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天壤之別
從她執意嫁給崔驊,到賀敏之帶着人打到崔宅,害她差點一屍兩命。
這麼久以來,母親對她的態度,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賀敏之差點就殺了她,可他沒有半點懺悔的意思,母親也沒有來看過她。
只讓黃媽媽假惺惺地來問了一句,帶的所謂補品還是一些便宜貨。
從小到大,大哥纔是她的驕傲,是她封誥命的希望。
而自己,母親總說:“你一個姑娘家能有什麼用?不過就是賠錢貨。”
“好好學學針織女紅,將來找個像樣的夫家嫁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做什麼,能給你大哥助力一二,便算你嫁得好了。……”
良久之後。
賀如意擦乾了眼淚,自己扶着椅子站了起來。
“薛大姑娘希望我怎麼做?”
薛沉魚反問她:“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是薛沉魚的話把她點醒的。
在有的人眼裏只有兒子是人,女兒只是賠錢貨,用來給兒子鋪路的。
鋪不了路,那就連死活都不必理會了。
這麼長時間了,自己幾經生死,母親連看都沒來看過一眼,在她心裏,自己這個女兒活着或死了,恐怕已經沒有多大差別吧。
如今崔驊敢擡玉書做姨娘、敢這麼欺負她,不就是因爲孃家無人在意她的生死。
若是不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就像薛沉魚說的,這個玉書沒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她想活。
當初自己選擇崔驊,不就是想擺脫母親的擺佈,去過好日子麼?
“薛大姑娘需要我做什麼?”賀如意問道,目光不再茫然,而是堅定起來。
“你這個樣子太糟糕了,能幫我做什麼呢?”薛沉魚聞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還是將自己身子養好了,再談幫我做事。”
賀如意愣了愣,“我,我知道崔驊的事,他接近我就是奔着武安侯府去的。”
“我知道。”薛沉魚淡淡道,“若只是這樣的消息,沒有什麼價值。你得讓自己恢復好了,纔有力氣去辦其他事。”
頓了頓,她又說道:“回賀家找那對母子算賬,沒有力氣怎麼行?”
賀如意腦子裏靈光一閃,一下明白過來了。
“是,多謝薛大姑娘指點,我會好好將養的。”賀如意說着,朝她行了個禮,“我的嫁妝都被人把住了,請薛大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薛沉魚看了眼素英,“你幫她一把,等她什麼時候有力氣像個人了,再帶來見我。”
“是,姑娘。”
賀如意也朝着薛沉魚深深地彎下腰去。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如此落魄的時候,願意幫她的,居然還是薛沉魚。
之後,素英便將賀如意主僕送走了。
來時灰頭土臉,面如死灰的人,出門時眼底已經有了光芒。
薛沉魚看着她的背影只是搖頭,不語。
隨後,賀吉祥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如今的她,面若玉盤,體態豐腴,一身得體的錦緞,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家女主人的做派,和剛剛離去的賀如意,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誰又能想到,當初的賀家嫡女和庶女,會命運扭轉,走向各自的極端呢。
“我沒想到她如今竟淪落到如此地步。”她也看着賀如意離去的方向,感慨萬千。
薛沉魚迎上她的目光,淡淡道:“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與人無尤。不過,她既然還想掙扎求生,我便拉她一把。”
賀吉祥一頓,隨即也朝着薛沉魚行了個大禮,“薛姐姐的大恩大德,吉祥沒齒難忘!若沒有您和薛夫人,只怕我還不知道會落到何處去。”
“你如今的一切也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我不過是在後面幫着推了你一把。”薛沉魚並不居功。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隨即調侃動啊,“倒是你家那位隨着我阿爹北上,你自己在家若是害怕得睡不着,也可以再搬到侯府小住幾日。”
聞言。
賀吉祥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薛姐姐,你又打趣我,我,我……”
“那你不理我唄。”薛沉魚笑着替她說完後面半句。
賀吉祥懊惱地哼了哼,“薛姐姐就拿我說笑吧,等你以後成親了你看我笑不笑話你。”
薛沉魚攤手,表示毫不在意。
當然,賀吉祥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
片刻之後。
錦衣閣便又迎來了貴客。
裘掌櫃親自領着國公府的嫡女和新婦上來,然後敲開了薛沉魚所在雅間的門。
薛沉魚笑着起身相迎,裘掌櫃也有眼力見地撤下涼了的茶水,重新斟茶迎客。
杜婧鳶又給薛沉魚帶來了新的八卦,比如九公主明知道於閣老家那位長孫於弘熙成親了,成親的時候被軟禁,但事後還是多方糾纏。
年前還因爲這件事又被魏賢妃給禁足了,前不久太后辦的元夕宴纔給放了出來。
這纔沒幾天呢,又盯上了陳明軒。
奈何陳明軒是個死心眼的,以前就沒有多看這位九公主一眼,現在更是對這位公主殿下不感興趣。
杜婧鳶說着嘆了口氣,“這位九公主也是天潢貴胄,她想要個什麼門當戶對的好郎君沒有?偏偏總是要追着別人家的丈夫不放,圖什麼?”
聽得出來,她對九公主糾纏陳明軒這個事絲毫不擔憂,還替人家九公主操心上了。
陳麗珠直誇她心大,並且吐槽道,“五哥還說要回自己先前的府上去住,如今住在國公府,九公主都來糾纏,若是搬出去,豈不是更方便了她?”
杜婧鳶:“話不是這麼說的,他覺得住在國公府不舒坦,還是自己的地方舒服自在。”
這是陳明軒的想法,也是她的想法。
在將軍府住了十幾年了,她能不知道被規矩束縛的滋味麼?眼下在國公府還沒被束縛,不過是因爲陳明軒有前途,而她也是剛嫁過去。
再過一段時間,那些規矩必然就找上來了。
對此,陳麗珠無法反駁。
國公府內,便是再給他們自由,也是有限制的,但是晨昏定省就少不得,一家子人喫飯,大大小小的分好幾桌,看似熱鬧,實則處處都是束縛。
確實不可能有五哥在外頭住着舒服。
她們倆議論得火熱,半天才反應過來,薛沉魚居然一句話都沒說。
“薛小魚,你今天怎地如此安靜,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咯?
杜婧鳶疑惑地看過去,卻發現薛沉魚的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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