣了那種謙虛、低調、務實、幹事的工作作風。高明對此感到非常不可思議,他在心中想:「難道我們的幹部可塑性真的就那麼強?」
天河市領導班子的變動令很多人的內心都十分不安,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孟茹。在此之前,孟茹就聽有人放出風來,說新領導已經掌握了她與丁日民的不正當兩性關係,市委考慮到社會影響,有可能對她的職位進行調整。孟茹心中那個怕啊,她可不想讓自己苦心經營的政治前途就這麼沒了。經歷了這麼多,孟茹何嘗不知這樣一個道理:這年頭誰都靠不住,靠天靠地靠男人,都不如靠自己。只有掌握了權勢和金錢,纔有可能挺直腰桿子,在社會上佔有一席之地。
孟茹在焦慮中反覆思忖着,她希望能依靠疏通關係,改變自己的被動局面。
可就目前天河市的政局來看,她孟茹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利用的人物了,雖說高明與她的關係不可謂不曖昧,但是就憑高明目前的能量,也未必能幫上她什麼大忙。而且,她和高明的婚外情還處於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高明能不能與她走到一起還是一個未知數,更別說費心巴力地幫她往上爬了。
正當孟茹無比絕望的時候,她忽然就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似乎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最後一株救命稻草,儘管她曾經不屑與他進一步地接觸,但是到了今天這步田地,不利用他似乎又沒有別的路可走。他就是曾經與孟茹有過一面之緣的龍江市委曲副書記,丁日民曾經幾次當孟茹的面提起過,曲副書記對她的印象非常好,而且有意要提攜她。孟茹知道如果她求到了曲副書記的頭上,曲副書記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但孟茹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該走這樣一步棋,因爲她真的從內心裏很反感自己這樣做,儘管這步棋對她來說一點兒也不陌生。現在的孟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孟茹猶豫着,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她試圖從高明那裏得到一些答案,她拿起了電話,稍加思索,撥通了高明的手機,不一會兒話筒中傳來了高明好聽的聲音:「喂,有什麼事?」
孟茹說:「沒什麼,我想要你陪我說會兒話,我心裏悶得很。」
「你悶什麼啊?趕緊去龍江市把孩子做了,這樣一切就都會好了。」
孟茹說:「與孩子無關,我就是心情不好。」
高明說:「別再猶豫了,你有時候太任性了,如果你一意孤行,遲早會有你後悔的那一天。」
孟茹說:「高明,我說了與孩子無關,你能不能不逼我啊?如果你真的心疼我,那你現在就過來陪陪我,我想你在我身邊,哪怕是陪我說說話也好。」
高明聽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不行,我手頭還有許多工作要處理,你自己先躺下好好休息吧!」
孟茹手拿着電話,眼淚止不住就落了下來,嘴裏說道:「好吧!」
然後就有氣無力地掛了電話。
撂下電話後,孟茹忽然對她與高明之間的這段感情很絕望,其實她內心裏也知道這是一段不可以下全部賭注的感情,她有必要爲自己留有後路。這樣想着,孟茹找出了電話號碼本,她想要翻看一下是不是自己曾經記下了曲書記的電話號碼,如果沒有那就算了。可碰巧的是居然真的讓她找到了,雖然這電話號碼已經是半年前的了,孟茹就想那就撥過去試試,看看這電話能不能打得通,如果打不通那就算了。可碰巧的是居然被她打通了,當聽筒裏傳來嘟——嘟——的聲音時,孟茹的心裏一陣緊張。終於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從電話的那端傳來:「喂,哪位?」
孟茹趕緊用甜潤的聲音回答說:「是曲書記麼?我是天河市團市委的孟茹啊!」
對方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孟茹是何許人也,不自覺地「哦?」
了一聲,孟茹看對方忘了自己是誰,無奈之下不得不繼續提醒道:「您可能忘記了,我們曾經和丁市長一起打過保齡球啊!」
說完之後,孟茹都覺得自己無恥,因爲她真的不想再和丁日民有任何瓜葛。
顯然,孟茹的這句話是奏效的,一下子就喚起了曲書記的記憶,他連忙在電話裏說:「噢,是小孟啊,你最近可好,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孟茹看他終於記起了自己,纔算長出了一口氣,嘴裏馬上甜甜地說道:」
您好啊曲書記,我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好久沒有和您聯繫了,想要問候您一下,改天我去龍江市,一定要登門拜訪您,順便給您帶些天河市的土特產品啊!「那曲書記在電話裏笑呵呵地客氣道:」
土特產品就免了,不過你來了,我一定要請你喫頓飯纔好哦。「孟茹說:」
哪能要您請呢,要請也是該我請您纔對啊!「兩個人在電話裏一陣寒暄之後,算是提前作了感情溝通,爲一步接觸打下了基礎。
撂下電話後,孟茹心裏既有些沮喪,又有些安慰。沮喪的是人家曲副書記居然忘記了自己是誰,安慰的是當確定了她的身份後,從曲副書記的熱情態度裏看得出,他仍然對自己是垂涎的。孟茹在心裏謀劃着,是不是該赴曲書記的約會?
如果去了,不用想也能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如果不去,那她的政治前途或許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孟茹反覆地思索着,思來想去也沒有一個很好的辦法,後來乾脆心一橫,心想:「算了,不就是陪男人上牀麼?反正自己也不是什麼貞節玉女了,大不了褲子一脫,兩腿一劈,忍他個十分二十分鐘就算完事。」
這樣想着,孟茹都爲自己的無恥感到噁心,但她似乎又毫無辦法。
孟茹對自己的這次龍江之行是謹慎又謹慎、小心又小心,她是反覆地思索,反覆地考慮,自始至終都處在矛盾之中。這一選擇對她來說是艱難無比的,非到逼不得已的時候,她絕對不會走這最後一步棋。但事情偏偏就往這方面趕,那天負責丁日民案件的專案組成員又找到了她,瞭解相關的情況,緊接着天河市紀檢委和組織部的領導同志也策略地找她談了話,雖然組織上還沒有明確對她進行處理,但她自己也明白,丁日民事件不可避免地把她牽扯了進去,她現在想要全身而退,不借助外力根本就不行。
在這樣一種狀態下,孟茹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她幾次都從噩夢中驚醒,夢到自己被專案組的人員帶走,押進了大牢。夢到自己衆叛親離,孑然一身,變得一無所有。醒來後,孟茹望着空蕩蕩的房間,內心裏充滿了恐懼感。她知道如果不在這個時候想辦法,很可能真會落得個和夢中一樣的下場。孟茹怕極了,經歷過以往的風光日子,她真的不願意再次嘗試人生的苦難,關鍵時刻,她寧肯犧牲自己的一些什麼,也要換取那種來之不易的平和與安定。
經過再三思索,孟茹決定去找曲書記。當然,在這之前她也作了精心的策劃。
首先,她要保證自己儘可能地不受曲書記的擾和侵犯,儘量不把自己的身子搭進去,如果送錢送物就能解決問題,她就儘量送錢送物。其次,如果曲書記果真是一個好色之徒,那麼她也要得到他的親口承諾後,才把身子給他,否則不見兔子絕對不撒鷹。當然,按照孟茹的想法,最好是把自己從天河調到龍江去,遠離天河那是非之地,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想好之後,孟茹特意準備了一些土特產品,帶了一張存有5萬元錢的銀行卡。然後精心把自己打扮了一番,開着車,一大早就趕往了龍江市。
到了龍江後,孟茹泊好車,十分謹慎地給曲書記打了個電話:「曲書記啊,我是天河市的小孟,今天恰好來龍江辦事,順便給您帶來了一些天河市的特產,您現在哪裏呢?」
曲書記在電話裏聽到孟茹的聲音,稍微有些意外,然後客氣地說道:「小孟啊,你的心意我領了,東西我看你還是帶回去吧,我也不缺這些!」
孟茹說:「那怎麼能行呢,您看我大老遠的已經給您帶過來了,您不收下,我這心裏也過意不去啊!」
曲書記說:「這……如果這樣,我也不和你客氣了,要不你送到清明街13號,有個叫清香園的酒店,你放在那裏就行了,我一會兒還有個會,就不能過去陪你了啊!」
顯然,曲副書記對孟茹的土特產品並不感興趣,其實人家那麼大個領導,也確實不缺這點東西。孟茹聽到曲副書記說不能陪她之類的話,不禁感到有些掃興,她知道不見面就意味着自己很可能白跑一趟,因爲有些話不見面根本就說不清。無奈之下,孟茹只好將車開到了清明街13號,將土特產品搬到了那個叫清香園的酒店裏。那酒店老闆聽說是曲副書記的東西,也不多問,很快開了一個房間,讓服務生幫着將東西迅速地卸完。孟茹心想,看來這裏肯定是曲書記的親戚開的,收受禮品已經成了平常事。
卸完東西之後,孟茹想想不甘心,又拿起了電話,撥打了曲書記的手機:「曲書記啊,東西我已經給您放在酒店了,對了,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跟您見個面,有些話要當面跟您說一下。」
孟茹在電話裏,儘量用那種嬌滴滴的聲音。
這曲書記接了電話之後「哦?」
了一聲,顯然對孟茹的態度有些意外,他略有些遲疑,思索了幾秒鐘之後只說了一句話:「你下班之後再給我打吧,我正在開會。」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孟茹聽到電話裏的忙音,心裏很不是滋味,因爲她判斷不出曲副書記是否願意和她見面,這讓孟茹感到一絲茫然,同時也隱約覺得自己有幾分不值錢,好像在死皮賴臉地巴結曲書記一樣。撂下電話後,孟茹很無聊,索性去龍江市醫院作了一下全面檢查,諮詢了墮胎的相關事宜,當她聽說胎兒在肚子裏已經有50多天了,醫生說想要藥流就應該抓緊時間,那一瞬間孟茹真想就將孩子做掉算了。
但是一念之差,她還是從醫院轉了出來,因爲她不想就這麼便宜了高明,她要用孩子作最後一次賭注,爭取將高明從淑芳的身邊奪過來。這樣想着,孟茹又去天河市的各大商場和超市轉了轉,隨便買了一些衣物用品,甚至還到嬰幼兒櫃檯轉悠了一圈,心裏合計着將來怎樣給自己的寶寶打扮得更漂亮些。中午,百無聊賴的孟茹胡亂去麥當勞吃了一頓西餐,算是填飽了肚子。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的時間,孟茹給曲書記打了個電話,誰知接通的聲音剛響了兩聲,就被對方給掛了。孟茹心想這是完了,人家曲書記根本就不想和自己見面,看來這最後一條路也走不通了。
正當孟茹萬分沮喪地想要開車回家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起來,打開一看居然是曲書記的號碼,她趕忙接起:「喂——你好!」
曲書記在電話裏輕聲說道:「小孟,你在哪裏?」
孟茹忙不迭地回答:「噢,我在百貨大樓附近呢,曲書記你在哪裏?」
曲副書記說道:「我還在辦公室。對了小孟,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我現在身邊沒人,有話你就直說好了。」
孟茹聽後,立即用一種可憐兮兮的聲音說道:「曲書記,我找您還真有事情請您幫忙,但是在電話裏一句話兩句話還真說不清楚,我想和您見上一面,行麼?」
曲書記聽了之後,很是猶疑了一下,然後說道:「好吧,一個小時後,你去龍江賓館1118號房找我吧,我在那裏等你。」
孟茹放下電話後,心中一陣狂喜,她知道,只要自己能夠和曲副書記見面,主動權就掌握在了自己手裏,她也就有了發揮的空間,事情就大有希望了。
想到這裏,孟茹趕緊上車,利用車的後視鏡又精心地補了補妝,往脖頸耳根處灑了一些香水,自認爲拾掇得光彩照人了,纔開着車信心十足地向龍江賓館駛去!
當孟茹站在龍江賓館1118號房間的門口時,心中還是充滿了忐忑不安,她簡單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用手輕輕敲了敲房間的門,咚咚咚——咚咚咚——敲了半天也沒有動靜,正當孟茹將耳朵貼在門縫處聽裏面的動靜時,卻從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小孟啊?是你吧!」
孟茹嚇了一跳,趕緊回頭,卻見曲書記站在身後,正笑呵呵地看着她。孟茹立即不好意思起來,臉騰地紅成了一個大蘋果。這時曲書記又說道:「噢,對不起,我剛纔處理點事情,才趕過來,讓你久等了。」
孟茹說:「沒有關係,我也是剛剛過來。」
孟茹心想這個曲書記走路怎麼這麼輕,什麼時候站到她的身後她都不知道。這時,曲書記用鑰匙打開了房間的門,示意孟茹進屋。
孟茹一邊往房間裏走,一邊仔細端詳裏面的佈局,這才發現房間裝修甚是奢華,類似於總統套房的標準,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尤其是對面牆壁上的一幅巨型山水畫,顯示了房間的與衆不同,那山水畫是本市着名的畫家墨本所作,據說他的畫作輕易不送人,現在的市面價格已經達到了數十萬元一幅。孟茹就猜想這麼大的一幅畫,價格肯定不菲,因爲此前她曾在丁日民的住處見到一幅比這個小得多的,還價值20多萬元。
孟茹在沙發上剛剛坐好,曲書記就爲她遞上來一杯熱氣騰騰地茶水。孟茹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曲書記在另外一張沙發上坐好,然後微笑着問孟茹道:「天河市我好久都沒有去了,最近發展得怎麼樣了?」
孟茹說:「還好,齊書記被調走了,又新去了一個劉書記,丁市長不是出事了麼,現在馮剛在做代市長,想必這些您都知道了吧?」
曲書記聽孟茹這麼說,連忙點頭:「知道,我都知道。這個丁日民,當初我就勸他做事情低調點,他就是不聽,現在可好,槍打出頭鳥了不是。」
說完,曲書記皺着眉從茶几上拿出一支菸點着,看得出,他也爲丁日民的事情很上火。孟茹看既然話題已經扯到這上面,也不避諱,直接對曲書記說道:「曲書記,不瞞您說,我這次來找您,也與這件事情有關,這不是麼,天河市的人都知道我和丁市長關係比較密切,丁市長出事後,有些人看我不順眼,想要對我下手,恐怕團市委副書記的位子我坐不長久了,此次來找您,就是想讓您幫我出出主意。」
曲書記「哦」了一聲,驚訝地問道:「有這等事情?」
孟茹說:「可不是麼!本來我對官場也已經厭倦了,但是既然走到了今天,不爭取一下也實在可惜,況且有曲書記您這個大好人,我知道您會幫我這個忙的,是嗎?」
孟茹一邊說着,一邊早將那媚眼拋了過去。曲書記被孟茹的媚眼電了一下,身子一激靈,趕緊將目光移開,假裝喝茶道:「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孟茹長嘆了一口氣說:「我想調離天河市,我覺得那裏已經容不下我了。」
曲書記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踱步到窗邊,兩眼望着窗外,兩眼迷離地說道:「不瞞你說小孟,丁日民的事情不但影響到了你,連我都惹上了麻煩,最近一段時間,我爲他的事情做了不少工作,現在外面的風聲很緊,你的事情恐怕得過一段時間才能運作。」
孟茹見曲書記的話裏面明顯有推託的意思,趕緊站起身來補充道:「曲書記,您放心,我不會讓您白幫這個忙的,我這裏有一張5萬元的銀行卡,你可以拿去作爲疏通關係的必要花費。」
說完,孟茹大方地將那銀行卡遞了過去。曲書記顯然沒有想到孟茹還會有這麼一手,趕緊拒絕道:「你這不是見外了麼?你放心,能幫的我會盡力幫的,用不着這個。」
孟茹說:「那哪能行呢,我豈能讓你白幫我這個忙,你一定要收下。」
這邊孟茹執意要給,那邊曲書記執意不收,在互相推拒之中,兩隻手不知怎麼就攥到了一起。孟茹的臉騰地又紅了起來,一副嬌羞可愛的模樣。曲書記手裏握着孟茹蔥樣白嫩的玉手,真是捨不得撒開。再加上孟茹玲瓏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那嫵媚的形態,風流的眼神,彷彿都能滴出水來,任憑是鐵打的男人也會動心的。一瞬間,曲書記覺得自己周身熱血上涌,呼吸都跟着急促起來,雖說這隻老狐狸已經在孟茹的面前故作正經了好半天,但終究還是暴露了他禽獸的本性。他一邊握着孟茹的手不撒開,一邊將那銀行卡死死地壓在孟茹的手心,嘴裏說道:「小孟啊,你就別和我客氣了,難道我還能差你這點兒錢麼?聽話啊,錢你拿回去,事情嘛……」
曲書記故意停了一下「我會盡力而爲的。」
嘴上說着,低下握着孟茹的手還暗示着用了用力。孟茹是何等聰明的女人,瞬間就明白了曲書記的真正用意,看來他真的對錢不敢興趣,感興趣的是她這個人。孟茹想,看來今天自己是在劫難逃了,於是識趣地說道:「既然曲書記不和我見外,那我也就不和您客氣了,如果您真的幫了我這個忙,您的大恩大德我將永世難忘,今後您讓我做什麼都行,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說完之後,孟茹也故意用手指勾了勾曲書記的手心,兩個人完成了某種暗示和默契。
孟茹將手抽開之後,接下來的氣氛就有些曖昧了,爲了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孟茹用眼環視了一下房間的周圍,然後沒話找話地說道:「曲書記也是一個高雅之人,對古玩字畫很感興趣是吧,改天我找人給您送幾幅過來!」
曲書記說:「哪裏,我也只是懂得皮毛而已,算是附庸風雅吧!」
孟茹說:「您又謙虛了不是,我看您這房間裏掛的可都是少見的精品哦。」
曲書記聽孟茹這麼一說,立馬來了精神:「噢,真沒看出來,小孟原來還是內行之人,既然你這麼懂行,我就給你看樣好東西。」
說完,他便領着孟茹來到了裏間,從一個上鎖的櫃子裏抽出一幅字畫,小心翼翼地打開。孟茹拿眼望去,卻是一幅唐朝時期的仕女圖,那人物形象豐滿,造型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國寶級的珍品。孟茹看得有些呆了,不知道曲書記從哪裏弄來這麼好的東西,心想單憑這一幅字畫,恐怕也能夠生活一輩子吧。孟茹適時地遞上了溢美之詞,誇讚曲書記有眼光,收藏了曠世之作,這畫真乃稀世珍品。曲書記則站在孟茹的身後,臉上極盡得意之色,還不時地用手指指點點,評論着這畫的用筆和色彩有多麼獨到。
兩個人在品評畫作的時候,本來身體一前一後站得就近,加之孟茹長得豐滿,那後翹的臀部不時地碰到曲書記的,曲書記登時就覺得有了反映,眼睛裏再看到那仕女圖,竟覺得裏面的美女都和孟茹有了幾分相似,個個袒胸露背,生得是玉潤珠圓。曲書記有些把持不住,漸漸心思就不在那畫作上面,睜大了色眼從身後對孟茹偷窺起來。眼前的孟茹千般風流、萬種柔情,近在咫尺的身子香氣撲鼻,微微前傾着,凸顯出一個滾圓的,煞是性感。直看得曲書記心猿意馬,方寸大亂。想當初,曲書記對孟茹垂涎不止一日,甚至煞費苦心想要從丁日民的手中弄過來,飽嘗孟茹的秀色。怎奈孟茹不爲所動,導致此事最後不了了之。沒想到今日孟茹居然主動送上門來,這到嘴的肥肉怎能不喫?這樣想着,曲書記動作更加放肆起來,幾乎將整個身子都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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