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八月二十二日 於莫斯科
從營火中穿梭而出的少年少女捂着自己的腦門顫抖着身體。
無他，兩個蠢貨在穿梭結束的瞬間因爲同時起身而撞到了一起，疼得蹲了下來。
“哇，感覺這種交通方式不是很安全的樣子。”尼雅抹了把眼角的淚花道。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更安全的傳送啊，但是有就不錯了。”李想擡頭到處看：“這裏是……咱們來時候的位置？”
然後他就在身邊發現了茫然無措的一個男人。
“額——”對方愣了一下，弱弱地招呼道：“您，你們好。”
“三上……”少年也沒想到會在歸來現實的位置看到這張面孔：“你好。”
“原來真的不是夢啊……”中年人撓着臉：“我還以爲那種真實的觸感是發瘋的前兆……”
“只要你沒完全被潛人格吞噬就不會變成現實，萬幸你醒悟的夠快。”當然，少不了他和尼雅的幫助，只是少年不會提起。
“所以這是超自然現象？不可思議。”或許能成爲策劃的人心思都比較活絡：“嗯……這家有風車的磨坊，嗯，麪包房，確實可以作爲一個不錯意識流的場景來用。”
“……”緩過來的尼雅對李想努了努嘴。
大致意思就是要不要理這個男人。
“……”李想點點頭。
“那個，雖然這麼說有點馬後炮的意思……”似乎是感覺到李想的視線中帶着審視的味道，男人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舉起手，就好像小學生回答問題時那樣……
“因爲我的愚蠢讓你們吃了不少苦，所以可不可以賞臉一起去喫點東西……好歹讓我補償一下你們……”
“大叔，你其實是好奇我們的身份對吧。”尼雅嘆了口氣。
那口俄文自然地被轉換成了非常地道的出雲方言。
“你居然會說出雲方言……”大叔明顯被尼雅的聲線嚇到了。
“這也是我們的能力之一，你只要知道很方便就行了。”少年壓過尼雅的肩膀：“那你打算帶我們去哪裏？”
…………
頓河平原。
這家莫斯科最傳統的餐廳絕對和平民掛不上鉤，即使是在實用主義盛行的蘇聯，它也還是保持着舊沙俄時代的奢華風情，當然，某種意義上這裏也是招待喜靜客人和外國貴賓的好地方，因爲本地人就算再怎麼眼饞其中的料理也會覺得不值，基本不會來。
蘇聯的奢侈稅舉世聞名，爲了維持平民的基本生活和精神面貌，在蘇聯，貴金屬首飾業和服務業的徵稅率非常高，並且大部分都由國家直接參與，工農業產品的稅收很少，其間比率差距遠超大部分國家。
特殊的平衡措施使得平民生活確實舒服了一些，富人的生活水平上限受到了一定的鉗制。當然，目前有什麼大弊端還看不出來。
頓河平原餐廳就屬於被額外徵稅的那一部分產業，料理價格相當喪病。
外國人第一次來這裏就餐可以出示自己的護照，獲得一定的免稅，也算是對俄羅斯文化的一種變相宣傳。
當然，依舊不便宜。
壇兒罐牛肉，香煎馬哈魚，還有一隻蘋果烤鵝，點綴爲小醋紅菜沙拉。
可以看出來三上下了血本。
並非套交情就一定要請喫飯，單純因爲喫飯已經算套交情方法裏比較含蓄的一種了。
作爲一個唐人，三上明白自己能給兩個年輕人的利益也不過如此……
一通電話後蕾佳也從酒店出來了，看着李想和尼雅除了腦袋紅了一點外還算精神，她也很高興的樣子，只是沒表現出來。
現在小女僕正專心致志地爲李想切肉，尼雅則一臉醋意地對着麪包使勁。
可惜的是少年注意力都不在她們兩個身上。
“三上，你說你被冷藏了，所以纔會做那種夢？”李想也算是精通交際的那一套，但有時候說話直接點能節省很多時間。
“是的，我因爲之前害公司虧損，被下放了。”他點點頭：“因爲經營理念的關係還有對處理情節的一些爭執吧……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我帶隊的時候賠了不少錢。”
“那這次？”李想皺起眉。
“職場鬥爭這種東西說多了也沒啥意思。其實他們掛我的名並不是爲了讓我去做遊戲，而是借我做《生化危機4》和《惡靈附身》的成功聲譽吸引一部分投資和……預購人氣……確實，經營方面我不行，但做遊戲我還是專業的。”他雖然話語裏有股自信在，但李想聽出來更多的是一種悲哀。
“所以按你的說法，這次遊戲的開發你完全沒參與進去嗎？”李想停下了手中的刀子。
“這遊戲前期都變成輻射的翻版了……你說我有參與嗎？”他苦笑道：“不過沒辦法啊，現在開放世界的遊戲就是火，哪怕半開放的也比一條線走到黑的要好，這點我承認，但感覺就不像恐怖遊戲了……有點偏離初衷。”
“其實這還不是令我最頹喪的……主要是我在一代時候埋得一些伏筆都沒有用到……我給他們看了我的劇本，他們以劇情進展過於緩慢晦澀爲由回絕了。”
“那個，不介意的話我能看看你的劇本嗎……”李想正色道。
“……”啃着麪包的尼雅完全不明白李想爲啥突然發神經。
“好的，加下碩信？我發給你。”
用具備大唐特色的聊天軟件接收了某種意義上算商業機密的文件後，李想倒是一點也不客氣地就這樣讀了起來。
字數不多，因爲並非完全版本，明顯是簡練化的。
“呼。”大概十分鐘後，少年嘆了口氣：“跟我想的一樣。”
“什麼？”三上愣了一下。
“是好劇本，但是你的過場和結局還是太意識流了。這樣的東西能做成好遊戲沒錯，但賺的錢肯定沒有前面你說的那種多。”
“誒……”
“你不是專業人士嗎……”李想有點蛋疼：“你是想要寫一部小說，拍一部電影，還是……一部遊戲？”
“……”他扶着下巴一小會兒：“明白，你是說交互太少對嗎？”
“沒錯。”少年不小心碰了一下刀子，發出叮地一聲。
“我反正是沒啥代入感，花更便宜的錢買一部電影或者書籍不是更好嗎。”
“……這個沒關係，我可以讓步。”他的眼睛左右平移：“但我還是，至少，至少應該讓我把伏筆的提現完成……”
“錢是很殘酷的東西……三上……”李想安慰着他，但也是在提醒他，如果他不是有着前一生打底，現在還輪不到他一個沒有社會經驗的小屁孩去教育遊戲製作人。
“你如果想要把這些實現，就要考慮到它們能不能賺錢。”
“……”平鋪直敘的故事很快餐，很大衆，很簡單。
也很好賣。
三上痛苦地捂着頭伏在桌子上。
“你來莫斯科是爲了收集素材的？還是爲了散心的？”少年伸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可以去努力一下的，找一些能夠滿足你自己創作欲，同時也能賣出去的素材吧。”
“你說的……對。”
三上總算是想透徹了，得益於陰影被幹掉的關係，他的腦袋豁達起來。
“畢竟你的名字還是很值錢的？要不拿這個去威脅一下？”少年不確定地補充道。
“確實，我還可以爭取一下，起碼小細節上我要加入我自己的東西。”中年人的眼睛稍微清澈了一些。
“就是這樣。”李想開心地拿起鵝腿，稍微撕了一點給藏在內兜的夜鶯小姐。
“我們的故事和能力……雖然不建議你直接拿去用……不過借鑑一下也是不錯的題材，相同的設定市面上還沒有吧？”
“對，對，你們的故事……”
這個世界可沒有《女神異聞錄》系列，得到了如此好的現成素材，三上怎麼可能不去嘗試做一做相關的遊戲？
“希望你能弄得美滿點兒……”李想咧嘴道：“我可不想自己的同位人物開場就便當了。”
“哈哈哈不會的……”三上笑得很靦腆：“我保證這是個溫馨的故事，或許有點曲折——當然，前提是您要協助我的資料採集……”
“哈？”李想愣住了。
“李先生的電話和碩信都到手了，以後回國了有機會我肯定會去探訪您，還請不吝賜教。”他猛地彎下腰去。
出現了！出雲人的九十度大鞠躬！
“……”看到對方的動作，蕾佳居然也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自己能不能做出相同標準和力度的禮儀動作。
“誒誒誒？？”這和想象的不太一樣兄dei！
“開導開導着把自己給溝進去了，這張破嘴！”
“呵呵，自己做的孽啊。”尼雅憐憫地小聲道，同時美滋滋地把剩下的半截鵝腿塞進嘴裏。
“今天的事情，非常感謝。”三上真司，前著名遊戲製作人，露出了兩三月內第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還帶着些許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狡猾。
“只要是我能幫上忙的事情，請儘管提，不要客氣，。”
“汝即吾，吾即汝。
汝、傳承初火之薪，以火焰爲契。
汝、凝望深淵之人，以不屈爲約。
契即焚燒虛妄之慾，重燃餘燼之力。
汝,得甄升之羈絆。
於此，“隱者”之內門已叩開。
於此，救贖之路，更添助益。”
“woc。”李想愣愣地接住從空轉旋轉着落下的卡牌：“隱士？”
“正位的隱者？大叔你的事業要重新從低谷轉向高峯了嗎？”
少年眼皮都快疊起來了——
心累。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預先恭喜你一下了，還有你那小衆的口味確實稱得上是隱者。”
少年握緊了手中的塔羅牌。
“又是這種魔術呢，響少爺。”
時間恢復流動前，李想無力地瞥了一眼滿臉淡漠的蕾佳：“是啊，這也是我的超能力。”
藍色退去，李想和蕾佳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自然。
“好吧，好吧，以後你找我就打聽一下尉遲家。”少年繼續剛纔被中段的話題。
“啊？尉遲，您不是姓李嗎？”他聽到這個姓氏頓時笑容隱去，變成了疑惑：“尉遲，這個姓只有三公之一的……”
“對，我是這家的唯一小輩兒。”
“……”
中年人吶吶道：“感覺釣到大魚了。”
“小心魚太大了閃了你的腰，大叔。”少年沒好氣地說。
——
“我還有一個問題。”
這頓飯馬上就要在還算和諧的氣氛下結束了，末了李想突然開口：“大叔你之前在夢境裏說自己是美籍日裔，那是什麼意思？”
“美籍日裔？哦，那個是我的設定了，虛構的，美國是有點類似現在新英的國家——日本則是出雲的代稱，美籍日裔就是新英國籍的出雲人。”
他有些害羞地抹了抹下巴：“畢竟需要一些特殊的指代吧，沒想到你連這種細節都注意到了。”
“唔。”
“怎麼了？你對這個設定感興趣？以後我會多用用。”
李想確實感興趣，但也算是聽過解釋才變得蔫了下來。
自己還是“獨一無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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