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無絕人之路 2

作者:響玉
扎沁合起信函,意味深長地看着兩位來客。

  自兩人到來,天氣就由晴空萬里變得狂風呼嘯、雷雨大作。這種天氣,叫人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彷彿一切事情都被蒙上了一層不詳之兆。還好蒙古包裏很暖和,能夠讓他安神地看完這封足有五十多頁的信。

  字裏行間,他讀到的盡是巴娜傳遞的安好信息,彷彿身處冷宮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可憐的女人,她依然如昔的快樂。信封裏還有她裁剪的鴛鴦剪紙,栩栩如生,而扎沁讀到的卻是一個孤獨的她,依然懷念着那個絕情的皇帝,甚至是深愛着。

  不然她怎麼會剪個鴛鴦?怎麼會向他提出那樣的要求?

  眼見扎沁手握信函,神色凝重,蕭曼彤大氣不敢出,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外族男人,長相果真兇狠、野蠻。瞧他那外露的四肢,長滿了濃密的黑毛兒,皮膚也較中原人黝黑粗糙得多。還有這座蒙古包,在蕭曼彤看來,也好神奇呢!

  它由天窗、包頂、側壁和門組成,高約一丈左右,寬一丈兩尺。蒙古包裏,搭包用的毛氈和包內鋪地的氈子都嵌有美倫美幻的圖案和精美無雙的花紋,顯得十分雅觀、十分大氣。包的內壁掛有帶刺繡的綢簾子。門是朝東開着的,包的正中央對準天窗的地方置有火爐,爐子周圍都鋪有氈子;正門的正上端是供奉佛的佛龕,偏中安置着衣櫃和一臺木箱,她與鶴傷鳴就坐在木箱的旁邊,偏左放有被褥,是主人的臥榻;蒙古包的前半部分放物品,靠門右端放食品廚櫃和鍋等炊具,左端放着馬鞍子、繮繩、獵槍等用具。

  一切看來都是那樣的井井有條。蕭曼彤將包內擺設仔細打量了一番,好奇的目光最後停留在扎沁那頂結有朱纓的帽子上,卻發現扎沁正用那雙黑洞洞的狼眼逼視着她。

  不知爲何他的眼睛令她感到莫名的不安,好想快些離開這個地方,於是蕭曼彤求助地回望鶴傷鳴,低聲道:“我們現在可不可以走了呢?”

  鶴傷鳴笑了笑,顯然捕獲到她那緊張的情緒,同樣輕聲說道:“這主人還未發話,你怎麼走得了?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嘿嘿。況且,咱還不知道那封信上寫了什麼,待在下探探他的口風再說。”

  鶴傷鳴帶着一抹悠哉哉的笑容,站起身來,向着扎沁一施禮,道:“酋長大人,您看完了巴娜公主的信,是否需要回信一封?如果是,在下願意幫忙。”

  扎沁高昂起頭,神態有些傲慢,“你就是公主的琴友?”巴娜的信裏就是這樣介紹送信之人的。扎沁見他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白皮書生的臉孔,月白色的華麗錦服,腰間的墨綠佩玉,舉止優雅而尊貴,想必是個出生名門的子弟了。

  “在下非也!在下只是陪同這位小妹妹前來送信的。”

  “哦?”扎沁又將目光再次轉向蕭曼彤,她明眸皓齒,靈氣逼人,雖然身穿粗布帆衣,但絲毫不影響自身那股絕美的氣質。好久好久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了,扎沁不由自主地看傻了眼,她的傾城之姿確實與薩仁可敦如出一轍,卻比薩仁可敦更加風采翩翩。

  “咳咳……兄長說得對,不知酋長是否回信?”蕭曼彤輕輕咳了幾聲,特意扭動一下身子,試圖躲避那雙逼視的狼眼。她從小就知道自己長相出衆,去到哪裏都會被人捧在手心,視若珍寶,這種迷醉其中不可自拔的眼神她見得多了,卻從未有過不自在的感覺,怎麼今兒會如此反常?

  扎沁收回目光,又恢復了那傲慢的姿態,沒有作相應的回答,卻是這樣問道:“這位姑娘,怎麼稱呼?”

  “我姓蕭。”蕭曼彤剛一出口,便驚覺答得不妥。想想啊,宮裏頭姓蕭的莫不是太后她老人家,而太后又是處罰巴娜公主的主謀。唉……可是這說出去的話又豈能收回,蕭曼彤不禁暗自叫苦,只好隨機應變了。

  果真扎沁一聽,臉色即變,只聽他道:“姓蕭的,你跟蕭太后是什麼關係?”

  蕭曼彤挑挑眉,又搖搖頭,“雖然小女姓蕭,可與太后那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這樣說來,蕭姑娘不是宮裏的人了?”

  “小女不是!”

  “那又如何見着我家公主?如何做了這個信差?”扎沁拿信的手不禁一抖,狼眼兒瞪得老大,“難道這信有假?是那狗皇帝的緩兵之計?”

  他突然大聲,直把蕭曼彤嚇了一跳,卻見鶴傷鳴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禁心裏火氣翻滾。她安撫着胸口那股又怕又氣的不安生,擡眼盛氣凌人地望向扎沁,大聲說道:“不是宮裏的人就不能進宮了嗎?你真是個沒有眼界的人,肯定也沒聽說過大名鼎鼎的哲慶王吧?”看見扎沁一臉茫然,蕭曼彤暗自竊喜,這樣她扯什麼慌,他都不會懷疑了。

  “本姑娘正是在哲慶王府做事,職位是……三小姐的丫鬟。”

  “噗嗤……”鶴傷鳴大笑出聲,一名丫鬟而已,如此炫耀,當真是向扎沁顯擺、示威嘍。

  “你,你們可別小看我這個小丫鬟,我可是依照聖旨進宮侍奉三小姐的,皇宮禁苑大可隨便走動。別說是區區冷宮了,就連皇上的寢宮我也去過。”提及寢宮兩字,蕭曼彤的臉頰微微一紅。

  扎沁將這些話細細咀嚼,慢慢地竟然不再那般傲慢了。他自然不是害怕哲慶王,而是知曉這個丫頭並非皇室子弟,也就與他蒙古人沒有那些仇怨了。至於她的長相,大概是個巧合。當年的薩仁可敦是被少布親手殺害的,又怎會有機會誕下後代呢?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扎沁篤定地想。

  只聽那小丫頭繼續說:“你道我家三小姐是誰,當今最得寵的彤妃娘娘,哈哈!”蕭曼彤自誇完,不禁樂得哈哈大笑。斜睨扎沁一眼,篤定他似乎是相信了。

  “那請問姑娘,你送信一事,你家小姐可是知道?”

  “當然是不知情了!”鶴傷鳴插嘴說道:“一個得寵的妃子怎麼可能去管一個失寵女人的事,這不明擺着給自己找罪受嗎?天下間,哪還有如此大度的女子?”

  “這倒是!原來是我多心了,這廂就給蕭姑娘賠個不是。”扎沁的態度明顯大轉變,頰邊的梨窩圓圓,此時若隱若現。

  “不知公主氣色可好?”這下,誤會全解,扎沁的憂心之色溢於言表。

  “跟信裏寫得一樣,巴娜姐姐身體健康,心情也還好。”蕭曼彤吐吐舌頭,其實她哪裏知道巴娜是怎麼寫的,全憑猜測而已。

  “她是這麼說的,可我放心不下。只有奪城那天見到她,我才能放心,可……可公主偏偏勸我收兵,還要幫那個負心人對抗什麼鳥的白蓮教。”扎沁越說越氣憤,空出的左手狠狠一拍桌子,力氣之大竟將小桌砸得粉碎。

  蕭曼彤與鶴傷鳴對望一眼,心裏都已放心不少,原來巴娜真的沒有惡意,真的是爲皇上的安危、爲金塑的前程而考慮的。

  “酋長大人,那您打算怎麼做?”鶴傷鳴言辭溫和,沒有卑微之色,也不似盛氣凌人,聽來讓人很是放鬆。一如他的樣貌,招人喜歡。

  扎沁又看了看兩人,心裏當然明白他們是冒着怎樣的危險,纔將這封信送出來的,自然與公主也是莫逆之交了。於是他不再猶豫,拿出早已備好的紙與筆,一陣奮筆疾書。

  “酋長,你會不會聽巴娜姐姐的話,撤兵?”蕭曼彤自是皇室中人,對這件事要比鶴傷鳴上心得多了,扎沁的回信她還是看不懂,當然要他當面說清楚纔行。

  “大汗有可能不甘心,不過既然是公主的意思,我想大汗不會再堅持什麼。只是要我蒙古出兵支援劉璟延,那是萬萬做不到。”

  “他那樣絕情地對待公主,就是不把大汗放在眼裏,撤兵已是最大限度的退讓。試想一個做父親的,怎能忍受女兒受冤枉、受委屈?”

  “你就那麼肯定,巴娜姐姐是被人冤枉的?”

  “這件事,豈是你一個小丫鬟所能洞悉的?”扎沁的神情頗爲複雜,他斷斷續續地說:“牽連太廣了,當時的知戀人也沒剩下幾個,你一小丫鬟只管送信就好,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蕭曼彤嘟起嘴,剛想爭辯,卻被鶴傷鳴制止,只得作罷。眼角斜睨身旁的火爐,竟看見一隻又肥又大的老鼠臥在那裏,她哇呀一聲大叫,嚇得又是跺腳又是大跳。

  “老鼠呀……喂呀呀,有老鼠……”

  一番手舞足蹈後,老鼠早已沒了蹤影,沒等蕭曼彤靜下來,扎沁的大手業已覆上了她的右胳膊,猛地向上一扯,她腋窩下血紅月牙狀的胎記暴露無遺。

  鶴傷鳴驚愕,扎沁更是驚愕,他用顫抖地卻難以置信的口吻道:“你當真只是個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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