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一切罪惡
這裏，原本是空無一人的村落。
老餘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兒，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他一無所知。放晴的天空下，一絲風也沒有，老餘卻感覺，周圍的溫度比剛纔涼了不少。
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裏又走來一個女人。
她的穿着打扮，跟女孩兒差不多的民族款式。
拉着女孩兒的手，女人跟孩子說了些話。
女孩兒點點頭，就要跟媽媽回去。臨走之前，她頓了頓，轉身指着老餘，又跟旁邊的母親說了點兒什麼。
女人回頭，看了老餘一眼。
老餘注意到，在女人的臉上，滑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神色。
但這只是一瞬間而過，隨即，女人衝老餘有禮貌的笑了一下，之後便拉着孩子離開了。
老餘站在原地，沒有跟上去。
他轉身看向四周，人，真的多了起來。
這裏的人，都穿着一樣的粗布衣服，笑起來的樣子卻很憨厚。
男人們手裏拿着農活用的工具，女人們則端着裝滿衣服的木盆去溪水邊洗衣。
從老餘身邊走過的時候，他們很有禮貌地衝老餘點頭示意。
眼前，好一派祥和安寧的氛圍。
順着溪流，老餘繼續往前走，他聽到了公雞打鳴的聲音。
前方的山地上，是一羣跑山雞。
一眼望過去，它們成片的放養在山林裏，毛色深紅，聲音洪亮。
特別是在它們中間，最高的那一個土坡上，那隻高大大公雞，更是英姿爍爍，氣度不凡。
它的體型，比正常的公雞高出足足兩倍。
那高聳的血色雞冠，顏色十分耀眼。
老餘覺得，那種紅，就像人們心底燃燒的慾望，一旦被激發出來，就會不可收拾……
剛纔那一聲雞叫，應該就是從這隻雄雞的嘴裏發出來的。
與雄雞面對面站立着，老餘越看，越覺得面熟。
這隻雞的頭，無論是從外形，還是大小，甚至是注視着自己的眼神跟昂首挺胸的氣度，都跟剛纔那個怪人，一模一樣！
老餘心裏一驚。
他趕緊回頭，大步往外走，他要離開這裏。
身旁那些山民，停止了手上的勞作，紛紛站起裏看向老餘，眼睛裏是一抹若有似無的詭異的笑意。
老餘飛快的往前跑，這裏的一切，都讓他感覺非常不舒服。
從今天早上就一直開始下的瓢潑大雨，在剛纔突然就戛然而止。
而這都不算奇怪，最最怪異的，是那整個山村的泥地上，全是乾的，看不到一點兒下過大雨的痕跡。
此刻，老餘的腦子裏，不斷回覆着紋身男的話：
“那天晚上，族長拿着一把菜刀，把山村裏所有的村名，全都砍死了，一個不剩！”
而現在，所有的村民，都在他的周圍。
也不說話，也不上前，甚至連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他們就這樣呆呆地站立着，默默地看着他。
他們，復活了嗎？
老餘快要崩潰了。
越往前，老餘越感覺恐怖，此刻他已經完全分不清自己是從哪裏進來，又要從哪裏出去了。
周圍，到處都是那種造型一致的竹屋。
大小、款式，幾乎一模一樣。
跑了好一會兒，老餘發現，他又回到了原地。
那隻雄雞，那隻站在高地上的大公雞，還是保持着相同的姿勢，看着老餘的時候，目光炯炯有神。
老餘停了下來，他大口喘着起。
就在這時，身後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回身，老餘看到了一個男人。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筆挺的西裝，平淡的笑容裏，透着一種不怒自威的神色。
老餘往後退了一步，小心地問了一句：
“你，就是族長？……”
“對。”
那人點點頭。
聽他說出這個字，老餘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中巴車上，那紋身男說得很清楚，族長在將全族人殺死之後，又一刀親自解決掉了自己。
而現在，面前的這個男人，親口承認了。
他，就是族長。
老餘嚥了一下口水：“你……沒死？”
族長不說話，這時，高地上的那隻公雞，突然叫了一聲。
那一聲雞叫，聲音非常洪亮，像利劍一樣穿破天際。
老餘打了個哆嗦。
那聲音一出，地上所有正在撲騰的雞，都停住了。
它們齊刷刷地看向那隻雄雞，目光虔誠，似乎在等待什麼。
發出那個聲音之後，雄雞的目的似乎是達到了。
只見它張開了翅膀，呼啦一下就朝老餘這邊飛了過來。
雄雞的衝力很大，風呼呼吹向老餘的眼睛，他縮起脖子，雞翅膀的羽毛還是扇到了他的臉上。
一切平靜下來後，老餘這才睜開眼。
他看見那隻雄雞，正站在族長的肩膀上。
一人一雞，同時看向老餘，雖然是不同的物種，但是目光是出奇的一致。
老餘往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只聽族長說道：
“一隻好雞，必須生長在像我們山裏這樣的環境下，它的肉質才能勁道，喫最好的天然食材，喝最乾淨的山泉水，肚子裏的雞油也會是金黃色的。做人跟養雞是同一個道理，不能操之過急，得一步一步來。心裏想的事兒多了，雜念一生，怎麼可能把事情辦好。有了貪慾，也根本不可能養育出最好的良種雞。”
族長在說這話的時候，不緊不慢。
肩頭的那隻雄雞，也昂首挺立。
老餘點點頭，表示非常認同：“是啊，這個世界上一切的罪惡，不都是因爲貪心所致嗎？”
聽見老餘這麼說，族長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真的是這麼認爲的？”
老餘聽出對方的語氣有些興奮，他趕緊點了點頭：“做人嘛，首先得看良心，有了良心，纔是人，沒有的話，於畜生有什麼區別啊，你說對不對？……”
“不對！”族長打斷了老餘的話。
見族長神色凝重，於是趕緊住嘴。
只見族長看了看肩頭那隻雞，頓了頓之後才又道：“人沒有良心豬狗不如，反倒不如那些懂得知恩圖報的畜生。”
老餘嗯了一聲，沒有搭腔。
過了一會兒，族長說起了這肩頭這雄雞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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