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拋磚引玉

作者:惜年有幸
“我也不知,只是良辰是自小陪着她一起長大的,無論如何,怕是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更不能莫名其妙的背了這口黑鍋。”何婕妤搖搖頭,嘆息一聲,只覺得這事麻煩至極。

  “好了,你纔剛醒,身子虛着呢,先好生歇着,無論如何,明日裏總會傳出些消息出來的。”見沈朝露神思倦怠,何婕妤也不再與她說話,安撫了幾句,就出去了。

  沈朝露看着子佩拿過來的手爐,與那個帶有毒藥的手爐,看着是一模一樣,只是這個纔是她平日裏用的,而之前有毒的那個只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從發現瑪瑙接觸那個手爐開始,她便不再用了。

  只是這身體裏的毒,還是要有的,不過是今日才每日拿着手爐迷惑瑪瑙的,只是瑪瑙平日裏纔是接觸最多的那個人,她都沒事,而自己不過只接觸了幾日,怎麼會冒冒然暈倒呢?難不成這長樂宮裏不只瑪瑙一個探子嗎?還有人隱在背後……

  永福宮裏,鄭惜年幾乎是一夜不曾好眠,她夢見良辰被嚴刑逼供,渾身是血的向她求救?

  天色才矇矇亮,被噩夢驚醒的鄭惜年忽然猛地坐起身。

  “主子,您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守夜的風信有些詫異的開口。

  “不了,睡不着了,本宮夢見良辰在宮正司裏被用刑,渾身是血的被逼供,本宮如何還能睡得着。”鄭惜年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

  “那奴婢服侍您起身吧。”

  鄭惜年嗯了一聲,待一切收拾妥當,用過早膳之後,鄭惜年說道:“待給淑妃請過安之後,你陪本宮去一趟宮正司吧。”

  “是,主子不必擔憂,良辰姐姐只是被叫去問話,想來是不會有事的,宮正司過於腌臢,何況沒有陛下的允許,嬪妃們等閒也是不能去的,主子,不若再等等,先去問問淑妃的意思。”

  鄭惜年想了想,說道:“也好,本宮若是太過於急切,反而坐實了長樂宮的事與本宮有關,只是宮正司裏的奴才都是長年累月在血水裏泡出來的,本宮真怕良辰她……”

  “主子,別忘了,您如今懷有龍嗣,若是淑妃那裏不許,咱們可以去求陛下,何況如今良辰姐姐並沒有定下罪名,只是見一見,陛下看在皇嗣的面子上,想必也會答應的。”

  風信的勸說,讓鄭惜年心下稍安,無論如何,她都要見良辰一面,問問那個荷包到底是怎麼回事?

  翠微宮裏,魏淑妃靜靜的喫着早膳,一邊勸着莊紅袖多喫些:“你如今身子越發重了,想喫什麼,不要虧着自己。”

  “是,妾就是怕喫的太多,生產時過於艱難。”莊紅袖也沒有拒絕魏淑妃的好意,只是這宮裏的女子生產實在是不易,陛下膝下的三位皇子皆是生而喪母,有多少是意外,又有多少是人爲,只有天知道。

  “放心,有本宮護着你,定會讓你們母子平安的。”魏淑妃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水漱了漱口。

  “南星,半夏,去傳話,就說本宮近日身子不適,免了請安,永福宮那裏,半夏親自去與昭儀說,至於她想做什麼,本宮幫不了她,讓她自己想辦法去。”

  “是,奴婢遵旨。”

  “昨日長樂宮的事,妾也有所耳聞,鄭昭儀此刻怕是要急瘋了,淑妃姐姐免了請安,那鄭昭儀就只有去求陛下了。”莊紅袖一雙眼睛晶亮,慢慢說道。

  “就你機靈,鄭昭儀是陛下的女人,凡事自然該陛下去解決,本宮不過擔了個管事的虛名罷了,纔不去廢這些心思。”魏淑妃難得的開起了玩笑。

  莊紅袖抿脣微笑,在翠微宮住的越久,越知道魏淑妃是個真正的通透之人,她要學的還有很多……

  而永福宮裏,鄭惜年聽見半夏的傳話,笑着送走她,臉色便有些難看。

  “主子,今日有沒有大朝會,如今淑妃免了請安,那就只有去求見陛下了,可是陛下那裏……”怕是未必會同意,畢竟這事牽扯到前朝,風信有些猶豫。

  “去讓人準備轎輦,本宮這就去求見陛下。”鄭惜年不想再等了。

  可惜終究是沒有來的及,鄭惜年一路緊趕慢趕的到了宣室殿的時候,便看見元寶端着一張笑臉,說陛下一早便被太后請去了福寧殿。

  鄭惜年無法,太后不喜歡嬪妃們去福寧殿打擾,她便是想去,太后也未必會見她,還是爲了一個奴才,怕是更會讓太后不喜。

  只是如今,她卻顧不得了,即便是事後會被訓斥,她也要去宮正司走一遭。

  吩咐轎攆去宮正司,一路上,宮人不時的議論傳入她的耳中。

  有說是德妃謀害沈容華的,又有說,是永福宮給沈容華下藥的,爲了陷害德妃,還有的說是薛賢妃策劃這一切的,爲的是給大皇子鋪路。

  似乎一夜之間,主子們都不知道的真相,這些奴才卻是知之甚詳,聽了一路的閒話,鄭惜面色更是難看不少,不過一夜,這件事便牽扯到了後宮三位嬪妃,屬實是一場大戲了。

  到了宮正司,夏珏候在門外,手中的拂塵隨着微風擺動,還隱隱帶着一絲殷紅。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奴才給昭儀請安,昭儀金安。”

  面對夏珏的行禮,鄭惜年即便是內心焦急,卻依舊不得不耐着性子攀談幾句。

  “夏總管不必多禮。”

  “昨日夏總管請了本宮宮裏的良辰,到宮正司問話,一夜過去,不知夏總管的話可問完了?”

  “回昭儀,此事牽扯甚大,良辰姑娘怕是還需要在宮正司多待上幾日。”

  夏珏的態度不卑不亢,話語裏卻是不容拒絕。

  “既然如此,不知本宮可否見上良辰一面,夏總管也知道,本宮如今有孕在身,良辰又是本宮從家裏帶來的,平日裏最熟悉本宮的喜好,本宮是一日也離不開良辰的,夏總管可否行個方便?”

  鄭惜年也算是變相要挾夏珏了,如今宮裏只有她和莊婕妤懷有身孕,論寵愛和位份,都是她佔了上風,如此說法,若是還不允許,那她便只有硬闖了。

  “昭儀,奴才是奉旨辦事,還請昭儀不要爲難奴才,昭儀放心,良辰姑娘在宮正司喫的好,睡得好,一切都好,昭儀若是求了陛下的旨意,奴才自然不敢阻攔。”

  夏珏的態度也很是堅決,一句話,有旨意好辦事,沒有旨意,誰的面子也不賣。

  鄭惜年沒想到之前還很好說話的夏珏,此刻卻是絲毫不留情面。

  “若是本宮非要見良辰一面呢?”鄭惜年壓下心中的焦急,從宮正司裏隱隱傳出的鞭打求饒聲,更是讓她揪心不已,她不知道那裏有沒有良辰,良辰跟着她沒喫過苦,怎能抵得住宮正司的酷刑。

  夏珏勾了勾脣角,露出一絲冷笑:“昭儀有孕在身,還是要多加註意身子,奴才這裏都是些毛手毛腳的小內監,若是不小心傷了昭儀就不好了。”說完揮揮手,七八個小內監站成一排,雖着都低垂着頭,可夏珏的態度也顯而易見。

  “既然如此,本宮就不打擾夏總管了,希望夏總管說到做到。”鄭惜年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

  “這是自然,昭儀請。”夏珏微微彎了彎身子,準備親自去送鄭惜年離開。

  鄭惜年心下詫異,卻是沒有拒絕,隨着夏珏都動作,緩緩的向外走。

  夏珏低沉的聲音響起:“此事牽連甚大,昭儀如今有孕在身,凡事還是莫要強求,保全自身最重要,奴才言盡於此,聽與不聽,全在昭儀自己。”

  夏珏的話讓鄭惜年心裏一驚,還想再問什麼,夏珏卻是鬆開了扶着鄭惜年的手,規矩的站在一旁。

  鄭惜年無法,只好回永福宮,準備再去求見堯帝。

  看着轎輦漸漸走遠,一個小內監問道:“總管,那這位良辰姑娘還審不審?”

  “審,爲何不審?去準備東西,本總管要親自審她,別忘了,這後宮從來就只有一個主子,至於其他人,給不給臉面全在本總管。”

  “是,奴才這就去準備。”至於準備什麼,當然是上刑用的刑具了……

  福寧殿

  堯帝與魏太后相對而坐,母子二人的氣氛還算和諧。魏太后照舊關心了堯帝的身子幾句,纔開始說正事。

  “陛下,哀家一覺醒來,怎麼覺得這天都要變了,沈容華中毒一事,一會兒牽扯到了德妃,一會兒又牽扯到了賢妃,還牽扯到了有孕的鄭昭儀,一下子牽連了三位高位嬪妃,到是讓哀家好生糊塗啊。”

  堯帝放下手中的茶盞,神色輕鬆的說道:“母后依舊是耳聰目明,是啊,纔不過一夜時間,什麼魑魅魍魎都冒出來了,倒是污了母后的耳朵。”

  “陛下不要與哀家打馬虎眼,賢妃膝下有大皇子,鄭昭儀又懷有身孕,哀家不管陛下想要做什麼,只是凡事還要多顧忌子嗣一些。”

  “母后放心,兒臣心中有數,賢妃那裏不會有事,鄭昭儀若是聰明一些,孤也會保她,至於德妃……”說到任瑾舒,堯帝猶豫了一下。

  “德妃的父親正在爲蜀國上陣殺敵,陛下可不要寒了邊關將士的心。”魏太后提醒道。

  “這是自然,母后放心,此事兒臣已經查清楚了,是前朝餘孽作祟,爲的是擾亂後宮,趁機作亂,沈容華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孤會補償她,宮中的流言,淑妃會處理的。”堯帝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眼神晦暗不明。

  “前朝餘孽?陛下這是在拋磚引玉?”

  “凡事都瞞不過母后的眼睛,不過是一羣暗地裏見不得光的老鼠,哪裏算的上是玉,兒臣不過是順勢而爲罷了。”

  堯帝輕笑,既然幕後之人如此精於算計,想看透他的心思,他便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誰也不處置,推出幾個替死鬼,讓一場算計都成空,等下一次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他一定要抓住。

  魏太后滿意的笑了笑,到底是個成熟的帝王了,凡事謀定而後動,才能一擊即中。

  “既然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陛下心中有數就好,是哀家白操心一場,如今朝堂漸漸安穩,陛下凡事不要操之過急……”

  魏太后歷經風雨幾十年,在多疑的先帝手下,還能不動聲色的培養出堯帝這個帝王,足以可見她的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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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着流言愈演愈烈,各宮皆是安靜的不行,尤其一下牽扯了三位嬪妃,宮裏說什麼的都有。

  清寧宮的薛賢妃對此事彷彿置若罔聞,只一心撫養大皇子,倒是穩得住。

  毓秀宮裏任德妃此刻正盯着太醫給襄貴人把脈,終於從太醫口中,得知襄貴人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的好消息,頓時喜笑顏開,對於宮裏到底流言也採取了置之不理的辦法。

  她雖然如今不得陛下寵愛,可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德妃,只要陛下沒有給她定下罪名,誰也奈何不得她,她如今一心盼着襄貴人能爭氣些,早日給她生個皇子出來,她便有了倚仗。

  對比兩人的安靜,永福宮的鄭惜年便顯得活躍不少,連着三日去求見堯帝,都被堯帝拒見,這讓她的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宮中人也把目光都盯在了她身上,鄭惜年此刻也顧不得這些了,宮裏頭裏裏外外都查過了,並無異常,良辰的荷包到底是怎麼怎麼回事,沒有人知道。

  三日之後,魏淑妃終於出了手,把嚼舌根子的奴才一併送入宮正司處置,這一切纔算安生不少。

  魏太后傳召嬪妃於明日在福寧殿覲見,衆人明白這事也算是有個結果了。

  覲見太后的前一日,鄭惜年終於等來了堯帝,上午去求見,被堯帝拒見,而晚膳過後,堯帝卻面色沉沉的踏入了永福宮。

  “妾給陛下請安。”鄭惜年恭敬的行禮。

  “起來吧,怎麼幾日不見,你便清瘦了不少。”堯帝面色和緩了不少,扶起鄭惜年說道。

  “陛下,妾……”

  “孤知道你要說什麼,這裏有一份口供,你先看看。”堯帝從袖口掏出一張紙,遞給鄭惜年。

  鄭惜年拿起紙一看,上面寫着良辰承認自己受了前朝餘孽的蠱惑,給沈容華下毒,嫁禍德妃……

  “不,這不是真的,陛下,良辰跟了妾這麼多年,一向與妾形影不離,哪裏會認識什麼前朝餘孽,這一定不是真的。”鄭惜年不相信,激動的抓着堯帝的袖子。

  “這是良辰的口供,貨真價實,只是這份口供孤不會公之於衆,不會牽扯到你身上,只是這個良辰是留不得了。”堯帝語氣淡漠的說出了令鄭惜年有些窒息的話。

  “不,陛下,妾求您了,您讓妾見良辰一面吧,妾想親口問問她,她絕不會與前朝餘孽有所勾結,陛下,妾就見她一面就好,就一面。”鄭惜年跪在地上,抓着堯帝的袖子苦苦哀求。

  “你還要孤說的再明白些嗎?從她身上搜出的謀害沈容華的祕藥,這事瞞不過衆人的眼睛,即便殺光了所有知情人,也堵不住悠悠衆口,孤若是不處置她,你是想要孤處置你嗎?”堯帝並沒有疾言厲色,只是語氣淡漠的可怕。

  “進了宮正司第一日,她便招了,孤是顧及你的心情,才一直沒有告訴你,如今宮中對此事議論紛紛,若不是淑妃及時出手,遲早攀扯到你的身上,孤是爲了你着想,你怎麼就不明白孤的苦心呢?”

  堯帝終究是軟了語氣,看着跪地不起的鄭惜年,親自扶起她,又把話說的再明白些。

  “陛下,良辰不是這樣的人,妾只想見她一面,妾沒有做過的事,妾不怕被牽連,妾只想求個真相。”鄭惜年不想放棄,她怕她一鬆口,等來的便是良辰的死訊,美景已經爲了救她而死,良辰決不能再出事了。

  “孤苦心孤詣爲你打算,你卻絲毫不領情,你不怕被牽連,肚子裏的孩子呢,你想讓他還未出生,便有個與前朝餘孽勾連的母妃嗎?”堯帝終究是不耐煩了,語氣瞬間冷了不少。

  “陛下,妾說過,妾沒有做過,陛下爲何不信?”鄭惜年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質問道。

  “孤已經說過了,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你好生養着身子,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如何抵得過你的名聲重要。”堯帝背過身去,不再看鄭惜年。

  “妾重要?不,妾不重要,在陛下心裏,萬里江山重要,子嗣重要,唯獨妾不重要,陛下當真是爲了妾着想嗎?陛下是爲了皇嗣着想。可是良辰分明就是被冤枉的,陛下卻只是想着草草結案,用最省事的辦法去解決。

  說到底,只因爲良辰不過是個奴才罷了,生死不由人。”

  “沒錯,不過是個奴才,怎抵得過孤的子嗣重要,此事孤已經有了決斷,你也不必再多生事端,好生養着身子,誕下皇嗣,孤與你之間一切如常,若是你想不清楚,那孤也不必留有情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堯帝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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