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八月十六日 於尉遲響宅
“屋子裏的東西隨便用~因爲總覺得虎虎近期就會回來，一直有讓人收拾。”撩開落地窗簾，尉遲嫣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看上去心情極好。
李想一臉嫌棄地看着自己沒正形的母親，打算開口讓她注意點。
“老孃——”
“虎虎你叫我什麼？”尉遲嫣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着李想。
在那一瞬間，尉遲嫣藏青色的眸子裏透出無可匹敵的氣勢。
狼血的契約者，滅火的英雄，偉大的薪王陛下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娘，娘。”
“哎，乖~”尉遲女士又恢復成了那種雀躍的狀態。
“這麼大給我一個人住嗎？？”被震懾到的李想甚至不敢再去提醒老媽，只能僵硬地轉移話題。“我估計光掃地，這屋子就得掃一整天——”
“嗯哼。會有專門的人來幫你收拾的，負責家務的也是位小美女呢，出身不差的那種——貼身女僕哦！”
尉遲嫣比了個大拇指：“把握好機會！到時候你就能過上金屋藏嬌的美妙小日子了！”
“噗————”於是李想噴了。
他對老媽的認知還停留在八年前，已經非常模糊了，根本沒想到她還能一臉天真地說出這樣勁爆的話來。
“咳咳。”尉遲紀有點聽不下去了：“嫣兒，爲人母，莫失言。莫失言。”
“有啥關係嘛，與其玩鳥，還不如讓虎虎玩……”尉遲嫣嘟着嘴，好像要來個宇宙大爆炸——
“老孃那邊有鋼琴啊哈哈哈哈！”李想那刻意的笑聲都快把他喉嚨震出去了：“要不要聽我彈個曲子？？”
“虎虎你剛纔叫我什麼？”於是尉遲嫣又進入了那種似笑非笑的模式。
“不，我是說——”李想趕緊補救。
“嗚嗚嗚，反正你媽我就是個沒人要的老女人。”然後尉遲嫣瞬間變臉，居然真的哭了出來！
自己老媽那跟少女一樣的臉蛋上唰唰下淚的樣子還是挺有殺傷力的。
“明明鳥都在誇我年輕，虎虎卻一直在說我老——嗚嗚嗚。”
“……”
正好這時候一陣城市風捲來，把窗戶給吹開了，一時間李想和尉遲紀都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風中凌亂。
“讓你媽不去碰那個伯爵的頭銜其實是我的意思。”尉遲紀小聲對李想說：“我從來沒有如此佩服過自己的先見之明。”
“您的決定很正確。”李想如此複合。
如果尉遲嫣是位女伯爵，她肯定會成爲帝國貴族之恥。
當然，指的是威嚴方面。
好頓安撫之後，尉遲嫣總算是不鬧騰了，但李想可以看出來，她今天非常高興，也許就是因爲長久未見到兒子，才做出了這麼孩子氣的舉動。
“沒事的娘，爸還在惦記着您呢。”李想的安慰如此總結道。
“哦，他還惦記我呢？”尉遲嫣露齒一笑：“他惦記我啥呢？腿？胸？還是我這幼齒的長相？他不是更喜歡成熟的女人嗎？”
“娘，別這樣——”李想被狠狠噎了一口。
“在你徹底獨立之前我是不會再見他的。”尉遲嫣無情地打消了他牽線的想法。“都八年了，他還沒改主意，比起我這個花瓶一樣的富家千金，他更喜歡在軍隊裏撿肥皂，那就隨他去吧。”
“……”李想覺得自己老孃的知識面真不是一般的豐富。
這樣下去自己就要三觀盡毀了。
“主人，您的母上真的非常的，前衛呢。嗯。”
慧慧說着不知道是誇獎還是挖苦的話，讓李想差點炸毛。
“以後我就一個人住在這裏？”李想看着這大到讓人發毛的空間，有些不確定地問。
“就是這樣，我們給你足夠的自由空間，你也要拿出相應的成績來。”尉遲紀這樣說道：“這棟房子已經劃在你的名下了，就是你自己的財產，怎麼使用都可以，但是要記住，學業和人際交往必須達標，我聽說你在申海朋友非常少，這對一個貴族來說是絕對不行的，必須拓寬你的圈子。社交技能對你來說比學習更重要。”
“那個——”李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是非常少，而是一個都沒有。”
“哦，啥？”尉遲紀挑了挑眉毛：“你沒朋友？我看你那愣頭愣腦的樣子只是智商問題，不像社交障礙吧？”
“表面上的朋友肯定有的，但是真的能交好的……”李想聳聳肩：“不存在的，都是一羣沒什麼堅持和底線的俗人，我不會浪費時間陪他們玩。”
“不行啊虎虎，”眼睛還有點紅腫的尉遲嫣揪着李想的一撮頭髮：“哪怕是虛僞的朋友那也是朋友，只要有利益就能綁住他們，讓他們爲你服務，這點道理你都不懂嗎？”
“哼，有趣。”尉遲紀倒是和尉遲嫣反應完全不同，他居然樂出來了。
“按你的說法，只要是有擔當和氣魄的精英，你就看得上眼嗎？”
“或許吧。”李想給出模棱兩可的回答。
“我可以製造讓你和真正優秀的同齡人接觸的機會。”尉遲紀的眼神犀利起來：“但是，他們看不看得上你就不一定了。要知道，就是因爲他們最有原則和擔當，纔不會被公爵繼承人的名號所籠絡，如果讓你難堪，我是不會幫你收拾的。”
“最好那樣。”李想淡淡道。
對於他來說羈絆的積累，也是完成那個勞什子“拯救之路”的方法。
這樣的羈絆貴精不貴多。
“你現在這幅傲慢的樣子讓我想起了李建軍——”尉遲紀冷笑道：“如果你能成爲你爺爺那樣的人物也還湊合，就怕你眼高手低。”
“是騾子是馬牽出去遛遛就知道了。”
“很好，那今天晚上就是你的第一個機會。”尉遲紀轉過身去坐在沙發上：“別讓我失望。”
“嘿嘿，你姥爺還是挺疼你的，發現了嗎？”尉遲嫣湊到李想耳邊賊兮兮地說道：“他就是拉不下面子來，其實很想你的。”
“嗯，發現了。”李想的眼神柔和起來。
不必用懷疑和敵視的目光鎖定他人，真的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情。
“這，這也太——”
離開別墅來到宴會現場，已經被之前住宅嚇到的李想，以爲所謂的上層名流宴會也就是婚慶等級的大圓桌飯，但今天被帶到的這個地方簡直可怕得要死。
“詩語唐食？這是上京最貴的唐食酒店之一吧？”雖然多少有點心理準備，尉遲家的奢侈還是讓他牙疼。
在國內敢自稱“唐食”的酒家都是由唐皇，即天可汗冊封的，無論豪華度還是飯菜的質量都絕對有保障。
“對哦，如果不是虎虎你回來得比較突然，洗塵宴應該在上京大酒店辦的——”
“而且我們只包場了一樓，因爲這是目前能最快預定到的規格湊合的酒店了，實在沒別的選擇。”
“娘——”李想彷彿看到了無數鈔票哀嚎着隨風而去。
“咱們就不能辦得小一點嗎？”
“哎呀呀，都八年沒見了，虎虎還是那麼勤儉持家呢。”
尉遲嫣似乎自顧自地陷入了回憶中：“你小的時候就和別的公子哥不一樣呢，非常討厭鋪張浪費，也不嚷嚷着要這要那，一般的孩子受到寵愛不是會更加任性嗎？”
“不過虎虎，你的眼界一定要高，這些東西你必須習慣，我不是說李家的那種生活方式不對，單純是希望你以後能加入大唐的上層圈子，成爲上層的一部分就需要這些場面工作。”
“李家三代出了四位軍人一位警察，很令人尊敬，但這些都是曲線報國，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成爲決策者，這樣說你懂了嗎？”
“大概，懂了。”李想點頭。
“不談這些沉重的東西，虎虎，我跟你講，長孫公爵家的姑娘長得可水靈了，比你媽媽還漂亮喲，叫長孫無蓉！”不知爲何，母上大人自顧自地嗨起來了。
“比您還漂亮？”滿頭黑線地聽着尉遲嫣給自己物色女朋友的李想實在無法腦補出比自己娘還漂亮的女孩兒，畢竟尉遲嫣的血統這麼優秀，在整個大唐也是少見的，李想自動把那姑娘的長相腦補成了成人娃娃——嗯，沒錯，就是新月那種的。
“怎麼感覺你在想一些不着調的東西。”尉遲嫣看着李想那幅神遊天外的樣子，頗爲苦惱地搖搖頭：“虎虎，大部分男孩子在你這個年紀早就開始物色優秀的異性了，你要眼尖些，別放跑任何一個可能跟你喜結良緣的姑娘！”
這就是慫恿你兒子你早戀的理由嗎？
李想頭上的黑線更重了，他爹今年三十七，老孃三十六，覈算一下，老孃不到二十歲就懷了他——
臥槽這麼一說感覺這對夫婦簡直牛B到爆炸啊！各種意義上的。
“唉——”李想點點頭：“我儘量吧。”
“嗯嗯，還有虎虎，雖然長孫家的姑娘非常優秀，但她對異性一直是興趣缺缺的樣子。”尉遲嫣緊握拳頭：“接近的時候可以小心謹慎，只要對方給你空隙，就一定要猛烈地進攻！讓她感受到尉遲家男人的魅力！”
“……”李想表示不敢接話了已經。
“主人，那邊有好多好喫的！”
在李想和母親就自己的婚姻大事做討論時，慧慧已經對着宴會桌上的櫻桃流了好幾分鐘的口水了。
“你不是自稱睿智的慧慧嗎？怎麼現在變成喫貨了？”正好和母親的談話進入了空檔，李想順便吐槽了一句。
“但是慧慧就是饞嘛~”
於是夜鶯小姐徹底放棄了作爲優雅鳥兒的尊嚴，像條撒嬌的犬科動物一樣在李想的大腿上滾來滾去。
“好吧好吧。”
李想只能扯了一顆遞給慧慧，後者先是興奮地叼着櫻桃，隨後悲哀地發現——她的鳥喙根本吞不下這麼大一顆櫻桃。
“啾啾啾！”於是她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噗，這鳥真好玩。”母上離開座位，向門口走去：“記得按我教給你的，分清楚身份，自己決定是要敬酒還是普通地打個招呼，點到爲止，別出了洋相。”
先不管和櫻桃作鬥爭的蠢鳥，李想開始如母上所願地，在大廳裏閒逛熟悉地形，以及座位標牌。
唐式的宴會和西式宴會不太一樣，儘管經過了改良，但每位來賓還是有固定的座位的，主要是方便一個圈子內的交流，李想待會兒必須按照順序去敬酒，這就需要考驗他的記憶力了。
“這桌最重要的人是上京熊貓安保集團的董事長，這桌最重要的人是鐵路局局長，這桌最重要的人是——”
然後李想就尿了。
“我特麼是不是幻視了？？？”
在正中央的桌子前，主座由龍雕所裝飾，其上以端金正楷雅文書——
【大唐及高麗及出雲聯合帝國皇帝-五十八族之天可汗-李宇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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