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Chapter 30

作者:爆炒小黃瓜
莉齊決定買下青年男子。

  還好她今天出門帶了不少錢,要是平時,她壓根兒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錢。

  中年男人看她一下子掏出六百塊錢,眼睛都直了,目不轉睛地盯着她脹鼓鼓的荷包。

  莉齊頭也不擡地說:“先生,我好像跟你說過,我能在五十碼之外打中你的眼睛。你不會以爲我是慢悠悠地掏槍,再瞄準你的眼睛吧?”

  說完,她擡起頭,朝中年男人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緊接着在眨眼間拔出手-槍、扳下擊錘,瞄準中年男人的眼睛。

  “別再讓我看見你賊眉鼠眼地盯着我的荷包。只要你別打我的壞主意,我就不會對你怎麼樣。”她又扳回擊錘,收起槍,“去,給他鬆綁,手銬和足枷都摘掉。”

  中年男人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女人這麼利落地拔出手-槍扳下擊錘,怪不得她敢獨個兒在大街上游蕩。她根本不需要僱傭槍手的保護,她自己就是一個槍手。

  中年男人抹了把冷汗,再不敢打莉齊的主意,只想趕緊把她送走。他走過去,解開了青年男子的手銬,但沒有打開他的足枷。

  “你別看他病蔫蔫的,只要給他一根繩子,還是可以把一個大活人給勒死!我勸你最好把他的捆起來,用繩子牽回去——當然囉!現在他是你的了,你想怎麼處置都是你的事。”

  莉齊沒有理會中年男人,她接過足枷的鑰匙,遞到青年男子的面前,平靜地說道:

  “我買下你是個意外。我並不認爲你是奴隸,也不認爲六百塊錢就能買下你整個人。不過,我確實需要你爲我工作。你要是願意跟着我,就跟着我。不願意跟着我也沒關係,我會給你一筆錢,你自己找醫生看病去。”

  中年男人聽見這番充滿人性光輝的言論,只想嗤之以鼻——既然你這麼有錢,這麼善良,六百塊錢打水漂也不在意,那幹嗎不把整個院子的奴隸都買下來,給他們自由呢?

  中年男人吐了一口唾沫,鄙夷地冷笑一聲,掏出一支雪茄,叼在嘴裏,正要用火柴點燃,就在這時,他突然看見了一雙炭火般發光的金眼睛。

  這簡直是中年男人這輩子見過的最恐怖的一幕——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窗戶外,冷漠、陰沉地窺視着屋內的情景。

  這人是誰,爲什麼會站在窗戶外?他是怎麼進入院子裏的?爲什麼院子裏的奴隸沒有任何反應?

  但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那個男人長着一張冷峻可怖的臉龐,遠遠望過去,就像一顆蒼白陰森的骷髏頭,突出的眉弓下是一對深陷的眼眶,射出金色火焰般的目光。

  ——那簡直是魔鬼的狂怒之火。

  中年男人看得渾身直抖。

  莉齊和青年男子背對着那扇窗戶,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她保持着遞出鑰匙的姿勢,等待青年男子做出回答。

  許久,青年男子接過她手上的鑰匙,嘶啞地說道:“我跟你走。”

  “太好了!”

  莉齊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要是青年男子不願意跟她走的話,她還得重新找人僱人,想想都累得慌。

  帶走青年男子的過程十分順利,順利得有些過頭。莉齊忍不住懷疑這是中年男人的新花招。

  不過直到他們離開院子,中年男人都沒有耍什麼花招。他只是瞪着眼睛望着他們,像被什麼魘住似的,或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莉齊不禁皺起眉頭。

  這表情她可太熟悉了,當初她和蘭斯說話時,蘭斯看見她背後的埃裏克,臉上露出的就是這副表情。

  難不成埃裏克在附近?

  不是沒有可能。但以她對他的瞭解,若是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她租下地下室時,他不可能不現身替她盤查清楚雜貨鋪老闆的底細。

  儘管她不在乎被騙,尤其不在乎被騙錢,他卻不允許她身邊出現任何品行不端的人物。

  他比她自己還要難以忍受她被愚弄、被欺騙、被傷害。

  莉齊琢磨着,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她把中年男人驚恐的表情撇到一邊,一路上熱烈地跟青年男子攀談着。

  對於她的問話,青年男子一開始只模糊地答幾個單音,似乎始終對她心懷警惕,但不知是被她的真誠感染了,還是無法拒絕她甜美的笑容,最後他甚至跟她握了一下手——握的時候,青年男子顯得猶豫極了,不敢想象自己竟真的能跟這樣一位體面的太太握手。

  青年男子名叫做亨利,母親是逃跑的奴隸,父親是印第安人,都已過世。

  小時候,他有過一個印第安名字,但由於印第安事務局頒佈禁令,禁止印第安人在公開場合使用本民族語言,禁止年輕的印第安人按照印第安人的傳統生活方式生活1;再加上有的州不僅禁止白人和印第安人通婚,也禁止黑人和印第安人結婚,漸漸地,他便忘了父親教的印第安語,也忘了自己的名字是什麼意思,怎麼讀寫,只能隨大衆又取了一個美國名字。

  莉齊雖然很同情他的遭遇,但聽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思考怎麼安置亨利,假如不用籌辦婚禮的話,她肯定就大大方方地帶他回家了,但因爲要給埃裏克一個驚喜,她只得暫時把亨利藏起來。

  她不想讓亨利住在雜貨鋪的地下室裏——那兒多潮溼,多骯髒呀!她要是讓他住在那裏,豈不是成了中年男人那樣殘忍的人。

  莉齊只好先把亨利安置在診所裏,然後拿起報紙,重新讀起了租房告示。

  她看來看去,最終選定了一個觀光大旅館。

  當莉齊告訴亨利,他等下會住在市中心那家富麗堂皇的大旅館時,亨利露出了平生第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甚至覺得莉齊在愚弄他——再善良隨和的人,也不可能讓一個黑人和印第安人生下的雜種,住在那樣奢華的旅館裏。

  莉齊卻不是善心氾濫,而是有自己的考量:小旅店裏住滿了氣喘病人,亨利的傷口才被清洗、包紮,抵抗力肯定很弱,住在便宜的旅館或房舍,必然會感染上氣喘病。她可不想感冒纔好,又變成氣喘病人。

  莉齊懶得跟亨利解釋,她見亨利的傷口包紮得差不多了,便把他拖出診所,攔下一輛出租馬車,直接將他送到了大旅館的房間裏去。

  出來後,她撐起小陽傘,感到了難以言喻的疲憊。這才第一天,甚至不是採購東西,只是僱幫手和租場地,就這麼麻煩。她簡直不敢想象接下來置辦白緞和物色樂手會有多累。

  可自尊心又不允許她向埃裏克求助——說好要給他驚喜,纔過去一天,她就撂挑子不幹了,這未免也太沒有恆心了一些,而且她也想治治自己嬌氣的毛病。

  她是被嬌慣長大的女孩,只吃自己樂意喫的苦——騎馬、打獵和練習槍法的時候,她從沒有喊過累,也沒有吭過一聲。

  其實騎兩個小時的馬,在城裏轉悠幾圈,並不見得比打獵累,她覺得累是因爲沒什麼耐心做這種瑣事。

  要是有個人能接過她肩上的擔子,告訴她現在該幹什麼,明天該去什麼地方,該在哪家商鋪買什麼東西,替她想出一個個隱瞞埃裏克的藉口,她整個人會輕鬆很多。

  但想到埃裏克看見婚禮現場的驚喜表情,她又振作起精神,哼着小曲,解下拴馬樁上的繮繩,翻身上馬朝家裏趕去。

  騎馬是一件耗費體力的事情,她已經奔波了一整天,回去的時候,兩腿又僵又酸,幾乎夾不住馬腹,全憑對臥室牀鋪的渴望,硬生生趕到了牧場的大門。

  哄着馬走到柵欄前時,她幾乎沒辦法自己下馬,只能有氣無力地喊道:“比利……廚娘……誰來扶我下馬,我在外面跑了一天,走不動道了……”

  她之所以沒有叫埃裏克的名字,是因爲這個時間點,他多半在廚房裏準備晚餐,而本該在廚房的廚娘,則在馬棚裏餵馬。

  廚房距離大門有一段距離,她不認爲自己貓似的叫聲,能傳到他的耳朵裏。

  然而,他還是來了。

  一雙男性的手臂把她攔腰抱住,從馬鞍上抱了下來。

  即使她已經沒力氣睜開眼睛,也能認出這是埃裏克的手臂。

  她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聞着他頸間的氣味——他似乎喝了不少酒,頸間有一股濃烈的酒味,簡直像把一桶烈酒潑在身上似的。

  因爲她也喝酒,所以她很少介意他身上的酒味,可是這一回也太刺鼻了一些,彷彿無數把尖銳的小刀在往她的鼻子裏鑽。她不由得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鼻子,盼望着他能關心她一下,然後她就能順理成章地嫌棄他身上的酒味了。然而,他沒有。

  莉齊有些困惑,但沒有多想。她太累了,只想在他的懷裏美美地睡一覺。

  回來的路上,她出了不少汗,裙子黏糊糊地粘在腿上,風颳也刮不下來。

  若是以前的她,寧可用牙籤撐住眼皮,也要泡個澡再睡覺,但現在不一樣了——

  一切有埃裏克。

  他會幫她解開發網,取下她的髮卡,脫下她汗溼的衣裙,給她洗澡,擦去身上的水珠,再將她抱到牀上,給她蓋上被子,甚至連枕頭的位置都會爲她調整好。

  他就像她的靈魂。

  不,他就在她的靈魂裏。

  這麼想着,哪怕在半睡半醒間,她的面頰上也綻開一個甜甜的微笑,用嬌嫩的嘴脣蹭了蹭他的脖頸,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徹底墜入了夢鄉。

  於是,她完全沒發現,抱着她的人正在以一種極其可怕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任何人看見那樣的眼神,都會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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