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集
孟茹一邊嬌聲地叫着,一邊挺起被繩索勒得緊緊的迎戰。用臥式幹了一會,曲書記又改爲站立式。孟茹仍然反捆雙手仰面躺在牀上,曲書記則站在牀邊,雙手分別提着她的小腳舉起,將電動一下又一下地孟茹的,直搗她的。曲書記最喜愛用這個姿勢玩女人,因爲這樣可以用兩手握住女人的腳。而女性的腳掌是最具有特別媚力的。一雙特別吸引男人的女性纖足,應該是皮膚白嫩、柔若無骨、足弓高起、腳心空虛、曲線柔美,纖纖玉足可以使男性產生觸覺快感。孟茹的雙腳正是曲書記夢寐以求的女人玉足,曲書記一邊愛不釋手地撫摸孟茹的腳掌,一邊問她道:「咱們再來一個新花樣怎麼樣?我想刺激你的腳心!」
孟茹一面閉着眼睛享受電動帶給她的快樂,一面不假思索地回答:「曲書記,你儘管弄吧!我的是屬於你的,你開心就行呀!」
聽了孟茹這番話,曲書記只覺得渾身燥熱難禁、高漲,從牀頭拒裏取出一盒大頭針,左手緊緊握住孟茹的右足踝,右手拿起一支大頭針毫不猶豫地刺入了孟茹的右腳腳底心!孟茹只是輕輕哼了一下,仍沉浸在電動帶給她的快感之中。見狀曲書記又舉起另一枚針,一邊加快陽動的頻率,一邊將針又刺入孟茹那嬌嫩的腳心裏。第三支、第四支。孟茹雙足的腳心裏被分別刺入了幾支大頭針。看見孟茹如癡如醉的表情和被繩子緊縛的,曲書記用雙手握緊了她高高擡起的雙足,手指還下意識地撥動插在孟茹腳心上的大頭針,只見她那水蔥般細嫩的十隻腳趾頭不斷地屈張着,兩條胳膊在繩索中掙扎着,被繩子緊緊捆住的凸現出來,兩粒紅腫地豎起,孟茹滿臉通紅,口中苦苦哀求:「曲……啊……曲書記,我……我頂不住了,快饒……了……我吧!啊……受不了!」
曲書記將幾支大頭針露在肉外面的半戳針體一下子全部從孟茹的腳心拔掉,而電動則同時往孟茹深處。最後,曲書記終於在那種虐待的快感中自己也用手弄的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孟茹一下。當孟茹看到那乳,自曲書記的一抖一抖地噴涌而出時,她竟感到無比噁心。她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裏衣冠楚楚的人物居然是一個如此變態的傢伙,受虐狂這個字眼瞬間浮現在腦海裏。孟茹感嘆,平日裏只有在小說中才能看到的故事情節,今天竟然如此清晰地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這讓她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她在猜想是不是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曲書記受過什麼迫害,或者長久性功能障礙之後落下的痼疾。這樣想着,孟茹笑了,看來上帝是公平的,他讓你得到了高官厚祿,卻並不一定讓你得到的和諧與完美,他從來不會把所有的幸運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
第二天早上孟茹醒來時,曲書記已經起牀,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表情上依舊是一副嚴肅不可侵犯的樣子。他見孟茹醒來,禮貌地招呼道:「昨晚睡得還好吧,小孟。」
孟茹嗯了一聲,頭腦裏卻是一片混亂,她懷疑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一切變得都不再真實。孟茹趕戴整齊,洗漱完畢,簡單和曲書記告了別,然後率先離開了房間。
當然她離開房間時,沒有忘記提醒曲書記一定要幫她辦了那件事情。曲書記端坐在沙發裏,手拿着報紙,蠻有力度地點了點頭。
孟茹從龍江市回來後,沒有把見曲書記的事情說給高明聽,當然,她也永遠不會讓高明知道這件事情。表面看來,孟茹似乎並不是一個對感情忠貞的女人,因爲她一方面標榜自己如何愛高明,另一方面,卻偷偷跑去和一個高官幽會,這分明就是一種欺騙行爲。可在孟茹的內心裏卻不這麼認爲,她認爲她是被逼無奈的,作爲一個柔弱的女人,在這種涉及人生前途、生死命運的時候,如果再不爲自己着想,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孟茹想到了年邁的父母,想到了正在讀書的弟弟,她知道自己是家裏的頂樑柱,如果她的處境不好,那麼一家人的生活都將沒有着落。孟茹不是一個小孩子,經歷了這麼多生活的苦難,她看透了一切,她知道與其像個英雄一樣站直了死去,不如像個漢奸一樣苟延殘喘着。因爲這個世道變了,再也不是幾十年前仰慕英雄的時代,人們都以奢華富足爲榮。換句話說,只要你想盡辦法得到了名利地位,不管採取什麼手段,都會換來人們的景仰和羨慕;如果你窮困潦倒,不名一文,不要說別人,就是親戚朋友都會看不起你,這確實是一句大實話。
孟茹在內心中對高明說:「高明,請你原諒,我不是有意欺騙你,可我真的別無選擇。」
孟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鑽進衛生間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她想洗掉身上所有的污垢,因爲她自己都覺得髒。她用浴液仔細地擦洗着周身的每一處皮膚,看到那白白的泡沫漾滿了周身,孟茹也明白,她能洗掉身上的污垢,卻剔不除心靈的骯髒,她將永遠無法回覆到少女時代那種冰清玉潔的純淨,這對她不能不說是一種天大的悲哀。孟茹哭了,在衛生間內大放悲聲,那淚水連同洗澡水順流而下,模糊了雙眼,她環抱着雙肩,蜷縮着身子,蹲縮在角落裏,是那樣可憐。]現在,孟茹唯一祈盼的是,她的付出能夠得到回報,她希望曲書記能夠真心幫助她,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可孟茹真的就會如願麼?
高明顯然不知道在這短短的兩天裏會發生這麼多事情,他的情人暗地裏又和別人跑去幽會。而他卻以爲她懷着他的孩子,正對他忠心耿耿,這是一個多麼絕妙的諷刺,事實上,這樣的諷刺每一天都會在不同的人身上上演。
這些日子,高明覺得自己漸漸找到了從政的感覺,也許政府辦公室繁忙緊張的工作環境讓他感覺很充實,這政府辦不比市委辦,工作性質決定了政府辦比較務實,所幹的工作大都與經濟社會發展有關,高明喜歡這樣的工作,他覺得做人就該乾點實實在在的事情,而以前在市委辦所做的那些工作,大都是上綱上線務虛的東西,什麼都要講個政治高度,動不動就擺個花架子,唱個讚歌,簡直讓高明厭煩透頂。
這一天,高明又早早地來到單位,正走到樓梯的拐角處,忽然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坐在樓梯口,畏畏縮縮的樣子。高明知道這又是一個上訪者,本來打算繞過去,因爲上訪接待是樓下信訪辦的事情。但高明一想到自己曾經上訪遭到的白眼,忽然就起了同情心,邁上樓梯的腳步又退了回來,耐心地問道:「大爺,您有什麼事情麼?」
老人看到高明問他,立即顫顫巍巍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紙包,裏三層外三層地打開,卻是一份合同書。老大爺一邊給高明看合同書,一邊對高明哭訴着事情的原委,原來老爺子早幾年從村上承包了一塊荒地,他和老伴辛辛苦苦地栽上了樹木,這幾年樹長起來了,眼看能夠賣上一筆好價錢,但是村上一些幹部卻眼熱,要提前收回那塊地,理由是那合同是上屆村班子籤的,在他們這屆沒有效力。高明一聽就火了,心想我們下面的一些幹部簡直不是人,專挑那老實人欺負,高明說大爺你別哭,你來我辦公室,這個問題我幫你解決。
進了辦公室後,高明抄起電話,直接給老爺子所在的鄉政府打了電話,開門見山地說了這個問題。高明說這份合同完全具有法律效力,村幹部的行爲是一種違法行爲,希望鄉政府能夠主持公道,不要讓老爺子總來市政府找,這樣無論對誰影響都不好。鄉政府的人聽了唯唯諾諾,說馬上派人把老爺子接回去,涉及的問題立即解決。後來,當鄉政府派來的專車將老爺子接走時,老爺子居然撲通一聲給高明跪倒,口口聲聲尊稱高明是青天大老爺。高明心中有些自嘲,什麼青天大老爺,自己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機關幹部,但是老爺子的稱呼卻差點將他的眼淚喊下來,感覺心裏熱乎乎的。高明知道,我們的老百姓是弱勢羣體,他們的生活還有許多需要我們去關愛的地方。但高明同時也明白,中國太大了,什麼事情都有,這些上訪的也並非個個是良民,大有一些人混在裏面,屬於無理取鬧的類型。高明就遇到過那種明明在搬遷的時候,已經按政策給他搬遷補償,他卻嫌錢少,愣是不搬,還反覆上訪的釘子戶。總之一句話,正因爲祖國幅員遼闊、地大物博,再趕上改革的非常時期,各種矛盾難免層出不窮,正因爲如此,才需要我們這些機關幹部,放下架子,深入到老百姓中間,實實在在地爲他們做一些事情,這也是對國家公務員的最完整定義。
當然,高明也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純屬一廂情願,在既得利益沒有完全平衡的情況下,你要公務員們不計所得,不求回報,完全憑着高尚的情去講奉獻,也不是一件實際的事情。
那麼,中國這麼龐大的政府機構,擁有數百萬國家工作人員,他們究竟在幹什麼?是不是在爲民執政呢?高明認爲,這一點是不容懷疑的,在整個中國,不知道有多少類似他這樣的小人物,整天忙碌於機關的高宅深院裏,懷揣着夢想,擁有雄心抱負,一心想爲老百姓做些事情。
高明就曾參加過一次讓他難忘的聚會。那天,機關的一些同事們藉着加班的機會聚到了一起,喫飯的時候,由於沒有領導在場,大家難免多貪了幾杯。正在這時,忽聽隔壁房間裏傳來罵人的聲音,幾個個體戶裝扮的人在大罵官場的黑暗,他們說現在的公務員隊伍沒有好人,處處卡油,不是貪就是佔。他們的對話清晰地傳了過來,大家互相對望着,心中無比沉重。其中高明的一個同事再也忍不住,藉着酒勁兒騰地就站了起來,手拎着一個酒瓶子就過到了隔壁,開門見山地說:「幾位大哥別罵了,我就是公務員,首先我承認官場的腐敗現象很嚴重,但是大哥們說這個隊伍裏沒有好人我不同意,我不知道別人,但是我和我的這些同事們就一沒貪二沒佔,不但沒貪沒佔,就連今天加班的這頓飯,都是我們自掏腰包,我們每個月只開800多元的工資,都快活不下去了。所以,請大哥以後再罵的時候,儘管罵那些貪官,別把我們捎帶上好麼?而且不但你們要罵,我們也要陪你們一起罵,我他祖宗八代的,正是這羣王八羔子把我們的公務員隊伍搞臭的!」
幾個個體戶看到突然出現的這個不速之客,禁不住面面相覷,高明的這個同事紅着眼珠子把上述的幾句話說完之後,又往那幾個小老闆的杯裏倒滿了酒,硬着舌頭說:「來,要是相信兄弟的這番話,就給兄弟個面子,陪……陪兄弟喝了這杯酒。」
那幾個人豈敢不給面子,一個個舉着杯子,滋溜一聲都喝了個底朝上。
等高明的這個同事回到座位上時,大家很自然地就談到了改革成果的分配問題,無一例外地都承認改革推動了經濟的發展,但同時也指出改革造成了利益分配的失衡,尤其以他們爲代表的這些小公務員們,同衆多處於金字塔底層的普通老百姓一樣,顯然不是改革的受益者。他們每個月拿着不到1000元的工資,不消說買車買房,就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平時,總有老百姓說公務員隊伍腐敗,但真正腐敗的是少數手中握有重權,可以呼風喚雨的貪官們。大多數公務員還是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地扮演着人民公僕的角色。的確,改革是一個利益再分配的過程,如果利益分配嚴重失衡,必然會導致各種社會矛盾凸顯,如果不及時加以遏制,甚至會影響到政權的穩定。對於這一問題,大家認爲必須依靠健全的法律、完善的機制、必要的監督來保證。當然他們從不懷疑黨的領導,他們知道一黨專政還是符合現階段中國的國情的,而黨和國家的領導人也在積極破解一些發展中的難題,在保證經濟持續快速健康發展的同時,也在努力縮小貧富差距,調整利益分配走向,使政策傾向於廣大的中低收入人羣,維護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後來幾個人聊着聊着,不知怎麼又扯到了人生價值上,一時氣氛竟無比凝重起來,因爲誰也說不清自己爲什麼活在這個世界上,這原本是一個十分簡單的問題,這要是在青少年時期,每個人都能說出一大堆雄心抱負,可現在卻變得無比複雜,經歷了人生種種,大家都發現自己是越活越糊塗了。後來還是有人一語道破了天機,說產生這種現象跟社會缺少主流信仰有關,改革開放的這些年,雖然經濟得到了大發展,物質生活水平也提高得很快,但是人們的精神生活卻日益貧乏了,尤其是信仰的缺失,已經成爲不容忽視的大問題。一個沒有信仰的民族,是危險的民族,它很可能導致這個民族最終走向衰敗甚至覆滅。說到這裏,幾個人開始懷念起解放前後,那段崇尚真理和自由的年代,多少仁人志士爲了民族的解放,甘願拋頭顱、灑熱血,活得多麼有價值。而今,真正到了和平年代,卻不知道爲什麼活着了。如今確實需要建立一個主流信仰,讓人們有目標可循,有生活的動力,當然這個信仰最好是以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爲基礎,再加上自由、平等、民主、奉獻等內容,將會更加完美。
當幾個人議論起這些「天下大事」的時候,個個表情嚴肅,表現出強烈的憂國憂民的樣子。高明就想,別看這些小公務員們平時在領導面前不敢亂說話,私下裏交流起來,他們還是很有思想的。
孟茹這幾天變得有些心神不寧,不知爲什麼,她的右眼皮跳得緊,好像預感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雖然說曲書記那天答應好好的會幫她這個忙,但孟茹也清楚,官場上的事情誰也喫不準,經常都會有在前一天都板上釘釘的事情,第二天早上就變了樣。再說曲書記也是隻老狐狸,當然會明白孟茹委身於他完全是形勢所迫,根本就不是真心愛他。說白了,這也是相互利用而已。
就這樣,孟茹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了一些日子。
這天,孟茹正在辦公室,忽然接到組織部打來的電話,讓他到部長辦公室去一趟。孟茹心裏一驚,心想組織部長找她談話,很可能與她的個人前途有關,莫不是曲書記的話起作用了。孟茹這樣猜測着,來到了四樓的部長辦公室。孟茹與組織部長很熟悉,他就是原來宣傳部長徐哲,當馮剛被提拔爲市長的時候,他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組織部長的位置。徐哲看到孟茹後,客氣地招呼孟茹坐下,然後擡眼看了孟茹一下,孟茹心中原本就沒底,被徐哲這一看,越發顯出了一絲慌亂。
徐哲故作關切地問道:「最近工作還順心吧?」
孟茹說:「還好,整天和青少年們打交道,心情也會好些。」
徐哲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今天找你來,我是代表市委徵求你的意見,市委決定,派你到婦聯去工作。當然,具體原因嘛,我也不便多說,想必你也明白。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向市委申請,保留你的副鄉局級待遇不變……」
徐哲的話還沒有說完,孟茹立馬就明白了,原來噩夢終於來了,自己這是被從副局級崗位上給撤下來了,去婦聯任一名普通科員,那所謂的副鄉局級待遇也是一句屁話,因爲不過就是每個月多那麼二三十塊錢的工資而已。
雖然心裏面禁受了巨大的痛苦,但孟茹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着對徐哲說:「行!我一切聽從組織上的安排。」
事實上,孟茹自己也清楚,這個時候,想不聽從組織的安排也不行。
徐哲看着孟茹微笑的樣子,仔細觀察孟茹的表情,似乎想要洞悉孟茹的內心世界。同時,他也不忘適當安慰孟茹說:「希望你也不要多想,擺正心態,到新的崗位上好好工作,你要知道,你的事情市委領導壓力很大,爲你做了很多努力,今天這個結果相對來說還是不錯的。」
孟茹站起身來,衝着徐哲哈了一下腰,嘴裏說道:「感謝領導的關愛了,如果沒有事情我先回去了。」
然後孟茹懷着一顆抑鬱的心走出了徐哲的房間。
回到家裏後,孟茹大哭,她沒想到自己苦心經營的政治前途就這麼沒了,而今落得個行政撤職的下場。如今的人們都有一個普遍心理,那就是走向更高的崗位還可以,如果從一個較高的崗位走向一個較低的崗位,則會心裏一百個不舒服。
孟茹聯想到今後將再也不能在人們的簇擁下走向臺前講話;再也不會接受孟書記這個讓她感到巨大滿足的稱呼;再也沒有機會實現那心中的政治夢想,孟茹的心裏面就彷彿被掏空了一樣。人的貪慾是無止境的,從得到到失去本身就是一個痛苦的過程,現在孟茹正真切體會着這一過程的殘酷。
等孟茹哭夠了,纔想起應該給曲書記這個禽獸打個電話,質問他爲什麼不幫她的忙,如果真的是曲書記有意推託,她就利用那天晚上的事情威脅他,大不了弄個魚死網破。想到這裏,孟茹撥打了曲書記的手機,誰知卻是關機的聲音,然後孟茹又利用其它的方式聯繫他,怎奈想盡了一切辦法都聯繫不上。
大約在幾天後,孟茹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原來曲書記也被雙規了,正是由丁日民的案件所牽扯出來的。至此,丁日民的案件已經基本審查結束,共涉及大小黨政幹部24人,其中副省級領導1人,廳級領導2人,處級領導7人,涉及錢款達人民幣近億元。而且,此案有嚴重的黑社會背景,經查共傷害致人死亡1人,致殘3人,輕傷20多人。樂樂被灌醬油的打擊報復案件,確實是丁日民的侄子丁猛所爲。而且,尤其讓孟茹倒吸一口涼氣的是,丁日民的衆多情人當中,有兩個因爲參與了丁日民的違法犯罪活動,已經被刑事拘留。中央主管政法工作的領導對此案相當重視,作出重要批示,要求從重從快處理此案,消除社會影響。沒幾天,法院公開審理了此案,一審判處丁日民和他的侄子死刑,其他涉案人員從無期徒刑到有期徒刑不等,其中就連丁日民的兩個情婦也沒能逃脫法律的制裁,各得了判三緩三的下場。
孟茹聽到這個消息後,懵了。她親眼目睹了一個權力集團的覆滅,而她自己恰恰遊走在這個權力集團的邊緣,曾經依靠它得到了利益,而今也因爲她失去了很多東西。孟茹感慨着,人生就像一場大夢一樣,得到和失去往往是一瞬間的事情,儘管你現在可能處在權力的巔峯,但你無法預知下一秒鐘將會發生什麼,興許一夜之間,你就會淪爲萬人唾棄的階下囚。
孟茹斜倚在窗前,看着街面上來往不絕的車流,心中充滿了無限悲意。
現在的孟茹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靠山,沒有了官職,就連名煙名酒行的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丁日民下臺後,捧她場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孟茹感到了那種大難來臨之後的淒涼與落寞。尤其讓孟茹心裏不舒服的是,當她歇息了幾天之後去婦聯上班,卻看到了人們在背後的指指點點,似乎在唾棄她活該會有今天這個可悲的下場。孟茹覺得這個世界人情是如此淡漠,她所面對的是一張張冷若冰霜的面孔,那些面孔扭曲着、獰笑着,彷彿要將她吞噬掉。那一瞬間,孟茹開始變得憎惡這個社會,她感覺人與人之間是如此虛僞,人性的醜陋與卑劣讓她心灰意冷,現在的她對未來不抱有任何希望,她只想過個安穩的日子,像個正常人一樣度過餘下的生命。
孟茹低下頭來,看了看肚子裏的孩子,她知道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孩子,只有這個孩子還可能帶給她一些生命中的驚喜。孟茹在心裏發誓,無論如何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自己這輩子已經經歷了太多的挫折與磨難,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再重蹈覆轍。
到婦聯報到之後,孟茹就很少去上班了,因爲她實在沒有勇氣再面對人們的閒言碎語。另外,婦聯的工作對她也實在沒有任何吸引力。好在單位的領導對孟茹也是網開一面,再加上縣級市的婦聯整天也沒有什麼正經工作,更多時候,孟茹還是貓在自己的店裏,打點着那半死不活的生意。
關於丁日民被一審判處死刑的事情,早就成爲一條新聞,迅速地在天河市傳開。天河市數十萬黎民百姓拍手稱快,稱天河市終於除去了一個大禍害。然而令高明不解的是,居然也有個別幹部唱反調,說什麼丁日民的倒臺實屬一個意外,如果沒有煤礦的透水事件,說不定丁日民的官會越做越大。還說看問題要辯證地看,雖然丁日民貪佔了不少錢款,但他的能力也確實超凡,沒有他,天河市的城市建設步伐就不會這麼快;沒有他,天河市幹部職工的工資說不定到現在還開不出來。高明就感嘆,現在的人們究竟怎麼了?難道我們真就沒有那種既能幹事又不貪佔的領導了?難道如果一個人能幹點事情,即便貪點佔點也是應該了?
更讓高明感到恐懼的是,他和孟茹的事情隨着丁日民案件的曝光,也被擺在檯面上來。那天,他和市委辦的一個熟人聊天,那人居然直言不諱的問高明:「聽說你和丁市長的情人孟茹有一腿,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高明當時就被唬了一跳,臉登時就紅到了脖子根兒。「你聽誰瞎說的?根本就沒有的事情!」
高明趕緊辯解道。那人卻繼續調侃高明說:「你就別狡辯了,現在外面都傳遍了,不過大家都誇你小子厲害呢,連丁日民的情人你都敢碰,要是放在我身上,即便是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啊!」
說完還故作敬佩地拍了拍高明的肩膀。高明心想,還厲害呢,當初碰她的時候,壓根兒就不知道她是丁日民的情人,如果知道,自己也不會碰她,結果導致不但丟了官職,還差點被丁日民那廝害死。
經歷了這件事情,高明在心中警告自己,看來以後和孟茹接觸更應該小心了,自己身爲國家公務人員,卻與別人亂搞兩性關係,而且這對象還是前任市長的情人,這些閒話傳出去,多多少少都會對仕途造成影響。高明是一個比較謹慎的人,尤其經歷了這麼多曲折,再重新走入官場,能不加倍小心麼!
然而,高明越是怕什麼,就越出現什麼。
這天,他正一個人在辦公室瞅着牆上的時鐘發呆,忽然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是孟茹的號碼,不知爲什麼,高明打心眼裏就不想接。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想當初和孟茹剛相識時,整天盼着她的電話,發展到今天居然怕她的電話,這是一個多麼令人深思的轉變。
雖然高明遲遲沒有接聽孟茹的電話,但那電話就是響個不停,響完第一遍緊接着響第二遍,第二遍響完了再響第三遍,直到後來高明都不忍心的時候,終於接起了電話。電話中孟茹語音平靜地問道:「高明,我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你在忙什麼?」
高明愣了一下,然後故意裝出很忙的樣子說:「嗯,你別提了,這不是要開人代會麼,我正忙着政府工作報告的事情呢。」
孟茹說:「你忙什麼我不管,你不想我可以,但是你總該想想我肚子裏面你的孩子啊!」
就這一句話,讓高明的冷汗忽地就冒了出來,他忽然意識到孟茹那看似平靜的語音下面,蘊藏着巨大的殺傷力。是的,他現在無論如何也脫不了與孟茹的干係,理智告訴他,現在選擇逃避是不明智的,不管怎樣,他都要親自解決這一讓他難纏的問題。
高明再見孟茹的時候,特意買了一些水果,包括她平時最愛喫的大紅櫻桃。
一進門,高明就故作關切地問孟茹最近感覺怎麼樣,身體還好吧?孟茹用那種嗔怨的眼神看了高明一眼,嘴裏說道:「不好,沒有你的日子什麼都不好。」
高明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孟茹跟前,拉着她的手說:「我這不是來了麼,再說我哪有那麼重要?」
孟茹深情地望着高明說:「你就是重要,我就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高明知道孟茹所說的天天在一起的真正含義,無非是想要與他生活在一起。
一想到這個問題,高明的心馬上就沉重起來。這情人之間,如果不涉及婚嫁的問題還好些,如果非要扯破了硬要往一起走,很多好感覺都會隨之煙消雲散。
高明現在就是如此,他已經沒有了當初結識孟茹時的那種新奇刺激,取而代之的是那種無奈的累贅之感。尤其當孟茹懷了身孕之後,高明覺得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麻煩事。高明甚至後悔沒有在孟茹懷孕之前找個機會與她分手,而今再想與她分手已經來不及。高明知道,當今的權宜之計只有想辦法穩住孟茹,找機會動員她把孩子打掉,然後再一點點地與她斷絕關係。當然,高明這樣做並非心裏面不愛孟茹,也不是把她玩夠了想要將她拋棄。事實上,已經步入成熟年齡的高明,知道作爲一個男人,就應該在關鍵時候懂得取捨,把握大局。其實在內心裏,高明更希望能和孟茹有張有馳、互不干涉地保持一輩子的情人關係,彼此和諧地相處一輩子,但是它已經從孟茹的行爲上看出,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孟茹現在是鐵定了心要與他生活在一起,否則也絕對不會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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