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魑魅魍魎

作者:惜年有幸
良辰也沒有絲毫猶豫,跟着宮正司的人離開了,就再也沒有回來。

  鄭惜年看宮正司的人對着良辰禮遇有加,並沒有向押解犯人一般,心下也算稍安,只是轉頭就問風信:“素日裏,都是你和良辰守夜,你可知道那個荷包是怎麼回事?”

  風信低着頭,看不清表情,語氣鬆緩的回道:“主子,奴婢不知,不過看樣式應該是良辰姐姐最喜歡的,至於其他,奴婢實在不知。”

  鄭惜年眉心微蹙,緩緩坐在椅子上,忽然說道:“你去長樂宮看看,是不是沈容華出了什麼事?”

  “是,奴婢這就去。”風信也不停留,直接往長樂宮走去,一路上遇到不少宮人被壓走,如此興師動衆,看來這次陛下是要大動干戈了……

  宣室殿裏,堯帝聽了夏珏的回稟,沒有出聲,手指不自覺的敲擊着桌面,緩緩說道:“先審着,不要露出風去,事態未明之前,孤不希望此事牽扯到後宮任何一位嬪妃身上。”

  “是,奴才遵旨。陛下,不知永福宮那位姑娘是否需要用刑?”夏珏恭敬的回道,隨後又說起了良辰的事,畢竟其他被押解走的宮人全都是幌子,都是些明面上的耳目,小打小鬧罷了。

  永福宮?堯帝垂下眼眸,不含一絲感情的說道:“既然入了宮,便是宮裏的奴才,一切按照規矩辦就是,不必顧忌其他人的顏面。”

  “是,奴才遵旨。”夏珏瞭然,這就是可以上刑的意思,至於這位良辰姑娘能否吐露出什麼,便看他們宮正司的手段了。

  “陛下,那內府司那邊,需不需要奴才一併去查?”

  “去吧,你的手段,孤還是相信的,寧可錯殺,絕不放過,孤倒是要看看,這宮裏到底藏着多少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魎。”堯帝的眼神晦暗不明,顯然是動了真格的了,不在乎外邊的風言風語,此次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只可惜,有些人,從始至終藏的都比較深,有些手段,更是神鬼莫測,縱使是他這個帝王也不曾見過的,此次大費周章的徹查六宮,終究是白忙一場,不過到底也是查出了些許痕跡。

  夏珏領命,行了禮,退下去了。

  堯帝思前想後,總覺得此事似乎沒有他想到的那麼簡單,想必今夜,他這裏又要有客來訪了……

  在大半個皇宮都陷入靜謐時,宣室殿的門被輕輕推開,熟悉的披着斗篷的黑衣人腳步輕盈的走入殿中。

  “奴才見過陛下。”

  “你來了,孤等你好久了。”堯帝神色正了正,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緩緩說道。

  黑衣人沒有答話,只是垂手站在一旁,靜靜的等候帝王的問話。

  “孤問你,今日之事,是否有你的手筆?”堯帝的語氣雖是疑問,卻又格外篤定。

  “陛下看重鄭昭儀,可鄭昭儀太過心慈手軟,難成大器,奴才以爲還需要多加雕琢一番,奴才只不過是幫幫她,並沒有多做其他。”黑衣人的臉籠罩在斗篷下,看不清神色,語氣卻帶着一絲陰狠。

  堯帝並沒有生氣,只是說道:“後宮之事與前朝息息相關,孤心中自有打算,孤不希望你胡亂插手,打亂孤的計劃。”

  “陛下的計劃,奴才不懂,奴才只知道,奴才一輩子都是主子的奴才,既然陛下總是瞻前顧後,奴才只好親自動手。”黑衣人嘴角帶了一絲諷刺,他的確不懂帝王所謂的隱忍,佈局,他只知道,他已經隱隱查到了一絲跡象,他不想讓主子在地下等的太久。

  “放肆。”堯帝可以容忍黑衣人偶爾的一次輕狂,可卻不能容忍他三番五次的挑釁。

  “你以爲孤不敢殺你嗎?孤警告你,不要再隨意出手,這後宮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若是擾亂孤的計劃,孤不介意提前送你下去。”

  “奴才從不畏懼死亡,奴才只怕自己死的太早,不能爲主子親自手刃仇人,奴才的人頭陛下隨時可以取走,只是怕陛下日後無顏面對主子。

  陛下真以爲憑藉每日在後宮流連忘返,逢場作戲,便可以迷惑所有人嗎?這後宮裏不是每一個女子都會沉迷情愛,她們遠比陛下想象中的要清醒。”

  黑衣人的語氣略帶嘲弄,似乎從主子死後,他便變了一個人似的,整日在帝王的底線上蹦噠,那些隱祕的情愫隨着主子的離開,突然迸發,一發不可收拾,隨着時間流逝,他的心中滿是怨恨,他最怨恨的便是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在他心中,陛下配不上主子。

  “你知道了什麼?告訴孤?孤便容你多活些日子。”堯帝的語氣略帶急切,迫切的想要從眼前人的語氣裏聽出些什麼。

  “告訴陛下,陛下可以把後宮的嬪妃們都屠戮個乾淨嗎?陛下不會,陛下只會說,要平衡後宮與前朝的關係,陛下只會隱忍,徐徐圖之。既然如此,陛下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麼分別?”

  “你……”堯帝忽然起身,拔出書架上掛着的天子劍,直指眼前人,聲音裏充滿了狠辣:“你當真以爲孤不敢殺你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黑衣人無所畏懼,上前一步,天子劍的劍尖直衝胸口,黑衣人抓住劍,直接刺了進去,血腥味隨之散開,在黑色斗篷的掩蓋下,只能聞見血腥味,卻看不見鮮血。

  “奴才的人頭就在這裏,陛下想取,取便是了。”

  堯帝的眼神忽然變得複雜,不是不想殺,而是不能殺……

  拔出天子劍,任由劍尖的鮮血劃落,堯帝無奈道閉了閉眼說道:“你的主子有沒有教過你,凡事謀定而後動,孤不管你是瘋了,還是如何?孤只想告訴你,你想做的事,也是孤想做的事,這一點,孤從未改變。

  只是若是任由你把這後宮攪得天翻地覆,朝堂因此震盪,你便是萬死也難贖罪,你的主子喜歡繁華盛世,她不希望這蜀國的萬里河山,變得滿目瘡痍。所以接下來的日子,給孤安分點,不要再暗中搞什麼小動作,好好的做你該做的事。”

  堯帝是帝王,是天子,只有真正登上皇位,才知道肩膀上的責任有多重,千千萬萬的百姓,都在倚仗着帝王的每一個決策生存,如今朝堂看着是海晏河清,實則依舊是暗流不斷,邊關的定北王一直野心勃勃,那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黑衣人沉默了,任由鮮血順着胸口不斷劃落,只是身姿筆直的站在那裏,垂着頭,提起珠子,似乎他全身的尖刺一瞬間就柔軟了許多。

  “孤與你的目的是一樣的,只是我們所處的位置不同,做事的方法也不同,孤不會真的要了你的命,你也不敢真的擾亂整個後宮格局,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好生去守你的園子,不要再多生事端。”

  堯帝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狠話,如今的局勢是他一步一步算好的,不容許有人從中作梗,打亂他的計劃。

  “奴才會看着陛下。”黑衣人聲音突然變得嘶啞。

  “去吧,好生學一學,你纔跟了她多久,孤可是自小便與她一處,學的比你多多了。”堯帝語氣帶了一絲懷念,他不想追究眼前人的的僭越,只是覺得多個人陪他一起懷念她更好,他的心上人值得被更多人喜歡。

  他的心上人,從始至終,心裏都只有他一個人,這便足夠了,所以,愛屋及烏,因爲是她從前用慣了的奴才,所以,他不會殺他,他本就對她心存愧疚,愧疚到連一個奴才的挑釁,他都心甘情願的受着,沒有人知道,每一個與她有關的人,他都會護着。

  真心維護主子的人,總是不自覺的去學習主子的行事作風,一舉一動。無論是宮女,還是內監,只要她們身上有一絲她的影子,他都很歡喜,這樣,彷彿她還活着一般。

  他想,他應該是生病了,他的病有些變態,有些偏執,有些病入膏肓了……

  看着堯帝陷入沉思,嘴角還勾起一抹有些變態的笑,黑衣人腳步後退了幾步,莫名覺得被毒蛇盯上,有些冷,又有些不寒而慄。

  堯帝被黑衣人的動作驚醒,眼神又恢復了往常的淡漠:“孤問你,你是受了什麼刺激,從前的你可曾不會這麼不穩重。”

  “無可奉告,奴才不打擾陛下了,奴才告退。”黑衣人沒有回答,只是轉身離開。

  殿外,空無一人,只有隨喜親自守着,聽見門響動,他擡起頭,嗅到血腥味,蹙着眉問道:“你受傷了?”

  “不用你管,把這封信給他。”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信的一角已經被鮮血染紅。

  隨喜接過信,語氣裏透着一絲關切,說道:“晚些時候,我去給你送些藥。”

  “不必,我們雖然骨子裏流着同樣的血,卻從來都不是一路人,你陪你的陛下,我做主子的奴才,以後,不必往來。”黑衣人語氣淡漠,話語裏更是不留一絲情面。

  隨喜眼神有些愣怔,看着黑衣人到底身影慢慢的隱在夜色中,無奈的嘆口氣,真是個一根筋的,難道陛下容易嗎?陛下的苦又有誰知道。

  隨喜拿着信,推開殿門,看着堯帝正坐在冰涼的地面上,閉着眼揉着額頭。

  “陛下,可是頭疾又犯了,奴才去請柳大人吧。”

  “不必,孤沒事。”堯帝揮揮手,睜開眼看着隨喜說道:“你手裏拿的什麼?”

  “陛下,是一封信。”隨喜忙把信遞給堯帝。

  堯帝接過,一目十行的看完,信很短,裏面的內容卻是讓人觸目驚心。堯帝用力捏着信紙,青筋暴起,雙目忽然變得赤紅,大口的喘着氣:“好啊,還真是好的很啊。”

  隨喜無意間瞥過幾個字,只見上面寫着“江寧”,“刺殺”,什麼的,多了他也不敢看。

  “陛下,您還好嗎?”

  “孤沒事,去準備紙墨。”堯帝覺得頭越發疼了,用力的捶了幾下,站起身,準備寫信。

  隨喜只看着帝王揮筆的力道格外的重,似乎蘊含着無法壓制的怒氣。偏偏又奇蹟般地忍了下來,或許這便是真正的帝王,喜怒只在一瞬間,便迅速的開始權衡利弊,佈局謀劃。

  直到兩封信寫完,堯帝才收了筆,靜靜的等墨跡乾涸。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隨喜看着堯帝面色漸緩,猶豫的說道:“陛下,隨安他……”

  “孤不會怪他,他沒有做錯,只是時局不對,何況這件事是姚子信給孤的一個警告。”看到信,堯帝瞬間便想通了。

  隨喜識趣的沒再出聲,提上一句,已經是他逾矩了,即便是兄弟,也比不過陛下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許他們兄弟倆骨子裏都是一樣的,一生侍一主,絕對不做兩姓家奴。

  “呵呵,康兒真是有個好舅舅啊。”堯帝封好書信,任由書信就那般隨意的放在桌上。

  隨喜也沒有出聲,他知道,到不了子時,這兩封書信就會無聲無息的消失,迅速的送到收信人的手裏。

  堯帝揮退隨喜,自己脫去衣裳,躺在龍榻上,從懷中摸出一個鐲子,喃喃自語:“別急,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只是康兒還小,我不得不爲他鋪好路,你可千萬不要喝孟婆湯,多等等我好不好……”

  宣室殿的事情,外人自然是無從得知,只知道今日事出古怪,所有的宮妃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宮正司突然帶走了幾個宮裏的人,其中以永福宮的良辰最爲突出,畢竟她是唯一一個被帶走的大宮女,雖然是被客氣的請走的,可光是大宮女的名頭,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長樂宮裏,何婕妤打發走了風信,把事情據實相告,便一直守在沈朝露身旁,連晚膳也不曾用好,只是吃了幾塊糕點,墊墊肚子。

  直到亥時,沈朝露才漸漸清醒過來,看着熟悉的寢殿,她的思緒漸漸回神。

  “沈妹妹,你醒了。”何婕妤關切的聲音響徹耳邊。

  “何姐姐,陛下那裏可是有何說法?”沈朝露沒有顧忌自身,急切的問道。

  “沈妹妹,今日事有蹊蹺,瑪瑙瘋了,被陛下帶走了,至今不知死活,陛下下旨,命宮正司徹查六宮,幾乎除了翠微宮,所有宮裏都有宮人被帶去宮正司問話,其中還有永福宮的良辰。”何婕妤猶豫了一瞬,到底是沒有隱瞞。

  “良辰?”沈朝露有些驚訝。

  “是,下午的時候,鄭妹妹打發風信來詢問,可是哪裏出了問題,讓我們好好排查一番,這次的事,怕是沒那麼簡單,還有,沈妹妹,我們不是掐算好了時辰嗎,你怎麼會突然暈厥?”何婕妤迫不及待的詢問沈朝露。

  沈朝露臉色帶了一絲苦笑:“何姐姐,若說我也不知,姐姐可信?”

  “我自是信你的,只是如今瑪瑙瘋了,即便我們透出話去,把目光引到毓秀宮的小順子身上,怕是也晚了一步,東西六宮,唯獨永福宮的大宮女被帶走了,想必明日請安目光都會盯在永福宮,妹妹,我們怕是做了別人對付鄭妹妹的誘餌了。”

  何婕妤的話語極輕,卻是重重的落在沈朝露耳朵裏。

  她細思極恐,她們原本想着對付的是德妃,如今卻牽扯到了永福宮,永福宮因此與長樂宮結怨,纔是背後之人所願意看到的吧。

  還有昨日裏親眼看着人進了毓秀宮,原以爲是十拿九穩,如今看來,怕是早就落入了別人設好的圈套。

  “姐姐認爲,此事可是德妃所爲?”沈朝露轉移了話題。

  “那個小順子確實是毓秀宮的人,只是我們總覺得這事未必是德妃所爲,她如今已經沒了恩寵,一心盯着襄貴人的肚子,怕是騰不出手來佈局。”何婕妤蹙着眉分析。

  “更何況,從前德妃最倚重的絳雪已經被處死,她失了臂膀,想要無聲無息的把東西送到永福宮的良辰身上,怕是沒那麼容易。

  對了,德妃從前也曾掌管宮務,內府司的副總管是她的人,藉着送東西爲由,夾帶些東西送到永福宮也不無可能。”

  何婕妤突然想到這手爐是出自內府司,而從前巴結奉承祁氏的副總管,在祁氏死後,便轉投了德妃,說不準這程靳一早便是德妃的人。那不着痕跡的送些東西到永福宮便是輕而易舉了。

  雖然東西六宮的一切用度由兩位副總管分別負責,可到底都是在內府司裏,作爲副總管,想要收買一個奴才辦事還是輕而易舉的。

  “何姐姐,鄭姐姐那裏可是有說要怎麼辦?”何婕妤的話說的模棱兩可,沈朝露也有些猶疑不定,只覺得是德妃,又不是德妃。

  只是她唯一確定的是,她不過是別人對付鄭惜年的棋子,如此看來,若是不依附鄭惜年,怕是真的要被後宮的女人算計的屍骨無存了。

  “我也不知,只是良辰是自小陪着她一起長大的,無論如何,怕是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更不能莫名其妙的背了這口黑鍋。”何婕妤搖搖頭,嘆息一聲,只覺得這事麻煩至極。

  “好了,你纔剛醒,身子虛着呢,先好生歇着,無論如何,明日裏總會傳出些消息出來的。”見沈朝露神思倦怠,何婕妤也不再與她說話,安撫了幾句,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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